在强光下谈当代陶瓷-上海东方卫视的访谈
发起人:楚楚  回复数:0   浏览数:2479   最后更新:2008/03/28 00:10:34 by 楚楚
[楼主] 楚楚 2008-03-28 00:10:34
(按:这篇访谈是在当代艺术语境中对陶瓷现状和可能性的思考,为了让人了解楚楚目前的工作和听到更多不同的声音,摘录于下)

在强光下谈当代陶艺---上海东方卫视的访谈

    昨天下午,在上海东方电视台电影频道录音室,接受人文节目编导赵嫣小姐的采访。在强烈聚光灯下还是第一次,又坐在高圆椅上(为了镜头的需要),立马让我想起彻夜审判要犯的电影镜头。好在赵小姐为配合我的视线,也坐在高圆椅上,我才稍微轻松下来。但这种强光好像真会令人卸下伪装,有身处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快慰感和紧张感。对面又坐着位美女,我想当时,我肯定有点晕菜了。呵,没经验啊!虽然10年前我也被电视台专题做过节目。但那几乎没我什么事,我只要在我工作室按我日常工作进行就可以,摄像机跟着拍,最后由电视台剪辑,由他们写稿解说。我基本上算是一个被他们“发现”的“人间宝贝”。我作为客体,电视台作为主体,这是很典型的现代主义的工作方式,可以戏称为“现代主义采访”。而今次的采访绝对是“后现代”方式的,谈话的主题也是“后现代陶艺”和“当代陶瓷”。这个采访源自陈光辉做的一个展览“后瓷语”世界陶艺展。其实我对这个展览的作品和叫法是有保留意见的,当时在朱家角学术气氛不是很浓的研讨会上我放弃了发言。这次在强光下,虽然有点紧张,我还是在激情中一吐为快了。哈,希望我把问题说清楚了,我自我感觉要说的点都到了。因为访谈配合节目要做大的剪辑,我试着凭记忆再将采访对话加以补充润色整理记录下来。对自己的思考也起个梳理作用。访谈开始于胡侃,接下来,在强光灯下“招供”。

    赵嫣:楚楚老师,您刚才谈到“后现代”,你怎么理解后现代?
    楚楚:相对现代主义来说,后现代更关心艺术和社会的关系,不是现代主义自己在象牙塔里完成一个形式的的发明创造就可以了的。因此后现代首先要做的就是批判现代主义的形式主义。当代艺术要超越审美,才能对文化建设有发言权。后现代主义也更多的让艺术平民化,去精英化。要考虑研究和受众的关系,不是打破传统,再立个大家谁也看不懂的什么新样式。就像你刚才采访的朱先生,我觉得你问了一个很后现代的问题,你问他这个《后瓷语》展览在朱家角与当地的居民有什么关系吗?这其实,可以引出当代艺术和社会关系的话题,只展出个东西,然后让大家去“意淫”,这不是后现代的作法。

  赵:那您对这次展览《后瓷语》有何看法呢?对其中的作品,当时不少观众问,这就是后现代吗? 
楚:首先这个展览在工艺美术行业协会的普及层面对推动上海乃至国内的陶瓷艺术品的发展是很有必要的。展览里有很多国内以前很少见到的创作手段和视觉形式。但有个问题,说“后瓷语”是否就有个“前瓷语”或“瓷语”。我认为国内除部分陶艺家在寻找“瓷语”外,绝大多数陶瓷作品都很难谈到“瓷语”(广义的可称作“陶瓷材料的语言”),不是完全沿用传统的材料和工艺,就是留恋于“塑形”,很少有自己的个性“瓷语”,更别说有超越个性“瓷语”的“后瓷语”(如果理解成是“后现代瓷语”,正如画册前言光辉说的)。其实,我也与光辉讨论过,他在做这个展览时,状态是有点尴尬的,一方面他要照顾到学术,一方面他要照顾到合作方的要求。毕竟这个展览的作品,是要全部被私人收藏的。这就使展览在学术上很难纯粹。当然纯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只不过,目前,这种“纯粹学术”还没有普遍市场。因此,展览中不少作品,我看来是现代主义形式的(包括抽象的,不具有文化批判意义),当然对现在还没有一个普遍的现代主义形式传统的中国来说,它的意义也是很大的。所以我认为这个展览称为“历史前卫瓷语展”在学术上是准确的,作为2010年甚至更长远的题目提前叫“后瓷语” ,表达的策展者的文化野心,这点是值得赞赏的。

  赵:刚才我了解了您对这次“后瓷语”展览的看法,我想知道的是,你认为陶瓷作品是如何处理和“后现代”的关系的呢? 
楚:前面我也提到,陶瓷作品要超越形式主义的现代主义审美方法论,才能接近后现代实质。也就是说要走出样式,直面社会、精神、思想和文化。也就是说它要提示问题,这有点像以前的主题创作,但不是现实主义的反映问题。现在有种说法,“反应”现实,我觉得是恰当的。陶瓷作品如何关注社会和现实,对现实做出怎样的反应,提示了什么问题,社会又会有怎样反应。这样,我觉得才能让当代陶瓷在对社会的批判关系中得以存在。其实,陶瓷自产生以来就是与人类社会的生活现实有着密切关系的,这种关系在当代切入精神思想层面,会使陶瓷在对自身的否定中也完成了对社会的文化批判价值。才能为人类思维提供些有价值的东西。

  赵:您认为陶瓷艺术可以做到这点吗? 
楚:这也是我认为的陶瓷创作的一个野心。也是陶艺实验的一个令人兴奋的点,甚至有些前途未知的彷徨。还有尴尬。我在硕士论文中说,这有点是抱着火炉(陶瓷材料)吃西瓜(实验)。我还做了一个不十分恰当比喻,就如,我和陶艺是结了婚的,相对于一些用陶瓷材料做作品的非陶瓷专业出身的艺术家来说,他们更自由的。那我怎么处理这个“婚姻”关系呢,我时刻保持出走的可能,这种可能性的悬置是我积极实验的催化剂。毕竟,陶瓷这个“爱人”是由我们来创造的,我对她的不断背叛最后又回到陶瓷。即使哪天真的离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对艺术,或对自由的思维生产是好的。

赵:你个人的创作是怎么做的呢?你觉得与国外陶艺发达国家艺术家的关系怎样的呢? 
楚:我个人目前的工作是利用陶瓷传统工艺创造对社会发展问题的思考视觉形式(在这点上我还是有形式的,区别于纯观念艺术,但不停留在形式,更不愿炫耀形式的美感)。具体说,我在用景德镇的半工业化的即传统又现代的陶瓷工艺来对当代消费社会一个大家习惯了的现象---“复制”做出了思考反应。利用陶瓷复制等手段将陶瓷工艺和社会批判的观念整合。陶瓷工艺和社会批判这两者之间的有机契合点是,我不主动塑形,而陶瓷工艺手段本身作为语言,由于和我选择的主题(比如克隆里的“婴儿”)的结合,使工艺留下的结果得以转换,使其指向观念,超越形式美感,即使有美感的因素也是作为问题得以提示的手段,而不是止于“美感”,更不是形式花样翻新。从我近年来的《克隆》系列,你可以看到我工作的方向。在这个角度上,我认为我的工作是超越了“后瓷语”很多作品的,因为我已不在乎我是不是一个“陶艺家”,但相对于其他用陶瓷材料做作品艺术家,我又很“陶瓷”(我利用和转换陶瓷工艺语言,也就是说我的作品其他材料没办法取代或模仿的)。
    与国外陶艺家的关系,我认为是对话的关系。在对话中质疑和学习。你刚才提到的丹-贝尔( 来自美国的“后瓷语”展的重要代表)这次来,告诉我他在纽约看到我的作品。这虽然不能说明很多问题,但从侧面,可以作为光辉说的后现代全球化现象的一个我个人“对话”的例子。当然,要平等“对话”还需做很多工作。

  赵:您认为你们的对话是不平等的吗?你如何为平等对话作努力呢?
  楚:以往我们多是从画册看到别人的作品,主动地也被动地(看到的多是经选择的,或二手的)学习。现在,我们可以主动和国外最好的陶瓷艺术家交流,他们也主动和我们交流。如果说前面一种现象是“殖民”后的现象。那后一种现象,就是“后殖民”的现象。后殖民有一个危险,就是西方话语权承认甚至为我们的传统、地域特色喝彩的时候,我们要保持警惕,不要以为,我们可以扬眉吐气了,这其实还是西方中心的选择。弄不好,我们的文化,陶瓷文化会成为一种“旅游文化”,这是很可悲的,因为丧失了与西方平等对话的、共同探讨人类问题的普遍主义的文化话语平台。我的作品,尽可能少“中国标签符号”的原因,也在这里,我的“克隆”系列关心的是中国当下的问题,也是世界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这是与西方试图平等对话的一个艺术实验。它在国内和国际上都拿了大奖,我想都给我奖的原因是我所关心的人类问题也正是大家所关心的问题。但我的创作又有些不“陶瓷”,可能这是一个原因陶艺机构给我的都是银奖,我已觉得是给我最大的鼓励和肯定。因为,我看到的金奖,我认为是很陶瓷的,很“美”的形式主义的作品,这不是我想要的。
    回到“后瓷语”展,我认为这个展览也是对话中的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可以说是用中国资本对国外艺术品的一个聚餐。这也是一种文化对话,在这个意义上,我个人觉得“后瓷语”展览的当代社会现象文化意义大于当代陶瓷艺术学术意义(这现象本身是后现代的)。
                                                楚楚2008/3/25
文章来自:"衣冠"楚楚 :[url]http://blog.sina.com.cn/chuchuart
衣冠“楚楚”,真性自用。 http://blog.sina.com.cn/chuchu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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