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Cc艺术

这名叫尼克·弗林的男子因为没站稳然后摔倒，并打碎了剑桥菲兹威廉姆博物馆的一件清朝花瓶。2006. Photo: Steve Baxter, via the Telegraph

文 / Artsy.com

编译 / Cc

这件事对任何一个来到美术馆的人来说都是噩梦：你被绊倒，失去平衡，倒向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作品碎了。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比如今年的4月底，在希尔修美术馆的草间弥生个展上，一个正在自拍的参观者在著名的“无限镜室”里打碎了一件草间弥生的波点南瓜作品。这样的事在无数文章和监控录像中出现，但是它们通常不会告诉我们在这之后发生了生么——或者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应该怎么办。

在伦敦展出的草间弥生《无限镜室》和“波点南瓜”

那么当你打碎一件艺术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怎么做？

事件

作家Alison Kinney喜欢在晚宴上问陌生人这个问题，“这是对新朋友的道德测试”她又笑着说到“正确答案是‘我会逃跑’。”。

“打碎艺术品后应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对于Kinney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假设。在2014年春天，kinney 来到美术馆，为了看作品的全貌她向后退步，她坐在一个她认为是长椅的物品上。他的丈夫试图去警告她那肯定是一件艺术品（这件作品由泡沫塑料和铁丝网做成了长椅的样子），但是为时已晚。就在这时，Kinney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作品的一角已经被破坏了。

回想那天，Kinney依然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感觉，“我很怕被抓到”她说。不管她认为别人在这时应该怎么做，Kinney没有跑。她说不是因为她道德高尚，而是因为她很害怕，并且她也没有马上承认。

Kinney说她，环顾四周，装作是其他人破坏了作品的样子，她真的很为这个举动感到羞耻。然后她走进了其他展厅看别的作品，但是整个人都被焦虑和恐慌所覆盖。因为恐惧，最终她不得不向一位美术馆工作人员“自首”，这位工作人员向她的诚实表示感谢，并允许她离开。但不一会，她刚走出美术馆，另一名美术馆工作人员便把她叫了回去并表示要等上级做出决定。

Kinney被要求留下她的姓名，地址及其他的身份信息。她损坏的作品是由一位匿名艺术家创作的，价值8000美金。毫无疑问，Kinney无法承担这么多的钱。尽管Kinney本可以撒谎来逃避可能需要她来支付的大额赔偿金，但她没有。

保险

从那之后，博物馆再也没有联系过Kinney。尽管她担心自己的个人信息已经落在了某个“讨债人”手里，但是更有可能的是这件事已经通过非常传统的方法解决了——保险。当一件艺术品被损坏之后，画廊或机构会填写一份包含事件经过和有关人物的情况报告。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像Kinney一样无意间损坏了艺术品的人不会被要求承担作品的修复费用或等同于作品价值的罚金。安盛艺术保险（美洲）公司（AXA）的总监Colin Quinn说“通常来说，他们都是美术馆的受邀者”。

美术馆和画廊的参观者通常会被认为是这些地方的受邀者，假设机构采取了应有的措施去保护作品，那么保险公司会承担艺术品所遭受的任何损坏。当然，如果有人故意损坏作品，情况就不同了。这种情况下“肇事者”可能需要承担作品的修复费用或相当于作品全价的罚款，此外他们还将面临刑事处罚。

一般情况下，在填写好情况报告之后，保险公司会派一名代表来检查作品。代表将评估破损价值并从管理员处得到修复建议。一旦美术馆签署了修复建议，“那么理论上来说这件事就处理完毕了，”Quinn说。

损毁一件艺术品或许是你的噩梦，但不是Quinn的噩梦，他说“让我辗转反侧的事情不是这里面的任何一件”。安盛的保险业务覆盖了全球4000家美术馆、博物馆等艺术机构，其中600家在美洲。每年的索赔过程中，被访客损坏所导致的赔偿不到百分之十。

Quinn说道“这些情况非常少见”。专业的美术馆保安和展览布局都会充分的考虑到去避免潜在的意外损坏，并且在公众参观时，会使用柱子和有机玻璃罩来保护作品。一般来说，美术馆知道来到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自拍爱好者，所以他们会采取相应的措施。

Quinn补充道，美术馆应该针对儿童采取特殊的预防措施。上海玻璃博物馆（显而易见，这个博物馆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就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两个孩子在美术馆里打闹并破坏了一件由艺术家薛吕创作的玻璃作品《天使在等待》。这件作品是薛吕为她刚出生的女儿花了27个月创作的，工艺非常复杂。因破损无法修复，薛吕决定将作品改名为《折》。

被损坏前的作品《天使在等待》，由薛吕创作于2012年

另一个事件发生在2015年，一件由Paolo Porpora创作的，拥有350年历史价值150万美元的巴洛克风格绘画被一个12岁的孩子毁坏。监控镜头显示这个年轻的“肇事者”手里拿着一罐苏打水，被绊倒失去平衡，继而他的拳头正好穿透了这幅画。当时这件作品正在台北博物馆展出。博物馆工作人员说画面上被穿破的部分应该可以被修复，这个孩子不必担心，因为这件作品已经买了保险。

这类事件是普遍因为孩子引发的吗？Quinn对这个问题不予回答。（译者：孩子的问题我们最后再说）

修复

如果你打碎一件艺术品之后你所需要承担的只有内疚，那么作品本身会经历什么？管理员通常会立刻采取行动，迅速将受损作品转移到隐蔽的房间。Carol Vogel在《纽约时报》上写到，2010年他听到美术馆工作人员讨论如何修复毕加索创作于1904年的作品《演员》,“就像是听到急救室的医生在讨论如何抢救一个经历了严重车祸的病人”。

演员

毕加索

1904-05

在2010年2月，一位女性观众在大都会博物馆参观时摔向这幅《演员》，在画布上留下了一个6英寸长的窟窿。作品马上被转移到了保管室，在那里保管人员先对破坏程度做出评估，然后在画布上通过施加一定重量来保持画布不会卷曲，这个过程持续了6周。之后工作人员用一个“补丁”把画面修整完全，再用类似毕加索所用颜料的有色合成树脂把画面修复完成。三个月后，这件作品重返展厅，但这次它被摆放在一块亚克力后面。

发生在2016年的一件事要更为复杂，一名91岁的女观众在纽伦堡的一间美术馆把一个纵横字谜填满了。问题是？这个纵横字谜实际上是一件价值80000欧元由先锋派艺术家Arthur Köpcke创作的艺术品。毫无疑问，这位高龄参观者对这件创作于1977年名为《Reading-work-piece》的作品产生了误解，因为这件的一部分还是一块写有“Reading-work-piece（填入文字）”的告示牌。博物馆报警后，警察询问了她半个小时，她说她只是遵循说明。

Reading-work-piece

Arthur Köpcke

1977

据报道，因为保险流程，博物馆不得不报警并起诉这名老人，尽管他们知道这位老人并非蓄意破坏。作为反击，被告律师控诉美术馆将老人写的文字清除是在侵犯她的著作权。

曾经损坏过艺术品的Kinney说：“现在我再也不会接近任何艺术品了。而且当我和朋友一起欣赏艺术品时，他们也不会让我接近任何东西”。从那次意外之后，Kinney对敢于冒险把作品呈现展示给观众的艺术家更加尊重了。她说“我尝试去进一步思考成为一个艺术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创作了一些极其脆弱的作品并把它们放在观众面前，而且观众会去撞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