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事物与现实的物品:资本主义现实主义调查
来源:澎湃网 文:朱洁树
“把这块脏东西从墙上拿下来。”勒梅特先生第一次买下当代艺术作品带回家的时候,没能得到勒梅特太太的认同。那是他在西班牙昆卡发现的一位艺术家费尔南多·索贝尔(Fernando Zobel)的作品。作为一位好丈夫,让-康拉德·勒梅特把画送回了画廊。3个月之后,他没能压抑住内心的骚动,买回了同一位艺术家一幅更大的作品。这回,伊莎贝尔学会了闭上嘴巴,并尝试着开始理解丈夫的感受。
阿拉什·纳西里作品,德黑兰-吉利斯,18’09’’,2014
勒梅特夫妇出生于法国的传统家庭,收藏一直以来就是他们生活的组成部分。不过,起初他们的品位相当传统,蚀刻版画、古代画册、传统绘画,均有涉猎。对于勒梅特先生来说,1983年,在西班牙昆卡抽象艺术博物馆的发现是一次醍醐灌顶的经验。
那年夏天,让-康拉德像着了魔一般,频繁访问马德里的画廊,寻访他在昆卡发现的那些艺术家以及他们的代理人。他很快就对后佛朗哥时代的西班牙绘画如数家珍。有一回,一位画廊主向让-康拉德展示一幅自己私藏的Jordi Teisidor的小画。让-康拉德倾心不已,立刻说服对方出让这幅作品。
“你等在这里,我去银行取钱。很快回来。” 伊莎贝尔回忆道,她可以想象当时那位画廊主的表情,这么爽快的买家实在太难得了。当时的西班牙艺术界,画廊的生意并不好做,收藏家都会把该付的钱拖欠个十天半月。那个时代,当代艺术的市场还没有蓬勃发展,马德里的私人收藏家也屈指可数,勒梅特夫妇很快成为西班牙当代绘画的著名藏家。
尼赫·乔普拉作品,拉贾吉加访问斯利那加市拉尔区,12’,2007
1990年代中期,在伦敦生活多年的勒梅特夫妇已经和当地艺术圈打得火热,喜欢交际的他们经常在家中开派对,邀请相熟的艺术家、策展人参与其中。他们发现,一些摄影艺术家开始尝试影像艺术的创作。1996年,他们收藏了第一件影像作品,那是吉莉安·韦英(Gillian Wearing)的作品。此后20年,影像成了他们的收藏核心。
比阿特丽斯·吉普森作品,一首必要的乐曲,30’, 2009
而今,勒梅特夫妇已经拥有超过160件影像艺术作品,在2014年的“拉里名录”上,他们是“十大影像和新媒体收藏家”之一。在他们的收藏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少重要艺术家的作品,吉莉安·韦英(Gillian Wearing)、马克·渥林格(Mark Wallinger)、塔奇塔·迪恩(Tacita Dean)、艾萨克·朱利安(Isaac Julian)……起初,他们关注那些已经成名的艺术家,而今,勒梅特夫妇更喜欢发掘、支持年轻艺术家。
杨福东作品,后房:嘿,天亮了,13',2001
“乏味的影片三分钟也会嫌长,动人的影像两小时仍然让人意犹未尽。”勒梅特夫妇的这句话成了展览最好的宣传语。
恩里克·拉米雷兹作品,行走的男人,21’,2011-2014
23组影像自顾在展厅内流淌。这些作品无始无终,没有观看规则,观众可以随意走动,左右环顾,也可以戴上耳机,沉浸入黑暗之中。
很多影像讲述了不同国家的人的处境,它们是勒梅特夫妇在全球游历的证明,也曾经在历史的某一个时刻打动收藏家的内心。这些影像,它们也许会让人体验超现实主义的梦境,也可能让人突然认清生活的现实。相对其他艺术门类,欣赏影像艺术是一件比较孤独的事情。但也许,在片刻的沉默之中,观者有机会离开喧嚣的现实,感受自己血流的脉动。
汉斯·欧普·德·贝克作品,决心,7’50’’,1998
“我总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收藏,我的丈夫也许……也许不是临床学的死亡,也许是内心的死亡。艺术拯救了他。”伊莎贝尔坦承,“金融工作严肃而枯燥,是收藏,让他获得了另一个维度的平行生命。”
勒梅特夫妇
Q: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
A:我们起初收藏版画,最终收藏影像。但是我感觉二者有相通之处。
Q: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
A:吉莉安·韦英的作品。
Q: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
A:没有最喜欢。建立收藏就像造房子,我没法说出到底喜欢厨房还是客厅,它们都是家的组成部分。
Q:你的“收藏之道”是什么?
A: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
Q: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
A:我们去展会、学校、画廊,好奇心引导我们去发现新的艺术家。
Q: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
A:150多件。
Q: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
A:寻找、发现,其次,是分享。
Q: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
A:我并不特别喜欢这个叫法,但也没有其他叫法了。我们只是对于艺术和影像充满热情,收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与分享。也许可以这么说,我们是寻找者、分享者。
Q: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
A:我们不会考虑挫折的部分,只会考虑成功。
Q:有一天能放弃你的藏品吗?
A:我们还在建立收藏的阶段,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太年轻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