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2016年当代艺术收藏图景
发起人:八卦连环掌  回复数:1   浏览数:1956   最后更新:2016/02/28 22:19:11 by guest
[楼主] 另存为 2016-02-28 22:19:11

来源:TANC艺术新闻中文版


纽约,向来走在当代艺术趋势前端的新博物馆(New Museum)和作为近现代美国重要艺术机构的国家学院(National Academy)在年初分别举办了“开放计分”和“表面的地平线”两场研讨会,数字技术带来的变化是二者关注的焦点。在虚拟技术日趋成熟、社交网络渗入每个角落的当下,艺术与科技的关系已与50年前结合艺术与科技的早期实验——劳森伯格参与的表演“9个夜晚”大有不同。正如新博物馆总监菲利普斯所言,人们大都回想不起iPhone以前的时代。如今,艺术创作、艺术评论等都已发生深刻变化。艺术与科学之间的关系将何去何从?


研讨会“开放计分:艺术与科技 ” 第二场小组讨论现场


“开放计分:艺术与科技 ” (Open Score: Art and Technology 2016)年度研讨会由新美术馆(New Museum)和根茎(Rhizome)共同举办,于1月30日开幕。研讨会取名为“开放计分”(Open Score),这一名称源于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 50年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首个媒体作品《开放计分》(Open Score)。劳森伯格根据场地本身的特性(网球场)设计了这场表演,舞者在一定规则限定下即兴演出。今年正是劳森伯格的《开放计分》及其将艺术与科技结合的系列表演“9个夜晚:剧场与工程技术”的50周年。


劳森伯格在1966年由艺术家与工程师合作的“9个夜晚”(Nine Evenings)系列表演中的《开放计分》。表演者的动作成为作品技术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现场灯光在每次击球时均暗淡一下。表演的后半部分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进行,现场的红外相机把500名观众的按劳森伯格指示所做的动作拍摄下来


虽然距离第一部iPhone的发布只有八年半的时间,但是我们已经很难回忆起iPhone之前的时代

——新博物馆总监丽莎·菲利普斯


新博物馆的总监丽莎·菲利普斯(Lisa Phillips)在研讨会开幕致辞时提到,虽然距离第一部iPhone的发布只有八年半的时间,但是我们已经很难回忆起iPhone之前的时代。数字科技的发展,不断地给我们带来便利,也模糊了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之间的界线;虚拟现实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也将科幻小说中的现象逐渐变为现实 。


本次研讨会主题聚焦艺术创作和展示在社交媒体高度发展的新形势下发生的变化。自从Web 2.0 概念兴起以后,互联网从一种大家可以自由参与、分享的“理想”媒介发展出“用户发布内容,平台赚取点击率”的模式。艺术家也逐渐开始利用这种模式来进行创作。


无处不在的网络社交媒体:

艺术创作与评论现状


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展览“为相机表演”(Performing for the Camera)和白教堂美术馆的“电子高速公路”(Electronic Superhighwway)中,艺术家艾米莉亚·乌尔曼(Amalia Ulman)的作品让人们不得不思考如今艺术的边界。乌尔曼在Instagram上虚构了多层人格,她的作品也许可以被视作摄影与行为艺术的结合,英国《电讯报》(The Telegraph)的评论则以“这是第一件Instagram艺术杰作吗?”为题,介绍了乌尔曼从对社交媒体的狂热到将之转化为作品的过程。

艾米莉亚·乌尔曼的Instagram摄影在泰特现代美术馆的“为相机表演”展览中展出


Instragram广受视觉艺术家的欢迎,而在诗人圈里,Tumblr更加流行。诗人凯西·帕克·洪(Cathy Park Hong)在发言中提到,诗人早在互联网诞生之前就开始“过度”分享自己的情绪和观点,互联网的出现使得诗人们可以更快更及时地分享自己的作品,而不用等待诗集的出版。针对这种新的分享形式对诗的影响时,洪说:“(这种新形式)将诗的语言形式变得更透明、更平面化。”


这种点赞文化,对年轻艺术评论家的影响就是,他们开始拒绝写负面评价。


——评论家杰瑞·索尔特

纽约时报的艺术评论人杰瑞·索尔兹在Instagram上有15万粉丝,在研讨会“开放计分”的第二场小组讨论中,主持人还特意以他的粉丝数量作为这场讨论的开场白


社交网络除了给艺术家提供了新平台、新机遇,也加剧了对艺术批评严肃性的质疑。评论家杰瑞·索尔兹(Jerry Saltz)针对其Instagram上的经历现身说法:“这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方式,艺术评论需要跟上变化。”索尔兹指出互联网点赞文化对于艺术评论的影响,“这种点赞文化(大多数社交网络都没有“不喜欢”的选项),对年轻艺术评论家的影响就是,他们开始拒绝写负面评价。” 同时,论坛还指出在Instragram和Tumblr在成为艺术家创作平台的同时,艺术评论也开始扩展到相应的网络平台。


图像技术环境变革与持续不断的版权问题

左图为摄影家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所拍摄的阿拉巴马州农妇埃利·梅·伯罗斯(Alli Mae Burroughs)。右图为雪莉·莱文的《仿沃克·埃文斯》(After Walker Evans)。莱文几乎完全复制了埃文斯拍摄的阿拉巴马农民,引发艺术界对“挪用”等艺术概念的讨论


此外,论坛还着重讨论了如何在信息爆炸的网络上推广自己的艺术。社交网站上眼花缭乱的展讯、评论以及艺术家介绍使得接收者始终处于信息饱和的状态。30年前处于印刷品爆炸时代的“图像一代”艺术家就根据类似的问题发出过质疑,雪莉·莱文(Sherry Levine)和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都以图像大爆炸为出发点,探讨了当时图像的权威性和传播性 ——这些曾构成了印刷媒介本体性质。


其中普林斯的“新肖像”(New Portrait)项目,将Instragram上的网友自拍通过截屏方法的形式于去年在纽约高古轩举办展览。普林斯的本意是讨论Instragram上的“自拍”文化和其对于艺术创作的影像,但其中复杂的版权问题以及对于“挪用”的不同理解,引发了艺术圈内外的广泛争论。

理查德·普林斯把Instagram上的图片用作作品,为他自己和代理他的高古轩画廊引来争议和官司,拍摄了左图照片的摄影师唐纳德·格雷厄姆(Donald Graham)在2016年年初对普林斯、高古轩画廊及拉里·高估轩(Larry Gagosian)提出了诉讼


失真?当画布变成屏幕


新美术馆的开放计分论坛以互联网、社交媒体为主题展开,而同期在国家学院(National Academy)的“表面的地平线”(Apparent Horizon)则从数字技术本身切入,探讨技术对艺术创作的影响。国家学院是纽约老牌艺术文化机构,近年来致力于将机构的注意力从传统媒介向新兴媒介转型。这次闭门圆桌会议就是探讨目前新技术与艺术创作之间的关系。

查尔斯·赛提的作品《Falter》


研讨会“表面的地平线”以叙事方式、数字方法论、“数字空间” 与 “现实空间 ”这三条线索展开。New INC(新博物馆旗下的创意项目)的艺术家查尔斯·赛提(Charles Sainty)阐述了技术对于艺术创作的改变。例如通过3D扫描技术,艺术家可以获得比普通摄影更丰富的数据,与之相对的是得到的图像会看起来不那么真实。这种探索为摄影领域长久争论“什么是真实”提供了另外一种解读。

蕾切尔·罗西的个展“失真”(Lossy)2015年在纽约Zieher Smith and Horton画廊展出


同样来自New INC的艺术家蕾切尔·罗西(Rachel Rossin)是虚拟现实领域的先锋。虚拟现实并非新概念,电脑游戏便是其中最常见的形式。从电脑游戏的角度,受众期望游戏的画质接近真实,瑕疵都会自然地被理解为“错误”(bugs)。而艺术创作中,这种“错误”正是很多艺术家感兴趣的。数字空间时常被理解为是“干净”、“整洁”、“零错误的”,但事实上大多数数字程序的编写逻辑接近于“黑盒子”——产生的结果并不唯一,而是在一定区间内波动。


这种“随机性”就是已故著名波兰声音艺术家兹比格纽·卡考斯基(Zbigniew Karkowsky)所提出的“不可能的即兴”——多样性实际上来源于预先设定的边界。这与文首提到劳森伯格的《开放计分》中规则与即兴之间的关系是一致的。罗西的作品里故意对一些细节采取开放性处理,使得每次进入虚拟现实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同时,她还会故意留下一些“毛刺”,这些程序计算的错误提醒观者“虚拟”和“现实”之间的冲突。

乔凡娜·奥尔莫斯2014年的作品《Scroll Touch》参与了“根茎”的网上展览“画笔”(Brush)


在数字空间内进行创作的艺术家时常会面临如何展示自己作品的问题 。数字绘画艺术家乔凡娜·奥尔莫斯(Giovanna Olmos)成功地于去年在“根茎”举办了第一次数字绘画拍卖会。竞拍者得到的不是实物画作而是奥尔莫斯通过邮件发出的数字文件。奥尔莫斯的创作模式目前更侧重于拍卖这一行为,而不是在于数字绘画本身。奥尔莫斯的数字绘画项目同样利用了数字编程和其随机性;她用来创作的手机应用就是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使用的“画刷”(Brush),这个应用试图模拟真实的画笔和颜料,这种“以假乱真”的效果容易让使用者误以为“技术没有观点”,只是复制真实空间中的元素。

大卫·霍克尼的ipad绘画《Winter Timber》(2009年)


同时由于数字软件里“撤回”和“复制/黏贴”等功能的存在,这种利用数字应用来绘画的方式也与传统绘画方式有所不同——在创作的过程中可以自如的修改和复制。再如,触摸屏技术模拟的是 “触摸”这种古老的交互模式,但同时也引入了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手势——例如双指并拢再分开——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放大”手势并不存在于“前触摸屏时代”。技术虽然经由人类创造,但在不断教会我们新的概念以及修改我们的行为模式,继而影响人们艺术创作的方式和内容。

大卫·霍克尼使用ipad绘画(图片来源:neditpasmoncoeur.blogspot)


新美术馆的论坛将注意力放在了互联网对艺术创作的影响,着眼于互联网这个平台内在的参与性、自发性以及传播性等特性和功能;国家学院的闭门会议则聚焦数字技术本身,探讨“虚拟与现实”和数字方法论。二者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


数字空间和互联网空间是共生的,二者存在于不同的语境之中。艺术家的着眼点在于他们对艺术创作和社会的影响 ——二者在相互融合的同时保持相互独立。但需要意识到的是,艺术家对于新技术的使用需要考虑“必要性”和“排他性”。创作者不应盲目地使用新技术。例如蕾切尔的虚拟现实作品,就是在利用视觉形式研究虚拟现实和真实空间之间的联系。


互联网和数字技术已经深刻地影响了艺术。也许科技与艺术的关系,将如新美术馆讨论会题目“开放计分”所暗示的走向“开放式”未来;或如国家学院“表面的地平线”的含义——黑洞周围光线可逃逸的分界线,由于黑洞在不断扩张,其指向完全由观察者的角度决定。何去何从仍无定论,可以确信的是,新技术将不断模糊“硬科学”和艺术之间的界限,二者的区别将由观者的切入点决定。


撰文 | 陈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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