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指东打西——乌托邦小组独立项目展
发起人:艺术眼artspy  回复数:2   浏览数:1639   最后更新:2015/11/21 17:19:01 by 艺术眼artspy
[楼主] 愣头青 2015-11-21 17:06:10

来源:雅昌艺术网  文:熊晓翊


绘画,在当下很多人看来最传统、最暮气沉沉,最被充当资本工具的艺术门类,最近吹来一阵“妖风”,有一股“邪恶势力”正在来的路上,并且好像己经掀起了沿路的沙尘,他们是谁,他们的武器装备怎么样,他们携带着什么样的艺术细菌,什么又是他们的死穴?可能非常值得关注一下。

巴斯.奎特《无题》


“坏蛋画”是怎么来的

一年前,一个名为“绘画艺术坏蛋店”越来越被圈内及大众注意到。这个公众号的创立人邸特绿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他在接受雅昌艺术网的采访时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70末生人,毕业于天津美院油画系,毕业后没有做职业艺术家,而是在河北保定从事教育工作。出于兴趣爱好,成立这个公众号。虽然邸特绿选择这些作品全凭个人喜好与口味,但观察后会发现,其中的很多艺术家正是目前画廊展览与艺博会的热门人选,他们的画面中也呈现出来某种共性。

简单点说,这些画面的共同特点是粗糙、杂乱、图像背后意义的模糊暖昧,很多带有黑色、暴力与嘲讽的味道。这样的作品渐渐取代了前几年流行的小清新中抒情、伤感以及唯美的基调,成为一种新的流行趣味。为了方便谈论,我们估且将这些画笼统的称之为“坏蛋画”。

成为流行是艺术家人人谈之色变的事情,因为一旦流行,就意味着它很快就会过气。一种画风怎样会变得流行?首先是有很多人在这样画,二是这样的画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在分析坏蛋画为什么受到认可之前,我们大概可以先梳理一下,坏蛋画的源头在哪里?

坏蛋画最直接对应的是坏画。1978年在纽约的新博物馆举办过一个名为“坏画” (bad painting)的展览,之后,坏画很大程度上代指新表现主义。批评家易英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坏画探源》,认为这里面有所偏颇,因为新表现主义最初是出现在欧洲,而美国是尾随其后,易英引用一个没有注明的来处,指出坏画一词最先用于意大利的艺术批评,应该与“贫困艺术”有关联。“在一个制度无处不在的世界上的非制度的生存方式”,这是贫困艺术的一个出发点。

如果说坏画一词作为一种风格流派的来源考证本身并不清晰,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从坏画的字面意思来分析坏画,比如坏所代表的破坏性。批评家黄笃认为,从这个意义上,坏画的源头可能是更加要追溯到20世纪的早期艺术,绝望、色情、畸形、扭曲、神秘与毁灭性倾向就伴随着人们社会迈入现代性的历史进程,在蒙克、席勒与巴尔蒂斯、爱德华.霍珀等艺术家笔下,这些主题的内容表现同时伴随着对传统绘画语言的形式破坏。


巴尔蒂斯《房间》


这种破坏当然也是一种创新的活力,之后的现代主义则在形式创新的原则下一路走到了抽象与极简,形式探索中伴随的理性思辩在艺术中的成分越来越重,绘画艺术在急速的发展至极简后,实际上也走向了终结。新表现主义的出现,是以一种对理性的反叛立场登上舞台的,它拒绝了极端形式主义和观念艺术,以一种强烈的混乱、躁动以及暴发力重新开拓了艺术的感性空间。

新表现主义中坏的一方面是其躁动不安的精神气质,对自我压抑的释放,另一方面,它破坏了艺术沿着形式罗辑发展的理性精神,它拒绝建构形式,但绘画又必须要有形式,于是对过往形式的变形、扭曲与窜改成为了新表现主义的手段。

在新表现主义绘画中,超现实的无意识,抽象的线条与平面,波普艺术的日常拼贴,或是原始艺术中的生动粗犷,等等往日经验全部都获得了自由杂交的许可,产生出来的新画面,并不意味着形式上的新,而是运用旧的形式创造新的意义,由此,新表现主义将绘画带入了后现代领域。

新表现主义并不能算一个流派,它是一种思潮,一种让绘画回归到原始性自我表达的思潮,它一方面解放了绘画,并一方面也解散了绘画。这里面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虽然新表现反形式,但客观上,绘画永远需要形式,即使是反形式也是一种形式,只是这种形式的基础不再沿着之前的历史轨迹线性发展,而呈现出个人化的多元面貌,德国新表现主义是典型的沿席表现主义风格,如狂乱的笔触、沉重的气质、坚涩的变形等等。除此之外,无论是英国的培根与佛洛依德,还是美国的施奈贝尔、艾瑞克.菲谢尔,巴斯.奎特这些新表现主义之后出现的艺术家,都有不同风格面目,并且差异巨大,他们的“坏”是植耕于具体文化环境中的坏,而他们的一致性在于自我的原始性表达。他们使得具有总体性的历史变成个人记忆与经验的处理,就是所谓的语言转向。绘画性在此基础上找到了在当代艺术中的生长土壤。在这种用主观感受颠覆历史经验的绘画性中,包括了我们视之为比较典型的坏画,故意画得业余、笨拙、生涩、不准。


巴塞利茨《酒徒》

彭克《制度——绘画——终结》

克莱门特《我》

施奈贝尔《新娘》

艾瑞克.菲谢尔《坏孩子》

莎维尔《支柱》


中国的“坏蛋们”

毫无疑问,新表现主义之后现代艺术家,对中国当代绘画,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影响是巨大的,那么中国的艺术家又是如何“坏”的呢?与欧洲以及美国的新表现主义发生几乎同时的中国当代艺术,将追求前卫艺术作为一种社会对抗之后,更多的也回到了个人表达的感性上来,形式语言的多样中,渗透了更加复杂的历史因素与来外影响。

中国的新生代画家们,首先开始改造他们接受的现实主义教育,方力钧、刘炜、刘小东、赵半荻等艺术家以一种新现实主义的方式返归自我。如果这都不算坏的话,一种戏仿的方式在绘画中,则具有了明显的讽刺意味的坏。


王兴伟《又不是一百分》


王兴伟的作品中透着一种窥视癖、神经质加冷色情的表演味道,将现实的荒诞感带入到对过往图像意义的重构中,无论是苏联现实主义作品,还是中国式的文革二手书画,以及西方古典绘画,王兴伟都力图消解其原有的主题性,从中激起了一种颠覆正统的心理快感。

王音的作品虽然谈不上坏,因为不太具有讽刺性,但是本质上,它也是通过画面消解了过往的记忆与历史的原有意义。

在对具有本土性的审美趣味的破坏上,段建宇的绘画受到了王兴伟、王音的影响,如果王兴伟的方式是用冷幽默颠覆正剧,段建宇更喜欢俗气的乡间滑稽剧,此外相较于王音、王兴伟所处的年代,段建宇更多一些国际视野,更具有后现代主义的想象力,因而态度更轻松,信息更为碎片化,文本的比重更大。从绘画性来看,王兴伟与王音都不算坏,段建宇的“土”具有一点坏的感觉,就像她说的“我的画面总像有人往美丽的风景画上吐了一口痰”。这正是她想达到的集“优美与滑稽”于一体的感觉。


段建宇《回家》


王兴伟、王音、段建宇三位艺术家的作品中都含有观念表达,针对相对明确的语境。而此后,越来越多的拥有“坏蛋气质”的艺术家画面中呈现出一种跨语境的信息混乱。马轲、孙逊等艺术家的坏或许更具有表现主义狂乱想像的味道。秦琦、宋元元等鲁美毕业的艺术家则更加把坏画面与具有社会性的现实场景相结合在一起。在往拙了去画的路线上,廖国核追求一种涂鸦式的潦草,欧阳春、烟囱等则有成年人画儿童画的感觉,而像谢南星这样的艺术家则更多的将绘画观念化。更有一些年轻艺术家直接用涂鸦、漫画的方式来尖锐的反绘画。

归结起来,一种来自于新表现主义的破坏性精神,一种从手性的熟与拙出发的笔墨反叛,一种以绘画为载体的图像观念化实验,“坏蛋们”从这几个的维度击攻专业性绘画的正常逻辑,蓄意将以一种杂而无章的混乱美学,一种退回到原始表现的反形而上趣味,确立自己反对被建构的立场态度。


马轲《自画像》

欧阳春《我的故事》

秦琦《画笔》

烟囱《仇恨》

廖国核《无题》

谢南星《肖像NO.1》


什么是好的“坏蛋画”

艺术的历程本身就是大浪淘沙,能够被时间留下来的永远只是少数,某种风格的价值被少数人确立之后,更多的人只是追风,其中自然有一流、二流以及不入流之品格高低。

坏蛋画以一种反形式的方式确立形式,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观念性,批评家朱朱指出,“坏画在观念性与绘画性之间往往容易失去平衡,有些人会不断地强化观念,以至于越来越让画面成为一种观念的载体,观念的一种注脚。这会导致最终绘画失去自身的可能性,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运用了观念性的艺术家们,他们成为了后抽象绘画的一些经典。”

“太过观念则需要放弃绘画性,太过强调绘画性又会削弱观念。很多艺术家在二者之间无法找到合适的结合点。另外,现在在中国很多人有将“观念绘画”窄化为坏画的倾向,似乎一提观念绘画就想到的是坏画,这是一种很大的误区,观念绘画可以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坏画只是观念绘画中的一种形态而己。”

关于坏蛋画很重要的一点,是真诚的坏还是刻意的坏,是认真的坏还是假装很坏,其实这里面微妙的态度差异很难有客观的评价,就像邸特绿说,他想挑选的是“那些不太像作品的作品”,但是,既要具有作品的价值,又要不那么像作品,这要求艺术家放弃创作的目的性,而又要具备天才般的无意识才能,这样的要求显然是有些理想主义成份。

坏蛋画的大量出现或许对应了图像狂轰乱炸、信息爆炸等全球化时代特质,对于更年轻一代的艺术家来说,它提供极大的个人表达自由,产生了丰富的亚文化的可能性,这当然是理想的一面,而负面的是,坏蛋画本来是要突破形式的束缚,自由的表现内心的真实感受,但是当一种形式被快速潮流化之后,其内在的表现力就会死亡。

谈到坏蛋画的风潮,朱朱说:“中国的年轻人太乖了,这个乖反映在他们可能会很快被主动地压抑了青春期的反叛性,太自觉的将自己风格化,自动在一个艺术系统内进行自我定位。所以导致迅速地出现一种可以辨认的风格和面貌,但是在背后的真正的内心驱动力,其实并没有被充分地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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