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中国当代艺术"抄袭史”:"Copyleft:中国挪用艺术”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2   浏览数:2194   最后更新:2015/08/19 22:23:34 by guest
[楼主] 理论车间 2015-08-15 17:45:53

来源:新浪微博@理论车间对门

如何民主地替其余的人要民主?

               陆兴华

[引子]艾未未的艺术见解、价值观、民主观和政治见解对我而言是完全错乱的,因而不值得我花一分钟去讨论。

我只关心我与最亲近的朋友们之间因艾未未的错乱的民主政治-艺术政治追求而引发的争议而造成的巨大裂隙。这道裂缝对我而言很珍贵。我希望在下面能将它描述清楚。

一、

我认为我们正生活在消费社会,独裁主要来自现金的力量,专制独裁者是附身于这种制裁力量来镇压我们的。具体体会起来是这样的:以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统治我们的那个专制集团主要是通过资本主义市场的力量在统治我们。他们的专制独裁是被翻译为资本主义市场规律执行到我们中间的。这在拆迁中最明显。

我们冲上去是想与专制独裁党决斗并同归于尽的的,何曾想到,撞上去然后让我们头破血流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我们想要搞民主,怎么第一敌人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没想到啊!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落空。

这个专制独裁党书面上是在为人民谋福利的,其实贪腐之外,还替500家族和外国资本当警察、保姆。它两面统吃。人民找它作主,它答应得很欢。一转身,就去为它的干爹或情妇效劳了。你一定要让它答应民主、公正和法治,它一定也会答应得很欢的。

第二个落空是,专制党书面上是为人民谋福利,等于绑架了全体人民,来镇压少数异议人士时,也用了全体人民的名义,这性质特别恶劣。但是,但是,但是,我们的异议人士在替我们抗暴要民主时,用的也是中共的这种逻辑:我是为你们全体争民主,你们拒绝启蒙,你们冷血,你们对自己的利益和前途都如此不关心,还能叫我怎么办是好?冬天到了,没有希望了,好落空,等等,等等。这是第二次落空。我的朋友老莫代表的,就是这种态度。他像天气预报员一样,一次次地向我们报告民心的像股票市场行情那样的走势,一会儿冬天了,一会儿又是之春或茉之夏了,什么是正确道路光辉道路,什么是倒退,仿佛他在管理一项金融投资一样。真的有这么一笔业务的吗?真的需要像一个中宣部那样的机构来判断什么抗议是正义的,什么是不够进步的?这里面用的是与他反对的专制独裁党一样的解释逻辑。这逻辑在消费社会里是压根行不通的。这逻辑成了今天的中国的异议政治动员中的肠梗阻。

艾未未就是利用了大家习惯的这种请命逻辑。我这样为你们请命,你们应该表示一下的!他的粉丝就说,他偷税,后来为了争取放出来,与检方做法律交易,主动承认交罚款,也是为了民主啊,怎么可以说是犯了法呢。他为我们争民主,所以他偷税就是政府去找他的碴。这是上面的这种请命逻辑的必然延伸。

如何走到这种启蒙-代理式的请命逻辑、这种不民主就一定专制独裁的两分之外,来看中国的将要到来的“民主”,使我们的等待或追求更沉着一些?

二、

我们能不能设想这样两种最坏的可能性:中国的民主法治事业就这样一直烂下去了,所有的律师都被抓去坐牢了,所有的拆迁都已完成,500家族和外国资本接管了中南海。接管了之后,如何更体面、更有效地来剥削和压榨我们呢?用一种本地化的民主和法制!这不是什么意外!在我看来这很必然!我是一个可悲的实用主义者。

或者,专制独裁党出于什么说不清的理由也许是为了听上去好一些真的十年之内使我们真的像中国国家足球队出线进世界杯决赛那样地也被恩赐搞起了被全球资本主义市场认可的某种民主(它今天反正也坚称它在搞一种人民民主集体中制,一滑就过去那边了,方便得很)。

“法左”们就持后一种态度。巴迪欧很多场合指出中国将很快进入某种被全球资本主义市场接纳的民主,作为与国际接轨的一部分。所以,你艾未未要给我争民主,就像是保险推销员要我给自己买一份保险一样,或甚至像自来水推销员一样,硬 要我去买打开龙头就得得到的东西一样,将越来越是一份不讨好的职业了!艾未未需要紧急转型了!他的民主传销事业已到头了!这次在英国使馆签证处闹的笑话,只是开头。我等着他闹出更多笑话!

齐泽克用心理分析来讨论这这个问题,最近还在说:今天的中国人民的要民主,其实是在要更深层次的东西,因为不敢说出其真名,就扭曲着羞答答说要“民主”。“民主”背后其实是更难使他们启齿的东西:解放政治,共产主义政治和文革。因为,我们中国人民像刘翔那样与解放政治、共产主义政治和文革闪婚过一次了!他们不敢声称要同一个东西了,以为会被人笑话,要它,就必须将它改名!我们今天生活在全球资本-景观集中营里,无比地不爽,一会感觉是专制党坏,另一会儿又认为全球资本主义紧箍咒其实更可怕,想要闹,本来是需要搞一场文化大革命和解放政治的,但那些很不幸我们都已搞过了,知道那是很难并且必然会让我们自己先出丑的。我们就说要搞民主(我们以为自己从来没搞过它!!!!齐泽克还矛盾地暗示:全球资本主义在中国大陆会使专制-官僚-资本集团统治更稳固,比洛克菲勒-李光耀这一生态链更地久天长来统治,大陆人民要等外星人送来计策和武器,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而中国大陆人民实践的这种黑暗政治最后将加到欧洲人民头上)。我们不再相信爱情了,但我们还是得爱,我们假装自己仍然敢勇敢地去爱,就说一定要“民主”,死也要,成为人肉炸弹般地去要,谁不让我要,我就先与谁同归于尽。唉

这就引出了朗西埃的著名观点:只要民主,嘴上坚决不提共产主义,这也没关系。要的其实是共产主义政治,但嘴上说要民主,这不算虚伪的,不构成道德缺陷,只要在占领和抗暴时,我们都玩真的,就行,OK的啦。具体说,必须这样:在人民内部必须激烈化、先你死我活起来:我作为少数派站出来的新人民,必须将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民当作政府豢养的走狗(政府或国家在哪里?不就在我看不惯的这群自以为在替我要或搞民主的可疑的一群“人民”之中?),天天对阵,这样的话,民主就是一种天天对峙和清算。如果有一派人民打着民主的旗号,我们就必须有另一派人民与他们斗争,不论以什么口号

三、

一些很要好的朋友,在转述我的立场时,都用这样两种方法:他是法左,所以他一定会有这种立场,所以他这样说了。另一种情形是:他们会说,他经常读外国书和外国报纸,他是站到欧洲左派知识分子立场上来看艾未未的民主滑稽戏的,不是从中国本地情形出发的。意思都是:我必须站到某一位置上才有,才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是敌人,这么说,出于用心,是好理解的。但是,要知道,这种说法是出于据他们自己说很了解我很同情我的朋友们之口,而且长期形成了习惯了,一来就这么说,像打开自来水龙头一样了。而这些朋友还比我更来劲地、更强硬地要着“民主”的。这迫使我们思考很多

是朋友,而且这么热切地要着民主,对于别人的政治见解和现实政治立场,却这么武断,这是罕见的吗?不是的。下面就要转到一个大问题中:我根据中国的场景稍改造了一下德里达提出的那个大问题上:如何民主地替其余的人要民主?

民主据说是我们要了、争取了、为之献身,才会到来的,但在争民主的时候,我们如何民主地去要民主?民主地要民主,就弱爆了,是小资软骨虫的行径?德里达在《流氓国家》里这样来提出这一议题:“民主,就是我们在群众(demos)中间,与一切人分享那一使一切拉平的力量(kratos)(37)因此,“政治,是可能地不可能的和可能地可能的(le possiblement impossible et possblement possible)。民主则是可能地不可能的;民主是不可能地可能的(possiblement possible),是可能地可能的政治(le politique possiblement possible)”。“而可能地可能的东西,是正在到来的东西。民主就是这样的东西(72)。”德里达建议,在要民主时,我们必须反对一切来自教条的恫吓!这是对于每一个人都独特地新的、有点冒险、须独立承担后果的事。你想要搞民主吗?这就像结婚时牧师在问一对男女:你们要XX吗?我要!德里达说,民主,我们必须用第一人称的单、复数去直接、不回头地承担。它不是由大牌艺术家和著名宪 政知识分子替我们要来,我们后来认领的。

德里达说,“我们能够、应该民主地来谈论民主吗?该 的。但民主地谈论民主,这意味着用一种可懂的方式,单声-单义地敏感地去谈论民主,让所有人都能懂其中的每一个字或用这些字串起来的句子地,而正如语言学爱奥斯汀所说,单个字没意义,只有句子才有意义,只有句子里的“民主”才有意义(105)也就是说,只有在最小交往情景下里交互地认同一的民主,才是有意义的。这还不是agency(代理)或 empowerment(使承担)的问题,而是须在有交往交往过程中重新订立的问题。这样说来,卢梭《社会契约》中的“论民主”中说:严格说来,从未存在过真正的民主,将来也不会存在(第4卷,4章)。

德里达更是鬼兮兮地暗示我们正在到来的民主,也许是一个正在到来的上帝?或一个以上的上帝?民主是一个上帝民主的正在到来的名字(这个名字在今天还不适用,或我们还不懂得怎么用它?)?是一个乌托邦?一份祷告?一次虔诚的誓言?布道?或另外的东西(113)?”。我们要民主,据说要的还是真民主,要着,要着,我们像魔法师的学徒那样走火入魔了,要得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我们只是要、要、要,它作是在完成一句不知是插入何种情节中的台词了。

最后,我们发现,“我就是人民,我就是国家,我就是利维坦,我就是那匹狼!民主学,是狼学(lycologies, genelycologie)。我是一个outlaw。让我们从狐狸和黄鼠狼变成真正的狼(《流氓国家》,102)。让我们人人重新成为狼。民主是第一人称的。你将永远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民主的!

四、

怀勒老师的民主理论很简单地只一句话就能说清:人人都退回到那最后的人(我们现在在糊里糊涂地讲的“人类”)的位置之中,民主状态,就立刻现了。

这听上去很不负责任,但哲学和心理分析其实对此更不负责任。它们竟然想绕到政治经济学法律宗教文化这些它们自己都不熟悉的角度来帮我们讨论、找和搞民主!这永远只是我爽你爽她他它也爽,成本总是由第三方埋单。在拉怀勒这个模型里,民主不光有了,每一个人还以它独有的情性拯救了一次世界,这个世界就这样被无数次以无数种方式拯救,最后被拯救到不亦乐乎了。民主到最后几乎就一道人人喜闻乐见的开胃菜了。

怀勒的民主理论,从量子物理学出发来更认真地对待希腊神话犹太-基督教和现代性话语,将其拔高放大,再动用希腊神话圣经到欧洲现代性话语,来重讲人类故事,借了哈曼和艾克哈持的神秘主义角度:全体人类都站在云端,像高台跳水一样,说,这次,你先上,跳吧;且慢,我们来讲讲当代消费者淫荡地呼唤着的民主是什么:就是到收款处,掏现金,结清,走人,开车门,放流行歌曲上马路,对吧?

但是,你总不能说,我和我父辈的过去五十年以上的活过的经验必须被摘除,换掉那一段记忆,将我们曾经的起义造反看作胡闹和被骗,就为了上映这帮小资文人的像儿童手淫般的宪政-民主小梦!所以也必须反对知识分子的政治哲学和艺术家的像烤肉串那样审美政治挂件。知识分子用来讨论政治和宪政的话语,也必须被事先悬置。讨论,就是在搞政治,开始民主了。讨论新政治,试着在我们的讨论中先执行民主时,我们必须先砸掉那个关于民主~法治~宪政的严复~贺卫方-周保松脚本!另搞,是可能的,对未来中国,可能是必须的!

别的没有把握,下面一点,我认为是笃定的:我们中国人民最终能得到的,是一部民主~小说,也就是将得到一本关于民主的各种传说,和因得不到而得到的各种美丽借口的大全……

我已经是在这一本民主-小说里思考、写作、论争、斗争、上街和献身了……

但愿我们的斗争将越来越真实!因为,只有斗争,才是我们的未来!

(就艾未未和中国的未来民主和未来的艺术政治,手上已有很多材料,我会最终写成一本小册子;诚恳希望朋友们不要怕伤害我,狠狠地与我对抗,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帮助我提高!我期待!)

关于签证的八卦:


今天看了报道,这是艾未未自己主动捅 到Instangram上的。他以为给他个人签证不给他长期商务签证上迫害他了。德国已签了,也给了他英国个人签证,“英国政府”要拦他要干吗?估计是某个小秘不会通融,而未未认为这是他干爹的地盘,小秘想找死,就咆哮,于是小秘生气认死理了,本来向中层打个招呼搞定的事,生生被这个大牌艺术家弄成国际大事件,真的,本来屁大的一个事儿!

是英国政府不让?狂想症了吧,你有那么重要?你懂不懂你要推销的西方民主政治?“英国政府”你具体指的什么??干爹开的使馆敢对他如此不敬,他对小秘炸了。但民主国家里人人可以玩点小官僚主义,艾胖智商低,就认为是国际事件了!艾胖想玩西方媒体,最后一定是被惹的一身臊,会有报应的。比他聪明的人也都那下场。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为什么会认为有了犯罪记录我们就一定不会让你去英国?你这是什么心态?  如果我是英国签证处的人,我就会这样对艾胖说:我的电脑里有记录,你只有说你有犯罪记录,才能证明你吹嘘的那种为民抗暴的英勇事迹,现在,你这样等于是自己在否定自己的伟大功绩了!你不光不诚实,而且还愚蠢了!报纸都登的事情,你还想躲?艾胖是与警局之间达成了交易才放出来的,如果他本来清白,这一步交易就留下足够案底!这个错乱的艾胖后面还能惹出更可笑事来,你们等着好了!

都要怪艾胖智商低,还回有第七第八幕的!在纽约扫垃圾七八年,英语总会讲几句了的。我们的胖子还不会连句,只会嘣几个单词。那里的报纸都看不懂,他就格外懂西方的民主??中文也讲得可怕。几年前,《卫报》访谈他,问他未来对于他是什么?他回答:我儿子!像张艺谋一样,他的全部的艺术追求就是为了这么个破儿子!封建又下流!我特别看不起那些出身优越但懒惰愚蠢的玩意儿,艾未未就是这么一个!要这样一个错乱坯来给我争民主,这是我哪辈子倒的霉?

那么,就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民主,在那里,逃税不算违法。

[沙发:1楼] guest 2015-08-18 00:30:00
"或者,专制独裁党出于什么说不清的理由也许是为了听上去好一些真的十年之内使我们真的像中国国家足球队出线进世界杯决赛那样地也被恩赐搞起了被全球资本主义市场认可的某种民主(它今天反正也坚称它在搞一种人民民主集体中制,一滑就过去那边了,方便得很)。"能写出这种又臭又长憋死人的长句子的人也能谈政治谈艺术,呵呵,全片就是一些混杂浪洗哎热屁的废话胡话
[板凳:2楼] guest 2015-08-18 22:27:32

来源:新浪微博@理论车间对门

 

如何民主地替其余的人要民主?(第2稿第1部分)

 

如何民主地替其余的人要民主?

或:只能在几乎不民主的状态里搞民主了吗?

               

 

[引子]艾未未的艺术见解、价值观、民主观和政治见解对我而言完全错乱,并不值得我花一分钟去讨论。但是,这五年来,我与朋友们之间因艾未未的错乱的民主政治-艺术政治宣称而引发的争议,我认为值得深挖。

 

我的下面的观点在朋友中引发巨大分岐:要民主地为其余的人要民主,就必须搞着民主地去把民主搞好,那就表示我们只能在眼前的不大好的民主、根本不民主的民主里开始搞民主,而不是通过海外代购,去买到最新系列的外国罐头,所以必须反对艾未未式的为民请命的逻辑,而这种请命、包办逻辑正是口口声声要搞人民民主的那个党一直在用的为民请命的逻辑,为民请命地要民主的人和为命请命地自称搞着民主的统治者在重复这同一种逻辑。

 

我认为,今天在中国大陆要民主的人和据说不肯给民主的人身上都运行着同一种软件。反对就行、就够,反对一定是对的,反对总比不反对更好,总须做点什么,先行动起来吧,只要为大家请命要民主,其它的先不用管,应该从我做起,如果我们不努力,下一代人怎么能得到民主呢?这种自欺欺人里面,就含有一个可怕的在场形而上学陷阱在里面:我们讨论冷战、后冷战、后-不同政见、后八九和今天的各种占领运动时,往往第一时间里就掉进去,最后给出的指引总只是:批判、反对和抵抗,什么进展都没有,就自欺说:同志还须努力!

 

当局对付不同政见者时,也落进这同一种形而上学陷阱之中:要民主、反对我的,那一定是要颠覆和推翻我的,必须抓起来。而我们知道,绝大部分的要民主的公民只是出于某种政治异议,连反对都谈不上,只是在说,以民主手段也许会把政治搞得更好,只是表达一下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好社会、好明天和好生活。这是对于他们的欲望和向往的表达,本来是社会的正能量。他们转身就去超市付钱买东西,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你凭什么可以将这样的对于信念、欲望和向往的表达,说成是“煽动”和“颠覆”?这真是伤天害理的。没有号召去抢超市和银行的,在这个消费和娱乐社会里,你怎么定义煽动和颠覆?

 

执政党的这种从西方理论中感染来的在场形而上学真是害死人,害我们这个国家太多年!“煽动”和“颠覆”这样的说法只有在黑暗时代的宗教镇压和战争时代的肃清内奸时,才能见到用,放到今天用,实是太刺眼!用这种定性去描述抗议者的反对,也表示主政者对于自己的统治居然是这种自我评价。

 

更可悲在,大家看到,争议的甲方和乙方据说一直在相互反对,但由于他们骨子里都运行着同一种在场形而上学的逻辑,他们的行为往深里看,是一样的!这就是艾未未在《南德意志报》上发表的访谈看上去像《环球时报》的社论,让我们大家如此大跌眼镜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在说从此不想搞文革了,可是,眼前的这种反对也好、颠覆也好、镇压也好,分明就是文革逻辑的重复。打断这种毒逻辑的七寸,开辟我们讨论民主政治的新空间,是下面这个文本的第一任务。

 

更有大量的无良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玩弄这种毒逻辑,发表所谓不同政见,循着西方媒体的报道套路,来赢得名声和利益。这其中,艾未未是最大的兴风作浪者。像刘小波艾未未这样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不能

 

我这样说,朋友们有很多就生气啦!他们说,你表达的毕竟只是一种反在场形而上学的哲学观点,可以,但人家是生生地在坐牢、受迫害和被监视,你不能太没心没肺,总不能说人家坐牢也坐错啦!我的反驳是:就因为是他们是在为我们大家“请命”,所以我们就应该容忍这种从冷战到后冷战一直在陷害我们的这种关于抗议和反对的在场形而上学到永远?为什么他们一抗议一坐牢就对我们另外人造成约束和绑架?这种争民主时的集权主义姿态,我们只有在争取到了民主后才能再来端正它吗?如果我们能用不民主的方式去追求民主,那我们怎么才能保证在追求到民主之后如何民主地去维护住已追求到的民主(这是与那个革命后的第二天早晨一样的论题)?沿着这样一种关于抗议、反对的在场形而上学路径,我们能争取到民主的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啦!这就是我和朋友们之间横着的那条深沟!写这个小册子就是为了将这道沟划得更明确性,这是这个文本的第二任务。

 

这道深沟对我很珍贵的。我希望在下面能将它描述清楚,将我和同情我的政治立场的朋友们这么多年来的苦恼、    

 

一、

 

  1. 是谁不给“我们”民主?

 

(1)是某党,还是某专政集团,某主导阶级,还是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不给我们民主?

 

那个党说已给了,在它的党章里就说要给的,宪法里也说要先给的、还要执行的,也曾很认真地试过几次或几十年的,现在其实也在部分地坚持执行的啊。你问它应不应该给和搞,它一定说当然应该给和搞的。底层民众当场要,地方官员嘴上也是马上就答应给和搞的,只是落实起来会不会有影儿的事了。但民主的事儿,在西方,要落实起来,也费劲费时的。到目前,真正遗憾的是,党内要民主的人,好像太少了,其实这种要,特别重要。党内没搞民主,那还能叫人民的党吗?我现在是个民主可有可无派,只要执政党内搞起来民主,轮得到我头上的形式民主,我是可以不要的。

 

是的,我们难道不知道吗,某党它自己说已在搞人民民主,先在党内搞着党内民主集中制了,只是先由党来领导着,到时怎么民主看着办(意思是党的领导暂不是由选举(只通过党内局部选举)来得到它的授权(mandate);中国的一党领导的人民民主,我认为可称作mandatory democracy,就是说,反正就永远让你搞了)。对我们很尴尬:它说它已在搞,还说想把它搞得更好呢。那我们还一直想要民主的人应该怎么回应?我认为,像我这样一直在说应该搞民主的人,都没有认真思考和回应过这一茬!

 

你说它搞的不是民主,你是根据什么指标来下这个判断的?可是,国外媒体和异见团体和我们大多数的国民都认为它不在搞民主。那么,我们是否说得清这一标准,能确切说它民主得不达标,具体是哪些指标不达标吗?   

 

这个情景与欧美其实很像了。民主是要给的,民主当然是好的,但是,真有那玩意儿在了吗?好像大家还是在一种很不民主、甚至根本不民主的民主里企图搞民主。真的,在这一点上,在欧美和在中国,我认为情况其实是差了不多的:只能在不大好的、甚至很不好的民主或根本不民主的民主里努力去搞民主,去搞得较民主,搞到哪里算哪里。如果这个说得通,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单独另外去要、去找、去宣布开始搞民主?

 

不用给民主了?不用麻烦你到海外去给我们代购民主原品了,真的不用了。给了一个最新版本的民主,没用的,哪怕知道了什么是最好版本的民主,我们还得在不大民主的民主状况、甚至民主的状态里去慢 慢照本地情况去搞活这种新式民主,像把树种活那样困难的。

 

(2)知识分子和艺术家自己是不会给民众民主的,他们只是喊着要替人民去要民主。他们如果自己要民主,那他们自己去要、去搞好了。但是不,他们自己有没有民主、会不会张罗民主,倒没放在心上,他们就好这一品:替其他人尤其是民众要、争、搞民主。他们像淘宝上做海外代购的人那样,就急着要来关心我们,要给我们捎民主回来,通过西方媒体,像艾未未那样。

 

但他们其实是最不肯给人民民主、真搞民主的人。他们表面上急着要为民作主,为他们争民主,可能的,说不定还很急着要去为百姓说话呢。但是,大家看过《公民凯恩》这部电影的吧:公民凯恩在报上、电视和网上开始为人民说话,要为他们作主了,像那个唐床破那样出手了。一向支持他的银行家们这时就想不通了,来责问他,老兄这么有钱,是mogul,是我们阶级的一员,干吗还要去人说话?凯恩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不为他们说话,别的人就会抢去为他们说话,也许他们自己就自己说话了。那时,我们不就要有大麻烦了?这是多好的坦白!这就是艾未未会如此像专做海外代购的淘宝卖家那样拼命为我们争民主权利的原因!你现在一定已搞明白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为什么要这么积极为民众说话了吧你也一定搞清楚了为什么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为我们要民主权利都几千年了,我们得到的不是更多、而是更少的原因了吧!

 

但艺术家里的确有对民主有更高的要求的。他们对于社会的改造计划里,“民主”是主角。比如,波依斯在几个关于民主的作品中,用小黑板、乐队、民主办公室、政治教室等作品,来实验民主如何可以立即、当即开始。租下一个选举办公室,或自称是本地议员,在办公室等着大家去向他投诉和求助,这就可以开始“民主”的!他认为,艺术家与观众之间目前存在的巨大的劳动分工鸿沟,就体现了我们现有的劳动分工里存在着最不民主的状态。他用小黑板、办公室、教室和小乐队来摆出他自己的姿态,想要来填平那一条鸿沟。人人都早已在自己的思考、表达和日常劳动里做着社会雕塑了。宣称自己是艺术家的人应主动出手帮助人人都成为艺术家。民主是:当人人都成为艺术家后,改造社会不再由艺术家和知识分子来指导,而是人人的日常工作中的社会雕塑的一部分之时。

 

人人都在自己的劳动中创造着时,民主就实现了。应该要什么样的民主,民主怎么搞,这些,对于波依斯而言,都是假问题。人人都敢出手,都意识到自己是艺术家了,这民主状态就实现了,社会改造成了人人手头的自觉工作。所以,波依斯对于民主的要求同时很高,也很低。民主的潜能就在这无名的“人人”身上,艺术家启发一下,这状态当即就可实现。波依斯的这一对于民主的看法和实践,被哲学家斯蒂格勒总结成:民主是业余爱好者之间的论争状态: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加入讨论,只要出于友爱,而这友爱本身就是他们的参与权的担保,无须其它任何的授权和声称。 

 

总之,民主,谁不给?谁能给?谁给谁?这是三个很诡异的问题,是一直粘缠在一种毒蛇一样的在场形而上学式逻辑里了。不解构它,我们是无法来讨论我们未来将遇到的“民主”问题的。

 

2-民主,在中国大陆,是不给,还是不要,还是给过,要了,却被搞坏了,想要另外搞一种了?

 

从民国以来,民主在中国大陆也是搞过了。后来就宣称要搞一种更好的民主,叫人民民主。至今也并没有人说它不好、不在搞它!

 

却从台湾传来这样的故事,说戒严然后蒋 经国就让搞民主了。从此,我们大陆人一般就认为,必须有一个人让、给我们搞民主。这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原父故事?我们为什么爱听这样一个故事?这故事要一直讲到什么时候?

 

反正,我们大陆这边听了,就当了真。我们的“戒严后”、我们的蒋经国在哪里呢?

 

我们怎么还能装得像是在初恋那时地渴望着民主呢?累不累啊?明明是给过,要了,却被搞坏了,但我们弄得仿佛已经想不起那事来了,仍想要开始另一场真正的初恋,像刘强东那样,这一次伟大的初恋能拔乱反正前面的一次次准初恋?齐泽克定律:只有当前的爱人才能算初恋!只有将要到来的爱人才能算初恋!我们大陆人搞民主时也一样!熬这么多年了,既然搞民主,这一次或下一次,我们就要轰轰烈烈搞一场。

 

3-如何才能开始搞?

先来一场颜色革命?还是像朗老师说的:只能在不大好、甚至很不好的民主里开始搞民主?

 

情况说到底总是:说是已在搞,搞得实在不好,不好到比不搞还更糟糕!那我们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了,就问:是另找场地搞,还是在原地、在不大好甚至不好的、根本不像民主的某种蹩脚的民主或反民主里继续往下搞?用不着找外国罐头、外国酵素,就在原来的场地上将原来的斗争搞到底行不行?能不能就这样开始呢:像在糟糕的天气里出门去做事那样?

 

4-是知识分子和艺术与人民一起要民主,还是他们自己偷偷要一份更好的民主的expresso,而另给人民争一份鲜煮的美式咖啡?这两种之间真的有好坏、有高下吗?

 

这事儿,越来越让我揪心:万一,民主要来了,那可怎么办是好?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像二房东那样,先接手过去,他们将下放给、稀释给百姓一份什么样的民主?

 

艾未未在德国接受采访时说,中国还没有“出现现代社会”,所以搞民主会有困难。这话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民众的素质还没到现代社会的标准,不适合正常的现代民主社会在搞的那种民主,目前只能给他们一个低级版本,让他们先去描红,继续学习和训练。

 

那是不是中国大陆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自己能搞出一种较高级的民主政治来呢?

 

5-谁、是在什么时间段里替人民要民主?

 

我们都知道,知识分子和艺术家替人民要民主,本身先就是一种主导的策略,是想做二房东。在冷战时,沙哈洛夫在科学领域出发要给人民要民主,索尔仁尼琴从诗和文学出发给人民要民主。未未、小波是在后-冷战时代替他们所代表的人民要民主。后-冷战时代的定义是:西方民主国家的发散式景观和前共产主义国家的整合型景观,像东西德那样汇合了。以前是各自潜伏在东西方,这时,这两个双面间谍亮相,拥抱到一起了。这是德波和阿甘本对于“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倒台的定义。他们认为,从此开始,真正的全球政治集中营已修好,我们集权主义治下的人民和欧美的自由主义式市场民主治下的人民,将一起快乐地拎包入住。未未、小波想要搞的是这种后冷战、后-不同政见式抗议,相当于双面间谍在战后还想接着玩,怕上面不拔经费了,就像在康拉德的《特务》里那样,自己去制造几起爆炸,这样,国安部门和各大间谍机构才会重新重视他们。实际上,艾未未式的用当代艺术来抗议,是很色情的了:为了得到买主的重视。

 

 

7-要民主,和给民主,都很难吗?

 

我们将很难得到未未替我们要求的这种民主吗?我的担心 反而是:万一统治者一定要像搞住房商品化和房产税那样来强迫我们搞一种未未替我们要求的“民主”,那可怎么办?

 

我们不得不设想这样两种最坏的可能性:我们口中的中国的民主法治事业就这样一直烂下去了,所有的律师都被抓进去坐牢了,所有的拆迁都已完成,500家族和外国资本接管了中南海。接管了之后,他们将如何更体面、更有效地来剥削和压榨我们呢?用一种本地化的民主和法制!这将不是什么意外!在我看来这很必然!我是一个可悲的实用主义者。

 

或者,那个已在外称搞着人民民主、内部搞着民主集体中制的党,出于什么说不清的理由,也许为了听上去好一些,真的,在十年之内就使我们真的像中国国家足球队出线进世界杯决赛那样地,也强迫或恩赐我们搞起了被全球资本主义市场认可、山寨得几乎与欧美的投票式民主一样的的某种形式民主(它今天反正也坚称它在搞一种人民民主和党内民主集中制,一滑就过去那边了,方便得很)。那可怎么办是好?

 

(以上是,第2稿第一部分。待续)

[地板:3楼] guest 2015-08-30 22:14:10

来源:新浪微博@理论车间对门

 

民主地夹着其他人地去要和搞民主(第2稿-2)

 

你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民主下去思考的?你思考前,到底认定了哪一种民主?你是认定了哪一种民主,来开始为它说话的(66)?--Jean-Luc Nancy,《民主的真相》

 

 

[2-2稿导读]这一部分落在对朗西埃和德里达这两种不兼容的民主思想的讨论上。笔者认为他们是在关于民主的讨论中走得最远的两个作者。朗西埃的讨论模型已考虑到了德里达的这个民主的“正在到来”性,后者他认为是不负责任的,是把未来民主政治推给了弥撒亚过程。这两种迥异的“民主”前瞻,我认为将像两只探照灯那样,帮我们认清中国的未来民主的前路。

 

民主永远乱哄哄,文学永远都只是现实主义,不是如何搞的问题,而是我们敢不敢真搞的问题这是朗西埃向我们拍过来的砖。事实上,他指出,孟德斯鸠(共和)、托克维尔(风俗转移)、麦迪逊(联邦又自治)都不喜欢民主,把它看作是文明的危机,都害怕民众自己开始乱搞民主了,他们自认为是跑来救火的。我们过去读的这些讨论民主的作者,朗西埃指出,都是黄鼠狼;我们是在向他们请教如何才能不让真正猛烈的民主到来了。

 

知识分子过去谈论民主,一直只是在讨论这种帮统治者解围的救火术。他们就像福楼拜搞文学那样,当然也很想在自己的作品中搞民主,因为这好听还时髦,但就他笔下的人物没素质,一搞就出问题,于是总是最后专制而独裁地出手制裁他们。民主似乎总是他们这样的公共知识分子们口上叫着要,但最终只皱着眉头去忍受的玩意!所以从没有人真心往里冲的。从托克维尔到阿伦特到阿尔都塞,都有这种精英:让有能力和资质并有公心的人公共来关心政治最好,民众尤其是学生一搞,就会成为他们自己身上的意识形态的牺牲品,到时收不了场在中国,也一直是如此。

在当代中国,很诡异了,民主越来越成为一本民主-小说:作者也成了人物,在里面与人物混战,与福楼台拜时代又不同了。想要搞民主的、不肯给我们搞民主的、想搞而没素质搞的等等,都扭打在一起了。而首先是,我们据说还没开始搞民主,光讨论,先就炸成一锅粥了,先成了一台像“康熙来了”这么一个节目了。

 

 

12-民主本身不是目标

 

关于“民主”,我们一直犯用词错误。朗西埃认为,托克维尔在《大革命与旧制度》里慨叹的,其实是人民及其风俗(今天理解应该是“素质”和“气质”),是压根配不上民主这种操作的。民主对于托克维尔、麦迪逊和孟德斯鸠而言,还不是一种对腐败加以治理的形式,而是文明无可避免地进入的一种危机,将会危及国家和社会。所以,应该倒过来看:托克维尔们说的爆发“革命”的可能,才是真民主。那时说的“革命”,几乎就是今天我们在说和要的“民主”( 《不满》,Galilée, 1995, 62)。这些作者的态度,都是要我们对大众民主留个后手,以防被它拖下水。知识分子们今天读《大革命与旧制度》和《美国的民主》,表面上好像是要到里面去找到一种更好的民主样例好像是在辨析什么样的民主才是最好,其实却被托克维尔们警告我们不要去搞民主,应搞着一种能骗过大多数人的假民主,把民主搞得看上去像民主就行了,因为,避免那一真民主,是头顶大事,它一到,就轮不到我们在这里说了

 

2001至2006年的法国的那场关于民主是否对公共政治生活有害(Jean-Claude Milner持这一看法(当前的民主必以将犹太人送进奥斯维辛苦为终点,这是他当时的主要立场),好友巴迪欧为此与他决裂)的争论,使朗西埃认识到,我们的当代政治困境似乎是:由于害怕民主人的胃口的吞吃一切,我们反而应该退出民主,宁愿在一种共和式的共识政治借口下,乐于使这种吞吃一切的民主,走向人类自我毁灭的大灾难(《对于民主的不满》,La fabrique, 2005:78; 1995他写了《不满》,十年后,同一内容,他写了这本)。共和只成为我们搞不好民主后剩下的遮盖乱局的幌子。我们因为害怕民主带来大灾难,这才因循地回到共和,最后真的像我们害怕的那样地促成了那场灾难。

 

在这种共和下的共识里,知识的社会资质-权力很快与出身和财富的权力勾结,变成寡头式权力垄断,造成民主的僵化和政治的无能,以及各种垄断下的实质性的无序。这就是我们今天在西方看到的状况。

 

通过学校,分配知识,就是分配位置与分配权利。共和在今天折衷为民主式平等的治理的按比例的正义之科学治理。照道理,政治应在这样的新共和中去激活财富的资本主义无节制与政治民主的无节制之间的冲突。照道理,国民议会和民族议会或国会中,民主的,不是那个制度或机构,而是其中的“斗争”。在公共领域中,照例如此。照例,里面实际发生的,不仅仅是哈贝马斯说的语用伦理保证下的理性交往,更多的则是政治与警治之间的冲突。此消彼长,政治活跃,警治就少一点儿。警治多了,政治就被蚕食。阶级斗争之激活,使政治走到它自己之外。在第三种政治模式里,民主也不再是政治的一种搪塞形式,而是进入无穷动状态。但这一切虽然写在理论模型中,却都未发生!我们在欧美,在另外的地方,都未见到这些!

 

民主一点都不生猛了!民主原应该是我们走向健康的政治的动员过程,应该鸡飞狗跳才正常。朗西埃将我们至今所说的政治归为三类。一类是柏拉图式的始源政治。二类是亚里士多德到霍布斯之间所说的寄生政治----坏政权寄生于一种关于善的政治理想之上来盘剥、要挟人民(在这一点上讲,中外没有分别)。第三类就是马克思所开启的元政治:那无身份者如布朗基那样的阶级冲进来,扰乱我们的那一本来是政治与警治合一的政治,重新洗牌地开始布朗基们到来,来索要被许诺的权利了,弄得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下不了台面,这才是民主的真正状态。

 

13-民主是自利小人也就是消费者们搞着的这一种了

 

在古希腊,人们就为了反对神父或医生们的统治,而投向哲学和政治,将对自己的统治寄托于民主这样一种流沙和火山般的基础之上。但在现代,我们渐渐发觉,民主政治所保护的一般公民,实际是一些为自己的快乐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自利小人。民主是在为消费社会维持秩序,是警察局长开的妓院;在妓院里,我们众志成城;民主,是妓院内的这种受保护的歌舞升平的状态(这是巴迪欧的立场,所以,他反对我们讨论什么是民主和如何搞民主,认为一讨论,就进入了陷阱。见《当代的图像》,27)

 

今天的人们在动手去要和搞民主之前,先就被商品、少数族权利、文化工业和试管婴儿弄昏了头脑,成了需要被治疗的人。统治者用一点点小快感的担保,就能使我们就范,代价是我们被贬入一个虚空的帝国。我们时时被民主、被个人消费统治着(39)。我们从此被精英的头统治压住,再也抬不起头来。如果阿伦特生活在今天,不知她会对此作出何种反应。

 

也就是说,“如果女学生闹着不肯掀头盖,同性恋争着要生孩子,精英们马上就有了发言和利益的市场,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像公知布迪厄期待的那样)来扮社会学家和政治哲学家了(37)。在今天,民主生活也成了一种非政治的生活,是消费者过的麻木的生活本身了:是的,他们的确是能民主地消费的,这一神圣权力得到了空前的保障

 

在消费社会中,个人尊严从此要让位于交换价值,个人自由也将被商业自由代替。人民被打散为一个个总是热切地想更多地消费的机会主义个人。消费社会中,个人化对于精英,反而成了好事情,因为一旦让个人成为“民主人”,也就是为薪水而献身、为消费而劳动,他们就没功夫没地方搞民主了。而阿伦特所要辩护、守卫的政治秩序,正是我们今天不幸落入的这一种:那些精英,医生、律师法官、教士、诗人和学者,如马克思在《G。C。D宣言》中所说,从此都以薪水为其最高奋斗目标,公共政治要经由这些精英的打扮和管理,透过那些自我中心地算计的小资产阶级情感,来展开。朗西埃特别指出,阿伦特是一个隐蔽得很深的柏拉图主义者,其政治哲学里隐含着为不平等的辩护,其思想相当地阴险。他以反讽的姿态回击阿伦特:只有那一无素质的人也来要自己的权利了,得到自己的那一份了,她说的“民主”才真正开始。他们为了得到阿伦特愿意让他们得到的东西,必须通过抗议、占领,用非法的手段先获得某种权力,才能像阿伦特要求的那样公共地领走那一据阿伦特说是属于他们的权利。此前的议会式民主和大众媒体里发生的民主,最多只是前戏,公共政治空间对于民工们也只是一个大陷阱

 

所以,阿伦特关于“人权”和“政治”的立场,也就是今天的知识分子大言不惭地为不平等辩护的主要支点,仍然是落空的(38)。这种立场是反民主的,不能作为我们要民主时的理由。具备了素质,才可以和能够得到被阿伦特们颁发的政治权利,否则,民工和偷渡者必须先非法地获取用来获得正常的权利和权力。而刁民一得到和搞民主,一平等,就会乱套,今天的主流知识分子几乎都在这样学着阿伦特的腔调但是,要得到人权,吊丝们必须另外得到一种权力来得到这种人权,阿伦特暗示了这一点,但她肯定受不了人们为了得到人权而先占领、夺取,以便来平等地与其他人一起争夺。她吃不消这个的。公知们也是。

 

我们不知道的是,就连消费者的主权位置,是革命后夺得的杀了国王的头,推翻了封建王朝,就是为了让我能在超市里很爽地推着购物车,把孩子 送进很贵的私立学校,统治者要我这样去相信。消费者自己也都是这样的暴君,刷信用卡,是慈禧。在现代民主制下,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独裁者,同时有可能对别人对自己成为暴君。阿伦特要是看到这一点,会尖叫的。

 

14-民主总是我们当前已陷入的那一种;要有,也就只有眼前这一种了,新到来的那一种,我们事先是不知道的

 

民主下,“政治”就是比传统政治更多的那一部分,就是在由父权、年龄、财富、强力和科学来统治之外,额外还要加上一种压倒一切的统治权争夺。柏拉图这样的哲学家总想来克服这一民主的无序,为一种所谓的真正的政治奠基。这恰恰破坏了真政治,要来抑制真民主

 

反对民主最激烈的人,先是教士,后是哲学家如柏拉图,然后就是社会中的主导阶级,如小资产阶级或财富或权力寡头。“民主使统治权缺席(51)。”贵族、财阀、继承者在民主下没任何特权,其特显的权力一开始就被摧毁。民主,是治理和社会原则的结构性挪位之后,才形成。

 

无论在古希腊,还是在今天,民主这种位置和角色的分配方式,都是随机和无序的。小的与老的平起平坐,学生在教师面前老三老四,女人也与男人抱同样气量,外国人偷渡过来也一样有了发言权;民主状态下的人与一切传统都闹翻了。人民的意志或选民的选票统计后的意志,就是那个偶然的上帝的选择或掷骰子的结果了。民主是由平等者构成的人民自己来决定如何在他们中间分配位置(47)。

 

民主只能是这样:它不凭出身,不凭教育、不凭财富,也不凭知识,来搞和搞好。它不光是来自自利小民对我们大家的统治,而且也是来自无论任何一个、不管哪一个小民对我们其余的人的统治;在民主里,统治不借任何名义:抽签、大选、民主集中制等等

 

于是,我们,尤其是媒体-大学知识分子,就因为要谴责这些小人行为,而扩大至攻击民主政治本身42)。是不是因为我们本来是可以搞出一种更好的民主,所以才对当前的这一种如此反感的?朗西埃的回答是:不会更好的民主了民主总是我们当前已陷入的那一种;要有,也就只有眼前这一种了。

 

在今天,在中国大陆,我们要或搞民主,首先要问的是:我们要开始的民主到底是宪政的(constitutional),还是治理的(governmental)?后面的大问题是:民主是不是未来我们必须追求的政制?要民主干吗?去实现平等?还是只要民主本身,把民主搞好,像美国那样好?然后就必须问:如果找到了一种我们人人满意的民主模式,是另外开始搞一种,还是在目前这种不大好甚至根本不民主的状态里开始要和搞民主?朗西埃的民主论其实给了我们在中国讨论如何要和搞民主一个很松绑的回答:不用另找了,就是当前这种根本不民主的民主状态里开始搞,从眼前的第一场斗争中开始吧。

 

15-民主地要民主

 

民主据说是我们要了、争取了、为之献身,才会到来的,但在争民主的时候,我们如何民主地去要民主?民主地要民主,就弱爆了,是小资软骨虫的行径吗?德里达在《流氓国家》里提出了这一难题:“民主,就是我们在群众(demos)中间,与一切人分享那一使一切拉平的力量(kratos)(37)到群众中间,去共同分享那一拉平一切的力量,但一分享之后,我们就只能逆来顺受于它了。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据德里达考证,kratos是指城邦广场的放射式位置部署格子,是要照这个分格一直延伸到乡下和海边。民主,是要将这一公正地分配位置的分格执行到底,给每一个人分到一个民主的格子。民主是格式,这分格子的具体过程,就是政治。政治当然就是无比纠缠的,他说,“政治,是可能地不可能的和可能地可能的(le possiblement impossible et possblement possible)。民主因此是可能地不可能的;民主是不可能地可能的(possiblement possible),是可能地可能的政治(le politique possiblement possible)”。“而可能地可能的东西,是正在到来的东西。民主就是这样的东西(72)。”这就是正在到来的民主:还未真正到来过,但一直都在到来。民主通向一种远大的好客政治,但民主本身就使我们如履深渊,因为在那种好客政治里,搞民主的人首先就得被搞。这一解构姿态,将我们前面对民主的讨论放到一个很干尴尬的境况中:它未完全到来,只是正在到来,我们不能将它当作是一个有方法论的实践和实现为机构的制度来对待。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民主地去要民主,民主地夹裹着其他人地去搞民主。

 

16-民主的“正在到来”性

 

基于民主的这样一种很是脆弱的模态,德里达建议,在要民主时,我们必须反对一切来自教条的恫吓!我们先必须宣布,至今还没有一种可靠的理论可以来指导我们如何去搞民主,我们不可以被政治学和政治哲学里讨论的那些正在实证的还是历史图谱式的民主模型绊住。而要民主,本身就是对于每一个人都独特地新的、有点冒险、须独立承担后果的事。你想要搞民主吗?这就像结婚时牧师在问一对男女:你们要XX吗?我要!德里达说,民主,我们必须用第一人称的单、复数去直接、不回头地承担。它不是由大牌艺术家和著名宪政知识分子替我们要来,我们后来认领的。

 

在民主真的到来之前,德里达问,“我们能够、应该民主地来谈论民主吗?能的,该的。但民主地谈论民主,这意味着用一种可懂的方式,单声-单义地敏感地去谈论民主,让所有人都能懂其中的每一个字或用这些字串起来的句子地,而正如语言学家奥斯汀所说,单个字没意义,只有句子才有意义,只有句子里的“民主”才有意义(105)也就是说,只有在最小交往情景里、交互地认同的民主,才是对每一个个人都有意义的。这还不是agency(代理)或 empowerment(使承担)的问题,而是须在交往过程中一次次重新订立、互认、一起重新定义的问题。要这样严格地要求,卢梭《社会契约》中的“论民主”中的唉叹,似乎是有道理的了:严格说来,从未存在过真正的民主,将来也不会存在(第4卷,4章)。“欧洲的西方”也没有过民主,也只是先在诳称它而已。911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更揭开了这一点。

 

德里达更是鬼兮兮地暗示我们正在到来的民主,也许是一个正在到来的上帝?或一个以上的上帝?民主是一个上帝民主的正在到来的名字(这个名字在今天还不适用,或我们还不懂得怎么用它?)?是一个乌托邦?一份祷告?一次虔诚的誓言?布道?或另外的东西(113)?”。否则就不好假设我们怎么会对它有这么多的期望!但是,对这样的东西,我们只是嘴上说说要,从来不敢真要的。我们要民主,据说要的还是真民主,要着,要着,我们最后像魔法师的学徒那样走火入魔,要得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我们只是要、要、要,当作是在完成一句不知将被插入何种情节之中的台词了。

 

17-至今为止的民主都走向自我免疫

 

正在到来的民主,是对我们的这一“要”和“搞”的困境的反:现在的西方和此地的民主还是空心的,还是未经认定的。而所谓的民主国家,也已成一种为了自我免疫而在一起共同排外的共同体(auto-co-immunity),一种自我免疫式的无比脆弱而像美国那样会作出过度反应的自我保护装置,它脆弱到自我威胁和走向自杀。这实际上是美国人经他们政府已自我免疫式地同意的,是某种自我免疫式的情感(quelque consentment auto-immunitaire)这出于这样一种逻辑:美国人为了防止威胁,而先发制人,而反而使它被更大地威胁;这种自我免疫的行动,是一种自我威胁。民主是这种自我免疫的瘀积,是自残。当前的民主成了这种自我免疫,加速了自我毁灭。

 

可以说,美国式民主、美国人的民主共同体对民主的那种洁净的要求,是一种自我免疫式的自杀(suicide auto-immunitaire)地毯式轰炸,远程巡航导弹的精确制导,都是其表现或症状The very idea of democracy,如美国人说,这一民主观念之本身,还缺它仍如德里达说,还陷在一种自我免疫(auto-co-immunity)里。这个民主共同体,就只是一个自我、自动地共同推却、免疫和排除的共同体,哪里是什么民主共同体

 

当人们在民主社会里来攻击美国这一民主原型时,美国就开始不民主了,用了不民主的方法,来回应别人对它的不民主的指控。那么,美国用不民主的方法来回应,不正证明它自己的原来也并不“民主”吗?民主只会发生于那些不稳定的前沿,无法在法治和正义之间找到。它是发生于政治和超政治(ultrapolitique)之间的。 正因此,民主不只是一个事关政治的事儿。美国所需要的民主,也在别处!

 

民主所以是还未到来的。已在它的子宫里的东西,我们必须假设是空假的果那里已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了,那也一定是我们塞进去的。 在民主这事儿上,德里达说,连尼采的眼光都是短浅的。他只是说,这是伦理-宗教-犹太-基督教-保罗式的变态和病态;要用弱者来压制强者(66)。

 

民主总珊珊来迟,是侥幸存在下来的,总是一种迟(difference),是在同一之经济里硬加进来的,超生下来的,是硬闯进来,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是我们对一种异已性、独一性、非同一性、差异、不对称性和他律的经验(《流氓国家》,62-3)。民主是迟延:我们当它是a去要它和搞它的,最终,我们得到的和真正搞着的,却是b!

 

一次次地要和搞,到最后,在要了很多搞了很多年之后,在得到了一次比一次更丑陋的“类民主”之后,我们才惊天地发现,“是人民,我是国家,我是利维坦,我是那匹狼!民主学,原来是狼学(lycologies, genelycologie)。我是一个逃犯(outlaw。让我们从狐狸和黄鼠狼变成真正的狼(《流氓国家》,102)是狼要搞民主,最终搞成了某种程度的“狠主”!这正是美国和欧洲的情况。民主,是还未到来而正在到来的。

 

在今天的全球化中,在全球资本主义的算法系统中,我们,如果还有我们的话,也只是逃犯。但是,让我们人人重新成为狼。民主是第一人称的,从我们人人身上重新开始我将永远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民主的!你也将永远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民主的。

 

在主权者和个人之间的这种权利重新划分之中,之间的感应和两极化,才有全部的未来政治,未来民主也将从中出。

 

18-人民民主与酷刑

但此刻,主权者的压迫正造成酷刑,而酷刑之残酷,则在于暴力的循环,是一种歪曲,也是对于某种东西的硬要,是勒索。君不见,人民民主坚持到底,就成了专制高压,有了大清洗,就是斯大式的要消灭小资和富农,就是要在党内找资产阶级,一找,发现全都是。在以人民民主为名义的当代政治专制中,也发生了和正发生着酷刑。这酷刑里,主权者到底哪一种东西,是施刑者不惜代价地想得到的?他们到底想要绝对地占有什么?最后定夺的是什么?杀鸡给猴看,今天的主导者想要杀给我们看什么?今天你看到的酷刑,也是由人民民主来背书的。

这就像在苏联和中国一样了。人民成为搞恐怖的理由,成为残酷和酷刑的理由。它使政治成为一种自杀式和自我免疫式的权利和权力、强力和正义、强力和最有力的理性之间的循环式重合(39)。人民是这一残酷装置的原始推动。

必须有一种办法,将民主从这样的酷刑中解放出来。将它放养到未来民主这一集合之中,为的是除去它的象发条那样的嗒地走向的自杀式自我免疫。如果我们不这样做,主权最终会回到它自己身上,总要回追到自己头上。这种劲头,就是权力的和暴力的残酷的源头。自杀式的旋转与循环,主权就是这样的漩涡。它追杀自己。

这是要把我们自己从这样的漩涡中救出来。未来民主是我们抛给自己的一个救生圈。它伸过来,来将我们拉出我们的现状。在中国是,我们并不是急着要某一种品牌和型号的民主,而是焦急地告诉我们的统治者和我们自己:快点去掉那一根定时炸弹的发条,快点给我们自己扔几个求生圈过来,要不随时就要完蛋。

所以,我要向给中国大陆找和要民主的人发问:中国单独从菜单里点他们自己选 定的要的那种民主就够了吗?

 

不够的!

 

19-正在到来的民主:新的游戏空间

 

关于未来民主的思想,是我们今天可以动用的一种否定神学。它并不从一种严格的定义开始,而是不断要求重新开始。它要求在我们当前的政治中空出位置,要求给一种目前还在度假的东西先腾出位置。民主是正在到来的,连民主的概念,也是正在到来的。承认了这一点之后,那么,我们在当前的政治中就应该留出位置、余地。今天的政治生活中有很多对手和盟友还是不存在的,但我们当他们已在其中。

在这个正在到来的民主之模型中,我们就有了很多的游戏空间:一方面,我们就当民主的概念是还未定型的。另一方面,我们就应该警惕和阻止主权者走向集权,搞总体化,将一切力量集聚到自己身上,越收越紧。说我们正处于正在到来的民主模态里,它未到来,但已在场。我们不是说在搞它,而是说,哪怕在搞另外的,我们先已在给它留出位置。就像家里吃饭,某人未到,但碗筷和饭菜已给其留好。

放眼看全球,正在到来的民主,就是全球系统里个人与主权者之间的扳手腕过程。德里达认为,主权是一种循环(一种击鼓传花),也就是说,它是一个圆周,一个不断收紧的圆圈。在数码化和全球化时代,它通过数字虚拟而能够收得更紧。你从本拉登们的无处躲藏,就可看出主权者的触角的无处不到。但正因为它的无处不到,它也格外裸露,也格外脆弱。它也同时将处处被我们掣肘。“主权是圆的,它是一个圆旋,是一圈一圈地围拢来的。它是一种轮转,每人都有一次机会,一人一个样地轮着来统治,这就是kratos,“民主”这个词的后一半(《流氓国家》,33)。”那一全球的“正在到来的民主”,是一种人人轮到一次的机会,轮到什么?宇宙炫富宴?这是一种交锋的结局。我们应该进去吗?这是一种好前途吗?我们今天的哲学和文科够我们往前理解吗?民主,是一种最终会让我们吃不还得兜着走的东西。

民主,或对主权的像驴拉磨的处理,总会循环地回到原点。托克维尔说,美国的人民主权是一种乌托邦,是一种有待实现的理想或神话。它象是一种信用卡上的民主,是将交付推到了明天,因为我们大家都相信明天会更好,所以,我们今天就可以放心消费这种权利,将这种权利的本位,押在明天的美好上。这就是信用和金融的本质。明天如何才能被保证美好?用宪法和美国梦或中国梦,才能来担保我们今天的提前消费。这是一种不好的信用,那么,哪里有好的信用呢,快告诉我们?

社会于是也就这样来集体地来行动了,托克维尔说,它通过自己作用到自己身上,人民是一切的原因和终结。人民统治美国的政治世界,就象上帝统治宇宙;一切从中来,一切又都被吸回去。人民就是托塔天王,像如来佛,没有人可以跳出它的掌心。它是一面无处不用的旗。它镇压所以也震摄。

斯蒂格勒从人类学家莫斯的早期写作(1920年代)中建构的概念,来讨论我们将要迎受的这种民主:互联国。中国互联国、网上互联国、大学互联国等等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世界主义式政治下的全球民主的特区。

 

20-中国的正在到来的民主

 

中国认真搞一种较高版本的民主二十年,终于成熟了,再去与西方老版民主和新兴国家的民主对接,这条思路在今天是不是太冬烘了呢?

 

民主就是中国被全球化、全球拉丁化,融合和被迪斯尼化的结果。中国特色的民主,是靠近美国特色还是欧洲特色的民主?

 

民主搞到好不好今后谁来认账?搞不好了,就被全球资本主义系统接管,由全球资本主义市场秩序来强加。民主,最后是中国与全球接轨的一部分?

 

而且,数法管治和电子利维坦的威慑下,今后还将是某一个民族国家下决心来搞民主吗?

 

21-如何找到讨论“民主”的方式?

 

你要搞民主,可你现在连讨论如何去搞民主的方式,都还未找到。南西的近著《民主的真相》下了这样的诊断:共同领域和政治领域,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前者是民主的领域,我们要规范它,使它公正,才动用政治。你要民主,相当于说,你同时要使我们的论争-斗争过程处于民主状态,这是自杀式的!于是我们滑向政治领域。

 

在未来,民主可能就是指在一切都未摆平,正义无法达到(无法公度),连每一个人对正义的定义都不相同一情况下,在夜色降临后各帐篷之间讨论第二天的认识和行动的一致性时的未定状态。未来政治将基于一种非团结、非总体性上。未来不需要知识分子来关心民主。要请知识分子的毒手早点离中国未来民主远点儿!

 

民主这个事看上去越来越让我们恍惚了,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消费者、生态焦虑者和自杀式情境主义者或无政府主义者)押在它上面的赌注,是各不相同了。可,我们仍在原来的同一个神学-政治框架里抽象地考虑如何切割和布置权力、如何搞宪政建制、如何在社会系统中运行这个叫“民主”的软件。

 

在《什么都政治的吗?》一文中,哲学家南西探讨了我们当代政治的最大限域。他认为,政治是总体化的,囊括一切的;我们今天所考虑的政治,绝对应该包括 oikos(大经济)的全球特性。政治具有了大总体经济上的全球性特征(globalite oikologique),是全球竞争和对抗中的政治了,里面同时涉及了美国的用国债来勒索中国人民,和中国的在非洲抢夺铜矿和石油这样的全球生死劫阶级斗争是全球式的了。不义、勒索和剥削充斥全球,关注和投身这个,才是我们的政治的首务。我们现在的悲惨不仅在于我们的异化,不仅在于我们的没有财产,更在于我们的没有身份,没有自身的适恰性(propreite),失去了终极目标,失去了共同尺度。我们首先缺少的是我们的个人存在!

 

22-民主之不可能:共同体内的感性-政治是不可公度的,共同体最终都会自己将自己撕裂

 
城邦内,我们必须公度那不可公度的东西,兼容那无法被兼容的东西,这过程就是政治,民主是捅开这一政治的过程。政治是这样生生地到来的:在共识、繁荣和和谐中,我们又一次重新撕开共同体内的不可公度、不可兼容,正义或价值的不可公度或不可兼容。政治是要表达出我们的不团结,象征我们的还未成为具体的安步就班的角色,人人都在要他们的名份明天的政治是:我们要在全球文化大空间里寻求更广范围的不可公度的正义。政治的每一步都造成新的不可兼容,但这恰恰使政治更不离开我们半步。

民主是这种政治的开放程度。

 

首先,民主将是一种说不清的政权状态;作为一种政治配方,它类似于我们身体的一种状态:健康;朗西埃说,民主着时,政治才健康,因而也合法。其次,我们发明的一种非目的式政治;民主,是要发明各种手段,来使我们的工作和劳动和思想和斗争开放。

 

民主可能是像德里达预言的那样的东西:它打开了人类命运,使人类能拨弄自己的命运刻度,便我们人人的明天成为一种看着办、到时说的扭曲的作弄(destinerrance)。在民主状态下,一切都政治了,这个“一切”,是指:哪怕艺术、爱、激情也都有无限个面,也都多多和大大地政治了...

 

南西说,总之,民主是一点都不政治的,首先是不政治的;民主不是政治的一种形式(《民主的真相》)。民主,在现代,正如卢梭预言,是来推倒目前为止的所有政治形式的。资本主义是目前人类的自我强加的方式,拉平了一切,使一切在价值上可交换。民主在推倒基督教后,也要来推倒全球资本主义的换算系统。

 

得民主地去讨论在未来十到二十年里中国应如何搞民主(如果真有这事的话)。也就是须先在讨论者自己之间预设一种民主状态,在这种状态里讨论如何去搞民主。当前,知识分子们具备了这种能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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