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评:“期待鸽子变成孔雀”
发起人:wangxiaoer97  回复数:0   浏览数:1921   最后更新:2015/08/08 08:51:56 by wangxiaoer97
[楼主] 之乎者也 2015-08-08 08:51:56

来源:上河卓远文化

1928年8月6日,他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出

生。他缔造了波普主义,并把艺术引向新的纪元。

工作中的沃霍尔

沃霍尔绘制的猫

在他艺术生涯的后半期,他着迷于电影制作,

1963年至1968年期间,他制作超过了60部电影。

“工厂”里的超级明星们是他电影里的演员。

拍电影的沃霍尔

超级明星伊迪·塞奇威克

沃霍尔最著名的电影《切尔西女郎》(Chelsea Girls)1966


独立电影奖这样形容他的电影:安迪·沃霍尔将电影

回了卢米埃尔的时代,他的镜头以最简单的态度

于最简单的影像,以一种偏执的态度纪录日常生活。


安迪·沃霍尔吃汉堡▼



他发现了“地下丝绒”,并一手

植起这支摇滚史上的经典乐团。

从安迪·沃霍尔开始

文 | 让·波德里亚 & 弗朗索瓦丝·盖雅尔

译 | 傅红雪

让·波德里亚我谈论艺术的那些话,唯一让我兴奋的是关于安迪·沃霍尔、波普艺术和超真实主义。我以为,在艺术陷入一场相当重要的转折性运动之时,在所有的变革来临之前,安迪·沃霍尔是唯一能让自己置身最前沿的艺术家。也可能只是幸运或命数使然……他作品中体现出的一切特征——庸常的展露,机械化的姿势和图像,尤其是他的偶像崇拜——他把所有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老生常谈的事件。是他,而不是任何其他人!后来的其他人只是拟仿它,但只有他才是最伟大的拟真者,拥有相匹配的风格!在威尼斯双年展上(1990年夏),他的作品远远超出、胜过了展览中其他所有的作品。

安迪·沃霍尔是二十世纪的一个重大时刻,因为他是拥有戏剧化天赋的唯一一个。他还努力把拟真变成了一种戏剧,一种戏剧制造术:某种戏剧性的东西在两个侧面之间移动,进入图像的通道,以及所有图像的绝对等价物。他的原则即是说:“我是台机器,此外我啥也不是。”自那以后,所有人都只是在重复同样的口头禅,仅仅是装腔作势地。然而,他却把它当作是某种根本性的东西:“我啥也不是,我可以运转。”“我在每个层面上运作,艺术的,商业的,广告的……”“我就是操作性本身!”

他以其全部的证据,那些明星们,后具象的世界,来确证这个世界(它既非具象的,也不是非具象的,它是神话式的)。他的世界魅力四射,里面的每个人也都魅力四射!沃霍尔的行为可以被认为是对杜尚之后艺术的一次重访。从我们所处的坐标和时间性上来看,与其说它是艺术作品,不如说它是一桩人类学事件。那是他身上让我感兴趣的地方:物。是他用最彻底的玩世不恭和怀疑主义,操纵影像,把影像注入现实,注入造星式庸常的缺席参照。

对我来说,沃霍尔还是一位现代性的奠基者。这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有点吊诡,因为现代性通常更被认为是一种破坏;而且,人们还对此发出某种欢呼,那根本不是自杀式的或忧郁的欢呼,因为终极说来,那就是他的方式:酷,甚至比酷更酷,完全的漠不关心。它是机器式的势利,我喜欢那种对美学道德原则的挑战。沃霍尔把我们从美学和艺术中解放了出来……

在放弃艺术主体和艺术家主体方面,通过从创造性行为中撤离,沃霍尔是走得最远的一个。在这种机器式的势利背后,实际上物、符号、图像、拟像的权力得到了提升,它们的价值在今天最典型的案例是艺术市场本身。这远远超越了作为事物真正衡量标准的价格的剥离:我们正在经历一种价值的拜物教,它使得市场的特定观念爆炸了,同时也取消了作为艺术作品的艺术品。安迪·沃霍尔不属于任何先锋派或乌托邦。他撇清了与乌托邦的关系,因为与那些一直心安理得地顺从这种观念的艺术家相反,他直接进入了乌托邦的中心,进入了乌有之处的中心。他认同于这一乌有之处,他就是这一乌有之处,这就是乌托邦的特定定义。他设法穿越了先锋派的地盘,抵达了先锋派试图去占据的一个地方:乌有之处。但当其他艺术家仍然在享受这种穿越艺术与美学的迂回时,沃霍尔却轻而易举地一跃完成了这一循环。

弗朗索瓦丝·盖雅尔(Francoise Gaillard):您在谈论沃霍尔现象,但今天,他的作品仍然被认为是艺术品,挂在博物馆里的那种艺术品……

那我们就来谈谈这个!跟所有人一样,我也看过很多复制品。威尼斯双年展我是第一次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作品,展览毕竟不是个小事……你看到《丽兹·泰勒》《米克·贾格尔》或《椅子》系列,在普拉多,它们比委拉斯凯兹的展厅还大。《毛》的肖像系列与那些伟大大师的油画相比也毫不逊色,但那还仅仅只是个红包而已,因为实际上,它们是绘制或用丝网印刷在一个彻底冷漠的背景上的。

我更喜欢它们,因为多多少少我也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抵达某种空无,以一种零度的能力带来独一性和风格。灿烂!他通过宣称一切都是灿烂的来抵达这种灿烂,艺术,每个人……这是极其精彩的表述。

对于从事艺术的人,对于那些通过某种非常精英的标准来定义自己的人,这显然不可接受。但是今天,这些标准更其虚假,因为它们是站不住脚的。艺术的道德律令现在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游戏规则,一种激进的民主式的玩意儿。甚至它还不仅仅是民主:它只是无差别。沃霍尔走得如此之远,尽管无须将之理论化,因为他所说的一切都因其天真质朴,因其虚饰的天真质朴而无与伦比。更有甚者,他并没有说任何东西,因为从他那儿没有出现任何东西。而他的这种态度被滥用了。

您曾经认为他是在某个给定时刻,对某种现实、一种社会证据作出“表达” 的人,您没有用“审美表达”这个术语?

是的,一种取消审美的证据。

同时,也是一切表达性作品的美学化?

是的,它把美学推至极限,推至这样一个点,它不再具有任何美学品质,而是翻转到了它的对立面。威尼斯双年展有一种梦幻般的一致性。你能看到暴力场景,比如车祸,你能看到那些最后被拍或被发现的图像。它们不是被夸张,而是确确实实被文学化,字面上的文学化!然后也不存在敲诈:他对待这个世界就像它本来的样子,用明星,用暴力,对世界,媒体真是令人厌恶地瞎操心,就是它在屠戮我们。沃霍尔完全洗劫了这个世界。

他消除了它的感伤色彩?

可以这样说,他让它平静下来,但他也把它制造成一个谜团。在他的作品中,他把一种谜一般的力量返回给一种庸常,我们似乎——我要强调说!——已经在道德上完全揭示并谴责了这种庸常。我们可以永远谴责它,但它会一直存在。故事就是这样。

有些其他的作品——像劳申伯格、利希滕斯坦的作品——与沃霍尔的作品并展,这些作品什么都触及一点,用物和漫画书,但是是以一种抒情残余的方式。似乎要把这种残余重新美学化……

没错,他们把它重新美学化了。对沃霍尔来说,这不是残余,这是实质,或者至少是非实质。

在涉及世界的无知这方面,这既是完全的做作,激进的势利,同时,也是完全的不做作,绝对的坦率。无须去想,世界也知道它自身是什么:它不再是自然的、物质的、意识形态的世界……它知道这是个图像的世界,不再是缺乏想象的图像。如果我们可以用沃霍尔电波照射我们的神经元,我们也许可以避免这种陶醉。

最近几年您通过几次美国之行已经跟这些运动和艺术家取得了联系,或明确或不明确,他们都宣称要抵制沃霍尔的影响,其他艺术家,比如昆斯,则利用他作为一个起点,试图与媚俗相互超越。您甚至被当作一种先锋的代言人,这种先锋如今在欧洲遍地蔓延。

存在着两种人,一种人要想方设法跟沃霍尔扯上关系,而另一种人要跟沃霍尔拉开距离,因为这种关系太危险了。他们断言在拟真的艺术中,沃霍尔是个原始人,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拟真者”。

这种距离的划定在纽约惠特尼博物馆的展览中达到了顶点,尽管我本人并不愿意,但还是卷了进去。确实,有些艺术家参照了我关于拟真的写作和观念。事实上,这是个奇怪的陷阱,它迫使我要重新确立我的态度。最近几年,在艺术世界,拟真风行一时。我把它看作一种完全从属于之前那些事件(包括沃霍尔)的附属现象。

当我越来越确信,从事艺术的人关于真正在发生的事,连最基本的概念和想法都没有时,我如何来捍卫自己。当这些艺术家宣称看到事物两次位移时,当他们宣称甚至要更加无效时,因为他们是纯粹再挪用、纯粹拷贝的“真正的拟真者”时,他们真是又狡猾又装腔作势。对于这种连环套(mise-en-abime),我们该作何反应呢,在这个连环套中,他们自己使用“庸常、拟真、参照的消失”这些术语,使用一种如今已毫无意义的批判性分析的论证?

在惠特尼开幕展上,这些艺术家试图把我归类为一个先驱,而没有跟我作任何讨论或辩论。在其他方面,这还导致了“新几何学派”,一个非常边缘化的混杂团体。对于这种由作者所引起的无效,我们无可置喙,另外他们还时常显得很有头脑,不能容忍他们自己的无效。我自己也鬼使神差地充当了一个借口和参照,由于他们只是在字面上采纳了我所说所写的,他们错失了拟真。

您的意思是?

这是审美化的疾病。在拟真中,存在着一种不可预先确定的冒险与挑战。你说存在着符号、拟真的时候,人们这样回答你,“如果没有现实,只存在拟像,既然我们身处其中,我们也就是拟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完全的欺诈,同时,你也无法论证这一点。这是否定本质的一种方式,因为拟真就其本身而言,仍然是与许多事物(包括语言)所玩的一种隐喻式游戏,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它。在拟真中,现实与其图像之间、现实与表征之间,也许存在着一条捷径。最终,这是与曾经帮助构成现实原则的那些元素同样的元素;只不过在这里,它们相互冲突,相互抵消,某种程度上就像物质与反物质。从拟真的世界产生出来的东西,是迷人的,是变幻无常的,然而这些艺术家们,只恢复和表达了其过分讲究和无趣的一面。

也许这些艺术家属于这样一代,他们不再处于把拟真戏剧化的阶段。他们不再知道在符号与现实的对立之间,最关键的是什么。

在美国,他们作反向的旅行,我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这种分析是以一种乌托邦的方式做的;它取消了你说的那些东西,同时又全把它神圣化。

这些艺术家生于拟像,生于真相,因为那里的情形就是:拟像即真实。然后,他们转到欧洲去寻找某种模糊的理论化,它导致事物退化。杰夫·昆斯的态度很清楚:在沃霍尔之后或与沃霍尔有关,艺术家所做的一切都是重写。这是一种后现代的重制,而并非真的那么傻冒(而“小白菜”[la Cicciolina,意大利色情明星伊洛娜,曾为意大利议会议员,昆斯找到她作为模特,做了大量的作品。——译者]作为一个色情明星,两者也不是)。

您的意思是,在这个事例中,沃霍尔明星肖像所表现的想象的和梦一般的维度消失了?死亡的威胁消失了,它已经完全变成了“圣叙尔比斯主义”?

它不再是欲望的对象!“小白菜”是盲目而疯狂的欲望。它是个蜡像馆!即使是因为丝网印刷而庸常化了,沃霍尔的明星仍在表达着某种强烈的关于死亡、关于无常的东西……昆斯甚至不是一种回撤:它只是一种多情善感!你看到它,然后把它遗忘。也许它就是为此而被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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