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艺术和艺术家而言,iPhone到底是福音还是噩梦?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352   最后更新:2015/04/18 10:43:34 by 橡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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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凤凰艺术

黑桥村砸车事件梳理

  近日,北京市东五环外的黑桥村因征收外来车辆“进出费”与“停车费”问题,与该村外来居住人口之间发生系列争执,随着冲突升级,已经出现居住村内的艺术家车辆被打砸、外来务工人员被打伤的现象。据多位艺术家反映:北京黑桥艺术区自上月起开始强迫艺术家收取停车费,每位在黑桥有工作室的艺术家都必须交纳1500元办证费才能出入。

图注:4月14日晚,艺术家再次与村委会就收费问题发生冲突,并有人被村派出所强行拘留

  4月14日晚,艺术家再次与村委会就收费问题发生冲突,并有人被村派出所强行拘留,大批艺术家及群众聚集在派出所门口要求放人。据了解,被抓的艺术家有李宁,杨健,胡尹萍等,被抓事由为艺术家使用摄像头拍摄拦车现场。

  在没有任何上级批文的情况下,村委会封锁了进村的两个出入口,在另外一个人流量最多的出入口私设关卡,每辆经过此地的车辆都必须交纳停车费。艺术家们与村委会多次协商无果。据北京卫视《法制进行时》等相关媒体报道:村委会还聘请了社会青年打砸不愿交费的车辆,多位车主的车己被砸损。

  截至发稿,胡尹萍、杨健等被抓艺术家已经全部释放,但黑桥艺术区收费事件仍未解决。

 黑桥在哪里

  “草场地属于成功艺术家,黑桥则属于屌丝艺术家。”2008年就来到黑桥的李姝睿如此调侃草场地与黑桥的关系。从行政规划说来,黑桥属于朝阳区崔各庄乡,在环形铁道内。从方位来说,黑桥距离草场地艺术区3公里,距离798艺术区6公里,距离东三环三元桥地铁站11公里,而从798艺术区过去只有15分钟的车程。从公交网络来说,黑桥有三个公交车站,其中418路、572路、688路三条线路途经黑桥站,而851路和973路则有黑桥村站和黑桥市场站两个站点,横穿黑桥村。

  一旦进入黑桥,稍事熟悉,艺术区的划分其实非常简洁明了。黑桥的艺术区主要分为两大块,一块以一条东西向的无名马路为分界,从马路的尽头数起,路南边分别是1号院、金凤艺术区(又称2号院)、B区到E区,及苗圃艺术区(又称二道八号),路北边有56度艺术区,旁边是巨大的黑桥仓储中心,各大艺术区标志之一的“亚麻李”的牌子招摇地立在一旁。从这条马路中间的岔口向北直行右转,那里分布着A区及F区。每个艺术区分属不同的房东,早年是没什么规划的,像1号院、金凤艺术区这样的大招牌,那就纯粹是房东的个人爱好。“黑桥有分区编号也就是2008年左右的事儿,还是为了方便,”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摄影系的宗宁说,“就是在院子门口用喷枪写了几个字。”他的工作室在A区3号。

  除了编号分区,黑桥还有自己的“地标”,随着“夜走黑桥”热闹起来的蓝房子酒吧和正美小厨被称为是“黑桥CBD”,而相对孤独的A区和F区被戏称为“黑桥的大望京”,晚上会亮起红灯的金凤艺术区由此被称为“红灯区”,串联艺术区的无名马路则有着“康庄大道”与“罗马大道”的戏称。

黑桥的乱象史

  生活在黑桥村的800多名居民虽然属于北京市内生活条件得最好的朝阳区,但由于没有任何养家糊口的东西,所以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以前还能务农,但因为建了什么影视城,大面积土地被围上围墙,田地全部被占领,因此,根本无法务农。村民们目前只能依靠出租房屋维持生计。他们将一个房间出租给从农村来北京打工的人,每月收取200元人民币。

  令黑桥村村民感到愤怒的是中国目前正热衷于列车提速。铁道部门几年前就在北京城郊划了很大一个圈,建立了货物列车运行试验场,而黑桥村就被圈在里面。要想从村子到市内,必须乘坐唯一的交通工具——973路公共汽车,经过挡住唯一出路的铁道路口后,走出巨大的“圆圈”。但是,随时都会遇到拖着60节车厢的货车挡住路口,所以只能停下等,一等就是30分钟,甚至一个小时。不仅如此,中国的土地何其辽阔?货物列车运行试验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通常都是用十二个小时跑完本应运行十四个小时的提速试验。因此,从早晨8点开始进行运行试验,到下午6点结束期间,满载货物的货车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轰鸣声,令村子地动山摇。因为睡不着觉而深感愤怒的村民也曾大规模坐在铁路上展开示威,但这种抗议根本无用。仅仅是这些吗?几年前建影视城的时候,由于拆迁人员拆毁了公厕,在这个800多人生活的村子里只留下一个公厕,居民们也曾举行了抗议示威。

  乘坐973路市内公共汽车进入黑桥村时,经常能看到公汽售票员和乘客发生争执的情景。明年即将举行奥运会的北京市当局不久前实施了市内公汽刷卡制。投币需要1元钱,但刷卡只要4角,费用还不到一半。4个人乘车需要刷4次卡,但有人为节省4毛钱,只刷3次。于是便和发现这种情况的女售票员争执起来。一般情况下,中国人只是动口不动手的,但却为了4毛钱,从市内一直吵到黑桥村村口才停止。

为什么是黑桥

“便宜!便宜!还是便宜!”这是大多数艺术家选择黑桥的直接理由,性价比极高的房租价格,使得目之所及的垃圾和臭名远扬的水质也许不是太难克服的问题。以草场地和环铁作为参照,草场地的画廊氛围与环铁的特定的建筑群落,都使得两处的租金高涨成为必然,黑桥的价格显然更加亲民。从位置出发,黑桥由于背靠798,紧挨望京,更是吸引了很多学院毕业的年轻艺术家,其中以央美及川美为重。这样学院化的来源,使得黑桥更加温和,大大降低了区域的紧张情绪。从内部氛围而言,黑桥虽然处于城乡结合部的混杂之中,但艺术区划分非常集中,也独立与黑桥的整体社区之外。黑桥本地的村民数量有限,巨大的流动人口多来自于外来务工人员,疲于生计的他们无暇对艺术家的生活好奇,窥探较少。最终出自学院的年轻艺术家们在师兄弟互相带动中,完成了在黑桥的汇集。

  但选择黑桥的每个人也都经历了各自不同的轨迹,从早年落户黑桥的稳定到艺术区之间的迁徙,从城市之间的位移到跨国界的选择,可谓是千人千面。

  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的韦加是2006年入住的“老黑桥”。本科读书时,韦加就来到北京,在观音堂的一家画廊工作,他自己称之为“踩点”,毕业后,韦加直接在现在被称为黑桥A区的地方租住了工作室,直到今日,也没挪过窝。“2006年时,黑桥人非常少,都是土路,路边就是水沟,与现在差别很大,当时这一片也就十几个艺术家,A区算是黑桥最早的工作室区域。” 2013年刚刚从实验艺术系研究生毕业并留校的陈明强则有着颇为波折的经历。最初他将工作室从花家地南里地下室搬到黑桥,听闻拆迁消息后迁到宋庄。但还在美院读书的他,碍于路程遥远,几乎很少去宋庄,工作室基本沦为仓库,去年干脆又搬回了黑桥。

  王雨超和闫占城都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他们都经历了从西安到上海、最终来到北京、驻扎黑桥的过程,但又各有不同。王雨超自毕业后就帮一位香港藏家打理私人收藏,后来藏家在上海投资一个画廊,也由他来运营,随着藏家的资金链出现问题,合作被迫终止。从经纪人、画廊管理者、策展人,王雨超在经历了多重身份变化之后,重新回归创作,选择了北京的黑桥做一个职业艺术家。而闫占城毕业后拥有一份教职,又应邀在上海参加驻留,后又上苑美术馆的驻留计划,最终他选择在黑桥建立了自己的独立工作室。

  而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刘辛夷刚刚住进黑桥两个月。他一度拒绝工作室,以测试自己是否需要进入常规艺术家工作室的生活模式。刘辛夷在英国和杭州都分别有过工作室经历,其中他在英国的工作室中八个月几乎没有作品产出。而杭州则与黑桥产生了鲜明的对比。“黑桥这个地方真实得有些残酷,它会让人思考创作与周围有什么关系,还非得在这儿创作。黑桥周围就有解决不完的现实问题,而艺术家的思考似乎不能帮助这里。杭州的开发区呈现出的问题,如现代化进程和土地政策,看似还更贴近些艺术家的思考。”刘辛夷说,“黑桥不能带给我稳定感。”

 活在黑桥的“代价”

  “不安定”并非是刘辛夷一个人的感受。在黑桥,生活成本的浮动和未知的房价,对于艺术家们而言,不可控性太大,无法安定。而这只是在黑桥开支的一小部分。

  工作室的房租开销对艺术家来说,是一年开支的大头,据了解,除了个别早期进入黑桥的艺术家还可以拿到0.5-0.6元/平米/天的价格之外,黑桥的房租基本上在0.7-0.8元/平米/天上下浮动。每个艺术家与房东的合同不同,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期不等,每年还会有定幅的上涨。刚刚花了近十万装修过工作室的李易纹算了这样一笔账,早先他住在望京,一年租金也要四万,“住超过两年我就赚回来了。”

  而对于不是居住性住房的工作室而言,夏天的酷暑和冬天的取暖都是问题,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黑桥,工作室用电属于商业用电,由村委会向不同艺术区的房东征缴,这就出现电费价格的小额差异,平均在1.5元/度左右,夏天开着风扇或空调就是一笔不菲的电费开支。冬天,艺术家多是雇村民来烧锅炉,买媒、生火也成为一种功课。饮用水也是一份不小的开销,黑桥水质不好,对艺术家而言,选择安装4000多元的净水器还是订购每桶12元左右桶装水,这就是个数学问题。

  出行也是生活在黑桥的重要开销,当然,路过黑桥的公交线路只是京城里对交通最基本的衡量方式,对黑桥的很多艺术家而言,或许并不具有说服力。从公交站到工作室密集区,走路要近二十分钟,还不算被暴晒或寒风影响的体力耗损,更不要说路旁泛着恶臭的水沟和垃圾站的双面夹击。他们多靠轮子来解决出行问题,汽车、电瓶车,当然还有最为环保的自行车。有车的就需要计算烧油钱,没车的难免需要叫黑车。

  就很有情怀,他规划湖景,建造有大落地窗的玻璃房。但总的说来,没点关系很难在黑桥当好一个房东。

  早年的美院招生是不考数学的,关于艺术圈的数学能力也是个老段子。但对于生活在黑桥的艺术家来说,学习生活成本核算,是生活强迫教会艺术家的一门学问。

 靠什么活在黑桥

“在黑桥,住在工作室和不住在工作室的是两个阶级。”这个衡量标准是否成立,我不敢妄下评断。但的确并非所有的艺术家都有展览机会,有人签约画廊为时间表感到焦虑,有人却还在为没有群展机会而着急,各有烦恼。但面对如山岿然的生活开支,他们如何生活成为我关心的问题。

  现在,很多艺术家拒绝了以往代课挣钱养工作室的方式,而更专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宁愿真的没钱了再去赚,也不想分散精力。”毕业于央美雕塑系的吴大伟说。有很多私人藏家以点对点的方式支持青年艺术家,对其个人创作给予持续的关注,同时一些美术馆的公共收藏在低调进行,这些看似微弱的行为支撑了很多人,不管是金钱上,更是给了他们坚持的信心。这令人动容。宗宁和王洋,分别毕业于央美摄影系和壁画系,大学时就是老友的他们,现在在黑桥合租工作室。2012年,他们组成“无人生还小组”,是生活将他们的创作行为自然地导向了小组形式。起初二人尝试对绘画和摄影两种本同源的媒介进行结合,但最终完全放开,共同探讨更加观念的方案。一些私人藏家和机构收藏一直关注他们。李振威,2011年毕业于央美油画系。读书时,他就是油画系的另类,坚持以抽象完成与代码语言相关的创作尝试,毕业创作获得一等奖,给了他很大的鼓励。李振威很少出现在国内的群展项目中,直到今年,才在草场地的独立空间“望远镜”举办个展。对李振威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他身边有很多喜欢他作品的朋友和藏家,这些给予他的信心才是他最大的力量,“虽然有些矫情,但那都是满满的爱。”最终极的力量是艺术家背后的无数家庭所给予的,这不单单是拮据时一笔不多的汇款,而重要的是对一个成年人选择职业艺术家的默许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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