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肯尼亚的……是一群中国人
发起人:无厘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550   最后更新:2015/04/07 15:50:01 by 无厘头
[楼主] babyqueen 2015-04-07 15:50:01

来源:798艺术

“借尸还魂”是胡庆雁 2013 年在麦勒画廊卢森部的第二次个展,“永垂不朽”则是艺术家 2015 年在麦勒画廊北京部的最新个展。“以借尸还魂至永垂不朽”这句话原本是在采访艺术家之前对其工作的一种“虚构”,但在采访之后,我希望还能延续这个“虚构”。“借尸还魂”、“永垂不朽”一旦从字面意义进入,总会带有某种得道成仙的神秘气氛,但对于艺术家而言,展览名称用这样的文字并不是塑造神秘,相反,他们更为直白。两个展览之间并没有“以借尸还魂至永垂不朽”的关系,但是这个虚构在我看来能够解释胡庆雁的“劳动”。

《一口气——老婆的塑像》15×25×23cm 大理石 2015 年


胡庆雁对于作品提到这样的词汇——“转化”、“延展”、“持续”、“不灭”、“死亡”、“破碎”。这些词汇明晰了“借尸还魂”的工作所指和“永垂不朽”的状态所指。胡庆雁在工作中希望获得的是可生长的作品,艺术家工作的终止只是将劳动停止在了作品的某个阶段,而作品本身依旧在运动。展览“永垂不朽”就像“一条直线划痕”,用“一条直线划痕”这样词汇的用意是希望能更为形象的呈现一个感知。胡庆雁在展览中对于作品的放置是各自独立的,它们各自占据着所属的空间互不干涉。作品的清晰就如直线一般,而在一切都存在联系的当下,胡庆雁作品的独立又如划痕一般切实。而这个划痕一般的切实也正如他在工作中的行动和感知。

《柴火》200×200×200cm(8m²)樟木 2012 年


I ART:关于“抽象”,有听到这样的表述——“抽象比具象更真实”。在你的作品中,包括《空房间》、《The Family》、《人民》、《黄黑格布》等作品,从视觉、知觉的层面来看都是“抽象”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经验中的“抽象”,包括在以往的学院教育中的理解以及在现阶段的理解是否有变化?“抽象”是否变成了艺术家的一种需求?


胡庆雁:其实“抽象”这个词,它不是特别准确,包括每个人对“抽象”的理解也是不一样的。在绘画里面,我认可抽象与具象的差别。不过对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抽象的,这是我对雕塑的具象与抽象问题的看法。即便是我们看到的“具象雕塑”,包括米开朗基罗、罗丹的作品,如果抛开表象——形象、形状,其实它们还有很多东西,比如材料转换以及材料的物质性等等。一个雕塑使用不同的材料结果是不一样的,材料的个性会让具象的雕塑变得抽象。就连我们的身体也是抽象的,比如说我们现在面对面坐着,你我彼此面对的都是具象的人,但当我们生病去看大夫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在大夫眼里可能会抽象的多。同样,做一个写实的人物雕塑时,虽然最后呈现的是一个有着具体形象的人,但在工作过程中,要塑造表皮之下的肌肉、骨骼等皮下组织,而且完成的泥塑还要经过材料转化,变成铜、石等某些易保存的材质,所以最后得来的这个“写实雕塑”是有很多因素纠缠在一起的。我们所谓的具象只不过是一个表象而已,对我而言它也是抽象的。所以,我认为我的作品或者我视角中的雕塑都是抽象的,所谓的具象并不存在。

《记忆》青石两块,分别为 50×210×83cm,49×210×83cm;枕木两块,均为 22×16×109cm 青石,枕木 2012 年


I ART:提到材质,在你作品中你还是选择了一些基本的、单纯的、常见的材料。


胡庆雁:这些材料确实是比较容易得到的,同时也对它们比较熟悉。有时候作品的切入是从一个想法开始,但作为从事雕塑工作的人来说,我很多时候工作的起点是从材料、从一些废铜烂铁开始的,有时概念甚至仅仅是个说辞。


I ART:你在作品《空房间》的工作中还是比较放纵作品的形态的。


胡庆雁:要实现放纵就必须要有另外一个规则,以确保这种放纵的实现。我在《空房间》系列作品的制作中唯一一个规则就是曲折蜿蜒的中空管道的首尾必须相接而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我将作品的制作全权交由助手。没有方案设计图,甚至连基本的草图也没有,从每个具体的操作到作品的形状甚至尺寸的落实都由助手自行决定,所以最后得来的形状是随意和偶然的结果。一旦形状变得可变、不确定乃至偶然,那么作品反而会带出更多东西。在这系列作品中,它的形状是偶然得来的,那形状就不再那么重要,而不可视的内部空间反而得以凸显。当然很多人在看了作品后认为作品的独特之处还是形状,我觉得这也没问题,因为雕塑原本就是物质的、有形的,从形状进入是不可避免的。


I ART:《一口气——老婆的塑像》在工作方式上跟《空房间》是完全不一样的,它呈现的就是一个实在的体积,这里面是一个物质转化的工作,想知道这种“转化”对于你的意义是什么?


胡庆雁:“转化”在雕塑里是一种特别常见的方式。《一口气——老婆的塑像》虽是肖像作品,但并不刻画人的相貌。相反,它将所刻画人物的身体内部的空间(肺活量)加以捕捉并呈现出来。我让她向塑料袋吹一口气,并将其转化为大理石雕塑。这里面有两个转化——吹气的塑料袋与石头的“塑料袋”之间、石头的“塑料袋”与人像之间。我想说一下石头的“塑料袋”与人像之间的转化。我们在做一个肖像雕塑时通常希望能够像模特。电影、电视里面,演员塑造角色时力求与角色吻合,达到一种契合的扮演关系,演员是所扮演角色的替身,但是在雕塑里面,雕像和模特之间不是演员与角色的扮演关系。扮演关系是要演员忘掉自身的身份进入剧本,但是在雕塑中,模特和雕塑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希望他们能够建立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而不是雕塑成为模特的拷贝或者替身,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但是彼此独立。在这个转化里面,一方面希望雕像能够演绎模特,另一方面也希望雕塑能够成为独立的生命体或者成为它自身。

从工作室到画廊的风景 NO.1》135×240cm(画布尺寸),62′ 5″(影像时长)布面影像 2014 年


I ART:对于作品《一捆竹竿》,你提到它的意义既不来自于竹竿这一形象,也不来自于木头这一材质,而是来自于一个悖论。那么,我想问的是,“物质”在你的作品中处于什么位置?因为在你的作品中能够看到不同作品的物质感是很不一样的。并且对于雕塑而言,物质是呈现的前提。


胡庆雁:雕塑绕不过物质。雕塑在展厅中的呈现基本就是物质的呈现,这个物质是自立的,不管艺术家赋予它任何概念,我们观看的还是这个雕塑、这些物质概念只能是作为观看的某个切入点。我们通常会说用物质来传达某些概念,但是有时候物质并不那么“听话”,其实就算艺术家不提供概念和理由,它也是自然而然存在的。我希望我的作品中物质有时可以借助概念存在,有时则不需任何理由地存在着。我在工作中总是试图进入物质,让概念追随那些无缘由的物质。所以通过造物来阐释我的概念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希望物质本身能够自然生长、蔓延。


I ART:对于雕塑工作来说,手感还是挺重要的。


胡庆雁:我觉得是,但可能是一种更广义上的手感。比如劳伦斯·维纳,他的文字在他看来就是雕塑,从这个层面来讲,它也是有手感的,文字也会传达出手感。


I ART:展览“借尸还魂”、“永垂不朽”有关系吗?涉及到展览名称,我个人有一个猜想,作品《柴火》用木塑造木,是否有借尸还魂以做到永垂不朽的意思?


胡庆雁:两个展览是有很大关系。从我的角度,关于作品、关于雕塑有这么几个关键词——“转化”、“延展”、“持续”、“不灭”,但“不灭”不是“永恒”。“永垂不朽”也不是“永恒”,它更多的是“持续”、“转化”甚至是“死亡”,“死亡”也是另外一种“不朽”。所以展览是有这样的关联——作品呈现出了 “延展”和“转化”甚至是“破碎”。正是因为这种脆弱、消逝,我觉得才拥有了某种不朽。


I ART:作品《空房间》、《记忆》中,呈现的不是视觉本身,包括《从工作室到画廊的风景》,以画布为载体,这件作品重要的仍旧不是视觉层面。但是作品又需要通过视觉来进入,在你的工作中,视觉是否只是作为观看通道?


胡庆雁:《从工作室到画廊的风景》是身体参与下的立体“风景”。它有具体的从工作室到画廊的空间,也有整个过程的连贯时间。拍摄全过程画布上来去匆匆的影子的一个 62′ 5〞的长镜头影像又投射在画布上,所以这件作品是很多因素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呈现在画布上的影像本身也还是图像,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不断流逝的,图像虽不再凝固和永恒但也变得立体。所以这件作品确实不单单是视觉层面的问题。


在作品《空房间》、《记忆》中,视觉能够获得的只是作品的外部形态,而最重要的东西是看不到的。实际上我没有拒绝视觉和图像,虽然光靠视觉不能把握这些作品的全部,但我还是很看重视觉。比如作品《记忆》,虽然内部虚空的形象真实而实在,但眼前的巨石将形象严严实实地阻隔开来,离我们如此之近却又无限遥远,就像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回忆。这种视觉上的阻隔反而会在脑海里还原那个更丰富的曾经。所以我没有阻止视觉,而是利用某种不可视的视觉来牵动观看和感知。这样的视觉是立体的、有雕塑感的。

《人民》330 件,尺寸从 6×35×8cm 到 10×60×35cm 不等 旧钢管,空气 2014 年


I ART:在《空房间》、《The Family》、《记忆》中,作品存在着内置空间,这个空间是属于作品本身可被理解的属性。那么相对内置空间,外部空间你是否有考虑?


胡庆雁:这次展出的《空房间》系列有三件作品,在它们运进展厅之前,展厅空间就是一个规整的方块空间。三件作品运进展厅之后,就从这个大空间中隔离封闭出三个小空间,这时房间内出现了新的空间关系,我觉得这也是比较有意思的地方。《空房间》系列对我个人来说,真正的雕塑是内部的空气、空间,而表层的钢管某种程度上只是装雕塑的包装箱。包括《人民》有三百三十个独立的空间聚集在一块,像细胞里的微观组织,而展厅作为完整的大空间就像一个细胞。其实抛开所谓的意义,整个展览又是特别微观的。


I ART:《柴火》、《一堆泥巴的故事》、《从工作室到画廊的风景》、《人民》,在这些作品中会有一些重复性的劳动,想了解在这其中,你有什么样的身体体验?


胡庆雁:对我而言,工作室就是我的健身房,雕塑是我的健身器材,每天去工作室把多余的能量发泄在雕塑上,在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意识到有多大的工作量,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工作。我最直观的身体体验就是心情很好、身体锻炼的也很好。可能别人看来是重复性的劳动,但对我来说日复一日中的每一天都是全新和独有的,因为每天都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来塑造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I ART:这种身体体验对你来说其实是很过瘾的,那么这种过瘾是纯粹的劳动让你过瘾,还是说有其他因素?


胡庆雁:做雕塑的过程是一个改造的过程,把手边的材料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改造为另一个个体,成为作品,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雕塑也改造着我的身体,并且这个改造是立体的,除了工作带给身体直接的体力消耗外,材料的某些特性、性格也会映射甚至传染给我的身体。与作品同生长、共衰败的朝夕相处也让我体会到肉身的方方面面。(采访/撰文:王针 图片提供:麦勒画廊 北京 -卢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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