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蒋志的《礼物》:被我们忽视的消散之物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2557   最后更新:2015/02/05 13:31:29 by 天花板
[楼主] babyqueen 2015-02-05 13:31:29

来源:798艺术

半野艺舍庭院外景


艺术的观念思考与作品的呈现从表象来看,它们之间有开始和结束的时间关系。但从时间的本质来思考,这个过程是处于时刻发生、偶然碰撞、经验自行聚集的时间重叠的状态中,其中的不确定性足以使艺术思考与呈现的关系成为一种无限的发生关系。预设在这里总是作为一个知觉的触发点,并且艺术家把实践的停顿作为对之前触发点的反馈。


半野艺舍作为杭州的一个艺术发生地与其有同等触点,它更像是艺术创作的“衍生品”,这里的“衍生品”并不是复制,它是一种投射。因为半野艺舍作为一个艺术聚集地的同时,它逐渐发散出艺术相关者之间的思想和行动的碰撞——伴随着艺术活动的发生,促成了“半野艺术家地图”和“半野艺术家驻地项目”这两个事件。所以这些发生促成的实践与艺术创作的过程更像是一种平行关系。

之所以把“半野艺术家地图”和“半野艺术家驻地项目”称之为事件,是因为事件是构造某个现象的开始——也可以称之为发现语境。事件并不是一个计划,它更像是一个可变的场。就拿“半野艺术家地图”来谈,面对其成员的不同身份,本身他们就是一种艺术语境的聚集,当他们发现这样一个能从部分扩散到更大整体的现象时,这个事件就在此展开了。首先从杭州这样一个带有当代艺术特殊背景的地点出发,过去极强的艺术气氛出现了地域性的分散,它透露出今天的一种缺失和相对封闭的状态,半野艺舍恰恰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现状和浓缩的可能性。

半野艺舍客厅一角


面对丰富、多元的信息时代,整个艺术氛围呈现出艺术展览——艺术媒体——艺术市场都相对体制化的流通状态,但半野艺舍依然退回到这个信息时代的根本上,在这里找一条缝隙。他们首先从杭州出发,以专业的态度在人们切身的网络信息环境中创造了一个艺术家的事件平台,更兼具艺术信息的空间发散功能——通过文本和直接影像的方式进行发散。这样一个具有专业性和空间性的事件也触及了专业艺术空间和机构对此事件的延展,所以可以看成是一个事件的无限发生,同时与之前分散出去的当代艺术力量形成一种关联。


“半野艺术家驻地项目”与“半野艺术家地图”是在同等的时间碰撞中发生的。“驻地”作为一个在不同地域空间放置的词汇,其重要的是艺术家作为个体经验的携带者与另一个切身空间的经验进行碰撞,又重新组织与自身相关的艺术语言。这一次来自不同地域的 12 位艺术家同时在“半野”这样一个保留生活结构的空间中发生各种媒介关系。这次项目的发起者郑文昕,她认为这次项目对于 12 位艺术家来说,不仅是一个跨空间的艺术创作,更是一个艺术家个人经验的交流空间,更关键的是与杭州的艺术家产生一种经验差异的碰撞。往往经验的差异会带给个体一种艺术价值观的遭遇,从而改变自身携带的固化语境,并让它融入新语境的鲜活性当中。这些不同的遭遇完整地塑造了这次“半野艺术家驻地项目”的事件感。

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采访现场


I ART:不同的身份关系面对当下的艺术氛围有着怎样的艺术态度,促使你们产生做关于“半野艺术家地图”的共同火花?(一种动机的驱使性、对艺术体制的认识和所关注的艺术家艺术的可能性。)


卢涛:“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很早之前就在构思,我是后来才介入的。我会从旁观的角度看半野这个地方是怎么样的场域、什么样的聚集。其重要的是先天条件的存在——人的聚集促成了条件的成熟,再而有推动的因素。因为有这样的场域状态,所以半野这个项目是很自然发生的。


杭州与当代艺术有很重要的关系,但是当代艺术在杭州是散点的,包括现在,艺术家更愿意去北京、上海做个体的发展,杭州没有形成一种自我的生态。中国美术学院每年都会输送很多与当代艺术相关的人,但是在杭州他们又处在真空的状态中。这些年,像半野艺舍、BUS 公交委员会、清影当代艺术空间等这种杭州自发的“民间团体”还是希望能够做一些事情,所以也就很自然的会发生聚集、交错,这是一种很好的生态,所以这也就决定了目前我们会往更有计划、更理性、长远的方向发展。

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成员(部分):彭忠明、郑文昕、蔡俊华、卢涛


蔡俊华:我是做影像出身,所以我会想为什么大家很少用影像去记录艺术家的作品和工作,我们平时接触最多的还是杂志类型的平面内容。近几年国外关于艺术家创作的介绍、探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影像记录方式,我觉得国内也可以这么做。在半野,加上人气聚集的又很快,所以在与彭忠明聊天时,谈到了这个项目,刚好有这样一个契合点。


IART:我觉得你的影像不仅仅是一个记录,它还是跟艺术家本身的艺术形式有很强的粘连感。


蔡俊华:我特别想做艺术家的内容,因为我做过艺术家,我知道艺术家在某些作品中想去表达什么,所以我可以通过影像更深入的去挖掘、呈现这些内容。


卢涛:其实我们谈到影像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自媒体条件的成熟。如果五年前要做这个项目,我觉得都不太可能,因为需要一个发布渠道,包括网速、自媒体都不像现在这么便捷。自媒体条件的成熟是很重要的,我们现在都是通过微信、微博来做信息的发布,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通过官方的渠道。以影像的方式,我们能够很直接的看到内容、看到一种状况。平面的文章方式其实现在很普遍,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重复这种方式。我们都生活在杭州这个区域,这种自身生活的生态会特别有意思,所以用影像的方式是最直接的。


彭忠明:我做这个项目完全是基于与艺术家接触的经验,这个是很重要的。因为不断地接触,必然能感受到艺术家的各种情绪。我是营销出身——最敏感的地方是痛点。我在做一个营销策划的时候首先挖掘的是痛点,从营销角度讲,痛点即需求。最开始没有想做这个项目,而是按照艺术家的经验,大家提出一个关于艺术家工作室开放日的想法,后来大家经过讨论,众说纷纭,各自都有考虑的问题,所以工作室开放日也就没能进行。

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采访艺术家陆垒


半野刚开始就是民宿,但是后来通过做一些展览,包括像艺术家孙逊、汤柏华作品的放映、杭州实验影像青年艺术家群展以及讲座、实验音乐等活动,就会发现通过这些活动,杭州的艺术家逐渐实现了聚合。发生聚合,也就会产生一个时机。这个时机来源于几个点,首先是半野让大家看到了聚合的可能;第二点是我们本身的态度、包括聚合的艺术家的态度基本上是一致的,大家处在同一个频率;


第三点是关于生存的问题,很多人都会问我半野怎样生存下去,所以大家都在关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跟蔡俊华在沟通时就想是否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提供一个艺术家的交流平台,通过采访实现聚合的延续和更强的粘合力。


还有一方面是站在接触的艺术家角度来看。我觉得有些年轻艺术家有着很好的艺术修养,他们自幼开始学习绘画,之后进入学院,有的艺术家还在国外留过学,并且他们不断地保持创作。尽管这些艺术家在杭州保持持续的创作状态,但是他们自身与相对体制化的艺术氛围处于一种距离关系,甚至作品也透露出某种与已有“参照”的差异——可以说艺术市场对“参照”的形成有很大的关联。


同时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些艺术家之间缺乏交流的环境。杭州是当代艺术很重要的一个阵营,但是艺术家会选择离开杭州发展,作为杭州当地的艺术家群体都是被封闭化的,这种封闭来自于自我封闭和外界关注的缺失。对于年轻艺术家而言,关注是一个很好的动力,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来关注他们。

半野艺术家地图项目采访“双飞”现场


I ART:对杭州艺术面貌和艺术家状态的认识,包括在选择艺术家方面是如何考量和检验的,并且在做每一个艺术家之前都有怎样一个前期工作步骤?


彭忠明:在项目成立时,我们对这方面有过考虑。一开始我们是从身边最了解的艺术家开始。半野也聚合了几十位年轻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我们经常会见到,对他们作品的考虑首先就是作品的实验性,我们侧重于实验性的角度。但是对作品和艺术家的判断并不是我们自己举手表决,而是由我们的艺术策划小组来讨论作出判断,同时还有顾问小组的参考意见及方向性指导。在实验性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艺术家对于创作的执着——一个艺术家精神维度的执着。


艺术家地图项目目前分了几个组——艺术策划组、执行组、学术组、拍摄组、平面呈现组、推广组。各组的配合首先是艺术策划组在把控艺术纯粹性以及方向性方面会有决策的权利,他们会首先提出一个采访名单,之后再定采访日程。策划组会给学术组采访的方向意见,之后学术组根据采访意见并结合艺术家作品作出具体的采访方案和拍摄方案,之后向策划组提交方案审核,通过后执行。具体执行首先会由拍摄组去艺术家工作室做第一次交流,制定具体拍摄内容等。

参与半野艺舍首次驻留项目的艺术家


I ART:对艺术家的跟踪有怎样一个延展性(从考量—宣传发布—实践展示),整个计划的理念方式是怎样的,最终让这个计划呈现出怎样一个状态?


彭忠明:最初我们只是想通过采访、文字梳理、图片整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年轻艺术家,让更多的机构知道。这个知道其实需要一种方法,我们在寻找这个方法的时候发现在中国的艺术环境中,包括艺术家、策展人、机构、收藏家,他们都是独立的系统,而相对独立产生了权利的混合性,所以这也让方法变得有可能性。就像卢涛提到的自媒体的成熟,我始终相信新媒体的产生所带来的改变。因为新媒体、网络化的发展会让信息的交流更为直接。在做这个项目时我们发现了一连串的需求。


作为艺术媒体他们会关注到最新的力量以及可被研究性的现象,媒体愿意去报道这些内容,因为这是媒体的责任和需求;而对于机构,他们希望能挖掘年轻的艺术家,以投入最少、产出最大的方式经营,那么这个时候他们对年轻艺术家的渴求和挖掘会变多;对于藏家,他们也希望能够发现比较有意思的、对未来有投资价值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所以通过这一连串的需求,我们希望能做到一种链接。


卢涛:我觉得这是一种经济模式的变化。举个例子,在工业社会,往往对一个物件在信息、资源上的垄断是长期获得利润的前提保障,信息、资源的流通是有人在设置壁垒的,以保证利润最大化。但是到了现在信息社会,壁垒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回到艺术行业,大的画廊对于艺术家的“捆绑”是有效的,但是相对小的画廊跟艺术家始终是博弈的过程,经济关系是一直存在的。从这个角度看,半野不是画廊性质的,它是一个资源、信息融合的一个平台,我觉得半野的形态更像是互联网经济的另外一面。

驻留艺术家 原田 透《Jeda tree》 装置 综合材料


I ART:半野聚集了很多资源,会不会慢慢开始与策展人、机构合作?


彭忠明:在这一方面,我们把自己定义为一个为艺术家创作和发声提供更多支持的公益项目,它不涉及盈利,更谈不上去做与机构、空间竞争的事情。如果非要从商业的角度看,我们更希望和愿意成为一座联系艺术家和艺术机构、空间的桥梁。年轻艺术家的聚合能力是相对比较弱的,那么如果以半野的形式串联起来,这种聚合能力就会变大。半野有很好的条件,包括做艺术家驻地项目。


艺术家驻地项目希望能把外地艺术家邀请过来,更多的与杭州当地艺术家互动。邀请并不仅仅是让艺术家来半野创作,最重要的落点是希望他们能与杭州本地艺术家有很好的互动。包括我们之后希望能与国外机构进行资源互换,把本地艺术家推到国外,把国外艺术家邀请到杭州。我们希望能一直做这样的工作。


卢涛:其实我这边还有隐形的一面。“半野艺术家地图”(Banyan Art Map-ing)中的“Map-ing”很多人可能只是认为是一个名字,但我对这个是很感兴趣的,这也跟我平时从事的专业有关。我们在对这些艺术家进行梳理的时候,不仅仅是通过文章、视频的简单呈现,我们会形成一个库,目前还是初期的信息采集过程,我们希望尝试将这些信息点连接上。


举个例子,像艺术家孙逊、陆垒,他们都与这个地方有关,那么艺术家之间是不是还存在某些逻辑的隐性关系,这些关系不去做信息的整理、分析是看不到的,我希望能看到这些内容,看到之间的连线,包括其中的关键人是谁或者在此地对他有影响的关键事件是什么。当然这个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可能要半年或一年的时间,因为这与采样的数据越多、越丰富、越精准有关。这是我个人比较感兴趣的层面。

驻留艺术家 soos 创作现场

I ART:在这样一个特有的空间中,每一个艺术家把个人的艺术经验带到一个共同的空间经验中,又重新重组一种鉴于个人和公共性的碰撞,那你们是怎样理解这种经验碰撞关系的,并且是有怎样一个前期的项目理念和计划?


栗飞:首先我作为一个典型的北方人对于南方来说,我考虑更多的是文化生态的不同导致艺术家介入社会的方式不同。还有一个事情加重了这种文化差异——刚来的第一天,北京同时进行的名叫“圆梦公寓”的项目,其中存在很强的差异性。


我也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思考与这个环境的关系,我很意外的来到这里,不会长居还会回到之前的环境,所以这种偶然不会给我的生活产生特别的影响,并且从表达上来讲有种想要在这却不能在这的感受。包括带着“长城砖”来,会把之前沉重的部分在这里表达。


黄浩锋:初步是根据对杭州的印象来进行创作,特别是看到半野后面的山林,和我之前的想的计划很接近,像一个大师的电影场景——在山林中走路,在里面谈话。可能要进一步找演员,做一种复制。在展示方面我设想了一个很大的窗户,光线很充足的环境。


张亚: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这个空间与我产生某种特别的关联,我从重庆出发一直到上海再到杭州,这三个城市给我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从重庆出发到杭州,整个过程收集的打车票据、报纸,感觉与我个人的经历息息相关,我可能会在这上面进行一些创作——对语言的一种延伸,并且把杭州给我的印象用一种图像呈现出来。


原田 透:按照自己以前的一些创作经验和技术来表达自己的作品,并且在上海、杭州一些路边找到很多的材料或者是当地的一些材料来做一些尝试,有些是木头、塑料、垃圾等,在获得这些材料的时候会与这些人有沟通、交流。


章之君:对于他说的,我想到自己在日本参与的驻地项目时,很多艺术家会利用当地的东西来做作品,包括一个村庄的村民都来参与,共同完成艺术家的计划,所以我能理解原田 透来到这里会从此地找材料的想法。想把这段时间的创作和以前有所区别,与以后也不太一样。我最看重的还是驻地艺术家之间彼此的交流,并且在这样一个大的环境中去“校准”自己的一个创作方法,尽量去找到一个位移的线索,从武汉到杭州的过程有一个不同的时间点,形成一个连贯的作品。


郭海强:我骑车画画一年多,主要是在西安。我画的最多的就是秦岭,面面中强调最多的就是色彩,并不完全是它的地域性。这次驻地的计划与这样的绘画行为是一致的,现在北方的颜色已经变得枯黄,这里的色彩还是那么漂亮、清晰。对于写生大家或许都很熟悉,这些天我对杭州有了不同的体会,也许我画的很不杭州,对我来说这种真实体验就是我要表达的。


汤大尧:直接来看,我其实就是一个游客,从小对杭州就是一种想象,来了之后会有不同的感受,同时我对湖、水都比较感兴趣,可能会创作几张这种题材的画。对于我来说,我这次反倒没有太多的计划——随着到,而发生感触。


仇世杰:就像我们昨天所聊,你进入一个空间,我进入一个空间,空间是空的,可能对空间体验的共性会多一点,如果有人有物,每个人进入空间,对它的解读会产生偏差,可以说是自身带的信息和外界产生碰撞。

参与半野艺舍首次驻留项目的艺术家


I ART: 除了在这个空间中寻找可能性,并最终做一个共同的作品呈现,除此之外,是如何让不同地域的艺术家和杭州的艺术氛围或艺术家发生关系,对此你是如何考虑的?


郑文昕:当我在国外的时候开始了解到“驻地”这个概念。并且认识到驻地的方式和在学校学习的方式不一样,可以和各种艺术家进行交流。当我来到杭州的时候,是以一种工作者的身份出现的,刚开始作为个人的状态与周围有一种疏离感,发现并没有看到一种敞开式的创作交流,甚至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种创作封闭的状态。我们做“半野艺术家地图”是想帮助杭州现在的艺术家激发他们创作的动力,对杭州整个的艺术氛围是有帮助。在做地图项目的时候,发现驻地项目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因为在做地图项目的期间有很多的交流,同时觉得只是一种本地的交流还不够,所以就有了驻地的项目。我认为这种交流对艺术家而言是非常必要的,更何况是一种位移的、不同面孔的交流。


I ART:作为杭州的艺术群体“三线电视台”,你们看到这个项目产生和开始的时候,是否有相对期待和质疑的东西?


曹澍:“三线电视台”第二季是一个关于艺术家“拘留”的项目,和半野有关。


易连:这是对驻留的一个调侃,其实这样的项目还是很好的,涉及到艺术家每天的游动计划和创作计划。


I ART:这也同时涉及到“驻留过程”的重要性,对此是如何看待的?


秦俭:我举例来说明,荷兰有个两年的驻地项目,有的艺术家做的作品非常好,但是对交流不感兴趣,这个驻地项目强调如果这些艺术家在这里只关心自己的作品,那还为什么要聚集在这里。所以交流就变得很重要,来自不同国家的碰撞是非常不一样的,每一个人都有特殊的背景,并且分享这些背景是很重要的。


曹澍:有一点很重要,来这里之前生活中的真实,是不是能够在这样一个临时的空间中能依然保持那种真实——抛掉艺术家身份之后的生活状态是否能表现出来。(采访/撰文: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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