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艺术的政治-使动(艺术为什么是performative的?)
发起人:理论车间  回复数:0   浏览数:1814   最后更新:2011/08/17 11:11:34 by 理论车间
[楼主] 理论车间 2011-08-17 11:11:34
来源:理论车间的博客

1-当代艺术的最表面的意思,就是最近的艺术。“最近”于哪里呢?是中国这个民族国家内的最近也就是从1989年到现在的艺术吗?还是在卢曼说的“世界社会”内的从1989年以来的艺术?当代于中国。还是当代于世界,还是当代于“全球”?

1989年看来不光对中国很重要,对于全球也很特别:它也是世界政治和全球贸易最近的一个最重大的转折点;“全球艺术”诞生于,或者更精确地说,扩展至全球于1989年。在那个时间点上,艺术蔓延到了全球各个角落。

艺术的这种全所未有的扩展,完全溢出欧洲艺术现代主义筛网的这种泡沫一样的扩张,致命地挑战了欧洲人关于艺术的看法的连续性。从一个欧洲艺术史教授的眼光看去,“中国当代艺术”就会像是雨后林子里长出的一大片蘑菇,或遍地的水仙那般架势,很不好办。

全球艺术不是欧洲现代艺术或现代主义艺术的发展结果,而是前者吞下了后者之后的一个巨大的变形。它当然也是当代艺术,不光是从时间上说,也是从它运用的象征或意识形态上来说。其市场战略不光受到经济机制的左右,而且,在其政治和文化边界内,还受到很多至今不能说清的策略所代表或歪曲,比如,在2007年以来的迪拜艺术博览会,在中国的嘉德春拍或秋拍上,其背后的政治经济学坐标,就很难被传统的艺术市场行家敲定。对于上海双年展这样的新兴城市形象工程而言,“全球艺术”实际上成为一种贴牌,是要用这一品牌,来给城市拔高全球地位了,相当于姚明对于MBA或反过来。

全球艺术并没有一种一致的内在审美品质,也没有一种清晰的全球上下文。相反,全球艺术意味着上下文的缺失、浮动和失去焦点,里面充满内部矛盾,被内部的各种相互反对的区域外和部族类运动搅动,民族、文化和宗教上,也都处于僵持、有异议和杂糅状态。它显然区别于具有自我担当的普遍主义诉求、基于艺术霸权的欧洲艺术普遍主义式现代艺术。它什么都很关怀!

但即使我们还未看到成型的全球艺术,我们也不得不说:如今冒出来的新艺术,只能是全球艺术了。从展示的角度来说,如果最亵渎的展示发生于网上的了,那么,我们也应该说,我们今天的每一个艺术行动,实际也都是发生于“网上”的,一举一动都是“全球”的了——我们在今天是无法不这样直接展示到网上的了,你想故意不上网也不可能了!而且,当我们说我们搞着的是“全球艺术”时,意思实际上是,它不再服从于西方艺术体制的监管和指导,虽然它自身的背景和传统还相当模糊——这对中国当代艺术家是很重要的一个提醒。

从西方当代艺术的角度看去,全球艺术就好像是另外重新搞出来的一个品牌,是另外一个联赛。它不是地理政治上讲的,而是在“地理审美”上讲的品牌。它是一种象征资本,在各地区的价值是不同的。西方人想要修改它与西方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之间的比值,但做不到。新入场的选手甚至可以用其文化差异和身份政治,而赚足其原始股。西方人要加入这个联赛,就必须准备好接受与第三四世界选手一样的资格。

总的说来,全球艺术是一个很有用的概念(这概念最早是由批评家Hans Belting提出(见其《全球艺术世界》,Ostfildern,2009年)。它至少可以帮助中国当代艺术家更大气地来看“什么是国际?”和“我们到底应该拿欧洲艺术现代主义怎么办?”这两个问题。

2-“世界艺术”并不与“全球艺术”同义,因为前者基于一个很古老的欧洲人关于自己替世界背负精神命运的神话,后者是一个新概念。较早有歌德的“世界文学”概念(后文有详细的解构),近有马尔罗二战之后关于普遍艺术之无墙美术馆的说法,都与这个“世界艺术”有关连。这个概念更多是从历史角度说的,表面是指从各个时代以来的作为人类遗产的全世界至今存在过的各种艺术。但它在过去也经常沦为艺术与民俗之间的说不清的身份。它常常成为像欧洲公共电台里的“世界音乐”那样的东西:专指来自马里、塞拉利昂、巴基斯坦这些地方的艺术,甚至都不包括日本、中国和印度的。

说“世界艺术”时,我们还是带着欧洲艺术现代主义美学的普遍主义姿态的。这种艺术被看作是对对象的纯形式的审美居有,是个人在普遍层面上,来展示其创造力,不管出生哪里,每一个儿童画家都是在与达芬奇比赛。我们跟着西方人来说世界艺术,是希望自己也能在这样的普遍层面上来展示个人创造力。但这从来都只是一个梦想。

对于中国这样的在欧洲现代主义里从未被册封过、还从未从它那里分得一杯羹的选手,“世界艺术”目前还只是一种身份政治的武器。通过强调自己独特的传统,撒娇和发嗲式地一意沉浸于自己的叙述中,中国当代艺术正用它来争得自己的名份,来混迹世界艺术圈,就像我们的玩弄奥运会来为自己的民族身份政治服务一样,它成了一种文化策略。

世界各大都市的美术馆为了展示其脱殖民主义,显示其政治正确,往往会强调它收藏的艺术的“世界性”。但这个“世界性”或世界艺术一端上来,就会让人笑掉大牙。大英博物馆馆长Neil MacGregor就宣称他的这个古老的空间是not only a museum of the world but also a museum for the world。可笑的是,他的“世界艺术”是以2007年的中国兵马俑展来拉开序幕的。这种世界艺术,以后殖民主义者的批判眼光看,最多只是“来自他者的遗产”,是照帝国博物馆的格式来被呈现,表面上是抬高了兵马俑的艺术地位,实际却置正轰轰烈烈着的中国当代艺术实践于不顾。它最多只是西方博物馆里的奇珍收藏。的确,普遍美术馆从来都只是欧洲艺术现代主义的一种未实现的计划:为全世界的艺术提供一个普遍模型,但这模型是一直放在博物馆,无人问津的;不过,令人吃惊的是,中国当代艺术家中仍不乏想从比如说威尼斯双年展或Moma那里去总结这样的普遍模型的人。

抛弃“世界艺术”,而转用“全球艺术”这个说法,意在表明这样的态度:我们必须反对欧洲现代主义及其霸权者将第三、四世界艺术当文化遗产或民俗的看法。当我们中国当代艺术家在用“全球艺术”这个概念时,他们是在重申自己与其余世界的艺术家们之间的“审美平等”。世界也好,全球也好,都是第二位的;在全球艺术圈里时时达到和维持这种审美平等,才是最重要的。

附:关于“世界文学”与世界艺术之间的类比。

德里达从歌德的关于“世界文学”的说法里读出了另一种意思:世界文学不是各国、各民族语言对于对方的文学创造的相互承认,而是处于各国各语言中的当前活着的文学之人之间的相互承认,互感互动,互为设身,形成一个共同体,团体地来行动。“世界”在这里不是指语言和民族之间的关系,而是全球各单语个人之间形成的那个“世界”的文学或艺术。德里达的这一解构意义重大:他将世界文学或世界艺术的重心从欧洲精神人类那样移了出来,放到了各单语个人之间!

世界文学是当前活着的各国、各民族语言里的文学之人单独汇合成的一个共同体,这个共同体有自己的主权;文学之国可以单立到现有的各民族国家之外;文学有了主权,在这世界文学里,个人的文学主权、文学权利,才能被兑现。理由呢?德里达认为,文学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la langue(语言而不是言说)。而语言是不会存在出来的,我们从来没有遭遇过它,但它是各民族人民共享的,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属于这一la langue的。我们身上的文学主权,是由这一埋在我们每一个个人身上的la langue来担保的。艺术也一样:当一个中国当代艺术作出艺术行动时,他是以自己作为世界社会内的一个平等的单语个人的平等主权,在作出行动。

“文学”这个说法来自拉丁语。到了我们今天这里,它经过了无数的旅行、移换、拒绝和接受,中间,它经历无数次自译。但是,至今,我们说我们在做文学时,我们仍是在拉丁性的箝制性的好客和暴力式接待中遭受虐待,来说我们也在搞文学的。英语和德语用的都是那个拉丁词,总是这个拉丁性来做大,在欧洲之内都还没有世界文学的影子,歌德说了二百年了,这事儿都还未开始部署。欧洲人的文学主权和文学权利,也还不是世界性的,更不用说我们外围的处于拉丁-罗马-基督教文化之外的人的文学的权利的世界性了。所以,在全球化时代,开始真正的世界文学之前,德里达暗示,我们可能需要先开始一种关于文学的文学,用这样一种更原创的文学行动,来跳出那种早被我们规定好的那一作为基督教罗马的欧洲遗产、欧洲文学命运。个人只有先通过文学才得得到他的文学的权利,虽然他天然被赋有文学的权利。只有通过不全整的世界文学行动,才能赋予个人以文学主权。在艺术上也是如此。在目前还没有一种真正的世界艺术的情况下,我们应该鼓励单语个人先勇敢地去作出这样的世界艺术行动,用个人主权下的行动本身,来建构这种正在到来的世界艺术的主权。

所以,德里达认为,我们这时代里,在还没有一种世界文学的状态下,我们干脆应该先强调个人的文学主权,承认个人有权越出自己的民族语言和民族文学疆界,将这个个人的文学主权,个人的在全球城邦、全球文化大空间里的对文学的权利,当作一种神圣的公民权利或个人的世界主义权利,一种与个人的世界主义政治权利的有待实现,或竟当作一种早于个人的世界主义政治权利来实现的权利。在政治全球化实现之前,先来实现文学的全球化。世界艺术也担负着相同的责任。

在这一诉求里,歌德的“世界文学”不再是我们奋斗的目标,而是我们先可以拿来的思考和行动框架。个人的文学权利,倒可以先成为政治全球化中个人的政治命运的一个摆渡(德里达,《滞留》,伽利略出版社,1997年,12-31页)。
[沙发:1楼] guest 2011-08-18 22:05:40
很好
[板凳:2楼] guest 2011-08-22 19:03:18
妈逼的 说了一句有建设性的没有 全部是扯概念 可以去死了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