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胡昉+杨俊 维他命空间2010 影院
发起人:oui  回复数:4   浏览数:4718   最后更新:2011/11/17 15:34:37 by guest
[楼主] oui 2010-09-24 10:16:08
分析与交换:一种美学经验的可能(徐坦VS王景)


徐坦:持续与暂停,2010 / 上海更新中国——关于中国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艺术和建筑展展览现场/特别鸣谢 Cowin Global对此项目的支持

2010年7月5日晚 徐坦于洛杉矶/ 王景于深圳

徐坦:对,就是说从事社科方面的研究工作,或者涉及到这些方面的工作的人,能否在这个过程当中获得美学上的经验?我相信这只是所谓的美学因素,因为刚才我们说了,这种经验很容易流失。

王景:有时候在工作的过程当中就有,工作结束了,好像就没有了。

徐坦:这种东西有人描述过,但可能是文字性的描述比较多,比如散文,写到“心旷神怡”之类的。

王景:也并不一定是散文,很多评论性的文章,从文字里也流露出这种东西,这一类的我想是更接近你说的。

徐坦: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想是在同一个方向或者框架里的。我想,在视觉艺术语言的范围内,通过视觉艺术的方式,比如录像、色彩的,还有行为的各种描述,来表达在做社会科学这类工作的时候的——所谓研究状态中的美学经验,还是很少的。我之前一直在讲“社科美学”,但没讲清楚,其实我指的就是这个。

王景:因为人们一听到这个词,会想到一般常识的“社科”的概念,不会立即反应或者明白你讲的这个方向。

徐坦:对,别人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我说的是所谓的从事文化、学术工作过程中存在的美学经验。这样的说法容易混淆,因为“美学”本身就是社科领域的一个学科,而我想说的是有关“社科”工作的美学。在我们的社会环境里,使用“美学”这个词,有很多问题,首先要解释的是,我认为“美学”这个词,在哲学、艺术创作、艺术欣赏以及作为社会常识中,含义是不一样的。比如在艺术创作里的“美学”是指艺术家总体的对于艺术工作的方式,包含观念、语言等,在这里,我提及的“美学”主要是指一种存在于意识里的“美感”经验。

王景:你觉得“关键词”更多地是在做这样的工作?
 
徐坦:是。因为我说的“美学”,关注的不是已经有的在社会活动中的很多美学的状况——我称之为“美学流”,这些美学方式已经存在,而且存在很多年了,艺术家其实都是在这个“流”里面工作。比如说戏剧的美学方式如何和视觉艺术发生关系,物理学的材料和机械美感如何和视觉艺术发生关系,等等,这是一些被长期关注的工作,已经有不同类型的美学流存在。我认为,我想做的是,如何在社会科学工作这样一个领域里,扩展一种所谓的美学经验?这种美学经验与我们的社会存在又发生一种关系。“关键词”是一个貌似语言学和社会学的工作,它又跟我们的美学意识探讨发生关系。

王景:你是说,做“关键词”的过程其实是用一种社会科学的方法吗?

徐坦:我不敢说是一种专业的社会科学的方法,应该说是一种“貌似”社科领域方式的工作,由于我对社会科学如何关照和涉入社会很感兴趣,所以采用“看起来像”的方式,来拓展一种美学的和直觉的、意识的方式,“关键词”项目的过程接近于社会学、人类学的调查方法,也用了接近语言学的分析方式,但是,它的目的、要求和结果是不一样的,就像我在之前写的一篇文章《“八”,集体主义意识,“亚信念”》里面也谈到的(原文:用视听媒介涉及语言活动,是我目前最关心的工作。“关键词”项目的方式工作看起来相似于社科领域的调查研究活动,但实质上它不同于语言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调查研究工作,这些学科的工作是以获得概念,得到知识性的认证为结果的。我关心的是得到值得注意的社会“语词情况”,而不是结论,这些值得注意的“语词情况”,可以是继续对社会意识状况提问的新起点,提问不是为了结论,而是新的提问起点。这些“语词情况”,也许不具有 “客观普遍性”,但“值得注意”。这就是不同。)。
王景:再具体一点,就是你刚才说到“分析美学”,其实就是在工作的过程中很具体的体验。

徐坦:对,“社科美学”是一个很笼统、很含混的东西,我们需要再分解开来,就是在分析一个事情的时候,会否产生美学经验?如果拿这个问题去问所有本身从事社科类工作的人,比如黄专老师,他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艺术史家,我如果问他你在分析的时候会不会产生美学经验?他可能会说,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在分析过程中得到关于一个问题的所谓的正确的解答——这是我的猜测,但是在读他的一篇叫“破执”的文章时,我可以感觉这种美学意义的存在,很强烈地存在。如果我们再问所有人,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在关注自己的工作的时候,除了你的工作方式以外,你会不会处在一种美学境界、一种美学意识、一种美学处境里面?我觉得这是有意思的问题。反过来说是问你是否排除了“美学经验”的——假如有人在讨论1+1是否等于2,在做这样的逻辑思维的时候,我就问这个时候你是否也处在一种美学境况里面?

王景:但是人们可能会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将“美学”放到这个概念里面来。
 
徐坦:不是的,只是说你是否要排除“美学意识”和“美学经验”的问题。只要涉及到了我们所有的生存经验,那么也涉及到“美学经验” 了。我的概念是,事实上美学意识是实际存在着的,甚至在你不记事的孩童时期就有了,并且伴随你一生,工作是生存方式之一,而且如果意识是我们的所有知觉和思维活动的话,那就也包括了美学方式。就好像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实际上,无论什么时候,你观察你的爱人,分析他,你作为他的爱人的 “眼”是存在的,你不可能达到一种所谓的科学的客观的状态,而且这种“客观状态”是不存在的,你不可能“排除”作为人自身携带的“美学意识”(接下来的问题是你的美学意识是怎么样的?)。这就是有意思的问题。

王景:所以接下来,“关键词”项目可以换个方式来提问别人了,“你在工作中是否有一种美学经验?”

徐坦:呵呵,好。我们刚才说到分析工作中的美学,其中包括“统计”。我们一起工作中,你做了很多统计方面的工作,你能否谈谈你在做这些统计的时候,你的内心状况。
王景:你要问我,“你在统计的时候是否有一种美学经验”是吧?

徐坦:对,你可以说,我喜欢,我厌恶,我要尖叫,我感到无奈,或者我感觉很轻松。
王景:概括来说,在做那些统计的时候,我感觉要一口气做完,因为很多内容前后都有联系,如果不一口气做完,下次我要重头开始做,但是在一口气做完之后,我就觉得很完满,好像我“创造”了一个东西。这样算不算?

徐坦:算,美学是一种意识活动,意识活动是除了跟思维里面的所谓合逻辑性之外,也与所有的情境、境情、精神状况有关。工作就是艺术,实际上是说如何把工作中的美学经验和意识放大出来



王景:我们刚才也说到这种美学意识在“关键词”中,比如这次青岛项目的色彩因素中体现了出来。

徐坦:肯定的, 在我写的文章中——你看了可以提出批评——就像你说的,它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事情,但究竟它是否真的是“无中生有”?实际上不是的,实际上它是“有中生有”,我们所说的并非没有根据,只是说这些根据是我们平常、日常所见,但又没有很在意,而不能确认的。

王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的“无中生有”主要是针对我做的那些统计和归类表格,我的感受——比如说,在目前已有的表格基础上,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继续做出很多表格——因为这次“关键词”有的所有资料,没办法在一个表格体现,需要做成很多个以反映不同信息的表格,而且虽然每个表格不一样,但它们之间可以对照着看。

徐坦:这个事情变得很有意思,你在做了很多表格,然后对照着看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美学经验,这跟“统计美学”是有关系的,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对照,而且这完全是我们有意识地归纳了一些现实的状况所得到的。

王景:对,而且我感觉我还可以再做出另外一些跟现在已有的不一样的表格,但根据的是产生已有的表格的相同的材料来做的。

徐坦:很有意思。就是说你在做这些表格的时候,你有一种有趣的经验,对不对?而且做完之后,这些表格之间也呈现了一种关系,做表格的材料都是我们之前做的采访和工作坊来的,原来的这些素材是没有组织结构的。

王景:不仅没有组织结构,而且这些素材本身并不完整,在统计归纳它们的过程当中,还需要我们逐步去补充完整其中的内容。比如,这些素材包括了采访的录音整理文本,工作坊的现场录音整理文本,工作坊参与者划了颜色和回答问题的“作业”文件,其中一些“作业”的主人在当时现场并没有留下名字或者并没有对 “作业”上使用的颜色给出解释文字,这些都是后来通过和Cowin的工作人员联系,对方提供和补充的。我想即使是这样一些工作的过程,也包含了你所说的有意思的东西,至少在我感觉——当我逐渐获得越来越完整的素材内容,并且使用这些不断补充获得的素材去整理和完成那些表格的很多个时候,我感觉到好像是在不断地“重新创造”那些表格,也因此,现在我们手头上有很多个不断修改过的表格的版本,只能用序号或者日期来标示它们,而序号越后和日期越新的就是越更新的文件。在某种意义上,这些累积而来的文件也是我所说的属于“无中生有”的东西。

徐坦:就是说在这整场活动中,我们用一些方法,把这些材料构置、组织成一种结构,变成表格,然后去交错地关照这些表格,生成一些“意义”,对不对?

王景:而你是用这些表格来做你的分析的。我在想,是否我给你的如果是另外一些表格,你的分析是否又朝着另外的方向去做?

徐坦:对,这些表格是我们互动之后做出来的,我需要什么表格我跟你说,但是你做出来的表格未必是我想象的那样,当我们看到一个表格,它成为一个对象了—— 没有这些表,我们面对的资料是不一样的,一旦有了这些表,我们面对的所谓的存在的对象又变成一个新的事实。
王景:当你看到一个表,你会发现其中一个分析的方向,然后你再跟我说你需要另外什么方面的表,可以进一步作为你这个分析方向的分析依据。
 
徐坦: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我跟你说过,我看到那个有色彩的总表,我发现,谈到跟人有关的关键词,被划成红色的比例很大,而谈到“公司”,几乎除了黄色就是绿色,如果没有那个表,我怎么知道呢?

王景:其实这些表格都是从那些分散的资料来的,所以,这些分散的资料和表格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是如果你看的是那些分散的资料,就很不一样了,不只是在头脑中无法形成直观的了解,也有可能往另外的方向思考。

徐坦:那些分散的资料就像是我们自然存在的经验,表格是我们将这些自然生存经验提炼了,集中在一起了。这和“关键词”有相似之处,“关键词”也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语词,当没有把它们提炼出来,另外排列起来的时候,它们就是那些分散的东西。必须承认的是,没有表格,我们的思绪是纷乱的。

王景:在做这些表格的时候,思绪也是纷乱的,比如我需要同时打开很多个文档、文件,从不同的文档文件中找出我要进行统计的那一些数据或内容,而且要不断地重复,一点一点地把它们集合到不同的内容的表中。

徐坦:实际上你做这些表格和统计工作的时候,是在做归纳和搜索的工作,就像我们搜索“关键词”一样,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思维活动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排列素材,虽然做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去想,但是它体现了我们意识的活动,就是归纳性的活动。我感觉很清楚,如果没有那些表格,就没有办法工作,而且也是为什么我们对不同表格的需要——实际上列表就是和思维活动一样的过程。

王景:尤其这次这个项目加了“色彩”的因素,有不同的色彩的内容以及每个人关于色彩给出的解释的内容,这些列表就更为复杂,而且跟以往的项目的列表很不一样。

徐坦:我们要把这些表纳入出版物,因为这些表本身就是分析工作。

王景:我现在想到,这次的项目还有没有来得及研究到的线索,有几个方面,一个是工作坊参与者他们的谈话的新的关键词的寻找和分析,一个是对工作坊参与者在现场的“回答问题”答卷上的回答的分析;还有,就是,参加采访和工作坊的人有部分人是重叠的,而这些重叠的人显得很“奇怪”,一方面,我们用到工作坊的“关键词”是从这部分重叠人的采访来的,另一方面,这部分重叠人在工作坊的时候对那些来自于他们的“关键词”的选择、划色和解释,这个之间可能也有意思,可能他们在被采访的时候是“无意识”提到那些词的,而在工作坊的时候,好像是“有意识”地去划一些词的,而其实他们又使用了色彩,是否真正“有意识” 就变得很“奇怪”。

徐坦:这些可以留给下次的工作,“关键词”都是这样的,就像威尼斯双年展项目的出版物,是关于之前瑞典项目的。这次的项目是很清楚的,“关键词”来自于采访,采访以后是关于现场工作坊的工作;这次工作的范围也是很清楚的,即对象是青岛中瑞物流有限公司里面的员工。我想说,我们的调查只是在小范围的活动,只是比“神探波罗”的故事多一些参与者而已,我们无法期待它具有一种广泛的意义,通过这种小范围的、具体的沟通,能够对于我们的想象力产生一些有意思的影响。我们是在尝试用一些具体的方法,去和这个社会的不同的具体的一群人发生关系,进而再从这个关系,我们进一步提问,以了解我们的时代和社会意识活动里面值得注意的事情。




来源:维他命


王景:你刚才讲到“社科美学”。
[沙发:1楼] guest 2010-09-24 14: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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