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海杰视界观

夜宴

导演: 冯小刚

编剧: 邱刚健 / 盛和煜

作曲：谭盾

主演: 章子怡 / 葛优 / 吴彦祖 / 周迅 / 马精武

类型: 剧情 / 动作 / 武侠 / 古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中国香港

语言: 汉语普通话

片长: 131分钟

又名: The Banquet / Legend of the Black Scorpion

1

     电影《花样年华》的音乐，就是个大杂烩，绍兴戏，评弹，京戏，广东粤剧，邓白英的歌，周旋的歌，拉丁美洲歌，潘迪华的歌，赵卫平的歌；然后挪用了日本电影《梦二》里的一段音乐，不断穿插其间，来来回回，映衬张曼玉二十六套各种花色的，旗袍的背影。

2

     中学的时候，第一次认真读完巴金的《家》，不像之前看《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尽是找有关冬妮娅的情节，有关保尔和她暧昧的情节。这次却陷入了沉思，回忆整个故事系统时，只能有系统地将所读的故事独自吞咽，鸣凤的爱的失败，爱的偏执，爱的决绝，就想要有一种东西，来作为这个情绪的依托。那个时候，大院里的喇叭，军号吹过之后会放一些民乐，这是由放映队负责的，曲叔叔是队长，我常去找他玩，有天午睡起床号后，他问我放那首？那是张塑料的红色唱片，我随口说，第三首。他自言自语道，“春江花月夜”。缓慢的节奏，是晚上的景象，沉郁的夜色，鸣凤投湖自尽的晚上。一个故事，让你朝思暮念，当时我就想，因该有音乐来缓解的。

3

     许多年后，面条重返纽约，与岱博拉会面。主题曲轻轻地响起，一开始的弦乐声，便把听者卷入进了愁绪里了。莫里康以弦乐和人声的合衬，一言难尽，欲言又止，难以摆脱的伤逝。2020年罗马，一个叫雅克波18岁的少年，在空旷的瘟疫里的纳沃纳广场，一个楼顶上，用电吉他奏响这个主题曲。平静的表皮下，却是苍凉与不安的不断交织，将几个流氓的不幸命运，投射在人类灾难的帷幕上。

4

   《越人歌》，《楚辞》时代的一首情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唐代《艺文类聚》卷三十三部十七“宠幸”门，录有吴筠《咏少年诗》一首，末四句，“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愿君捧秀被，来就越人宿。”一首咏男色诗，“不道”两句，反用《关雎》句，且对异性恋之否定。后两句乃肯定的句式，子皙的故事，以及诗人的意思，希望那个他欢喜的美少年，也能像子皙对待越人一样，捧上绣花被来。

5

    《末代皇帝》的管弦乐版的主题曲。那绕来绕去的，挥之不去的哀愁，疑惑，猜测，难以理解，毕竟日本人不会理解一个没有皇帝的国度。其也是溥仪皇帝，对自己人生跌宕的始终不解。不过我更欢喜坂本的琵琶版主题曲。为什么一部电影非要有主题曲呢？恐怕是宏大叙事作祟。譬如《4个月3星期零2天》，就没有主题曲，甚至一点儿音乐也没有。

6

     这部电影，没什么好说的，故事结构来自于《哈姆雷特》，结尾的时候便是《麦克白》。对话台词不文不白，非常尴尬。导演评价《越人歌》说，“它唱出了人与人之间最深的寂寞，一个人如果懂了这首歌，这个人就不会寂寞。”寂寞是一个人的独自愁绪，却难懂“人与人之间最深的寂寞”，此话如何理解才是？

7

     据说，做演员之前，周迅在北京的大富豪歌厅，已经驻唱三年之多。也怪不得，她的演唱毫不稚嫩，掌控得当，定定心心地，一字一句地，干干净净；没有市井气，不落俗，不将情绪有所倾向；一个双重的意义共存，让《越人歌》同时扮演两种解释，让我们籍此享受其语义学的魅力，一种模棱两可的冷静。周迅演唱，为之颤栗，神经末梢被撩拨了。哑壳壳的喉咙，低吟，缠绕在疑问句式里，反复在这些诸多名词；文本与旋律的互动关系，因而听者可以自由出入的，保留，如同来自母体的脐带，不会被切断。尤其“得知王子”一句后面，她短促地纳气和吐气，娇嗔。整部电影看下来，好像就是为她拍的，而她的出演，也就是为了唱这只《越人歌》。

8

     曾经有一张电影原声碟，好像是一个巴基斯坦歌手主唱，开始的吟唱，低回沙哑随风飘荡，旋律拐来拐去，怎么也没个完，那是阿拉伯人特有的唱法，很难学会的。这张唱片很有叙事感，那些吟唱那些旋律，所产生的视像，都是战乱中的阿拉伯地区，悲惨地，无奈地，甚至绝望地。激烈的鼓声，有时会是嚎叫的撕唱。其中有个男孩的歌唱，无助的哀求般的，如泣如诉。这是部什么样的电影？没有看过，也不知道电影的片名。这张唱片后来送人了。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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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英国企鹅出版社出版了《玉台新咏》，一本东周至南朝梁代的诗歌总集，共十卷，收诗769篇，除了一首诗以外，其它诗都是自汉迄梁的作品。这首例外之作，就是收入第九卷的《越人歌》。在汉译英过程中，汉学家白安妮女士明确提出《越人歌》是一首同性恋情诗的判断。也是偏信这是同性恋歌，读来清婉隽永，质朴刚健。刘青版的曲调，江南小调和江南丝竹和弹唱粘连，倒是柔糯娇媚，称《越女歌》准确些，听来却是腻心的，一股沤鼻头气味。腾格尔的演绎，却将此曲歌唱得很是悲惨，一付望之而不可即，见之而不可求，乞怜摇尾般地哭腔。苦恋的声调，应和了梁启超《越女棹歌》之说。或许人们更欢喜“性取向的正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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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此回《夜宴》的打斗场面的配乐，且不如《卧虎藏龙》；以“去南方”一曲为例，章子怡在一酒楼，从楼上打到楼下，悠扬的竹笛声飘荡，然后鼓声作出节拍，激烈又飘逸。此回譬如“血染古桥”一幕，也就是御林卫行刺失败，皇帝赐死，御林卫集体自杀于桥上；谭盾却大动干戈，号声齐鸣鼓声雷动，还有男声部，“吼！”“哈！”“吼！”“哈！”不停地帮腔；又回到了他为电影《英雄》配乐的方式里去了，却是不能融入画面。而且整部电影，竟然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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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家湾遗梦》，是一个叫季德的外国人写的。买这书原以为会是讲林彪家的事体。看了才晓得，却是一个美国人，自1946年到1950年在北平的经历。是不是在同一天，我还买了一张《末代皇帝》电影原声碟。这本薄薄的书，一遍遍听《末代皇帝》，看了一个星期，那个动荡的年代，不可描述的哀伤。里面有个细节，几个人坐在庭院里吃茶，说着闲话，身旁有一座凉亭，忽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眼看着轰然倒塌了。看这一段时，耳边是琵琶独奏，《末代皇帝》主题曲，女生合唱附和。那一个星期里，天都是阴沉沉地，人在风声鹤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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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德克·巴莱》在大陆上映，票房低得惨烈。是在网上看的，看的时候，会很注意音乐在片中的过程。故事恢弘震撼音乐好听，很快，影像店里就有电影的原声碟卖了，那些日子每天都会在工作室放大音量，边画画边听。一天阮义忠来访，我对他说，“台湾最近的一部电影非常好看。”结果他没看过。我给他放这个碟片，他说这哪里是高山原住民的歌啊？也去过他台北的家，尤其他家里的暗房之专业，设备之精良，真长了见识。他的那个暗房里还有一套音箱，应该也是很好的吧? 没坐几分钟，他便起身，关了我的功放开关，温和地说，“我实在忍受不了你这破音质了。” 那个时候，还没在工作室里住，门窗一直关着的，阴天落雨前，总会翻阴沟，厕所里恶臭无比。阮义忠去过两趟厕所，他有涵养没有说。想来，他在心里会是很嫌弃我的。

洪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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