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画廊家|布赖特·格文:疫情带来的困难是艺术流动,不是价格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076   最后更新:2020/07/28 11:44:57 by 蜡笔头
[楼主] 陆小果 2020-07-28 11:44:57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被挤压的2020


自2020年3月份开始,我们策划了“被挤压的2020”系列访谈内容,邀请了多位艺术从业者,从艺术受众的年龄层、艺术扩张、公共的边界、收藏投资、美术馆新格局、策展、艺术语言的全球化、年轻艺术家状态、线上线下、艺术地域、文化艺术综合体等具有艺术行业针对性的关键词出发,深入连接2019,面向被挤压的2020去谈各自的行业判断。这是大家始终要面对的问题。


第十二期我们邀请了艺术家、时装设计师宋拓,来谈谈他重新回到艺术圈的计划,以及在艺术创作和时装设计两个领域的实践中,一直在思考“中国是什么”这个问题。


宋拓决定接下来会同时做艺术和服装,而这个初衷是:“今年令很多人会回头思考特别宏观的问题,就是宏观叙事。而且我感觉今年也令很多人,舍得把自己的一些最好的状态或者作品拿出来。比如说窦唯创作的关于疫情的音乐,有点像我们到了一个有预示性的时代。所以我觉得在这种时间点是很重要的。在艺术上我感觉自己还有一些东西可以给大家,那为何不给?我也会有这种心态。”


宋拓月底会在北京公社启动新的展览,但他不愿透露太多内容,他说“因为可能会失望。”


艺术碎片

x

艺术家、时装设计师 宋拓

Q:对于2019年退出艺术圈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SONGTA”,联想到两个层面:第一,艺术作品的观念和形态在往大众文化的方向延展,来扩展艺术的边界;第二,时尚行业附庸于与艺术的合作、把艺术当作内容元素进行嫁接。你的初衷是倾向于哪一种方式,还是鉴于这两者之间的一种中间形态?


宋拓:我倒没有把品牌当做一个中间形态来做,我最初就是想离开艺术圈,去认真地学习、设计、制作服装,尝试做一门新的营生。我做了“SONGTA”以后确实能够生存,比如在不同的时装周和订货会上,有国内外的订单,像天猫平台也会赞助我们,这些都是一种跟艺术生态完全不一样的方式,他们有一套自己非常成熟的系统。当然,我在创作的层面跟之前做艺术家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因为我始终在想一个除了工艺、技巧、舒适性,以及力学、人体工程和市场、运营问题之外的文化性的东西,也就是说“你想传递什么?”。


我想表达如何理解“中国”这个概念的很多东西,它和做艺术是相通的。

SONGTA Debut Collection


Q:你设计的衣服,跟你做《公务员》(2009)的作品都有联系,好像都在说同样一个问题?


宋拓:对,在说同样一个Story。比如我在服装里面创了一个词,叫“干部风”(Kanbu Style),很高兴现在世界时装领域里已经在用这个词了。这相当于我对服装世界的一份小小的贡献。其实有一些我的风格词也是媒体给我总结的。就像,公务街头风、干部风、汉服和校服,他们认为这是我的一个主线。很多人也觉得这跟艺术有关(做C-POP),把中国已经有的文化提炼成一种潮流化,它是一种Rebranding(再品牌化)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把一种固有的文化,通过设计、年轻人的喜爱度、商业化、舒适度进行推广。把能实际穿的、可售卖的功能再品牌化,把“中国”这个东西慢慢地潮起来,这可能是一个比较基本的面貌。

宋拓,《公务员》,2009

SONGTA 干部风


Q:用艺术创作和设计服装,在讲同一个故事时,所面对的对象和传播吸收度有什么不同?


宋拓:通常理解来说,当代艺术里面更多的是反思性,它不见的能改变世界。艺术以前面对体制可能表现出更多的是愤怒,在无奈之后变成了调侃或者讽刺,带有反思意味;在服装里面这种反思性是无效的,你只能做一个令他们一定喜欢的东西,来达到你想说的概念。艺术是要令他们的感官产生异质性、膈应人,就达到目的了。如果换成味觉的话,艺术喜欢用苦、酸、咸或者辣这些,绝对不能甜,一甜它就俗了,这是一个当代艺术很经典的套路对吧;在一些更现实、实用的设计、服装领域,你的品味就是要多放糖或者牛奶,它有一定的可口化趋势。


有趣的是现在有些艺术展览也已经在商品化了,在用这种“可口化”的思路来规范艺术,但它的反思性开始变得扭曲和压抑,在“可口化”的甜味中去膈应人。当我去了更加实用的设计领域之后,我就是直接地去服务别人,服务意识变成了最重要的,也就是在做令人喜欢的东西,把自己变成一个客体。


宋拓,《加油好男儿》,单频电影,2016

SONGTA在纽约时装周


Q:消费者能消化你品牌中既有“中国”的概念,又带有干部风、汉服等文化理念吗?他们持一种什么样的文化认知态度呢?


宋拓:我觉得他们是可以消化的,很多点还是要去实验的。我对他们进行了心理分析,非常有意思,不同的品类有不同的分析,比如干部风的消费群体其实是95至05之间特别年轻的人,因为目前特别流行这种“爹味儿”的衣服;校服风的消费群体反而是一些80至85之间的少妇,真正的年轻人是不怎么买的。所以你的设想和最后出来的消费数据是不太一样的,整个消费数据的心理分析其实是很有意思的,所以我们要继续研究,然后再继续做。

SONGTA SS2020


其实对汉服的调研分析更加有趣。我当初很担心是不是已经有人在做街头汉服了,上海时装周和Labelhood的创始人都跟我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做汉服的人就只是在做汉服,而且以客单价两三百或者最多不超过五百的价格在运营”,这些消费人群不是时尚人群,对标的其实是之前消费“淑女屋”的那类客群。而在时装周里走秀的品牌,同时他们也并不做汉服。所以这其实是两个非常碰撞的群体。所有的独立设计师对汉服这个话题都很感兴趣,但是没有人去愿意做一件汉服,因为他们会考虑到售卖。另外,汉服制造商也可能比较讲究这种原教旨主义,是明制的,还是宋制的。其实你要让汉服性感起来,潮起来,是有人看的,会形成一种张力。我的品牌有一部分衣服是在研究汉服的潮流化问题,我更往街头风去做靠。我认为汉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要让更性感的人去穿,以及让男性穿起来不丑。


SONGTA 在上海时装周


Q:你提到的三个群体的反差性数据或者说对消费对象的心态理解,对你重新去做艺术是有影响吗?


宋拓:影响和创作养分绝对是有的。它会让我兴奋、有收获,我觉得去做一件事情能令你兴奋,这是什么都比不过的,既赚了钱,又赚了嗨。这些可能会对我的艺术有所改变,在呈现上可能会有一些偷笑、窃喜的感觉。


Q:你之前的影像作品《校花》将5000个女孩从美到丑进行排序,跟前面谈到做汉服的思路有关联吗?


宋拓:对,有关联。可能我的性格还是这样。

宋拓,《校花》,单频录像,425'12'',2013

SONGTA素人印花T恤


Q:为什么要同时做艺术和做服装?两个行业会有冲突吗?


宋拓:做服装,它一部分还是branding的层面,我们把品牌搭建起来,之后还是要盈利的。比如之前我们很依赖时装周,时装周可以订货、有买手,接下来会有一些品牌合作,或者商业渠道合作,这有一点像做博览会,但是比博览会依赖性、黏性更高一些。但今年整个时装周都停下来了。


去年我把branding搭建起来了,已经在服装行业或者时尚圈,它有一定认可度了,我也掌握了很多服装行业的资源,比如供应链、平行渠道、服务后台等等,那,我就可以做幕后了。没必要再做branding。


回过头来继续做艺术,我其实想尝试一下把在时装行业得来的经验,看在艺术里面有没有什么发挥。因为之前一直有人叫我回到艺术圈,其实听多了,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不回来,因为两个行业其实都是在做创作,没有必要太刻意的区分。而且我一直也有在做策划。

SONGTA艺术家王兴伟合作款T恤和印花半身裙


Q:还是互相补充营养,对你来说其实解决的事情是一样的,做服装也在解决大的环境下人的心态的思考,只不过方法不太一样。


宋拓:其实还是在做研究,在观察,我感觉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观察。我觉得这个世界太有趣了,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你是观察不到它的,我们需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跟它交换。你要行动起来,别人也会观察你,你才能观察别人,用你的有趣换别人的有趣。人是永远做不了隐形人的,我也想做隐形人,但是不可能。


我还是一直在思考“中国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回到艺术里面,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关于东亚、亚洲人,未来的亚洲人是怎么样的。我不太对艺术或者时尚内部封闭式的东西感兴趣,我更多是工具化地去看它。利用、学习他们的运作和手法,然后让它来帮我说一个故事。我的兴奋点永远是内容。

SONGTA 军装 x Theyare


Q:看你在其他媒体的采访中提到,你自己还挺想改变时尚潮流领域的创造力。


宋拓:我觉得国内潮流领域没有什么创造力,艺术也牵涉这个问题,跳脱出西方体制的很少。国内在这个问题上是失衡的,但它有一些现实领域走的很前,比如说市场,它的扩张性走的很前。但国内不管是艺术还是时尚还是创意领域,都是一个滞后的状态。就是文化输出滞后于中国的实体经济。

专属国旗 by SONGTA


Q:你不会贴着艺术圈内部的问题来判断,当然大家对你的期待也不一样,你的位置是更双向的。


宋拓:对,尤其是今年“被挤压的2020”,想做回艺术也跟这个有关,包括品牌的工作不再像去年那样扩张,没那么浮躁。今年令很多人会回头思考特别宏观的问题,就是宏观叙事。而且我感觉今年也令很多人,舍得把自己的一些最好的状态或者作品拿出来。比如说窦唯创作的关于疫情的音乐,有点像我们到了一个有预示性的时代。所以我觉得在这种时间点是很重要的。在艺术上我感觉自己还有一些东西可以给大家,那为何不给?我也会有这种心态。


Q:你的品牌被“挤压”了吗?


宋拓:对,是被挤压,这个词还蛮好的,我觉得那种受挤压、受冲击的感觉是挺好的。但其实我是主动的,这跟我的心态有关,也跟偷懒有关,这个“挤压”并不是这个商业环境对我品牌的挤压,我们的市场规模包括营收各方面肯定是比去年刚开始要好的。这个品牌跟其他做了十几年设计师品牌是不一样的,我有点像设计领域的艺术家,我很自由,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艺术家,我可以停一段时间再出来,大家还会记得我,我有这个特权或者说是特殊身份,所以我挺感恩的。实际上我还是在控制后面的一些供应链,包括一些造型师的资源等等,我们团队本身也有一些KOL,他们其实还是在运作,我也并没有离开,只是branding这个层面隐形化了而已。

SONGTA 军装 x Theyare


Q:你重新回来做艺术,想到大家的期待会有压力吗?


宋拓:没有想到大家的期待,我觉得特别重要的一个心态,就是我的主业,我的营生还是在时尚商业,我做艺术是更让自己放松的状态。


在时尚行业的压力包袱是很大的,像去年,一年要做三个系列,要考虑销售、团队,考虑现金流回流,这种压力是非常大的,所以艺术领域的压力反而是小的。做艺术其实不算创业,从经济身份、社会身份来讲,大部分艺术家和小型空间运营者都不是一个企业家的形象,不承担总裁甚至是CEO的压力,更多的是一个PM(产品经理)的角色。


Q:这次在北京公社的新展览能透露吗?


宋拓:还是不透露比较好。因为可能会失望。

SONGTA 军装 x Theyare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