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凤凰艺术 傅小旭
▲ “朱昱:静音”展览现场,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朱昱是谁?此绘画作者朱昱是彼行为艺术家朱昱吗?
这个问题若放在早些时候,朱昱本人可能会假装愤怒地回复一句:“你别把我跟那个朱昱放到一起”,这句话朱昱曾在与高士明的对谈中回应过。从观众观展经验而言,似乎很容易先入为主地将此前行为艺术作品中的朱昱与眼前的绘画作者对号入座。
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高士明曾与朱昱的对谈中,谈到朱昱画作“在社会阅读层面上,是逃不开‘朱昱’那个幽灵的”,而这也是朱昱在创作过程中所警惕的,他需要让绘画本身抛离开内容还能成立。
▲ “朱昱:静音”展览现场,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在朱昱看来,绘画不是一场修行,不是图像,也不是观念,而更像是行为作品,“因为它是每天、每笔中对生命问题的体验”。
生命。死亡。二者皆是朱昱作品探索的课题,如今他以绘画的方式重新思考,“在这个过程中,图像内容的价值已经让位于我对图像语言系统的研究。”
▲ “朱昱:静音”展览开幕现场,左起长征空间创始人卢杰、艺术家朱昱、798文创产业创始人王彦伶、李峰,开幕现场图片提供:015,张晓莹
▲ “朱昱:静音”展览开幕现场,左起艺术家、策展人秦思源、艺术家储云,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 “朱昱:静音”展览开幕现场,左起艺术家叶甫纳、邱黯雄、陈天灼,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梳理朱昱的图像语言体系前,不少人好奇,从行为到绘画,是偶发事件吗?
实际上,朱昱从未间断过绘画,对于当中存在的困惑也从未停止过——“当代艺术流行的时候,绘画处于被边缘的状态,往往作为表达当代艺术观念的工具存在,但在绘画语言方面是缺失的”。当朱昱发现行为创作无法再推进,处于空虚的情况下,也就是那个时机,可以尝试用相对完整的时间解决问题,正如他所说:“我希望把绘画语言作为一个课题研究,画什么对我来说反而不重要。我的画面没有任何附加的象征意义、符号性在里面”。
“第一张是从2004年开始。做完《献祭》和《听审记录》后是2002年,差不多02、03年就开始画,画到04年觉得找到一种方法了,然后就是按照那个方法画了,后来一直在慢慢变。”
这一创作方式解释了此次展览的主题,“静音”——不提供艺术家自述、评论人阐释、展览标签、或是任何其他形式的展览指示。对于作品面临的争议,朱昱的做法也是沉默,不解释。若观众好奇展览现场的这张近期自画像、一组静物和几个人物姿态的局部代表着什么,那只有观者自己感悟。
▲ “朱昱:静音”展览现场,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了解朱昱,则会了解他认为的艺术家的一切早在出生前就已经被上帝安排好了,而他一生的艺术实践就是在寻找那个被上帝赋予的唯一性。以“唯一性”为核心,朱昱拒绝了所有标准话术,排除了人们对共享经验和共同标准的依赖。
朱昱所践行的正是如此,如同潜水艇在深海中静默隐身,去探寻他最终要到达和建立的语言,这一过程既是课题研究也是建立体系。于朱昱而言都需要一个前提,即思维框架,填满框架的所需的则是时间、经历和作品。
图像语言体系的建立过程无法一蹴而就,最终是什么,“要到所有东西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能知道”,唯有在时间和经历中不断创作,因此这一体系中离不开对生命和死亡的思考——哲学、文学、宗教等领域一直研究的问题。
关于生命,朱昱最初的理解是抽象的,强烈的,“在那个年龄阶段对事物的认识和表达会很强烈,穷尽一切方法去追问,一次不行两次,一定要追问到最核心的问题”,而如今这样的理解发生了变化,生命对朱昱而言更多是个人体验,甚至只是一天当中感受自身的变化和状态。
心脏
平盘上的单颗或几颗心脏——是血与肉的本质,表面却呈现冰冷的金属质感;
灰烬
金属质感的盘子,上面残留着香烟燃烧后的灰烬——作为物质和时间的双重剩余,为时空的变换提供了着陆点,弹指一挥间形成深邃的宇宙;
▲朱昱作品,《2015-2020 09》,2019 ,布面油画,100 x 160 cm,图片由长征空间提供
瓷盘
成对出现的空白瓷盘,对称地居于画面的左右——圆盘的形体在月光般朦胧的感性中变换虚实。
当大面积白墙上静止着心脏、灰烬、瓷盘系列作品时,祭祀的仪式感,话题的严肃感是给观众的第一直觉,也切身理解了导览单上的介绍:“当绝对的无声作为一种选择,意味着绘画是一种拒绝系统支撑和观念佐证的实践。”
▲朱昱作品,《2015-2020 16》,2019,布面油画,50 x 60 cm,图片由长征空间提供
绝对的无声——静音,是艺术家的行为法则。在绘画的五年间,朱昱将隔离的状态极致化,找寻到支撑推进的方法。
在这之前,他用“隔离”的十年,寻找语言。
朱昱的系列作品单独看会让人感到困惑,但联合在一起形成整体时,看到的是推进,这之间的秘密在于“语言”:
“刚开始画的时候还是有学习传统方法的痕迹,习惯很难改变。我第一张画画了半年的时间,想要完全客观地去表现一个东西,但还是有过去的影子。对很多人来说,展览最后的东西是比较抽象的,前面的东西很写实,但对于我来说前面的东西是一种经验性的真实,符合透视法,符合惯常的认识世界的方法,后面的东西才是个人的真实。这个真实可能不具有高光、明暗分界线、环境色等等一切系统的方法,但是经过了我自己的取舍和判断,是我自己的方法、语言。”
但这样的语言形成,让朱昱感到“不满”,“老感觉好像东西有点过,大家接受起来的时候,会没有余地”,这里的“过”,指的是容易景观化。“画画的时候会纠结,在纠结的是参照物,好与坏。每张画你都不知道画到哪个程度算完,外人更是无从判断了。”
这是艺术圈内好友熟知的那个朱昱。从早期引发强烈争议的作品到如今空灵的绘画,朱昱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有其内在的延续性。在看似平和与美的场域中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猛虎”与“蔷薇”。
尹齐:“我比较欣赏他苦行僧的态度本身”。
林天苗:“我去过他在工作室画的过程中的状态,和他以前做的很一致,还是特别极致的那种状态”。
“静音”展览现场,凤凰艺术记者没有与朱昱对话,在观看以心脏为中心向四周对称发散的作品时,感受到除了严肃、压抑以外,还有极致,以及透过笔触感到的一丝孤绝,每一笔的下一笔都确定而冷峻。
作品是真实的,借助媒介比照、猜测始终无法走进真实。在受到批判到转变形式,看似偶发,在行为、绘画,语言表达的流变之间,不变的始终是朱昱的“身体力行”。
03-
长征空间2020
空间作为方法
▲ 长征空间改造后完整外立面渲染图,图片/Studio HVN
2020年5月21日,伴随朱昱个展“静音”的开幕,全新改造完成的长征空间在798中一街的新入口向所有人打开了大门。自2002年长征计划设立北京办公室起,长征经历了多次自我升级与意义深远的转变。2019年下半年,长征空间联合长征计划以“新阶段,新方向,新项目”为题发布了十条展望未来的工作计划。随后,实体空间的全新升级改造项目也自2019年7月正式启动。
▲ 长征空间庭院,实景拍摄图,摄影:王洪跃
项目由荷兰设计师Henny Van Nistelrooy携团队StudioHVN主持设计,改造升级总面积达2500平方米。设计师Henny Van Nistelrooy以全新的动线规划与理性的功能布局,结合长征的历史传统,为长征在新阶段的实践提供了空间角度的解决方案。
StudioHVN设计团队主张遵循建筑的本来面貌,同时依托长征作为商业艺术机构的整体业务运作方式,为到访者的观看动线赋予更多的延续性与多样性。主展厅后方的升级方案还特别囊括了另两个关键性附加功能的扩充。
第一个关键性附加功能是增设两大贵宾展厅,即是将原来的长征空间内部展厅拓展为更符合贵宾接待需求的展示空间。
▲长征空间天厅,实景拍摄图,摄影:王洪跃
▲长征空间Lounge,实景拍摄图,摄影:王洪跃
▲ 长征空间改造后入口与展厅,图片提供:长征空间
朱昱:“静音”
展览时间:2020.05.21 - 2020.07.12
展览地点: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4号798艺术区中一街 长征空间
上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00年代初期,朱昱的创作形式以行为艺术作品为主;而后他进行了一系列以艺术方案进行的创作,例如作品《为联合国成员国所作的192个艺术方案》(2007)将全球化、人文地理、社会、经济、宗教等等这些内容和符号在一个个框架中形成了一种固定模式,可以任意在任何国家中展开创作形成方案,以看似轻松幽默的态度对当代观念艺术的工作方法进行调侃和反思。
2001年的《献祭》成为朱昱自2004年开始呈现其绘画工作的楔子,《献祭》行为现场遗留下的餐盘,成为与高度主观的油画作品《剩餐01》(2004)的视觉连接点。朱昱的绘画并非对静物的简单描绘或研究理解,艺术家在此更多的是通过日积月累的身体力行从观念、技法、视觉语言、观看方法等不同角度去探索绘画的本质。自“剩餐”系列,朱昱持续深入在绘画语言上的研究至今已逾十五年,创作了“茶渍”、“石子”、“痕迹”以及2020年个展“静音”的全新作品等。朱昱的绘画试图回避社会隐喻性,从严格的批判实践中提炼出个体经验的阻隔,以再现其艺术的自由与唯一性。
(凤凰艺术 北京报道 撰文/责编/傅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