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西岸携手蓬皮杜,11月8日首展“时间形态”与“观察”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1479   最后更新:2019/10/31 12:51:34 by 聚光灯
[楼主] 陆小果 2019-10-31 12:51:34

来源:ARTYOO  张朝贝


到七木空间时,郑路的棉花糖早已经融化了,但架子上和地面上的痕迹仍在。事实上在展览开幕那天,棉花糖做出来两个小时后,几乎就已经融化成现在的状态了了。不过在展期的末尾,北京的清冷让那些残留在木棍上的白色丝絮多了几分凌厉。郑路可能没有想到它会融化得那么快。


郑路_奈何_细节_2019

在最开始时,郑路的想法是用棉花糖制造出云端之上的效果,而云朵所环绕的奈何桥则在其中半隐半露。但是开幕那天是7月下旬,即使有空调和除湿器的加持,那些云朵仍然很快消逝了。不过这个消逝的过程,某种程度上更加符合展览名“奈何”最开始的预期,对于郑路来说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

郑路_奈何_钢架,软木板,糖_1430x410x350cm_2019


“就像是一场行为表演,开幕时已经结束了。”郑路这样和我解释道。而我作为迟来的观众只能通过那场表演的遗迹,和楼下记录下整个过程的视频作品确认它、抵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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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更早以前,郑路作品中所用到的糖和奈何桥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2017年3月,郑路的一件雕塑作品从上海展览后运回,抵达工作室后运输公司拒绝给拆箱验收。几天后它拆开包装箱发现20箱白砂糖和5箱糖浆砸破包装箱顶部掉了进来,郑路不知道它究竟是怎样发生的,但是面对从天而降的“甜”,他没有追究作品被损坏的责任。

开箱后散落在内的砂糖与糖浆,2017

事情过去了两年,那些糖仍然被郑路放在工作室里。直到2019年5月,他去银川参加一个群展,在酒店和市郊外的美术馆之间往返的大巴车上,他看到一个发光的亭子结构的装置,这是当地丧葬风俗中的奈何桥,逝者要被人抬着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才能进入冥界。宿命论者郑路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击中了,他把打算二者结合起来做一件作品。

奈何桥,银川,2019


“有些事情好像是有人预设好的,有点像那种密室逃脱的游戏,你在生活中可以寻找到那些早已预埋好的线索。”郑路继续说道,“我也觉得是偶然,但是偶然和必然的问题本身就是人们争论的,它在另一套解释系统里也许就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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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面对半空无状态的棉花糖和奈何桥残骸,你仍然能够感受到作品本身的冲击。根据空间定制的桥梁骨架几乎占用了整个七木空间二层展厅,包括那些没有被那座桥所占用的角落里,冲击感仍然不减。


郑路_奈何_细节_2019


坦白说很多时候,我不知道面对大型装置作品时的这种冲击感从何而来,是因为作品本身的语言和力量?还是单纯的高密度、大体量所带来的视觉快感?郑路觉得是后者。我们谈到今天雕塑装置界偏爱大型环绕立体式的作品展陈,对于艺术家想要表达的内容来说,这既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策略。“但不见得是高明的策略,”郑路补充说,“它算是一种比较平庸的办法,把一个事物复制无限多之后它可以成立,但是在今天你还需要一种新的、超越这套逻辑的东西。”

郑路_奈何_现场_2019


郑路赋予作品的新逻辑,不仅仅是两个吸引人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他在这件作品看到使用的不同于以往创作思维的一套新的方法,“我觉得这个作品最有意思的地方是所有的材料都是偶然的,这种随机性并不是在最初创作的时候就会出现,它是在作品制作过程中、甚至是作品结束之后的。”

某种程度上,这个作品最成立的地方在于棉花糖融化象征的生命消亡,这个原本不在郑路预设之中的东西反而把他想要说的事情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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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路应该不算是一个典型的艺术家,他的创作除了在形而上层面对语言逻辑的寻找,还包括了作品的具体加工与制作。他没有像大多数雕塑艺术家那样,将作品委托给长期合作的加工厂,而是雇佣一批工人专门为自己服务,他的工作室俨然一座小型的雕塑加工厂。

作为传统艺术家的一面,他的工作室里挂着几张朋友画的画,而另一面,他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用于陈列他最钟爱的飞机模型,墙上有一张1992年他获得国际少年儿童航空绘画比赛的奖状。奖状的旁边有几张与郑路合作多年的工人照片,最长的有十多年。工作性质让他与工人们之间的配合更加亲密无间,几乎省去了沟通时间成本。展览“奈何”开幕那天制作棉花糖这一高强度的幕后工作就是他们完成的。

1992年郑路获得国际少年儿童航空绘画比赛的奖状

我上次看到郑路的作品,是他在上海沪申画廊的个展,其中的《马飞之家》便是根据工作室的助手马飞在“安全隐患排查”过程中被迫离开北京一事而做的。他将马飞遗留在北京的家用器具收集成列,电视机、暖气片、发动机、风扇等等破铜烂铁被组装成标准的圆形并切割成断面。之所以想到那件作品,是因为它们都是郑路从生活中具体事件出发的创作,《奈何》与之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一脉相承关系。

郑路说,“我不喜欢无病呻吟的作品,我是有病呻吟。”在他看来,如果艺术家没有切身的感触,只是想要表现某种姿态,那便属于无病呻吟,他坦言自己有很多不熟悉的领域,作为艺术家的生活也比较狭隘,“我并不是一个生活在真实社会中的人,没有生活在真正的人民之中。平时基本上宅在家里,天天看书,虽然并没有看太多,对于社会上的冲突,很少能够掌握对真实情况的认识。”


郑路_马飞之家》 _日常物品,金属_375x375x190cm_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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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反思促成了郑路最近创作中的某种转向,但我相信这只是他众多线索其中的一条。与我们更常见到的“淋漓”“无相”等拥有多件作品系列不同,《马飞之家》和“奈何”都是无法继续延伸、曝光度也不容易变得更高的作品。

但这并不在郑路的担忧范畴之内,“其实也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这件作品已经把我想说的事情说清楚了,不需要再去讲了。”郑路用他热爱的摇滚乐做了个比喻,“就像是CD唱片和演唱会的区别,CD你可以天天听,但是一个乐队的演唱会一生可能也就只有一次状态最好的巅峰。”


工人们正在组装《奈何》

我到他工作室那天下午,工人们正在组装《马飞之家》,这件作品曾经入选中国当代艺术2018年鉴展,郑路说这样的作品每次展出运回来就都零散了。奈何桥命运同样如此,它们也将在展出结束之时拆除。

“这样的作品谁会买?”这不是我提出的疑问,而是郑路的一句喃喃自语,但他的语气里并无哀怨,只有陈述。好在他有足够成功的作品支持自己的团队,以及有些疯狂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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