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玛利亚姆·本纳尼（Meriem Bennani）。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photo by Sunny Shokrae
第79届惠特尼双年展（Whitney Bienniel）于今年5月17日开幕以来，争议声从未间断。持续的游行和抗议，将这场两年一度的全球重要双年展之一笼罩上了权利政治的阴霾。这场巨大风波的主角是惠特尼博物馆董事会副主席沃伦·坎德斯（Warren Kanders）。
背景闪回
坎德斯经营的公司中包括Safariland，这是一家制造用在美墨边境移民上的催泪瓦斯的公司，以及Sierra Bullets，这是一家据称向以色列军队提供弹药用在加沙地区射杀巴勒斯坦人民。
自今年春天以来，像“让此地去殖民化"（Decolonize This Place）这样的团体一直持续举行反对博物馆的抗议活动，艺术家及作家Hannah Black、Ciarán Finlayson和Tobi Haslett很快也在《艺术论坛》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并将这场双年展称作“催泪瓦斯双年展”（The Tear Gas Biennial），并呼吁参展艺术家撤出。
策展人之一Rujeko Hockley此前接受artnet新闻采访时曾表示：“有关坎德斯的争议与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仅仅一个半月后，由于参展的多名艺术家陆续宣布撤出自己的作品，博物馆权力层与艺术家及策展部门的矛盾日渐白热化。7月25日，争议中心人物坎德斯宣布辞去惠特尼董事会副主席一职。
据《纽约时报》，坎德斯于2006年加入惠特尼董事会，向博物馆捐赠了超过1000万美元。他的妻子艾莉森·坎德斯（Allison Kanders）是博物馆绘画和雕塑委员会的联合主席，与丈夫一起辞去了职务。在一份关于坎德斯离职（但并没有直接提到抗议活动）的声明中，惠特尼董事会对这对夫妇的“非凡慷慨”表示“深深的感激”，而博物馆馆长亚当·温伯格（Adam Weinberg）赞赏了他们“坚定不移的贡献”以及为博物馆下城新址的捐赠。
不过最新消息是，八位最近宣布退出展览的艺术家在坎德斯宣布辞职后表示将撤销自己宣布退出的决定，并将作品留在博物馆。
不过，如此之多艺术家为了抗议博物馆领导层，而从惠特尼双年展中戏剧性地撤出自己的作品，这场被认为是美国最重要的群展再一次成为了当代艺术世界的热点。
artnet新闻记者在最近造访惠特尼时发现，那些来到这座博物馆的游客们，似乎并未意识到围绕着这场大型展览的争议，而那些发起抗议的艺术家的作品也并未被真的撤走（惠特尼表示正在协调工作，但已同意听取艺术家的诉求。）
然而，社交媒体上，艺术界掀起了一场热烈的辩论，一边是对艺术家立场明确支持的正方，一边是批评这场抗议参与者们是既已在长达两个月的展览中获益，还讽刺地心怀算计的机会主义者（只有一位受邀参加双年展的艺术家，Michael Rakowitz，在今年5月开幕之前就退出展览以示对坎德斯的抗议。）
让我们通过作品来认识一下这些“叛逃”艺术家们，以及他们对于撤出双年展这件事是如何解释的。
尼古拉斯·加兰宁
Nicholas Galanin
尼古拉斯·加兰宁（Nicholas Galanin），《白噪音，美式拜毯》（White Noise, American Prayer Rug，2018）。图片：Image courtesy the artist，摄影：Craig Smith
背景：1979年出生于阿拉斯加州锡特卡市；现居住在阿拉斯加州锡特卡市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在NPR电台的“早间新闻”（Morning Edition）于7月22日星期一播出时，加兰宁表示撤回作品“是一个非常容易的决定”，尽管他事先有了解到坎德斯的业务，但他觉得“作为美洲原住民，一名土著艺术家，我们在这样的空间中出现是非常重要的。”
双年展中的作品：一件挂在墙上名为《白噪音，美式拜毯》（White Noise, American Prayer Rug）的作品，数位评论家称这是本年度展览的亮点之一。作品用织绣的方式创造出一个看似噪点满屏的电视机，考察了美国文化与白噪声之间的关系。白噪声是一种经常被用来掩盖不愉快声音的声学振动。
以何闻名：探索当代土著身份认同、文化和代表之复杂性的作品。
其他展览：2020年的悉尼双年展，以及纽约Peter Blum画廊的个展；将于今年九月开幕的在圣保罗玛卡莱斯特学院（Macalester College）的Law Warschaw画廊举办的个展，在蒙特利尔Art Mur举办的个展，以及多伦多的Festival of Cool艺术节的装置作品。
妮可·艾森曼
Nicole Eisenman
妮可·艾森曼（Nicole Eisenman），《队伍》（Procession， 2019）。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Vielmetter Los Angeles, and Anton Kern Gallery, New York，摄影：Object Studies
背景：1965年出生于法国凡尔登；现居住在纽约布鲁克林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艾森曼是在上周五写信给策展人Rujeko Hockley和Jane Panetta要求将自己作品从展览中撤出的四位艺术家之一。“我们发现自己正处在艰难的境地：要么以退出展览来抗议，或者留下来并且不顾自己良心的冲击。”他们写道。“我们决定了参加展览。但博物馆却一直未能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来回应艺术家和活动家施加的压力，这让我们的参与变得难以为继。”
双年展中的作品：惠特尼六楼的整个露台都给了艾森曼的组合雕塑作品《队伍》（Procession），这件由石膏、金属和玻璃纤维等混合媒介创作的“悲伤而踉跄的游行”中，位于中心的人物手和膝盖着地跪拜，定时会放出烟雾屁。这是本场展览中最受赞赏的作品之一，几乎成为整场双年展的“吉祥物”。
以何闻名：艾森曼曾两次受邀参加惠特尼双年展，并曾获得古根海姆奖（Guggenheim fellowship），她的画作目前还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她是今年双年展中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她凭借具象绘画而崭露头角，但近年来她的雕塑作品则越来越多地受到关注，特别是在她为明斯特雕塑项目展（Skulptur Projekte Münster）创作的公共喷泉作品遭到破坏之后。她还与A·L·施泰纳（A.L. Steiner）共同创立了酷儿\女权主义策展项目Ridykeulous，并且因其在俄罗斯举行的2014年度欧洲当代艺术双年展（Manifesta）中展出的描绘同性恋性行为的画作而饱受赞誉，要知道，俄罗斯依然存在着针对LGBT社区的压制性法律。
其他展览：除了她在威尼斯双年展上的表现之外，艾森曼的《喷泉素描》（Sketch for a Fountain）——就是在明斯特遭到破坏的那件雕塑——现在正在达拉斯的纳什尔雕塑中心（Nasher Sculpture Center）的一场调查展中展出，将持续至10月27日。另一件灵感源自上述作品的《喷泉作品集锦》（Grouping of Works from Fountain），则作为永久公共艺术项目的一部分，于上个月由一家波士顿的房地产公司安装揭幕。在离她家更近的地方，艾森曼被列入纽约Greene Naftali举行的“七位画家”（7 Painters）群展，将持续至8月9日。
寇拉克里·阿让诺度才
Korakrit Arunanondchai
寇拉克里·阿让诺度才（Korakrit Arunanondchai），《一个满是有着奇怪名字的人的历史房间》（With history in a room filled with people with funny names，2017）。图片：Ron Amstutz
背景：1986年出生于泰国曼谷；现居住于纽约和曼谷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博物馆一直未能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来回应艺术家和活动家施加的压力，这让我们的参与变得难以为继，”阿让诺度才在与其他几位双年展艺术家——玛利亚姆·本纳尼（Meriem Bennani）、妮可·艾森曼和尼古拉斯·加兰宁——共同撰写的公开信中写道。“博物馆的惯性让局面每况愈下，而我们拒绝进一步与坎德斯，以及他的暴力科技产业捆绑一体。”
双年展中的作品：《一个满是有着奇怪名字的人的历史房间》（With history in a room filled with people with funny names，2017），作品中包括身体上涂满颜料的舞者和乌龟爬过LED灯的影片，以及其他神秘和迷人的图像。
以何闻名：阿让诺度才的创作实践包括电影、雕塑、表演和绘画——所有这些都经常混搭形成迷幻的多媒体装置作品，同时探索假想的人类未来以及艺术家自身的宗族历史。这位泰国艺术家曾在MoMA PS1、奇亚斯玛当代艺术博物馆（Kiasma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和巴黎东京宫举办过个展。
其他展览：阿让诺度才为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贡献出了一部多声道电影以及一件雕塑装置，现在正在展出，将持续至10月5日。他的作品也将在9月开幕的第16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11月开幕的新加坡双年展中亮相。
克里斯汀·孙·金
Christine Sun Kim
克里斯汀·孙·金（Christine Sun Kim），《艺术世界中我的聋怒度》（Degrees of My Deaf Rage in the Art World，2018）。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White Space, Beijing
背景：1980年出生于加州橙县；现居住于德国柏林
撤出日期：7月20日，星期六
用ta自己的话来说：“作为一个2岁女儿的母亲，想到我的作品目前属于与坎德斯的催泪瓦斯生产公司Safariland密切相关的平台，这让我感到害怕。”据《纽约时报》，金如是告诉双年展的策展人。“我不希望她成长于一个自由与和平的表达与杀害人民的工具发生冲突的世界。”
双年展中的作品：一系列极简炭笔画，用图表形式描绘了天生聋哑的艺术家的愤怒程度——她称之为“聋怒”（deaf rage）———艺术界内外，各种边缘化听觉障碍人士的经历引起了不同的愤怒值和挫败值。
以何闻名：金创作过电影、陶瓷、装置和表演性讲座，但她最为人所知的就是“聋怒”系列画作。
其他展览：金将于明年2月在波士顿的麻省理工学院李斯特视觉艺术中心（List Visual Arts Center）举办个展。
玛利亚姆·本纳尼
Meriem Bennani
玛利亚姆·本纳尼（Meriem Bennani），《小马提拉》（Pony Tila，2019）放映影片《青少年行动：摩洛哥的法语学校》（MISSION TEENS: French School in Morocco，2019）。图片：Ron Amstutz
背景：1988年出生于摩洛哥拉巴特；现居住于纽约布鲁克林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我们拒绝进一步与坎德斯和他的暴力科技产业捆绑成为一体，”本纳尼在与其他三位双年展艺术家共同撰写的宣布退出展览的信中表示。
双年展中的作品：《青少年行动：摩洛哥的法语学校》（MISSION TEENS: French School in Morocco，2019）在博物馆五楼的屋顶上以互动视频装置的形式放映，装置中有一些植物和未来感的座位，视频中艺术家采访了在那些保留着摩洛哥殖民历史痕迹的法语学校就读的青少年。
以何闻名：今年31岁的本纳尼是双年展75位艺术家中最年轻的之一，最著名的是她融合动画和真人电视及纪录片语言的数字化剪辑视频作品。她的作品着眼于民族身份、性别和性的主题，在迪拜艺术博览会、上海双年展，以及纽约的MoMA PS1、犹太博物馆和The Kitchen均有展出。
其他展览：本纳尼参展了在布鲁克林的CLEARING举办的夏季群展“三伏天”（Dog Days），将持续至8月9日。“Raw Queens：Meriem Bennani＆Fatima Mazmouz”将于9月14日在伦敦的马赛克房间（Mosaic Rooms）开幕，她还受邀参展都灵移动影像双年展（Biennial of Moving Images，展出至9月30日）以及杜塞尔多夫的尤莉娅·施托舍克收藏（Julia Stoschek Collection）的“水平眩晕”（Horizontal Vertigo，展出至2020年4月26日）。
艾迪·阿罗约
Eddie Arroyo
艾迪·阿罗约（Eddie Arroyo），《May 17, 2019, 7:19 pm》（2019）。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pinello Projects
背景：1976年出生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现居住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位于迈阿密的画廊Spinello Projects代表阿罗约和阿古斯蒂娜·伍德盖特（Agustina Woodgate）提出了撤出作品的要求，其解释为“这个请求旨在谴责沃伦·坎德斯继续担任董事会副主席，以及博物馆一直未能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回应来自艺术家和活动家不断增长的压力。”阿罗约告诉《Hyperallergic》，“我的决定与那些已经要求撤出作品的艺术家们是一致的。”
双年展中的作品：四幅描绘迈阿密小海地社区街角建筑的画作，这个社区在三年的城市仕绅化（gentrification）过程中不断演变，从一个社区人士聚集地、充满活力的咖啡馆渐渐变成了一个被涂鸦覆盖的空壳。
以何闻名：纪录商业建筑是如何被新开发项目所取代。这是艺术家称为“记录社区文化、社会和经济结构的丧失”的计划的一部分。
其他展览：Spinello Projects正在举行阿罗约和伍德盖特的展览“时间之内”（Within Time），原计划持续至7月31日，但由于艺术家退出双年展而同样被取消。今年12月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术博览会期间，阿罗约将被包括在Spinello Projects的一场名为“山水画”（Landscape Painting）的群展中。
阿古斯蒂娜·伍德盖特
Agustina Woodgate
阿古斯蒂娜·伍德盖特（Agustina Woodgate），《国家时间，2016/2019》（National Times, 2016/2019，2016/19）。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pinello Projects，摄影：Ron Amstutz
背景：1981年出生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居住于迈阿密和阿姆斯特丹
撤出日期：7月19日，星期五
用ta自己的话来说：伍德盖特在一篇给《Hyperallergic》的声明中引用了黑格尔1821年的论文《法哲学》（Philosophy of Right），说道：“奴隶制发生在人类从自然状态到真正道德状态的转变之中；它发生在一个错误仍然正确的世界之中。”
双年展中的作品：装置作品《国家时间》（National Times）是一个由40台老式时钟组成的闭路系统，与“主人/奴隶”配置的电网同步——在这种技术模型中，其中一个设备（主人）决定了其他设备的运行（奴隶）。在伍德盖特的作品中，“奴隶”时钟的指针上配有砂纸，因此随着钟表的指针运动，钟面上的数字被有条不紊地渐渐刮掉，直到完全擦除为止。
以何闻名：探究人与机构之间社会关系的公共项目和装置作品。她在《国家时间》中的“擦除”技术也在世界地图和其他非永久作品中实施过，她还用人类毛发和回收的毛绒动物制作过雕塑。
其他展览：Spinello Projects正在举行阿罗约和伍德盖特的展览“时间之内”（Within Time），原计划持续至7月31日，但由于艺术家退出双年展而同样被取消。和阿罗约一起，伍德盖特将被包括在Spinello Projects于今年12月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术博览会期间的一场名为“山水画”（Landscape Painting）的群展中。
法证建筑
Forensic Architecture
法证建筑（Forensic Architecture）现场图，《Triple-Chaser》（2019）。图片：Ben Davis
背景：2010年成立于英国，创始人为建筑师埃亚勒·魏兹曼（Eyal Weizman），团队成员有Christina Varvia、Sarah Nankivell、Samaneh Moafi、Ariel Caine、Simone Rowat、Nicholas Masterton、Nathan Su、Stefanos Lividis、Robert Trafford、Lachlan Kermode、Nicholas Zembashi、Martyna Marciniak、Alican Aktürk、Hannah Meszaros-Martin，以及另外8名研究员。
撤出日期：7月21日，星期日
用ta自己的话来说：在artnet新闻的一份声明中，法证建筑说：“我们还没有设定撤出的最后期限。我们的抱怨不是针对策展人Ru和Jane的，在我们参与双年展期间与她们共事一直很愉快，因此我们不希望通过设定最后期限让她们陷入困境。话虽如此，我们（我毫不怀疑，以及所有其他要求撤出的艺术家）都希望我们的作品能够及时撤出。”
双年展中的作品：《Triple-Chaser》（编者注：Triple-Chaser是一种手榴弹）是一部长15分钟的影片，由传声头像（Talking Heads）乐队主唱大卫·伯恩（David Byrne）旁白。影片中直接出现了由沃伦·坎德斯担任首席执行官、为警察和军队生产包括美墨边境使用的催泪瓦斯在内的军火公司Safariland的产品。影片中有一段也检视了坎德斯的另一家公司Sierra Bullets，法证建筑称这家公司生产了以色列军队在加沙边境对巴勒斯坦人民发射的子弹。
以何闻名：法政建筑是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Goldsmiths, at the University of London）的一个研究机构，代表受到政治暴力影响的社区，或是与之一起，与非政府组织、国际检察官、环保组织和媒体组织合作，来调查侵犯人权的案件。他们在2018年特纳奖评选中被提名。
其他展览：法证建筑将于今年9月开幕的2019年度芝加哥建筑双年展上（2019 Chicago Architecture Biennial）展出。
文丨artnet News
编译丨Zini Zha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