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凤凰艺术  宋云龙

许多人说，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艺术节与博览会——根据一份最新的报道，实际上有300个——但是毫无疑问，它们仍然是人们参与现代艺术品市场的最便捷方式。

▲ 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巴塞尔艺术展迈阿密海滩展会，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图片来源：巴塞尔艺术展

而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则远远超出了传统艺术博览会的概念。它具有真正的国际性和充足的在地性，从机场到火车站，从酒店到酒吧，每个人似乎都在谈论画布和概念。本届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共有34个国家的290家画廊参展，作品横跨20世纪早期的现代风格到当代艺术家的创作，更有19间画廊是首次参展。展会延续了以往的艺廊荟萃（Galleries）、策展专题（Feature）、艺创宣言（Statements）、限量编制（Edition）、意象无限（Unlimited）、城艺之旅（Parcours）、光映现场（Film）、艺文出版（Magazines）八个板块，以及巴塞尔艺术展对话（Conversations）项目单元。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外景 拍摄：宋云龙

根据巴塞尔艺术展和瑞银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显示，2018年，全球艺术品的销售额达到约674亿美元，较2017年增长6%。而2018年全年的销售额也使全球艺术品的市场达到了十年来的第二高水平，自2008年以来大幅度增长了9%。相比于美国与英国占据2018年第一、二大市场的地位来说，中国作为世界第三大市场也是不能忽略的，共占据了总销售额的19%，销售额达到129亿美元，即便如此相比去年而言下降了3%。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  拍摄：宋云龙

但在同时，艺术市场的波动同样显而易见。不过或许另所有人惊讶的是，今年巴塞尔展会的销售业绩非常成功。譬如，豪瑟沃斯画廊（(Hauser&Wirth）创始人伊万·沃斯（Iwan Wirth）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第一天的销售额“前所未有”；但伊万补充说，他对香肠供应商的变动表示失望，并指出新的肉食远不如过去几年。

据统计，此次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中，10家国际顶级画廊的销售成绩相比去年销售额来说高了一倍左右。值得一提的是，白立方画廊（White Cube）在首日仅售出两张作品便超过了千万的销售成绩，白立方画廊亚洲总监周晓雯（Laura Zhou）发出感慨：“不得不说，我们的巴塞利兹是整个博览会中最好的一张！”此外，卓纳画廊（David Zwirne）带来的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 Gerhard Richter）1966年的作品《集会（Versammlung）》以2千万美元成交，这也创造了近三年瑞士巴塞尔艺术展的单件最高价作品记录。同时卓纳画廊在4小时内销售额近3亿，其中西格玛尔·波尔克（Sigmar Polke）一幅早期作品也以1千万美元成交，豪瑟沃斯画廊此次取得不错的成绩，14件作品总销售额达到了1300多万美金。里森画廊（Lisson Gallery）首日销售总额也非常可观，此次首日销售数量为6件，销售额将近200万美元。

▲ 白立方画廊展位，图片来源：巴塞尔官方

▲ 格哈德·里希特 《集会》 1966 布面油画  161.2 x 116 x 2.8 cm  © Gerhard Richter 2019 (05062019) 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售价：2000万美元

▲ 西格玛·波尔克（Sigmar Polke）《汽车图案面料上的棕榈树》，1969 布面色散，149.9 x 125.1 cm © 2019 西格玛·波尔克艺术遗产/纽约艺术家维权协会（ARS）/德国伯尔尼 VG Bild-Kunst 图片由西格玛·波尔克艺术遗产与卓纳画廊提供

此外，虽然一些评论家认为本届巴塞尔艺术展比往常更加安全（艺术媒介上的主流化）；但对于即将迎来50周年的艺术展来说，巴塞尔展会仍在尝试新事物。譬如，今年展会实施了滑动的价格模型，允许较小的展位支付较少的费用，以及对初次参加主展区并位于上层展区的画廊提供费用减免：每平方米的费用将于第一年减少20%，第二年减少10%。这或许也是作为世界级的博览会平台，避免如马太效应（Matthew Effect）一般艺术市场如今所面临的主要风险之一的助力手段：持续发展的、极端的财富不均加剧了艺术市场恶化现状。（在国际上，营业额低于500,000 美元的经销商的销售额下降了 10%，而营业额高于这一水平的经销商都有所增加。）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  拍摄：宋云龙

同时，高科技 VR 作为人类的最新法宝，在线查用游戏式的方式展出，Pop 流行文化的比例还是比往年较多。

▲ “凤凰艺术”专访巴塞尔艺术展总监马克·斯皮格勒（Marc Spiegler）

就如巴塞尔艺术展总监马克·斯皮格勒（Marc Spiegler）在接受“凤凰艺术”专访时表示，巴塞尔艺术展在当下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其如何与多元化的艺术发展与时俱进，并在历史与现代的文化中找到平衡。同时，又如何将传统的艺术画廊资源与当下新锐的领域结合起来，或是为新媒体找到空间。在他看来，如果要把巴塞尔艺术展经营好，首先要让展会体现出全球的特色，体现出当下全球艺术家的艺术反思——“我还记得，我5、6年前制定目标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我要在巴塞尔展示非洲的艺术，而不是南非的艺术。之后的几年，我们便有了来自突尼斯和埃及的作品出现在我们的展览之中。”同时，他也承认画廊们也在面临着广泛的市场挑战，他说：“说实话，我们生活在画廊的困难时期。”

▲ 2018年巴塞尔艺术展迈阿密海滩展会（ABMB），“凤凰艺术”专访巴塞尔艺术展总监马克·斯皮格勒（Marc Spiegler）

在整体面貌上，本次展会仍旧呈现了明显的对于全球环境的反思。无论是一进门就能看到生长于1450年的大型橄榄树，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运过来装饰会场；还是意象无限里的非洲桉树叶装置，亦或广场上的表演，都无不指向了环境，人与动物，以及文明互动的主题。

▲ 2019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图片来源：巴塞尔艺术展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意象无限（Umlimited）”单元 摄影：宋云龙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  摄影：宋云龙

而在主展场之外发生的那些艺术事件或许同样也能充分说明巴塞尔艺术展在这个瑞士第三大城市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其中，“城艺之旅”（Parcours）是巴塞尔艺术展的免费公共艺术项目路径，贯穿城市中心，引导游客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虽然在预展的头两日天气有些糟糕，但在天气好转后整个城市迅速地热闹了起来——哪怕是主展场，虽然预展时的作品有些高冷范儿，但后几天却更换了不少作品，更多是在娱乐大众。

▲ 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  摄影：宋云龙

难能可贵的是，年轻人们特别喜欢这个艺术节日的氛围。有一群年轻人告诉宋云龙，巴塞尔在这一个礼拜变成了一个国际文化城，变得更加包容和谐，好多活动都是免费的，因此当地年轻人都是每天来玩上几个小时。

另一个巧合的事件是，巴塞尔艺术展同期的周五正值瑞士女性大罢工，这距离上次已有28年的历史。瑞士各大城市在瘫痪的边缘摇摇欲坠——这使得巴塞尔周更像是一个女人的节日——从日内瓦、苏黎世、温特图尔、伯尔尼到处都是流动的人群。示威群众高举“我喜欢坏女人”和“打倒父权社会”的海报和横幅，发泄不满。本次罢工组织者表示，预计当天首都伯尔尼和巴塞尔分别有4万名示威者，苏黎世有7万人，洛桑有6万人，日内瓦则有2万人，活动在各大城市中达到高潮。

▲ 巴塞尔瑞士女性大罢工海报横幅和新闻报道

▲ 瑞士巴塞尔女性大罢工

但无论怎样，整座城市在这一周中充满着能量，人们自由欢乐，仿佛每天都是节日。就如“凤凰艺术”特邀记者宋云龙所感叹的：“大家都忙着自己喜欢的事儿，忙着享受生活，享受权益。没有好坏与对错，只有不同和对话！”

而对于巴塞尔艺术展总监马克·斯皮格勒来说，每天的公务繁忙与世界媒体采访让他疲惫。但当宋云龙在专访中与他谈起那些公共活动时，马克却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并表示很欣慰大家注意到并喜欢这些尝试。同时，他还透露自己会每天早上跳到莱茵河里游泳，因为这对保持头脑健康很重要。

接下来，“凤凰艺术”便为您带来宋云龙专访巴塞尔艺术展总监马克·斯皮格勒的采访对话。

Q：我们知道在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上，中国艺术家通常来说都比较活跃。可是今年在巴塞尔艺博会的参展名单上，我们看到正式的中国大陆的画廊只有长征空间和维他命艺术空间，我们先不说麦勒画廊和香格纳画廊。请问，今年对中国艺术家或机构的入选参展的标准是什么？是否有政治方面的原因？还是来自全球的竞争非常激烈？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首先我觉得非常奇怪，为何不把香格纳画廊和麦勒画廊也包含在话题之内？因为他们都已经在中国有了二十多年的画廊经验。同时他们也一直致力于推广和发现重要的中国艺术家。在近些年，有不少中国的画廊来参加过艺博会，比如魔金石空间（Magician Space）也是在近期加入到我们的展会。去年还有空白空间（White Space）和天线空间（Antenna Space)。当时天线空间参展的单元是“艺创宣言”（Statement），一个为年青艺术家展示的单元。

当然，这也是事实，今年我们只有长征空间和维他命艺术空间，但是我也想把香格纳和麦勒画廊也加入中国画廊之列，因为他们可以代表中国大陆艺术画廊的水平。另外，艺术界也是处在竞争非常激烈的环境。还有我想说，不光中国画廊在展示中国艺术家。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古舒美术馆 (Goshu Art Galleries)、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 “母亲的加油站”（mother’s tankstation）等都有展示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如果从统计方面来说，从更广阔、更细致的方面来看，时至今日2019年，中国当代艺术艺术家也不能完全被中国画廊所代表，其匹配是不对等的。

Q：我们知道作为艺博会的全球总监，您的日程非常繁忙，除了日常工作还要接待采访。非常荣幸，今天可以采访到您。我们想知道，您作为全球领先的艺博会总监，您所面临的挑战是什么？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挑战有很多。我想其中一个挑战就是，与艺术的发展与时俱进，如何将艺博会在历史与现代的文化中找到平衡？如何将传统的艺术画廊资源与当下新锐的领域结合起来？如何为新媒体找到空间？比如，我们有几个VR虚拟现实的艺术作品。在“意象无限”（Unlimited）单元里，我们有虚拟现实与数字空间结合的作品，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展示空间。还包括，如何找到表演的空间。比如说，亚力桑德拉·皮里奇（Alexandra Pirici）所策展的行为表演《聚合》（Aggregate），我们特别在展会广场上（Messeplatz）搭建了一个白色气泡一样的联合空间。如果要把巴塞尔艺博会经营好，首先要让展会体现出全球的特色，体现出当下全球艺术家的艺术反思。要把这两点结合好非常困难。我还记得，我于5、6年前制定目标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我要在巴塞尔展示非洲的艺术，而不是南非的艺术。之后的几年，我们便有了来自突尼斯和埃及的作品出现在我们的秀场。

Q：您已经开始涉及到我以后会提到的一个问题，非常好。我们知道，艺博会是在巴塞尔，瑞士民众对此是有保留意见的，也有批评的看法。比如我和瑞士的艺术家对话，他们说在以前民众批评艺博会曲高和寡是常态，但是现在他们也享受到了艺博会带来的好处。大家感觉，如果没有了巴塞尔艺博会，一切都像少了什么一样。所以我想知道，巴塞尔艺博会，对于现在的瑞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巴塞尔艺术展首先代表的是优质的艺术。对于一部分民众来说，是一个了解艺术的机会，可以借机领略到最高级别的艺术作品。对于不是特别了解或是关心艺术的民众来说，也是一个接触顶级艺术世界的机会，尽管他们并不了解里面的意义。我感觉，我们展会的秀场主体充满了珠宝，也充满了体量，有你从未见过的珍奇作品，以后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如果你和艺术的联系不是很大，或许我们的“城艺之旅”（Parcours）更加适合你。了解艺术是需要花时间来训练的，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看3000件艺术品，在4个小时里，这不是一般老板姓能做到的。

Q：我的双腿现在也还没有从这几日的暴走中恢复。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不光是体力上的，而且你的双眼和大脑也会感觉疲劳。观赏艺术，你也需要一种特殊的技巧。更形象地说像对付某种疾病，你需要一种特殊的解药。如果不是艺术工作者，不是经常接触艺术，那么 亚力桑德拉·皮里奇（Alexandra Pirici）的作品，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容易入门，更容易消化。这也是我们艺博会的意义，如何结合不同观众的需求，来吸引大众，让他们觉得有意思。

▲ 2019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现场“城艺之旅”，摄影：宋文龙

Q：今天早上我刚刚参加了“城艺之旅”，非常赞，我必须给予掌声。比如在巴塞尔老城区大教堂的广场上，很多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和广场上的艺术装置进行互动。非常好的一点是，一切都是免费的。可以打破人们常说：“艺术总是很昂贵。”之类的偏见。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是啊，艺博会期间，“城艺之旅”是免费的，所有的艺术对话和论坛都是免费的。主体展会广场上的《聚集》表演是免费的。我们在艺博会期间也为大众创造了一系列活动。“城艺之旅”特别适合既想看艺术品，又想看城市的观众。非常高兴，你喜欢这个亲民的城市艺术单元。在迈阿密和香港，我们也做了一些让艺术品接触大众的尝试。

Q：我们常说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在理想的状态，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也应该是工作的一部分。您本人是否有一些愿望，或是对未来的一些目标？

马克·施皮格勒（Marc Spiegler）：

我在巴塞尔艺术展期间，每天早上我都会在莱茵河里游泳。这不是我职业方面的愿望，这是保持头脑健康的领域，是让我保持头脑清醒的方法。我想我职业方面的意愿是：可以继续发展巴塞尔艺博会，继续保持其世界画廊交流平台的作用。不光只是简单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艺博会，也希望是在全球领域，特别是在广阔的互联网领域也名副其实。我们刚启动全球画廊联盟的软件。如果您在搜索引擎里搜索北京，您会看到与巴塞尔艺术展合作过的画廊，也同时会在地图上看到他们所在地的地标。这里会有北京当地15个点赞推荐，关于好的博物馆，好的餐厅和好的酒店。这个创意就是，我们不光是在艺博会期间和画廊合作，同时也在一年其他的时间里有线上的合作。我想，这就是我的职业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