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利德·拉德:杀死那些艺术品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477   最后更新:2019/06/25 10:40:36 by colin2010
[楼主] 理论车间 2019-06-25 10:40:36

来源:安斯本文化  陆兴华


阿尔都塞是高考哲学作文会拿第一的人,但写得太好了,就深深地反思了家庭、学校、意识形态和权威之间的勾结,我简括之:哲学作文得高分或成绩好的人,平时说话的咬字、语调和用词,就有示范性,因而在学校内就对他人具有权威性,仿佛他们是比老师还老师,更像社会统治秩序中的主权者,也就是,他们是威临这个秩序的,别人事先就服了他们(但据说是因为他们考了高分)。他们是这个秩序的打手,就得了高分,还是因此而成了打手,这可能是轮转的。你去观察中国的小学好了,成绩好的同学大都是这样的教室里的鞭子。我们今天的中国的重点学校、私立学校里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要知道,哪怕在独裁社会中,也是说不清到底谁在统治谁的,但你一定可以说,是这种从小善于咬字、把握语调、用词很具示范性因而带权威的家伙在统治我们。他们在社会中是抽鞭子的人。他们更善于用这种咬字、语调和用词来“统治”而更确保自己获得利益和地位。好,你懂了:学校在分配什么?谁事先就拿到了?


拼数理化之类,是不在场证据。是幌子。


下面这个BBC女主持人我经常关注,花瓶一个,除了她主持时所用的那种咬字、语调和用词。


见:亨德尔:水上音乐·皇家焰火音乐_哔哩哔哩 (゜-゜)つロ 干杯~-bi


BBC的很多主持和播音员都像她那样来自剑桥和牛津大学。我现在要说,逆推着布迪厄的权力社会学:她正是因为有这种咬字、语调和用词的特殊能力,才被剑桥大学的三个面试官选上,在中学时各方面被评优的。也就是说,这种咬字、语调和用词方面的才能,根据布迪厄,还不是剑桥大学能教她的,也许在她读著名的女校前,在她父亲担任校长的小学里(她父亲实际上是那一著名女中的教师),她就以这一能力出人头地,用那夸张的语调和假笑,来统治一方了。


那么,她就去剑桥大学读了经济学,果然就读不进去,就去BBC主持流行音乐节目了,最后居然还成了这一方向上的台柱,一生就靠的这一点点咬字、语调和用词,而放之四海而皆准。这很让人三思,可做布迪厄的文化资本继承社会学的典型例子啊。


表面上,我们看到了英法的高考选拔的不同之处:法国重这种哲学式的写,牛津剑桥要面试这种语言统治力的高下。但其实,选的仍是同一个东西:身上在精英学校很小就被训练出来看上去几乎天然就具有的写、说方面的咬字、拿调和用词能力:为统治秩序示范权威的能力。


这种写和侃,不进著名高中,没有高手手把手训练,就会麻烦。所以,高考哲学题出不出得很具有开放性,是然并卵的,对吧?


所以,我说法国高考的哲学作文这种题目,更需要精英学校的老师的切实的指点,需长期实战式的评改,需高档次的写作训练,普通人家的普通学校的孩子如敢对这种开放性的题目随便落笔而发挥,就中了套了,那就死定了,里面水很深,侬晓得伐。因此说,这种哲学作文题是并不一定比中国高考作文更民主或开放或人性化或更多情怀的。所以,我可不可以说:法国高考哲学作文与中国高考作文是异曲同工的?


要知道,这种文章要写得好,作者还必须在高中阶段初期就能与语文老师或地方宗教领袖和家庭里的年长的德高之辈之间有友爱式交流,并被一再确认。最好出身要高,父母在地方上有文化势力,如父母也是高师毕业(巴迪欧),才容易与地方上的文化名人产生交谊,获得应答之谊,走向文化自信。拉图尔与他的天主教神父打赌学神学还是哲学。阿尔都塞高一第一学期时老师们看了他写的东西就一致认定他一定会进高师哲学科,预备班写作老师第一学期就说你肯定会进高师的,已将他引为知己,而果然,阿尔都塞到了高师后成了大家的班主任。德里达18岁时这种考试没考上,22岁遇犹太教拉比而写作走向神奇。当然也给留也了另外的道路:斯蒂格勒牢里与现象学教授通信,而走向了这种心智式写作。


写作水平要飞跃,看来必须以代际间友爱(intergenerational friendship)为前导,所以,高考作文题目的荒唐,和当今大学生写作之娘稀匹,着实是关联的,就表明我们时代的代际关系已经崩塌,而文化工业和社交媒体首先就要来离间代际关系,因为让你写得好,就不会去消费文化工业的社交媒体了。


最后就来说说博士生和青年教师的写。写得好和写得不好,真的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如果我是学术杂志编辑,会无条件喜欢一个写得好的人,他或她很难逃掉的。所以,与其清点论文篇数,还不如学术杂志一次次出题,叫青年作者投稿,一次次选这出前十名,这样才是公正的选拔,中国古代都是这样选拔的。现在国内这样的学术杂志的出版,我认为是在贪污腐败,已没法与它理论,恶臭得都要逆天了。只有言论自由,自由办学术思想杂志,才能对冲掉这种假写、假发表的恶心现状。


总之,咬字、拿调和用词很带权威的说和写,是被统治征用来压迫大多数人的工具,读名校,身上更容易被培养出这种看上去与生俱来的能力。


但故事到这里没完。阿尔都塞!写得好到停不下来的人,就会成为统治秩序的推翻者,会成为毛主义者。而同样是名校的毕业的绝大多数人,进去时,可能与阿尔都塞写得一样好的,但不久,他们自己就在舒服的沙发上软掉了,因为,阿尔都塞说,学校里的意识形态统治比在家庭里更严重,也就是说,在学校里尤其到了大学里,你更容易被灌了意识形态迷魂汤,更容易写不好,你自己就先写不好了,自己先软了,用阿尔都塞的话说,在与意识形态的斗争中,是你自己主动败下了阵来。写,是战斗啊。


阿尔都塞父亲是公司中层,看不懂他写的东西,后来看明白了一点,就害怕了。德里达的父亲和弟弟看到他写的东西,也害怕,至少是非常不解,干吗要去写这些。巴特的弟弟也为哥哥的这种写感到痛苦,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地与社会战斗。我这样的会写一点的工农子弟,父母想必也都这样想不通,甚至痛苦,我们必须克服这种来自父母的不理解,这是先决条件:父母和学校是意识形态的基地,我们当然应该最先与它们决裂的啰。


这不也从侧面证明了“写”在政治上或者从反面说在统治上讲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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