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蒋志个展:震源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1705   最后更新:2019/06/08 20:47:18 by 小白小白
[楼主] 愣头青 2019-06-08 20:47:18

来源:VICE


24岁那年,马修·芬恩(Matthew Finn)开始在伦敦市郊的一所艺术学校教摄影。当时正值90年代末期,托尼·布莱尔刚刚带领新工党上台执政,英伦摇滚乐队如日中天,翠西·艾敏(Tracy Emin)等英国当代艺术家正备受关注,而且当时的年轻人对于这个国家还是有那么一点自豪感的。

对于芬恩来说,这也是一个摸索的时期 —— 他仍然在寻找自己的定位,弄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成为哪种类型的摄影师,就像他课堂上的许多学生一样。所以他最后会把相机镜头对准这些学生,也就不足为奇了。由此便催生了一系列漂亮的黑白人物照,这些照片均拍摄于1995年至2003年之间。在此次之后他跳槽进了另一所学校,并在那里继续拍摄,直到2015年。

STANLEY/BARKER 出版社即将出版马修·芬恩的《艺术学校》(School of Art)。本书汇集了芬恩在1997年拍摄的一系列人物照。我和芬恩聊了聊这本书、他的创作过程以及90年代的艺术学校是什么样子。

VICE:能先简单介绍一下这本新书吗?

马修·芬恩:《艺术学校》是我在1997年拍摄的一系列照片,拍摄地点是英格兰的一所艺术学校。那一年是英国艺术文化和政治文化发展的关键时刻:托尼·布莱尔组建了一个新工党政府,这对于像我这样的左翼艺术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大批年轻英国艺术家在这段时间涌现,他们的作品很有活力,学生也能欣赏和理解。英国乐坛也迎来了突破。对我来说,这本书记录的就是那一段历史。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所以这个系列其实横跨了许多年,但是这本书只取选取其中的一小部分?

是的,我所有的项目都要做很久。我之前的一本书是一个横跨31年的项目。但是这本书,我觉得1997年概括了一切,把这些照片放进一个重要的文化时刻,它们就不再只是一所无名学校中某个无名学生的照片了。

你说 “无名艺术学校”,为什么说得这么模糊?

因为我希望他它能更有代表性。我不希望把这本书变成一所艺术学校的宣传手册。这不是中央圣马丁学院,这不是一所皇家学院,这只是一所维多利亚时代的学校,许多传统的艺术学校都是如此,带着高高的天花板和拼花地板什么的,学校里教授的东西也都很普通。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你那时才24岁,你是这些学生的摄影老师?

是的,我会和他们介绍各种想法、概念和技术,我们会在暗房和工作室里上课。我也在边教边学,我没比那些学生大多少,基本就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我想要弄清楚我是谁,我想当什么类型的摄影师。从很多方面看,他们也和我一样,所以我们非常支持彼此,并且共同学习。

这个系列是怎么诞生的?

我从来不会去刻意计划一个项目,我不会满世界乱跑寻找拍摄对象,我不会通过摄影去表达什么政治观点。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街头摄影师,但是没有人会付钱让我做街拍,而且我需要一份工作,所以我心想,我一周来学校上五天班,除了教书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他们会成为我的拍摄对象,是因为他们就在我身边。如果我的工作是在工厂里面组装汽车,我也会拍摄那些工人和汽车。因为他们在我身边,就这么简单。我对人很感兴趣,而且在那个时候,给青少年拍照片不会像现在这么敏感。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整个拍摄过程是怎样的?

看见一个学生,你觉得当时光线很好,或者他们的打扮很漂亮,就问他们 “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那个学校很小,总共也就300来个学生。慢慢地你会认识每一个人。我经常拍学生,而且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我们都很支持彼此,我教过的很多学生都会来参加17号的伦敦新书发布会。我很期待让他们看到自己在20年前的样子。

你提到有时候学生的穿着打扮会吸引你的目光。其实今天很多人的打扮和当年也是一模一样的。青年文化潮流的循环往复是否让你很感兴趣?

是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循环:比如我们听的音乐类型,我们演奏音乐的方式,我们的穿着打扮,某些品牌和 logo……而且六个月之后,又是另外一幅景象。在我看来,这些学生是在寻找自己的身份,而在一所艺术学校,自然会倾向通过服装来定义自己 —— 它让你成为一个群体的一部分。而且我觉得他们可以通过着装走到一起。如果你喜欢重金属,你就会穿某种类型的衣服。流行时尚会循环往复,只是因为出现了一批新的年轻人。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你前面提到90年代末新工党政府的建立对于艺术家来说很有吸引力,也让颓丧已久的一代人看到了希望之光。这是否在你和学生交流中也有所体现?你们会讨论政治问题吗?

当时有很多政治话题,南·戈尔丁(Nan Goldin)在那时很火,所以我们讨论很多性别政治。很多的学生都积极参与到政治当中,很多其他作品也都带有政治倾向。现在的人都是通过 Instagram 和 Facebook 来表达自我和焦虑,但在那时,他们是通过自己的作品来表达。

有些学生的作品非常私人。如果他们有家庭问题的话,这些问题就会在他们的作品中反映出来。萨奇美术馆还在圣约翰伍德区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去里面参观。我们会看翠西·艾敏在深夜档电视节目中喝醉酒说醉话。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榜样人物,所以一切都很政治化。我们很高兴能有辩论,因为我们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靠说话,当时我们不能发短信,也没有几台电脑。我觉得对话在这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现在的教育已经不是这样的了。

© 马修·芬恩。选自《艺术学校》,STANLEY/BARKER 出版。

我们很容易忘记以前并没有短信,那时我们只能靠说话。

你要知道,当时的很多学生都很愤怒。他们可能有精神健康方面的问题,只是没有被诊断出来,或者没有被认识到。我们抽烟酗酒嗑药,当时的艺术院校都非常自由开放,没人会管这种事情,所以大家都相安无事。最重要的是创作,而且当时的作品很有表达性,比方说用混凝纸浆做成巨型老二,在上面插满针头注射器。我们会有一张A4纸解释这个作品要表达什么,但是校长不允许做这种东西,所以学生非常愤怒。我们会去联系本地媒体,然后我们的故事就被登上了本地报纸。学生并不接受权威人士对他们指点江山。他们会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要成为这样的人,去你妈的。我们就要这么干。” 因为当时的政治时局,我们出现了很多的翠西·艾敏,还有很多的莎拉·卢卡斯(Sarah Lucas)。有史以来,强大的女性第一次扮演了受人关注、活力四射、魅力性感的角色,而且她们都是优秀的艺术家。这些年轻的学生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东西。突然间,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榜样。

你自己读书时的体验和你学生的体验有什么区别?

我们读书那时一片混乱!我们根本没有正式的教学 —— 你想干什么都行。你可以和老师一块儿喝酒。那是一个非常团结紧密的群体。和现在非常非常不一样。我们不用写论文。我对学校的记忆就是非常自由开放。我并不喜欢学校的各种规矩束缚,我觉得其他去艺校读书的学生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突然间他们就自由了 —— 他们可以做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搞事。他们有时间去失败,而且失败也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每个人都太关心分数。他们要支付高昂的学费,所以他们有一种特权感。但是在当时没有这种特权感,我觉得那时候的学生只想搞创作,自己一探究竟。


作者:爱丽丝·琼斯(Ellis Jones)

Translated by:英语老师陈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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