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艺镜时空》 毛焰
发起人:开平方根  回复数:0   浏览数:1392   最后更新:2019/01/31 10:00:29 by 开平方根
[楼主] 灰常灰 2019-01-31 10:00:29

来源:典藏Artcoco  徐家汇


2018年这个时候,我正在写一篇关于科技介入艺术的年度回顾文章,我翻出那篇《VR、算法、后人类——科技与艺术共生》,重新思考了下当时的疑问——“怎么在技术的冲击下保持艺术性?怎么在艺术边界越发模糊的今天界定自身?怎么用艺术直指这个时代的内核?”现在看来这些问题似乎更令人困惑了,技术、艺术和这个时代,这三者都在跌宕中起伏着,把处于其中的人们晃得头脑发胀找不到出路。如果说人类的发展真的能算得上是螺旋式上升的话,我们现在无疑处在那个螺旋期,要是说技术至少在技术层面上还是大步向前的、有所期待的并值得反思的话,艺术和这个时代与之相比之下无疑是令人沮丧的,它们像团迷雾般遮罩着四周,让人看不清现实,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彼此,团体与个人的双重恐惧纷纷降临。

“zip未来的狂想”展览现场(图片提供:今日美术馆)


科技的浪潮滚滚向前,在义无反顾的浩淼中留下些许贝壳和沙石供艺术与哲学撷取。2018年延续着2017年科技问题的热度,在AlphaGo之后,基因编辑婴儿成为新的话题,与人工智能引发的关于人机大战的恐惧相比,人体基因改造实验涉及的技术的、伦理的危险后果更令人恐慌。基因编辑的新闻出现后,我重温了《千钧一发》这部老电影,基因改造时代中,人的困顿、情感、梦想在暗淡柔和的画面上徐徐展开。这些词在今天听起来有多么套路化、程式化且让人厌倦,它们在故事中和银幕上就有多么令人动容。当影片进行到Vincent坐着火箭升空,繁星下Jerome结束了自己生命的时候,现实中对基因编辑婴儿的指责与质疑铺天盖地,这种跨越时空与维度的对话在某些瞬间令人恍惚,提供着一种人性必胜的错觉。《千钧一发》的原名GATTACA的字母由DNA碱基组成,它还有一个更可怖也在某种层面更能说明问题的译名——《变种异煞》。

《千钧一发》剧照


2017年随着科技而来的是各种引入了科技元素的新媒体/多媒体作品、包括VR、AR在内的高科技展示方式以及社交网络中的虚拟展览方式,其中能带来多感官冲击与深度体验感的沉浸式作品/展览渐渐成为新宠,这种热度与受追捧的结果则导致了2018年在市场需求下,参差不齐的沉浸式展览的泛滥,不少商家选取了沉浸式展览有一个相对封闭空间、声光电感官冲击这些有卖点的地方,并加以简化或粗制滥造化,由此诞生了一大批以大幅投影、道具为拍照点的所谓网红展览,从商场、美术馆、画廊到媒体报道与朋友圈都大量可见这些展览的身影,区别在于朋友圈中的展览美轮美奂,而离开了滤镜的现实空间中的展览往往无聊至极。

戴陈连于明当代美术馆的当代剧场演出《东来紫气满函关》(摄影/徐家汇)


这是沉浸式展览的大体发展脉络,对科技元素的巧妙运用是它崭露头角的原因,商业化后对媒介与科技标准的放任则是它被频频吐槽的原因,科技在艺术中的定位从媒介手段与反思对象摇身变为宣传卖点和拍照背景板。从沉浸式展览初期,《雨屋》带来的罕见的全方位模拟自然的体验,到“詹姆斯・特瑞尔回顾展”中充满科幻感与神秘感的非自然体验,体验感始终是沉浸式展览的特点。追溯到更早期的“体感场”展览,身着特制的穿戴设备在满布迷雾的展览空间中体会未知的危险,其中科技与感官刺激无一不是为了营造一种整体的环境氛围,观众可以在其中得到那些超现实性、非日常性的感受。待到“沉浸式”一词被大家接受熟知,那些成功的沉浸式展览获得的曝光与流量足以激起各种主办方的群起效仿和观众的打卡式追捧,但作品的质量与数量都支撑不起如此庞大的需求,因而打着“沉浸式”招牌的展览乱象就是过去一年我们看到的艺术界景象。

《雨屋》(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沉浸式展览所追求与强调的体验感的来源也随之从作品提供的各种奇观变成了与作品合影、修图、发布的一系列过程,展览成为了一种新型的景点,也继承了它“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观赏模式。在房间中投上好看炫酷的投影似乎就完成了一个景点的打造,再冠以“沉浸式展览”的名号以提升基调与宣传力度,观众来到这里“参观五分钟,修图一小时”,然后收获社交媒体上的交口称赞,这一切与艺术无关,是一桩打着艺术旗号的你情我愿的好生意。只是这真的与艺术无关吗?至少目前的艺术生态就是如此,当代艺术所处的当代生活就是如此。而那些曾经提供了奇妙体验的科技又在哪呢?在那些已经算不上高科技的影像、投影、声效的背后,更惹人注目的是层出不穷的拍照、修图软件和不断变脸的社交媒体,ZEpeto的走红与世界的图像化、扁平化互为因果,沉浸式展览的泛滥似乎也可以这么说。但科技媒介就这么武断地影响着艺术作品的感知方式吗?如果全息影像、VR的时代到来,人们可以随时上传一段现场境况并邀请他人加入,那么现场体验感是否又会重新变得重要呢?从这两年短视频软件兴起后大量萌生的视频编辑器、美颜录像看来,至少在社交媒体上,编辑、剪辑、修饰这一体验过程或许将永远存在并伴随媒介的更迭而更新换代。

何子彦,“一件或几件”展览现场(图片提供:明当代美术馆)


不过从2018年大量出现的剧场化展览、表演现场、实验剧场等,我们或许可以大胆推测一种反抗正在进行中。在当代艺术的剧场化中,“现场”重新成为一个重要的词汇,“沉浸式”也重新回归它的剧场来源,在空间中参与、互动、实践重新变得可行并且必要。在“托马斯・赫塞豪恩:重塑”的集体工作坊中,在老妖精的赛博咖啡厅中,在何子彦的烟雾影像中,我们能感到那些林林总总的“跨界”指向着一种总体艺术,一种社群,一种真正在场的体验感,一种人与人的联结。这让人感到兴奋,似乎过往那些商业化过度的、阐释性过度的展览带来的乌烟瘴气终要散开,可在兴奋之余,这股表演热潮也令人担忧是否“剧场式”会成为代替“沉浸式”的另一棵摇钱树。我甚至可以想象当“剧场式”一词走红后的景象:随便哪个舞台、商场或咖啡店里,在布置优美有特色的道具中,表演者随意张牙舞爪一番,再和观众亲切互动一番,就引得大家热热闹闹地来又去,至于那些沉浸式展览里的投影也有了好去处,那时它们就可以成为一块真正的背景板。这一切又与艺术没了关系,甚至与科技也没了关系,剩下的就只与这个时代有关系了。

“托马斯·何塞豪恩:重塑”展览现场(摄影/徐家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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