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Mr.个展 | 贝浩登香港
发起人:叮当猫  回复数:0   浏览数:1798   最后更新:2018/09/30 11:13:17 by 叮当猫
[楼主] 小白小白 2018-09-30 11:13:17

来源:Ocula艺术之眼  shanyu


奥斯卡·穆里略。图片提供:卓纳画廊,摄影:Jungwon Kim


生于哥伦比亚,十岁移民英国的艺术家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以其包括油画、雕塑、行为、装置、出版等多元媒介的创作,表达对当下全球境况下的地理、跨文化和身份认同等主题的关注。穆里略近期在亚洲十分活跃,除却在卓纳画廊香港空间举办个展“聚合内容与信息”(2018年9月19日-11月3日)外,亦专程前往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行座谈“飞行中的视野”。Ocula在UCCA讲座后与艺术家就其飞行经验、香港展览和对人工智能的看法展开了对谈。

展览现场,聚合内容与信息(2018年9月19日-11月3日),卓纳画廊,香港。图片提供:卓纳画廊


最近需要频繁坐飞机到世界各地旅行创作这件事,似乎是你近期创作的主题之一。你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讲座也提到了超越国界(trans-national)的艺术实践。你是否同意,在当下我们达到了一种“后国籍”阶段,也就是说,国籍、国家属性等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在世界各地频繁进行驻留项目的艺术家们可能会有这种感受。


我不知道。我觉得驻留项目本身就带有势利的性质,它和国家有很大关系。想想驻留的实质,它们的议题不尽相同。我们总是倾向于认为驻留项目是无关盈利的,但背后又是谁在提供资金支持呢?实际上,驻留项目的背后往往是国家政府的金钱,政府的赞助暗里保证了你必须邀请他们国家的艺术家。我认为驻留项目实际上就是公司,是否获得邀请取决于你来自哪里,你的国籍总是写得很明确。所以我不确信我们有多大程度处于后国籍的现实中,我觉得路还很长。


超越国界的意思,打个比方大概是,我永远没法说自己是中国人,但是我在北京非常自在。所以超越(trans-)在这里很重要,是一种转向,移动,融入和交换。同时,民族主义的思想总是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这些思想无论好坏,都和民族身份与社会身份密不可分。

展览现场,聚合内容与信息(2018年9月19日-11月3日),卓纳画廊,香港。图片提供:卓纳画廊


你在讨论航空飞行的时候偶尔提到“哀悼”这个意象。飞机失事这个相对更为具体的意象是否是你的庞大讨论的一部分?


我曾经在某次航班上得到顿悟,写下了与此有关的文字。我乘坐午夜班机从特拉维夫(以色列)到巴库(阿塞拜疆),所有人都登机后,突然坐在我前面的一家人哭了起来。他们的一位已故的亲人也在飞机上,在棺材里。尸体被以色列政府以安检为由扣下,但是飞机要起飞了,所以这家人强烈抗议,想阻止飞机离开。最终航班延迟两小时后起飞了。


我们可以画一条路线示意图——从巴库到土耳其、叙利亚、巴基斯坦、地中海、塞浦路斯……最后到北京。飞机起飞后采取了迂回的路线,避开了那些有政治纷争的地区。由此,在航班上也会面临地理政治的境况。这样一来,我不禁开始想象,我们登上的每一架飞机,都可能载着一具尸体。在那样的深夜,我不禁想到了很多事情:地域,夜晚,失去,毁灭……这次航班的体验对我而言像是一次对失去和哀悼的顿悟,直接催化了我的黑色绘画系列(Black Paintings)的创作。在这样的航班中,一个人会失去参照,黑夜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只有星星给予维度感。所以我想,谈飞机坠毁有些太戏剧化了,而像刚刚所说的这种体验则让我意识到哀悼这一概念的存在,哀悼填满了我们每个人。

有趣的是你很喜欢在飞机上朝窗外看。在飞机上画画,朝窗外张望,乃至最后依此画出地图,这些都是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也让人联想到“全视之眼”(eye of providence)的意象。


我想这也是对现实和束缚的一种逃避,把自己安放在一个幻境般的空间中,在地理的联结中理解和感受移动的轨迹。面前的显示屏告诉你此时身在何方,而向下看,我和北京,和特拉维夫之间有了联结。我的身体感受到此时此刻在这里,和你对谈,同时在纸上画画,这样和现实建立起联系。

展览现场,聚合内容与信息(2018年9月19日-11月3日),卓纳画廊,香港。图片提供:卓纳画廊


你的展览个人陈述提到了频繁坐飞机飞行与创作的关系,我因此想象你的许多作品是需要适应飞机餐桌尺寸的。是这样的吗?


在乘坐飞机旅行的时候,我一直在画画(drawing)。我画画用的纸比那些桌子大得多,但是每次我只在这画纸的一个局部上进行创作,因此飞机餐桌的尺寸也算是合适的。我在飞机上画的是一种地图,这地图记录了我一直以来的旅行。但是我认为这些绘画作品一直是处于未完成状态的。


这些画作与时间和空间的印记有关。因为飞机上创作空间的限制,我需要不断地将一张非常大的纸折叠成A4大小。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我也认为这些印记是自然生成的。因为我一直在思考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这件事,所以我也不自觉地、重复地在这画面上写下“A”这个字母。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讲座的问答环节中,有听众问了我关于人工智能的事。我觉得再现人工智能是很有趣的事,因为事实上人工智能并没有具体的形象,而是透过机器和功能展现自身的。

这样的画你创作了多少张?


我已经持续这么做很久了。这些画对我来说,是通过在远离工作室的实践来进行某种思考的方式。囿于这样的环境,你会寻找将诸如飞机餐桌之类的限制转化为能够进行传统艺术创作的绝妙空间的途径。

化石,2016-2018,油彩、油画棒于帆布及亚麻布,325×359×19cm 展览现场,聚合内容与信息,卓纳画廊,香港。图片提供:卓纳画廊


能否介绍近期在香港画廊举办的展览?


在香港的展览题为“聚合内容与信息”,而这个题目当然是多义的。这是我在此区域内的第一次个展,也是一次纯粹的绘画展览。在绘画的时候,我不将一幅画作视作是孤立的、有个体意义的作品。我将许多画作共同视作是一个星群(constellation),这星群意味着在不同时间点上做出的共同努力。

像是一种由绘画构成的群体吗?


我觉得“群体”的概念还是在强调其中的每个个体。当然了,这个星群是由每张独立的绘画组成的,但是我更强调这星群的构成。展览中有大约十五张绘画,而不同的大小、再现方式或是隐喻关系,及这些绘画讨论的社会议题共同组成了一个星群。这也解释了展览标题中的“聚合”概念。这也意味着物质性的聚合过程,就像是化石的生成过程一样,这聚合包裹了很长的时间,也暗示了这些绘画的不同创作方式。当然了,我是用自己的双手创作这些作品的,但是我也视这些画作为自行有机地生成的,就像是地球的层积过程一样。突然地,某种形状就形成了,而你要做的就是在上面进行编辑或形式化的工作,并最终决定这作品完成了。


这些作品的创作年份信息并不完全准确;百分之八十的作品都是在年份信息数年前便开始创作的,所以这些作品的样貌也经历了很大的改变。因此,这些绘画并不能代表一个人在某个特定时间节点的思考和面貌。


结合不同元素的努力在这些作品的画面上也清晰可见。这些画面就是差异互相碰撞得到的结果——两种不同的材质或信息相撞,以形成不同的存在。

你个人经历上的巨大变化体现在这些绘画之中,在这个意义上,这些作品几乎不是同一个人创作的。


是这样的。展览中的一些作品上清晰可见被抹去的印记。一个画面是由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组成的,而两个画面都被激烈地涂抹了许多。这些绘画在履行非常具体的职责,指示了长期以来的劳动以及未来将要发生的劳动。

你会称这些作品为行动抽象绘画吗?


我不想管这些作品叫抽象绘画。我因美国人对于抽象的理解而对这个概念感到有些厌烦。我不会这样做。

AI #1,2014-2018,油彩、油画棒于帆布、亚麻布及天鹅绒,左件:210×210cm,右件:210×215cm。图片提供:卓纳画廊


可以再谈谈人工智能吗?我想你对此有很大兴趣。


不久前我在伦敦接受了一次采访,其间我向采访者展示了两幅绘画,分别题为《A》和《I》。她说我所画的是影射科技的、人工智能的模拟绘画,她觉得这一点非常有意思。我反问她,为什么我们认定人工智能就一定是与科技进步相关的呢?我们在艺术中用“后网络”之类的概念来象征科技,而我觉得最贴近人工智能的一词是“抽象”,因为它需要编写代码,而且是无形的。在我的创作中,我用粗糙的形式写下“pollo”(鸡)等词汇,即是一种宣告人工智能的方式。我不是要在创作中复制人工智能,而是以艺术家的方式创造一个隐喻的象征来探讨何为人工智能,而人工智能又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如果我是要在工作中寻求对人工智能的理解,那我会去做程序员而不是艺术家。艺术,就像这些绘画,不是在探讨科技的进步,而是作为科技的化石或浓缩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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