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一种集体创作方法论的初步探讨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409   最后更新:2018/08/07 10:08:30 by 陆小果
[楼主] 开平方根 2018-08-07 10:08:30

来源:雅昌艺术网



良秀作品 寄生 2016


打破常规:把奖颁给素人和录像作品


  在上一届,三影堂摄影奖把他们的大奖颁给了一个刚学了不到一年摄影的“素人”——22岁女孩良秀,在当代摄影界掀起了不小的争议话题。“我快要吓死了,本来就不太会说话......”在拿到大奖时,年轻的良秀如是说到。才开始接触摄影不久,良秀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获奖,她说在不恶意伤害他人情况下,任何嗜好行为和生活方式以及特殊群体,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不该为此受人指点、受人歧视、受人欺压。“我想做的和要做的,就是通过照片的直观方式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看见的每一个人。”在拿到三影堂摄影奖的8万元奖金的时候,良秀说她想去换一个好点的相机。


王拓与他的作品



   今年3月,第十届三影堂摄影大奖更是首次将大奖颁发给了录像作品,艺术家王拓凭借作品《审问》获得一致好评。《审问》是一部时长18分钟的视频。片中主角为艺术家的两个诗人朋友,艺术家邀请他们共同完成了这件作品,王拓在其中设计了一些场景,包括天色从明到暗,但是他们一直在聊诗歌,跟片子里说的没有关系,王拓在旁一直抓拍。“我并不强调一种媒介本身属性这样的东西,我更在乎它的属性是不是可以被我利用,就像我的视频中也会出现绘画的画面一样,我需要利用的是人对绘画的那种心理反应。”

  评论家南条史生这样评价王拓的作品:王拓的作品虽然是一个视频,但他其实是用一帧一帧静态照片拼合而成,这种方式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同时他的作品所探讨的概念,不仅仅是他画面中的人物,而是这个世界中每一个人都需要反思的关于我们在社会中的意义....

  1984年生于吉林省长春市的王拓,2007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获生物学学士,2012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获绘画系硕士,2014年毕业于波士顿大学艺术学院获MFA。王拓的艺术实践以影像、行为、绘画为主并涉及多种媒介,通过在预设情境下对他人真实生存经验以及文献行为化的介入,来揭示当代人类境遇与精神遗产之间不稳定的关系。他的作品中经常基于对已有的文献(如文学、电影、戏剧、美术史)的引用,来建立一个多重叙事的情节迷宫,在那里,有关当代社会的戏剧化的、幽默而荒诞的成分被展示出来。王拓的实践也同时探讨了人造观念和意识形态是如何从其历史背景中生发而出,并与持续变化的社会状况相适应的主题。


“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


十年一个轨迹,当代摄影的变化


  6月,三影堂策划了“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以一种非编年史的架构展现当下中国青年创作群体于过去十年来进行的摄影艺术多元实践,现场展出了许多摄影装置及视频作品,邀请观众以一种超越对摄影静态定义的理解去沉思作品带给我们的视觉感受;也提供一个现场,使观众去理解中国摄影师和艺术家们通过“摄影”这一媒介所进行的工作,前行的方向,推动的边界。

  如若参考历届三影堂摄影奖的大奖名单,可以清晰看到十年来摄影奖挑选范围的拓展,似乎也可以清晰看到当代青年摄影发展轨迹的变化,就是“摄影”这样一种媒介所进行的工作边界不断在被打破,观念及多元的材料实验让当代摄影的土壤变得愈加丰富。

2009三影堂摄影奖大奖:阿斗   作品:钱和两个男人

2011三影堂摄影奖大奖:陈哲 作品:身体/伤 #029,“可承受的”系列

2013三影堂摄影奖大奖:李俊  作品:失效了

2016三影堂摄影奖大奖:林博彦&黄承聪 作品:不合时宜的工具

陈哲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度过》,出自《向晚六章》第一章第二节,2017


  2011年第三届三影堂摄影奖大奖获得者陈哲在“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出的作品也类似于摄影装置。陈哲的艺术实践接近于一个不断探寻、发现与研究的过程。2012 年至今,他以黄昏为母题,在长期项目《向晚六章》里延续了她对于“另一种讲述方式”的思考,在视觉和语言的交汇处探索“可见”与“可说” 的界限。基于个人阅读与日常经验,艺术家创作了四组类似博物柜的陈列组合,用以回应人们度过黄昏时的四种心理状态。


  一系列照片与档案图像被置于大型黑色金属架上,与之相邻的是相关文学作品的选段。在此,作为容器的金属架实为一个巨大的“相框”,其呈现的对象不是某一幅特定的图像,而是一整组图像内部的流动的关系——“意义与神秘形影不离,密不可分,二者都是时间的产物。肯定确信或许生于瞬间,疑虑怀疑却需时间琢磨,而意义,实乃两者激荡下的产物。”(约翰•伯格)


陈萧伊 《Recurrence》,2017



  2015年第七届三影堂摄影奖大奖获得者陈萧伊在“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出的作品则是多面体灯箱装置。陈萧伊的摄影结合多种艺术形式,以自然为介质,传达精神性的直观体验。她的作品想要去抓住无法揣度的虚空里的一声回响,即时间断裂的体验,一片随处可见的日常状态,却是难以去真正看见的时空。

  陈萧伊过往的作品中,一直将图像当作隐喻的媒介,以自然作为中间介质,探讨面对精神性的直观体验。在“KOAN”(2013-2015)系列中,她采用照相凹版术,选取抽象的风景制成版画,通过简化与抽象的手段探索表面之下事物的真实以及隐藏的法则。之后的“隐匿时”(2015- 2016)系列则是将世界的细微用抽象的影像再现,模糊了宏观和微观在尺度上的界限,试图推翻观者对真实的体验。长期以来对于实相与虚相的探讨,为她映射出了一个镜像结构——在“洞穴”内外自由穿梭,对于自身的存在而言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于是,经由原初的现象对不可揭示之物进行了最直接的揭示,存在把自身显现为空无,构成了那永无法逾越的透明的障碍物。

  在项目“Never!”中,陈萧伊仍旧在日常之中捕捉一种光天化日之下的神秘,把对图像平面性的观看延展为另一种更为多样的感知体验。 在对日常与时间断裂的体验之中,切入自认为的真实并将此作为机会与可能,为自己制造“洞穴”。在这次的尝试中,她以自身得不到解答的屏障/界限为中点,在两个空间之间来往以试图达成某一种的共时结构,以在面对这所知甚少的屏障物时,获取一种溢出性的感知。到这里,作品并非再去对真实与虚幻进行边界的模糊,而是去无法揣度的虚空里抓住一声回响,在这永无终极、永不定位的结构与框架中持续地,无休止地复现与撞击。此次展出的作品,作为一种时间断裂的体验产物,当脱离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不再去给日积月累的胶片除尘,反而是扫描下那些灰尘时,它们展示出一片随处可见的日常状态,却是难以去真正看见的时空。


程新皓,《南丘1号》,出自《东岛博物志》系列,2018


   入围2015年第七届三影堂摄影奖并获得资生堂摄影师奖的程新皓在“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出的作品是一个半虚构的艺术项目《东岛博物志》。在此艺术项目中,他试图讨论博物学背后的知识逻辑,并将这种逻辑投射在中国传统、西方传统以及更加个人化的艺术创作中。他以各种虚构的博物学者和艺术家创造出一系列的碎片,并将之整合在“东岛”这个不明地点的名下。在项目陈述中,他如此写道:在长期项目<东岛博物志>中,策划者程新皓试图以研究式的艺术回应晚清博物学家和永玉(1839~1911)所提出的问题。和永玉生活的年代恰好处于西学东渐而中国文脉依然存续的窗口期。他作为两种传统的熟习者,试图各采其长而创造出自己的博物学分类体系,并以此为基础,对东海上的无名海岛进行了考察和标本采集,最终写成了名为<东岛博物志>的奇书。程新皓发起的艺术项目就是对这座已然成为国家公园的岛屿进行的再调查。他召集了学者和艺术家朋友们,以文字、录像、装置、摄影等多种媒介围绕着东岛进行了各自的创作并将之进行共置。这个项目试图从当代知识制造的角度,重新回应在和永玉在<东岛博物志>中所蕴含的超越于东方-西方两种传统之外的新分类的可能性。

“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



纪实摄影让位观念、装置摄影?


  “其实今天的摄影边界是一个很模糊的地带,无论是近十几年来的观念艺术或观念摄影,还是今天的艺术家所探讨使用的媒介和材料,摄影变得越来越灵活。”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策展人沈宸说到。

  在沈宸看来,今天的艺术家已经可能不一定需要只是去自己摁下快门拍摄照片了。“比如艺术家蔡东东这个例子就比较明显,他的很多照片已经不再是自己去拍摄照片,照片的来源甚至可以不是他自己拍摄的,而是挪用的或者是找到的现成品照片。其实有大量这样的作品,早期的像西方的鲁沙的作品,艺术家不再把摄影书当作一本书,而是把它变成一个流动的雕塑的概念去加以使用。”

蔡东东  《一棵树》,手工银盐照片,7cm×7cm×27.5cm



  沈宸所说的蔡东东作品,早在2008年就入围了首届三影堂摄影奖。蔡东东的作品着重于暴力的视觉化,他通过增加图像的表现形式,来发掘图片所潜在的艺术性结构。顾铮曾评价他:“创造中又有进一步的发展,并且具有了某种智力刺激的欢愉成分,他所要探讨、揭发、提示并且与人们共享的,是观看这一人类视觉实践背后所隐藏的有关权力话语本身的问题。”

  有甚者说,不应把蔡东东的创作放入摄影的维度,而应是当代艺术。用评论家朱朱的话讲:“蔡东东是关于摄影的艺术家,他退出了图像生产者的行列,站到观众这一边,思考着接受的荒谬和疑难,进而针对已经存在于现实中的图像开始工作,像一个外科大夫一样,对这些既存的照片做起了手术。”


蔡东东 《开山者》,手工银盐照片,石头,53cm×53cm×56cm



 在一个图片、影像生产传播泛滥的时代,不少创作者走到了“新”、“快速”的对立面,开始重新考量“相片”这一素材和媒介。其一是恢复摄影原初的机械性、时间性,让摄影从数码时代、工业时代回到手工时代;二是将相片“物化”,单独的一张相片不再构成作品,而是作品(如装置)的一部分。

  蔡东东的尝试更趋向后者。作品《打磨掉的风景》在原有的相片上进行再创作,将一个沙龙摄影作品进行打磨,这些划痕让图像拥有了印象主义的笔触,从而也完成了图片的美学风格的进化,从古典主义到印象派;《卷起的路》揭开照片中一条道路的银盐表层,将路段卷曲起来,由此造成了新的视觉经验:这条路看上去像阻止了一辆专用车的通过。

  蔡东东声称自己是“ 图像的编辑”,链接、加工、重新编排既有文本。朱朱表示,这一行为暗合了尼古拉·布里奥(Nicolas Bourriaud)的“后制品”(Postproduction)概念:艺术家们不再涉及清空历史或者用一种原始材料进行创作,而是找到一种方式,成为文化重新占有活动的工匠。


“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 蔡东东作品

 这样的例子在历届三影堂摄影奖里还有很多,沈宸说过了十年再来关注艺术家持续的创作,其实可以看到一个相对完整的发展轨迹和脉络。“我希望能够摄影奖展现的是这些艺术家持续的创作,不断地自我突破的一个过程。他们的工作并不是基于所谓的点子或者是创意进行创作,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创作脉络,其实历届的摄影奖艺术家里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创作也是有很大的转变,材料并不能限制艺术家的想象力,哪个媒介更好的能为他的这个创作的命题服务,艺术家就会相应的做出反应。”

  艺术家蔡东东也提到,任何材料媒介从来都不是问题,三影堂摄影奖是一个不限定任何创作的这么一个奖项,因为没有设定任何的界限,所以会有各种类型的作品出现。“其实可以看到历年的大奖得主也好,入选艺术家也好,评委并不在意一定要选出一个在材料上更新颖的作品,或者是要更像‘当代艺术’的偏装置类的作品。观念摄影、摄影装置也好,纪实摄影也罢,这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在于你的作品是不是成立的,是不是够好的?因为你可能在某一个部分,或者是你想要探讨的地方作出一些突破,都是能够获得到认可的。摄影这个事情也不是说到今天,我们就抛弃掉摄影这么一个事情,或者是觉得新的纪实摄影、报道摄影就是不好的。而是摄影作品是不是足够好,足够去打动别人,或者是作品提出的问题是否足够明确,然后去把这个问题有一定程度上的进行解答或者是进行足够的解答。”蔡东东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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