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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回复数:0   浏览数:1732   最后更新:2018/08/03 22:04:43 by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楼主] 聚光灯 2018-08-03 22:04:43

来源:FT中文网


房方:徐冰个展在北京火爆开幕。重组后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选择徐冰亮相可谓深谋远虑。

2018年中国春季拍卖传递出市场进行结构性调整的信号。以内地带有风向标意义的嘉德拍卖为例,中国书画成交量的萎缩超出了大部分专家的预期,而低迷日久的油画及中国当代艺术则重获增长势头。6月19日中国嘉德现当代艺术夜场结束后的当晚,资深艺术经纪人伍劲即在朋友圈发表评论:“12件作品过千万,总成交额近四亿,已经开始趋近中国书画的份额。上一次这个情形还是十年以前。所谓风水轮流转,这次肯定又轮到油画和当代艺术了。”

转型中的尤伦斯艺术中心

和一般商品不同,艺术品的价格深受“口碑”影响。在当代艺术领域,艺术家的口碑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美术馆(有时也称“艺术中心”)的背书。藏家固然可以直接用真金白银的购买行为进行投票,但学术评价对价格的撬动往往却更为持久,且具有系统性。

中国艺术家徐冰展览的主办方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不仅是观光客眼中的798艺术区地标,同时也是现阶段中国当代艺术圈最具话语权的机构。它由比利时收藏家尤伦斯创始于2007年,十年之后的2017年10月,转由云月投资茅矛、分众传媒江南春等为代表的少壮派企业家接盘,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两位此前没未出现在收藏家群体中,却同时都携带明显的“资本”标签。新东家的到来具有一层象征意味,即西方人的离场与中国人的正式介入。随着创始人尤伦斯爵士对藏品和机构出售殆尽,有人说中国当代艺术的“尤伦斯”时代落幕了,或者说由海外藏家所主导的“尤伦斯模式”也宣告终结。

徐冰个展就是在“新旧模式”切换的当口上推出的,而权威机构掌门人的态度,往往对一个机构的走向有着最为直接的影响。连接新旧模式的关键人物就是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现任馆长田霏宇(Philip Tinari),这位操着流利中文的美国人在馆长职位上已经工作了7年,他与徐冰的结识更是早在18年前,并且随后在他就读的杜克大学协助徐冰完成了《烟草计划》。“我觉得徐冰很可能是这50年全球当代艺术讨论的关键人物,这样一个个案恰恰是我们应该在这里做的事情。”田霏宇在7月20日媒体见面会上的发言,直接把徐冰的意义放置在“全球”的维度上,想必这不仅体现了他个人对于徐冰艺术价值的推崇,也透视出UCCA重组后的雄心:选取中国最有代表性的艺术家,放在国际当代艺术语境下进行文化叙事。

艺术家与画廊

机构以外,知识分子及艺术家群体是一张更大的网,但它却更为隐晦。徐冰作为这张网当中的一个节点,似乎比其同时代的任何一位艺术家都能够凝聚更多的共识。冯博一是徐冰个展的策展人,他们之间的首次合作始于90年代,他曾与徐冰、艾未未等合著过极为重要的前卫艺术刊物《黑皮书》。冯博一的独立策展实践始于1998年,是目前仍活跃在一线的两三位资历最老的中国策展人当中的一位,引发媒体关注的乌镇国际当代艺术展即是出自他的手笔。作为共同成长的一代,徐冰回顾展由他操刀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展览开幕前,就已安排好了巫鸿、戴锦华、张扬、董冰峰、欧阳江河、朱哲琴等行业内外的一连串文化人参与不同层次的活动,这样的“助演”嘉宾阵容对于其他展览也是难以想象的,可见徐冰个展在文化圈的渗透力之强。

而与“叫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冰始终不算“叫座”。查阅拍卖数据后,无论在成交单价还是成交规模上,他的“业绩”都难以匹配他的名气。从“制度层面”上看,究其原因,与他缺乏有效的画廊商业运作有关。徐冰的同代艺术家大都已步入成熟期,经历了过去十几年的市场布局,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已“嫁入豪门”,与佩斯、高古轩、豪瑟沃斯等国际一线画廊形成了固定的代理关系。而徐冰长期合作的台北诚品画廊,虽有很好的文化影响力,但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业画廊,而更像一个依托于诚品书店品牌知名度下的艺术空间,多年来他们曾经协助刘小东、蔡国强等著名艺术家完成很多重大的艺术项目,但在生意层面上,诚品画廊并未扮演他们的主力推手。在国际上,全权代理艺术家的商业画廊,有时候也称之为艺术家的“母画廊”,其担负的工作远比“展示”与“交易”更为复杂,通常会对艺术家的品牌、渠道、藏家甚至项目融资等诸多因素进行长期管理,并代表艺术家与各类资源完成穿针引线的协调工作,当然最重要的是,制定和维护艺术家的市场价格。从这个角度看,徐冰在与典型的商业画廊建立起稳固的合作前,讨论他的市场表现还为时尚早。

为什么是徐冰?

每一次新的艺术价值生成模式的确立,无疑都会跳出一位或一批偶像级的明星。徐冰是否就是最值得期待的选项?首先还是要回到艺术家的“基本面”进行研判。出生于1955年的徐冰,父母分别是北大历史系与图书馆系的教师,书卷气是他带给人的基本印象。1977年进入中央美院版画系后,跟随古元等老一辈版画家学习木刻,算是“根红苗正”的继承者;80年代中后期,即以代表作“天书”杀入火热的艺术“新潮”之中,并引发“徐冰现象”的讨论,又成为前卫艺术圈的翘楚。所以他被看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承前启后者。90年代出走美国之后,他又成功地被纽约的当代艺术系统所接纳,曾在MoMA等顶级的美术馆展出作品,并在1999年获得麦克阿瑟“天才奖”。2007年回国之后,他的《凤凰》等作品也多次成为艺术圈内外的热门议题,2017完成的新片《蜻蜓之眼》问世后,又接连获得了有分量的国际奖项。中国、美国再回到中国,就徐冰的文化履历而言已足够亮眼,甚至被描述为“左右逢缘”。但无论多么闪闪发光的文化勋章也不能够彻底迷醉买方的头脑,就以“观念艺术之父”马歇尔•杜尚为例,他在生前就早已被写入历史,而他在有生之年的市场行情却并不坚挺,这当然也与艺术家的人生诉求有关。

徐冰个展的名称叫做“思想与方法”,从中不难体会到“观念艺术”的浓重气味,而“观念艺术”就是区分“美术”与“艺术”的最佳界限,它是从“现代”迈向“当代”的一道坎儿。“我有一个原则,我说话必须要说过去人没有说过的话。而过去人说过的话就没有必要再说,浪费大家的资源。”徐冰在个展开幕记者会的发言中,再次表明了他对艺术“创新”的一贯信仰。

艺术创新可由艺术家的个人意志所决定,但一个社会能够涌现多少以创新为导向的艺术家则有赖于艺术运作的机制变革。以徐冰个案作为切入点,为观察中国当代艺术生态系统提供了绝佳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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