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文：张屯屯

去年欧洲和美国的很多艺术机构都举办了庆祝贫穷艺术诞生50周年的相关展览与活动，贫穷艺术无论在学术研究领域还是艺术市场上都再次掀起一股风潮。

“贫穷艺术”这个词来源于意大利语Arte Povera的直译，最早由意大利策展人、艺评人哲马诺·切兰特（Germano Celant）在1967年提出。

Germano Celant

上个世纪60年代末，意大利结束了二战后的“经济奇迹”时期，开始走向萧条与动荡。

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左翼与右翼的政治势力时常爆发冲突，导致了一系列恐怖活动、暗杀甚至屠杀事件的发生。很多人参与到席卷欧洲的反资本主义抗议与反越南战争的游行中。

从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这十多年间也被人们称之为意大利的“铅灰时代”。

街头抗议

1967年切兰特将一群包括雅尼斯·库奈里斯（Jannis Kounellis）、阿里吉若·波艾提（Alighiero Boetti）在内的一批希望与主流艺术世界分离的，反精英主义的年轻艺术家组织在一起，在热那亚举办了一个名为“贫穷艺术-思想的空间”的展览。

“贫穷艺术-思想的空间” 展览现场

这个展览通常也被人们认为是贫穷艺术运动的开端。切兰特先锋的思想和接下来策划的一系列关键展览，为在都灵、罗马、米兰、热那亚等城市的许多年轻艺术家提供了一个新的群体身份。

贫穷艺术的“贫穷”，与“缺乏钱财、生活拮据困乏”的常规含义相比，其实是因为切兰特受到了波兰导演格洛托夫斯基（Jerzy Grotowski）所开创的“贫困戏剧”（Poor Theatre）的启发。

格洛托夫斯基在他的戏剧中主张尽量减少服装、化妆、灯光等非必要的元素，将重点放在演员与观众的关系上。

Jerzy Grotowski

切兰特自己同样表示贫穷艺术有关 “将事物减少、消除、降低到最小程度。”

当时正在艺术世界盛行的是反映消费主义的波普艺术与风格冷淡的极简主义。

作为对浮华的商业气息与强调技艺的回应，贫穷艺术家们试图打破艺术与生活之间存在的壁垒，他们认为没有什么是所谓超出界限的。

Andy Warhol, Marilyn Monroe,1967,Portfolio of ten screenprints, 91.5 x 91.5 cm

Sol LeWitt, CORNER PIECE NO. 2, 1976, Wood,109.9 x 109.9 x 109.9 cm

为什么颜料、帆布、青铜、大理石才是画廊中应当出现的事物，为什么不能是土壤、树枝、破布、岩石、绳索、小鸟……土豆？

‘Patate’ (‘Potatoes’) by Giuseppe Penone

如果说打破艺术与生活的界限，重视观众与作品之间的关系是贫穷艺术的内在特征，那么在材料的选择方面表现出的特点应该就是贫穷艺术的外在表现了。

贫穷艺术家们经常使用生活中的常见的材料，可以是大自然中的土、冰、霜、电；也可以是现成品，然而贫穷艺术家在选取人工制品时通常会选择那些更具有前工业时代特色的物品，例如纸张、绳索、纺织品、金属制品等等。

总体上来看，贫穷艺术中常见的材料散发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Giuseppe Penone’s “Breath of Leaves,” installed at the Centre Pompidou in Paris in 1997

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从60年代起开始在镜子上绘画，将作品与持续改变的现实联结起来。他还用破旧的纺织品与经典雕塑结合，试图打破艺术与日常事物之间的等级之分。

Michelangelo Pistoletto

From Self-­Portraits (Il Presente / The Present) to Quadri Specchiantii / Mirror Paintings (1961‐ 2016) in Blenheim's Long Library

Venus of the Rags, 1967、1974, Marble and textiles, 212 x 340 x 110 cm

雅尼斯·库奈里斯对从传统材料与语言中寻找自由充满了兴趣。他的画布可以是床架、门、窗，甚至画廊本身。活物也是他作品中重要的元素之一，1969年他在罗马L’Attico画廊展示了12匹活马。

Jannis Kounellis

Untitled,stone,1969,Overall display dimensions variable,©Tate

Untitled,stone,1968,Juta bags,coal,

©ALME RECK GALLERY

“Untitled (12 Horses)” at Gavin Brown’s enterprise

另一位贫穷艺术运动的重要参与者马里奥·梅尔茨（Mario Merz）的作品中同样会使用从水果到霓虹灯的广泛材料。他用现成品创作了著名的雪屋系列。他还深深被斐波那契数列吸引， 他的整个艺术生涯中许多装置与表演艺术中都出现了这一组数列。

Mario Merz

Tavola a spirale (Spiral table), 1982,aluminum, glass, fruit, vegetables, branches, and beeswax,548.6 cm, diameter , ©SPERONE WESTWATER

Igloo, 1991 by Mario Merz I © Fondazione Merz

Fibonacci Igloo - 1972

Installation of Fibonacci numbers by Mario Merz at the Centre for International Light Art in Unna, Germany.

尽管贫穷艺术是一场主要发展活跃在意大利的艺术运动，它的全盛时期也已过去，但是它的影响却非常深远。

从意大利艺术家对观念艺术的贡献、日本物派（Mono-ha）对材料精髓的强调，美国的反形式主义与后极简主义中对工业形状以及光滑表面的反思中都能看到贫穷艺术的痕迹。

Lynda Benglis，Quartered Meteor 1969, cast 1975 ，Tate，© Lynda Benglis

Robert Morris，Utitled ( Brown Felt) 1973,

overall dimensions variable ,

© 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

附上雅尼斯·库奈里斯2006年在德国展出《无题（12匹马）》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