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与愤怒激发的史诗巨作,每一个弹壳都代表一位殉难者……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731   最后更新:2018/06/15 22:46:46 by 蜜蜂窝
[楼主] 陆小果 2018-06-15 22:46:46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这是第16届花家地双年展“2046:回到未来”的第001个访问:

薛若哲:错误才是值得期待的

问:段少锋

答:薛若哲

段:有了自己的孩子后,生活有什么大的改变吗?

薛:可能最直观的冲击是时间上的:开始一个月比较辛苦,我负责晚上两三个小时一次的哺乳,还要安抚孩子,几乎无法睡觉,只能白天补觉,完全不知所措。而后随着孩子略大一些,睡眠逐渐规律,虽然晚上要喂奶,喂完基本也就能睡下。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白天也能有一整段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但因为不再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支配时间了,更会珍惜时间。孩子作为一个小小的生命,让我对人类的生物性有新的认识,也让我开始重新检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


薛若哲一家人

段:你孩子是男孩女孩?

薛:女孩。

段:据说女孩对于父亲的改变很大,是这样吗?

薛:我想父亲应该是天然亲近女儿,但是孩子太小,还没到区分男女性格的时候,所以我也无从判别。看自己的孩子还是喜欢的,现在谈改变,为时尚早。

2017“关于空无的政治”双个展(罗森菲尔德·普契尼画廊,伦敦)现场

段:之前的花双你也参加过,我觉得那个艺术活动挺好玩的,你那时候应该刚结婚不久吧,那次参展你拿了很小的油画,你的夫人也参加了,那次的花双你评价下吧?

薛:最好的形容那一届花双的词,是“不动声色”。大家把尺寸很小的作品,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屋子,但看上去那套房里什么也没有发生,有的人把作品藏起来,有的人把类似生活之物的艺术品放在这个生活情景中,用各自的方式使作品和花双发生着关系;展览的地点选的也很绝,就是望京最普通的居民楼里普通的一户人家,完全处在一个日常状态的空间。这也是我喜欢的主题: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好玩,好玩。

段:其实那次活动挺遗憾的,因为很多图片没及时保存,还有一些记录的东西,导致后来我们想整理其实很多错过了,很多作品也没法记录,比如秦观伟的行为,他找阿姨打扫布置好作品的房间,这次之所以设置前期的文本和方案就是防止这样的问题发生。这次的主题你也看了,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薛:做预案是必要的,现在再搜集当时的资料也不迟,一部分照片,一部分叙述,更有意思。我的第一反应是你选择的这个时间点有意思,是未来,而且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看到的不远的未来,那时候英法刚刚禁售内燃机汽车(2040), 而现在的世界(2018),所有国家都刚开始推动电动汽车的发展,仿佛我们现在埋下了一颗种子,在那个点会有一些收获。真希望做完这个项目后,可以直接冬眠到那个时候。

薛若哲个展“复数”(北京现在画廊, 北京 )现场

段:你觉得你的三十年后会是很么样的人,想象一下那是自己的生活?

薛:三十年后我六十,按那时的标准,我应该还是中年,通过强制性的运动来保持健康,因为那时候劳动已经不是必要的事情了,生活中绝大多事情都有AI代劳,甚至包括生育。人类欲望都有完善的机制可以解决,大数据无处不在,政府的管控变得隐蔽,除了强制你运动,它想做的事情都会通过对媒体的操控,对你个人特质的精准把控来不露痕迹地完成。艺术可能会变成至关重要的事情,因为多数人无事可做。但即使AI连画画这样的很个人的事情,都可以通过学习,跟我画得一模一样,但我还会继续地画下去。

段:我觉得这次对不同艺术家的采访都提到了AI,看来艺术家挺在乎人工智能的发展,你觉得艺术有可能完全被AI取代吗?毕竟他们的学习能力太强了,但是张哲溢说的很有意思,AI没有家庭,没有历史,我觉得AI如果要是能模拟情感,学会情感表达,其实挺可怕的,这样艺术会面临新的问题,不再是形式的了,而是怎么定义艺术了,你觉得会有这样的担忧吗?

不规则的四边形入口

Trapeziform Entries

195*175cm

oil on linen

2017

薛:AI擅长学习,但我们都知道,一个好学生并不等同于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李可染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AI毫无疑问可以轻松打进去,但我怀疑它还出不出得来。我毫不担心艺术会被取代,因为不可能。我们可以设想,一个生活在唐朝刚建立时主攻书法的AI, 它通过学习,写得篆书超过李斯,隶书不亚于《华山庙碑》,写小楷一笔一划如钟繇,行书气死羲、献,甚至能通过调节情绪状态来造成不同的笔法变化。这我认为都是完全可能的,唯独不可能通过学习这些前人的书法创造出有唐一代书家如欧阳询,褚遂良,柳公权,颜真卿的字。最多会是个陆柬之那样亦步亦趋的人。AI会让我们的工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终会为我们所用。即使使用AI后,工作方法一定会改变,潜移默化得影响我们的思维方式,但说到底,艺术家还是那个最终作出选择的人,人的选择是不可预测的。人也会一直的犯错误,在一个被AI创造出来的完美世界里,错误才是值得我们期待的,不是吗?

段:谈完这个,我觉得可以回到花家地,你应该对于花家地很熟悉,这次除了未来之外,还有就是花家地这个地方,我觉得花家地有特殊的地方,但是也代表着北京一个普通的破旧的居民区,不同之处是美术学院在旁边,你如果做创作,会不会考虑和这个特殊区域的结合?

薛:我从附中到美院,在花家地生活了八年,回国后,生活圈也没彻底离开花家地。虽然多半是因为我还住在望京,不可否认,我对这一片区域是有特别的感觉的,目睹了周边环境的发展变化,就像对自己的家乡一样熟悉。我有很多摄影作品就是拍摄的花家地,花家地属于望京较早发展的区域,近年来由于周围的不断发展而稍显破败,正因为破败和被居民不断的使用,而留下了很多表达的空隙,不像周边其他社区,一切都崭新而绝对。由此,花家地的可能性也总是多一些。

薛若哲在皇家艺术学院版画工作室

段: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有摄影作品,这些摄影的量大吗?另外你后来出国一段时间,回来后觉得有什么变化吗?从一个国外回来的身份重新面对熟悉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薛:量不小,但没有公开展示过。回国后觉得最震撼的是,怎么手机突然就可以直接付钱买东西了??连煎饼果子都可以买,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出门已经不用带钱了。生活的节奏感是两个概念,在英国时忙,但生活很平静,很稳定;回来之后每天都在变化,如果去追赶这种变化,会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自己会更注意调整步伐节奏,不被带乱。出来的两年只是多看了些东西,对自己做的事情更加笃定了些,并不会觉得换了双眼镜来看花家地,看山还是山。




薛若哲摄影作品


段:我觉得你老了肯定是个优雅的老头子,你觉得就绘画来讲,三十年中可能有什么变化趋势吗?这个其实很难说的。我问的有点扯。

薛:不要变成油腻的老头就好,哈哈。我可以想见的绘画趋势就是越来越多元,现在已经能看出一些端倪了。随着对艺术的关注度提高,观众也会越来越成熟,不会一股脑的今天追"坏画",明天追"好画",后天又去追抽象艺术, 重要的还是品质,而不是形式。


薛若哲,出生于江苏徐州,2015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获绘画系硕士,2014年在德国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自由艺术系进行交换项目,2012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本科第三工作室,获学士学位。2008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属中等美术学校。2015年获高登·卢顿造型艺术奖,同年获纳威·博斯顿奖和皇家艺术学院汤姆·本德海姆具象素描奖。个展有“存在的隐喻”(北京现在画廊,北京),“关于空无的政治”双个展(罗森菲尔德·普契尼画廊,伦敦),“复数”(北京现在画廊, 北京 ),“虚拟的真实”(十月画廊 ,徐州),参加的群展有“看到鲸鱼”(马佐里画廊,摩德纳),“2017青衿计划”(正观美术馆, 北京),“当代艺术中的形象”(罗森菲尔德·普契尼画廊,伦敦),“2016花家地双年展”(北京)等展览


[沙发:1楼] guest 2018-06-17 20:26:34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回答未来之葛宇路


这是第16届花家地双年展“2046:回到未来”的第002个访问:

葛宇路:2046,耶!

问:段少锋

答:葛宇路

段:最近在忙什么?感觉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或者是可能去年关于你的消息太多了。

葛:最近在忙生活,顺便也做作品,应该还是去年消息太多了。

段:你所谓的忙生活是指什么?养家糊口赚钱工作?

葛:必须包括这些呀,这之外还有发呆到处溜达唠嗑闲谈。

段:你现在对于做艺术家和美院毕业前后那段时间有什么不一样的理解吗?

葛:理解上应该变化不大,感受上可能变化挺多,不过比起对于艺术家身份的感受,更多的还是对于其他东西的感受,艺术家这个身份(或职业)真的是个很小的范畴。

段:有没有让你更有兴趣去做的理想职业,以至于你可以考虑一点都不想做艺术。

葛:没有,这些划分都太绝对了,艺术家作为一个职业也容易变得枯燥和无聊,因为艺术和以艺术家身份为职业可能可以是两个东西。我可以一点都不做所谓的艺术,但我可能没法拒绝用艺术的方式去做事。

段:其实差不多,我也会和你一样这么觉得,艺术是作为职业还是一种方式。你是那种会做计划推进工作的人,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葛:显然更后者,我比较不计后果,这种不计既是不计较也是不计划。

段:今年我做花家地双年展,基本是琢磨了很久想到的一个想法,我以前是一个容易怀旧的人,我这次想办法找一个可能是未来角度的想法,就是每个人尽可能去描绘自己未来的艺术观,然后用一种未来心态来做一个针对当下的作品,其实我觉得这个应该有意思。但事实上我觉得你是一个生活在当下的人,你也说了你基本不做计划,那么你的角度来讲,你觉得三十年后你怎么想别人介绍你自己,怎么描述你自己就意味着你的目标,我很好奇你未来理想的自我描述是什么?

葛:这个问题说来也是有意思的,我曾经会设想我的未来,给我自己设定角色。现在我不大再有理想人物的参照系了,我发现他们都和我不同,没法按照他们的样子来想象我自己。但缺乏未来的设想另一方面说明我被当下牵制住了,没法抽出一段距离,这是目前的现状。好在我依然对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充满好奇,所以三十年后我希望我能把现在的我自己杀死,完全以另一种方式自我介绍,也许都不是目前这个体系的逻辑。

段:那时候你也是快六十岁的人,其实这个事情挺难想象,几乎是无意义的,所以我也在想这个事情是否有意义,但是一旦考虑意义的时候可能就不好玩了,所以我后来想这个事情或许真的2046年真的我拿出来至少是有意思的事情吧,我很难想象快六十岁的葛宇路是什么状态,真是如你此刻说的,我只能服你了。往回了说,你什么时候意识到没有理想人物的参照系了?也就是说曾经有吧?

葛:其实不论我60岁时如何都很难想象,即使我自暴自弃,浑浑噩噩,成为一个老废柴,其实也挺难想象的,那也是一种“自杀”嘛,只是这样的“自杀”似乎在现行社会体系里被认为是没有难度没有价值的。哈哈哈,是的,曾经有,也许在来了北京后,亲历了很多事以后,我就意识到人和人其实都差不多。光环褪去也就不足以支撑理想了。

葛宇路作品《对视》 图 / 网络

段:所以说这个世界无聊的地方就是随着长大会有一种知道越多越无聊的意思,我总觉得现在的太多事情都是无聊的,有段时间我看快手,真的在认真看,我发现艺术这个行业是无聊的,我前天去邢台看到一个企业家自己特别喜欢做装置做的不亦乐乎,我觉得很有趣,我觉得距离太近有时候是不好保存好奇心的,无聊一方面是好奇心丧失了,一方面神秘感没有了,我觉得这是我理解你说的光环褪去的原因吧,因为你成为了你曾经想象中光环的一部分。这是个人理解啊,我觉得还是畅想未来吧,不谈艺术了,也不谈你了,你觉得这个世界在三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葛:我很开心我还保有好奇心,我运气也挺好,偶然去清华蹭了个建筑评论的课程,结果意外听得很爽,我觉得是不是艺术不必太纠结,如果一直以很固化的概念去做事,那我现在应该还在教考前班吧。人一方面要有主体,要强化自我的独特,另一方面我觉得也可以努力把自己当一个容器,虚怀若谷,什么都往里装。三十年后嘛,说实话 这个世界现在啥样子我都不知道,三十年后更别提了。

段:我现在很喜欢和滴滴司机聊天,我一直觉得做滴滴司机很好,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他能听到的有趣的事情绝对很多,我觉得他们有时候都有很多朴素的想法很不错。很多司机也知道你的事情,我一直觉得你做的作品也好和你自己给我的印象的反差挺大的,作品是一个所谓刺儿头的形象,印象里你又不是这种蔫儿坏的人,你一直给我的是一种生活状态,我真无法想象你做作品是什么状态,毕竟这么久不见了,我们也没深入聊过几次,我这种印象也许可能也代表一部分人的印象。你的作品其实难度都挺大的,这种难度一方面是实施,另外一方面是不计后果,还有一方面我觉得就是隐藏起来,你觉得我这种理解是不是对?

葛:我喜欢艺术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能很好的释放自己的能量,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我似乎获得了某种假定的豁免权,我得以进入一种疯狂的超人状态,他让我与这个世界达成某种和解,我很享受那种做完作品后治愈的感觉。你的理解挺对的,不过事实上我还是不够藏,算是某种矛盾的暴露式隐藏吧,真论隐藏方面还是班克斯做的牛逼,当然具体国情也不同,国内估计分分钟进去了。

段: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你有点班克斯的意思,在作品和社会的关系上有点一样的效果的,我觉得“葛宇路”这三个字已经是一个作品层面来讲很难逾越的高度了,我和很多人都会这么讲,但是这也意味着存在下一个难题,“葛宇路”之后葛宇路还要做什么?

葛:问的好啊,大家都在问我这个问题,宋冬老师也说了,葛宇路是金光大道,也布满荆棘,忘掉他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但忘掉哪那么容易。我有接下来的计划,但目前我不想剧透,我这1年以来说的太多,做的不够,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新作品,我尽可能的不说。

中国当代艺术年鉴展2017 民生美术馆展览现场葛宇路作品

段: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很多好的艺术家都会面对的问题,艺术创作大多时候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障碍,我也很想知道花家地双年展这么一个我认为有趣的项目,你会做什么,一般来讲你的创作是一个放到社会场景或者一个比较漫长的时间断去看会不一样看法的,这次花双直接就是社会现场了,所以对你还算是合适的,对我出的命题,你想用什么态度去做这个?

葛:我一直对于空间权力很有兴趣,我有很多想做的,但具体怎么做,做出来惹不惹麻烦,做的高不高明,这才是需要去处理的问题。毕竟现在不比以前。

段:往往怎么恰到好处是最难的,一个作品恰到好处的触及了各个边界,却又不越界,能引发观者的主动去越界,这样的作品真是需要智慧,你觉得这方面来讲,哪位艺术家是值得学习的?我脑子里还在想有这种智慧的艺术家艺术史里是哪些。

葛:我觉得好的艺术是关乎克制的,也许艺术家多要面对体内充满能量的野兽,恰到好处的驾驭才会让人赞赏,这兴许体现了某种文明的缩影。值得学习的艺术家很多啊,杜尚的智慧到今天都没几个人能比及,他那种对克制的拿捏真让人叹服。

段:王瑞云新版的《杜尚传》写得很好,刚好我还认识王瑞云老师本人,他研究杜尚多年,新版的杜尚这本书其实对于杜尚的一生都不是主要以艺术为主,杜尚是一个挺无解的艺术家,用杜尚朋友的说法说杜尚认为评论家只能让杜尚的艺术变的更糟糕,这一点很有趣,我要给你读读这本书,完全是生活的杜尚。你讲讲你对杜尚的看法吧。

葛:明白人。

段:来你说句话,对于2046这事儿,做个标题。

葛:2046,耶!

葛宇路1990年生于湖北武汉,现居河北。

参加过一些艺术展览,喜欢吃甜食和海鲜,讨厌3.5度以上的酒精饮品和频繁的手机信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东西是发呆。

[板凳:2楼] guest 2018-06-17 20:48:32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这是第16届花家地双年展“2046:回到未来”的第003个访问:

欧阳苏龙:2046年我正好60岁

问:段少锋

答:欧阳苏龙

段:你现在在哪个艺术区住着呢?

欧:黑桥拆了后我没有再去找艺术区,跟一个朋友租了个院子,在顺义的一个村里面,房东说院子面积一亩半,我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一亩五分地”艺术工作室,现在有几个快递员已经可以按这个名字送到门口了。

段:毕业后搬家搬了几次了?我搬了四次吧,几乎每年一次,北京这种漂泊感很重,你会怎么看这个事儿?

欧:我搬三次,最早在后沙峪,那个时候是十五号线终点站,算是很偏了,后来房东卖房子,搬到黑桥,这段时间相对稳定,期间因为工作室太乱租过一年金盏,工作室还在黑桥,那次不是被动搬家,不算在内,黑桥拆了现在又搬回顺义,比后沙峪更偏。其实我是那种特不愿意挪动的,一旦挪到了新的地方我又会尽快的去适应这个环境,自己给自己安定感。我感觉我们这一代人在哪都是漂泊的,小时候也跟随我爸工作调动搬过几次家,也换新同学新邻居,好像也已经没那么大感觉,北京这种漂泊感在我看来不是漂泊本身带来的,是那种被驱逐,被迫漂泊,这种感觉会带给你一种内心的不安定没安全感。

光的形状 190cm*150cm*110cm 玻璃钢 2011

段:没想过离开北京吗?我几乎每天都在想,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和焦虑却又是行动的动力,艺术是焦虑的结果,艺术化解焦虑,你怎么看焦虑这个事情?毕竟我感觉大家都很焦虑。

欧:想过离开啊,而且有可能离开,我现在住六环外的村里,没什么事一个月都不见得会进一次城,展览都在朋友圈看的,其实跟住不住北京差不太多,可能找个南方小城市待着焦虑感也依然会存在,差别就是焦虑的点不太一样。我有好几件作品都是在特焦虑的状态下作的,那是我排解焦虑的方式,其实也是焦虑本身。我觉得焦虑感是平衡生活的一剂药,没有焦虑感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样,想象不到。

段:我觉得北京不是一个特别适合好的艺术和好的文学产生的地方,因为碎片化,因为这种焦虑,我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重,但是另外一方面似乎艺术发生只可能在这里,这个很矛盾,你做作品一直以来坚持的线索是什么?

欧:就是想解答自己的问题,学了这么些年雕塑,我想搞清楚雕塑是什么,发掘一下雕塑除了形象载体之外的一些可能性,一开始借助了光影,想用这个东西去表述雕塑对空间的塑造,后来发现光影雕塑也是以形象的方式被大家接受的,我的雕塑又变成了形象载体,之后是慢慢的转化增殖出新的作品,基本也都是从各个角度去思考雕塑这个东西。这个是目前的一条延续比较长的线索,也有别的作品穿插着进行着,基本上是解答自己不同阶段面临的问题和一些思考。

意外 可变尺寸 气球 电源线 2016


段:上一次花家地双年展你也参加了,也很不好意思那件作品找不到了,那次活动现在看来是可以做得更好的,所以这次我会慢慢准备,两年过去了,你觉得第一次花双是什么印象?

欧:我记得那段时间有各种双年展,我觉得花双的出现其实很像是一个调侃,开幕的时候我没去,后来去看了,那个小单元房里到处都是作品又都不像作品,完全融入到生活空间中了,我当时送去的东西也是之前别的展览撤下来的作品的一部分,本来放在我工作室也是当小茶几用了,在里面也不突兀,整个展览像是一个小群体集体发出一个声音,个体在里面并不重要,我觉得这也是双年展的性质,它本身是一个事件,不能当成一个常规的艺术展览来看待,后期也吸引了媒体报导,大家都还挺关注,我觉得这样就蛮好。

看不⻅的城市 可变尺寸铁丝 光导纤维 文本 2015-2018

段:今年的这个展览主题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感受?

欧:看到这个主题我就开始想2046年我还在不在做艺术呢?我是偏悲观的,有一次跟几个老师在一起,展望老师说他有整理过一份名单,这些年从三工作室出来的目前还在做艺术的,这份名单保存着,看十年之后还剩下几个,十年其实也不长,我从进美院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但我身边确实就有很多人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要设想一个二十多年之后的世界,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是不是在继续做艺术,但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个机会,看能不能为六十岁的自己做点什么,2046年我正好60岁。

段:我有一次好像听到披头士唱《等我六十四岁》这首歌我就感动了,我会像那时候我是什么样子,我怎么看我现在的自己,这种时候就是花双这次的一个角度吧,这种东西很抒情,和艺术没什么关系,我会想的很具体,未来太未知了,我觉得人之所以谈论过去多于未来就是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其实是忧郁的,艺术可能没那么重要,这次花双就是想多年之后我们怎么看自己,你会怎么看你现在的状况?

欧:我刚刚陷入了沉思,我没有办法站在六十岁的自己的角度来看现在的我,但是我希望现在的自己不会被未来的自己讨厌,那也就说明我目前的选择没有给之后生活带来困扰,自己也没成长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吧。

影 200*80*250cm EPS泡沫 2018

段:其实这就说明一个很好的问题,也是我在这个采访过程发现的,艺术家对于未来并不太想太多,那么讲讲花家地吧,我觉得花家地和美院的关系肯定是脱不开的,但是艺术对于花家地改变没多少,我这次也是想做点尝试吧,你有什么想法吗?

欧:艺术背后的产业链对花家地还是影响蛮大的,这也算是艺术对花家地的一种改变吧,一个艺术活动对一块区域产生多大影响和改变我觉得不能报太大预期,做一点就会有一点点改变,就像上次花双在单元楼里面,邻居们或许会有抱怨,或许不理解,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艺术其实不那么远,它就在我隔壁,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几年前我和两个朋友在望京花园找了一套房子做过一个展览,那个租户快到期了,我们让他提前几天搬家,我们租了三天,做了个展览,本来自娱自乐,也有小区居民会好奇进去,还有来看房的中介和租客,他们或许是平常不会进美术馆的那类人,对他们来说偶遇一下艺术多少会觉得有点感觉。

段:你有什么明确代表你发展趋向喜欢的艺术家吗?如果有参照的话?

欧:有挺多喜欢的艺术家,但我不明确自己会怎么发展,其实是迷茫的,找自己吧,从自身出发,找一条适合自己的不别扭的路 ,只能说尽量避免成为某一类艺术家。

段:2018一晃就快过了一半了,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欧:后半年过慢一点,有好多事要做,怕时间不够。

欧阳苏龙,1987年出生于湖南,2011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现于中央美术学院攻读硕士学位。参加的展览有:“平面的厚度—中国当代艺术展”(欧盟驻华代表处 ,北京,2018)、“密度符阵”(应空间 ,北京,2018)、“荒野之徒”(新氧艺 ,北京,2018)、“2018艺术8中国青年艺术家奖入围联展”(艺术8 ,北京,2018)、“第三届墙报艺术家展”(今日美术馆 ,北京,2018)、“没有冬天”(EGG画廊 ,北京,2018)、“找朋友——发现当代青年艺术家 2013-2017”(今日美术馆,北京,2017)、“场域2”(顺德华侨城盒子美术馆,顺德,2017)、“青衿计划”(正观美术馆,北京,2017)、“我们的美术馆”(它山文化,苏州,2017)、“反标签”(纸本美术馆,长沙,2016)、“花家地双年展”(自画廊,北京,2016)、“翼——中国雕塑学会青年推介展”(中间美术馆  ,北京,2016)、“OUT OF THE BOX”(红门画廊,北京,2015)、“喂 未来”(今日美术馆 ,北京,2015)、“民间的力量”(民生美术馆 ,北京,2015)、“夜走黒桥”(我们想要有空间于是有了空间,北京,2013)等展览。

[地板:3楼] guest 2018-07-02 10:42:36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王恩来


王恩来:恩来你好,我是恩来


问:段少锋

答:王恩来

段:我应该前后和你这样聊过两次了,几乎是每年一次连着这次的话,每年大家的变化都挺大,今年和去年来讲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进步吗?

王:时间过的特别快,感觉才刚过完年呢,这一转眼2018都过去了三分之一了。2018比2017哪里进步了呢?年初长了好几斤体重,望保持,再多涨点。

段:最近在韩国的展览有没有新作品呢?新作品和以往有什么关联吗?

王:最近在韩国的展览展的是去年个展的两件作品,其中一件给进一步完善了一下。最近在准备和试验几件新作品,也是和之前是有延续的,很多材料都来源于消防器材。

段:你的作品在青年艺术家中算是独树一帜的,像你这样观念性很强的创作在我看来我是年轻一代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是一个偏物质化和精致化的倾向,不过怎么说呢,雕塑系反倒是我觉得美院最具有实验精神的专业,尤其是这些年很多好的艺术家都是雕塑系出来的,你在雕塑系的时候也做过很多尝试,你觉得雕塑系为什么会涌现这样一些艺术家?可能你对雕塑系更熟悉,我们也没太多聊过这个。

王:我雕塑系本科的时候上基础课时,我们会亲手实践诸如木雕、石雕、金属焊接、陶瓷、铸铜等材料课程,这个阶段我就发现自己对材料比较敏感,也特别喜欢去探索。进入到以写实为主的雕塑系第一工作室,更是训练了对造型语言、空间的把握能力。研究生之后,自由创作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跟导师隋建国先生交流时,他基本不会对你的口述或纸上方案发表太多意见,也不会给你提供一些招式、捷径上的东西,总会说:要动起手来试试看啊。其实这一过程就逐渐培养起了对自己作品负责而自信的态度,很受用,这对一个艺术家来说很重要。

段:隋老师学生中很多很好的艺术家,你觉得隋老师对你来讲那些印象比较深的事情除了上面的,你现在做艺术他哪些指导是一直受用的?

王:我记得隋老师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艺术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虚假的。我的理解是他把这些从生活中和思想里挤压、抽离出的艺术物证当作是比现实更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一定每一个艺术家都要这么认为,把做艺术当作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没有问题,无论如何,这些都是艺术家如何处理和艺术的关系,也蕴藏着艺术家为什么做艺术的问题。

段:你和艺术的关系是什么?你为什么做艺术?

“临时关系”王恩来个展现场“临时关系”王恩来个展现场


王:从小就喜欢画画,一路学艺术上美院。其实好像都是一种无意识的惯性在支配,真正琢磨这个事是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我尽量把做艺术当作一个分享的事情,是一个能帮助我认识自己和周遭世界的媒介,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掺杂杂念,想要的更多。

段:贾樟柯说的一个观点和你很相似,艺术是分享的快乐不是智利的比赛。我觉得很对,这次花家地双年展的主题你看了,我觉得你也是感兴趣的,你先谈谈你对这个主题的一些感受吧。

王:未来确实是一个充满吸引力的话题,我们随时都在经历“已经过去的未来”。之前看刘慈欣的三体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这么有想象力的一个人,建构了一个严谨而惊奇的宇宙世界,但不得不说他对未来的艺术确实没有什么想象力。包括通过书中角色之口传达出的不喜欢蓬皮杜而喜欢卢浮宫,以及成百上千年过去了,地球都毁灭了,在外星球地下建立的地球文明纪念馆里都是蒙娜丽莎和清明上河图,艺术可能就是这么一件不容易用理论想象来预测具体形态的这么一件事,因为她总是对周遭世界的反映,具有现实性和延时性。


王恩来, 吊顶扇与灯泡,装置,尺寸可变, 2017


段:刘慈欣是一个没有对艺术太多了解的人吧,这是很大的一个原因吧,我觉得花双这次更多的是一个普遍的未来吧,我觉得威尼斯双年展也做过全世界的未来,展览没去看,我觉得花双的角度是希望这个双年展是未来穿越来的,我挺想2046把2018第二届办了,是一个过去的双年展,我觉得时间是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觉得未来的艺术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在2046?大胆设想下?

王:2046距今28年,我也近60岁了,我的天。二十多年后艺术会更普及化吧,包括建筑设计、平面设计、交互设计的整体升级变化会和纯艺术交叠共生,艺术系统会更加完善,知识层面会有更多共识,多元价值观上会更互相尊重。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二十多年间我们的社会会产生更大的变化,破壳重生那种。

段:我觉得你对于材料的敏感性反而是适合你所表述的未来你想象的意识形态的,这次展览的大概思路你有没有想过做什么?

王:也许我会做一个关于回忆的作品,关于2018到2046之间某一年某件事的作品。

段:你和花家地有刚好十年的联系了,来北京十年围绕着花家地很多事情,现在刚好赶上校庆,你觉得花家地和美院是一个什么关系,您印象中的花家地是什么?

王:我刚刚在百度地图里输入了花家地,红色的大头针落在了花家地小区27号楼,也就是“小草屋”所在的那栋,花家地街上有潭州酒楼,花家地南街上还有顺心宅老北京炸酱面馆,面馆大门对面就是方舟苑,穿过方舟苑就到了宜家家居。美院就在这几个地儿的中心位置。新建的好几个地铁站绕了美院一个大圈儿却没有一个在跟前。上学时总去买材料的南湖市场和广龙建材市场早没了。但整个花家地的变化其实跟别的地方比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前阵又去吃了小草屋,消失了好久的自酿米酒又有了。

辛云鹏、叶秋森导演电影《雁栖湖》片场,王恩来主演


段: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们都有了算很熟悉了,你是我认识的年轻朋友中有热情的一个,我觉得你的热情里其实有一些悲观主义的色彩,有时候这一点我觉得我们会相似点,就是所谓的积极的行动者本质上悲观主义如影随形。我们昨天刚聊了我们所处的时代,其实有点不乐观,你觉得是这样吗?

王:这跟我们的性格有关,也跟时代境遇有关。我觉得这里你说的悲观主义可以用怀疑、自省和独立思考替代吧,或者说是某种孤独感。我还是对未来抱有希望的,这也是不断推进的动力。坚定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机会主义者。

段:是什么让你对于机会主义者这么警惕呢?你几次都强调这个,刚好我也是,我最早警惕这个是因为身边出现了很多这样我认为是机会主义的行为,他们兜售这种经验让我警惕。

王:写了一大段给删了,有时候讲道理是最无力的,这就是一种个人选择吧,祝大家好运。

段:最后我的想个这个问答的标题,一般都是,你给未来的自己打个招呼吧!

王:恩来你好,我是恩来。

1989 生于辽宁大连,2016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获硕士学位。2015年获艺术8中国青年艺术家奖。现工作并生活于北京。主要个展:《临时关系——王恩来个展》站台中国当代艺术机构,北京,中国(2017);《动静——王恩来个人作品展》,艺术8,北京,中国(2015)。群展:《另一种选择-第三届今日文献展》,今日美术馆,北京,中国(2016;《空间协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第三届CAFAM双年展,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北京,中国(2016);2017年6月16日,艺术家王恩来最新个展“临时关系”在站台中国正式开幕。此次展览的主题来源于王恩来2014年一件作品《临时关系》,在随后几年的创作中,他发现他的很多作品都多多少少存在着这种逻辑。王恩来说:“我并不在乎材料本身的符号含义,而是更加重视物质属性的内在逻辑,使之脱离原本的功能语境,在互相干预之下生成新的关系。”这就是艺术家所谈的“临时关系”,意思就是说物与物的这种关系是临时的,下一秒发生什么是未知的,有可能分离、撕裂、破碎、崩塌甚至灰飞烟灭,在不确定性中寻找新的可能性。王恩来通过现成品的组合寻找不确定性,这种逆向思维反而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利用现成品却不强调其社会功能,通过重构使其产生新的社会意义。而媒介本身的物质特性引发的消解趋势终将使这一意识形态的临时关系付诸外化实践。此次展览中,电风扇、轮胎、玻璃、灯泡......这些现成品在艺术逻辑中被解构和重组,而形成不同维度、不同意义上的“临时关系”。


[4楼] guest 2018-07-11 10:48:14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康好贤


康好贤:我还是年轻的自己


问:段少锋

答:康好贤

段:四月份的时候星空间个展,我觉得应该和以往是一个有区别的展览,星空间在国内是算一家有历史和自己审美的画廊,2018年应该是个好的开始,今年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康:其实从17年开始我就在做一个关于中西文化比较的大题目,这套塔罗算是西方的体系,但是里面在绘画时掺入了很多中国元素。本来是想继续做易经64卦的,但是现在觉得自己阅历不足,所以就先缓一缓。然后今年在绘画上还是走这个大题目,也可能去尝试一些立体的创作方式,年底想做个动画,拾一下自己的老本行。

段:中西比较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你之前做的是哪一块的?你觉得在全球化的时代研究中西比较还有什么价值,毕竟多元文化强调的越来越少了。

康:我是一个对历史特别感兴趣的人,所以我挖掘的都是历史上的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然后我自己再虚构这些事情,比如我的一幅画是画的万历皇帝和伊丽莎白一世,这是两位同时期的君主,由于一封未送到的信函的事件我就把他们串起来了。我的第一次个展名字“金者预言”我把自己对未来的想法和肯能讲了一通。现在又留给自己时间去做历史了,所以我没往前看而是往后找拨了。

康好贤 Kang Haoxian / 【10】命运之轮 X, The Wheel of Fortune/ 木板金箔丙烯 Gold foil, acrylic on board / 32×18cm / 2017


段:这次花家地双年展材料你也看了,第一届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很不严肃的双年展,其实双年展这个意思有点反讽,现在看来有点这意思,我觉得双年展这个词本身对于花双是没有什么必要的,只意味着是个展览,这让这个展览由针对双年展制度有个针对性,本次双年展我们提出的是2046回到未来,是一个虚构的双年展,却又是真实存在的,毕竟是快三十年后的事情了,从你说的中西比较方向来看,我觉得人类越来越趋向形成共同经验,艺术界现在还在强调中西差异,电影或者技术已经不强调了,我甚至怀疑这种所谓的中西差异是一个历史概念,我觉得想象是个天马行空的事情,你觉得三十年后的全世界的状况是什么样子呢?

康:求同存异吧。现在说双年展这个词,我觉得蛮怀旧的,然后又说是未来的主题,这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矛盾的事,挺有意思的。然后我觉得毕竟电影是个新的艺术形式,现在我国的电影是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并不是没有中西差异,而是西方有了直接拿来用了,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因为各自都有内容才会去讲差异去找不同,所以有差异是件好事,不是么?所以他们不强调。至于三十年,差异肯定还是有了,只是大家对这件事的态度肯定是越来越包容了。

段:在进一步缩小,我觉得当代艺术这四十年发展挺有趣的,八十年代大家拼命学习西方,觉得自己落后了很多,现在我却发现年轻一代其实分歧挺大的,海外学习经历的完全是西方创作的思路,而本土的则是真正开始回到传统中国思想或者艺术中寻找养料了,我这种观察可能并不公允,但是肯定是代表一方面吧,你觉得你的创作和传统有什么关联?除了中国的这部分,你觉得国外的艺术思潮中你又受到哪些影响?

康:我其实不是一个依赖理论的人,这个事就是谁的影响力大谁就就有话语权,能看到我们开始回到自己的文化土壤中,自信其实是慢慢捡回来了。国外的艺术思潮,我个人方面值得学习的是他们的商业运作方式及市场分析能力,市场需要什么就先去生产什么产品,然后再把市场做成卖方市场,自己开始霸占主导权。当然一个成功的运作是需要各方面都达到统一协调的,这方面不得不承认,我们差的不少。

段:前些天我和你在你工作室看你小时候画的画,你现在回头再想,你觉得是什么让你一步步变成现在的状态,怎么就成了艺术家?

康:喜欢、热爱、除了这个不知道干啥,又不想去上班,好赖还能混口饭吃,这算是宿命么?

康好贤 Kang Haoxian / 【6】情侣  VI, The Lovers / 木板金箔丙烯 Gold foil, acrylic on board / 32×18cm / 2017


段:这次花家地双年展的主题回到未来,你觉得有什么大致的创作方向吗?

康:我想模拟一个30年后的我们的生活空间吧。从我小时后到现在,个人比较宅的原因,我能感触到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的生活空间,比如我选择一个30年后的卧室或者客厅或者洗手间等……

段:你觉得未来三十年后的居住空间会什么样子?

康:肯定会朝着一个更智能的方向发展,空间能了解你现在想做的事情然后适时的调整到你想要的样子。就是比如像钢铁侠的盔甲一样,它是一个智能的存在,你想要的你跟他对话,他就会为你提供。比如你想喝水,它会为你自动取水,你想吃一顿,根据程序载的菜谱,他会为你准备你想吃的,你只要准备好原材料就好,像是一个大的空间AI,也像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大的AI的肚子里。

段:人工智能发展到最后,我觉得艺术是会越来越面对难题的,换个说法,技术似乎变的越来越不重要,怎么区分人和机器就是思维的乐趣,可能艺术的物质形态都不存在了,你觉得可能会这样吗?

康:有可能吧,技术只是一个形式,可能那个时候大家更需要的好的想法,好的发明都是让人变得越来越懒的,比如沙发。但是人类又有一种趋物性,就是对真实存在的物有一种依赖本能,要满足自己的一部分感官,所以这个事情我觉得30年后也是存在的。

段:最后结尾,你觉得三十年后你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你可能怎么介绍你自己?

康:我还是年轻的自己,充满活力,脑洞大开,仍被需要。

[5楼] guest 2018-07-11 10:53:16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高振鹏


高振鹏:对未来的自己可以保持沉默么


问:段少锋

答:高振鹏

段:最近忙什么,转眼2018过去四个月了啊,这一年真快!

高:最近在准备新的作品,再有不到一周就要完成了,自己也很期待啊。

段:你的绿星大使馆我觉得就很有想象力和未来感,你对于2046年有什么有趣的想象吗?

高:2046就是18年后,我58岁了。要想象2046,我觉得就好像此刻的我看到了12岁的我在想象现在这个世界,现在这个我,我应该会想:“哈哈,小高振鹏。你说的不全对啊,但是你煞有介事夸夸其谈的样子很可爱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如果这么说大家认可的话,那么我要说,2046除了样子,不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高振鹏的工作台


段:我觉得你的才华真的不做导演可惜了,你对于叙事的画面感和情节都很好,少数能这样的艺术家,你拍一个未来世界的叙事电影,你看过头号玩家吧,你迅速的想想会是个什么故事?这个应该对你没什么难度。

高:未来电影,嗯,诺兰的《星际穿越》如果算未来电影的话,我很喜欢那部电影。有主角,通过稀松平常吃喝拉撒的事儿显示出未来的模样,引出人的内心,这扇真正的时空之门。我希望2046的世界是更加顺心如意的世界,对每一个人。

段:你觉得《黑镜》怎么样,是不是具有预言性?我觉得《黑镜》是我想象的未来。

高:黑镜一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三集,很喜欢。我也挺相信黑镜里的一部分内容,眼下的生活就已经能见到端倪了。像手机一样普及的VR设备,生活中各种高科技,亦或是肆意的破坏导致荒凉的地球。其实这些都是此刻风景的局部。此刻有因为环境破坏而形成的沙漠和毒海,也有科技展销会上的各种概念产品,也有美丽的乡村,静逸的生活和科技温柔的相处(日本农村)。我们放大这些局部,告诉人们如果你们这样做,世界的明天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们那样做,世界的明天就是那样的。而这些都是由人的共同的行为生成的。我相信人自然的反应,就好像饿了会找吃的,冷了会穿衣服,痛苦了就会挣扎,欺压了就会反抗,饱足了就会思淫欲,就会带来争斗。驱使人类生活美好和悲惨的是同一个东西。它自己最懂它要什么,所以我很放心。我觉得艺术和创造力有很强的联系,创造力是活的,艺术也应该是活的,16世纪的人不会想到艺术变成了“小便池”,因为他们还都在蹲茅坑。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就是小便池,我们也一起在蹲茅坑,哈哈。

高振鹏作品《超级明星》展览现场,北京大宝堂

段:我觉得艺术也会面临黑镜的问题,比如说人工智能,和图像的很多处理技术,其实我觉得给艺术制造了很多难题,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太强了,人的创作很重要的难处就是怎么区分人和机器的区别,在你的角度你觉得怎么区分,我的角度来讲人和机器区别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记忆血缘和历史,我都觉得情感哦读能被模仿学习的。

高:艺术很可能会面临黑镜里类似的问题,如果面临,我觉得艺术不会变弱,反而会变强,因为问题会推动新鲜的艺术的回答,越大的问题预示着越不可思议的艺术的回答。关于怎么区分人和机器的问题,我觉得肯定有很多方法,比如著名的图灵测试。但是仔细想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到底搞不清楚的是什么?是机器吗?不是的,因为机器是在模仿人,我们不能分辨的是人,是我们自己。而我们不就在这里吗?所以,怎么区分机器和人并不重要,我现在并不能确定我身边没有机器人,只是我不知道罢了。重要的是,我了解我自己吗?

段:我会问很多人就是对自己未来的形象描绘,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生活,那时候在做什么,2046年还有二十八年,其实真的是什么不重要,我觉得想象就是愿景,你的未来你自己的形象设定还有状态以及生活会什么模样,我觉得多年之后又翻出来看你现在说的很有趣。

高:我不知道,我想我能通过自己的行为,让亲人生活的更富裕,让更多的人拥有更少的烦恼,更多的力量,我希望我能做到。

郭成、高振鹏和段少锋在大宝堂展览现场

段:这次花双的主题你也看了,你是一个善于提建议的朋友,你给我这个项目能否提供一些建议?

高:因为这届花双的展览场地是花家地日常生活的很多不同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可以把这届花双的LOGO设计的非常有识别度,起码20米意外就能辨别出来,然后要安置在每一个有作品或者有展览的地方,像小卖部啊,书报亭啊,煎饼摊儿啊等等,让人们能意识到,看到。

段:你这次花双做方案的话有没有大致的思路,你想做个什么样的有趣的事情?

高:还没有想具体的方案,不过很期待,应该很有意思,因为在很熟悉的地方。

《超级明星》拍摄现场

段:我每年都会分出精力来做一个这样好玩的事情,我觉得艺术是应该有一部分是单纯为了有趣的,有趣的这部分再去寻找意义,所以我希望这个展览是文本方案是一个文献单元,剩下实际实施又是一个单元,其实我不在意实验项目还是不实验,我想听你说说你是怎么界定一个展览项目是否具有实验性的?

高:我不懂啊,我通常都是看单独的作品,我习惯以艺术家的名字和作品来辨别,很少注意展览的全貌,这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系吧。

段:接下来我可能就展览方案写作和草图找艺术家麻烦很多,我希望光是一个单纯的文本和方案实验这个也是成立的,毕竟留给未来的是一本书也有趣。你可以好好配合我策划的来做好这个事情吗?你已经是我采访的第二十个人了。这一周多,我整理了下挺恐怖,我用零碎时间和艺术家这样对话文字加我自己的文本快到十万字了,我觉得其实都是真诚的,我也会每天坚持推进这个事情,最后一个收尾你也和未来的自己喊一句话吧。

高:我当然愿意配合,能落实是最好的,哪怕是很简陋的方式。我对未来的自己可以保持沉默么。

段:我会很好奇你和你孩子的关系会是什么样子,因为你也很有童真。

高:我还没有孩子,我很喜欢孩子,如果有我会告诉他(她)我认识一个人,他叫段叔叔。

高振鹏,1987年生于上海,200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2016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获硕士学位,现工作生活于北京。参加过的展览有: “人”日中韩高中生国际交流美术展(福冈亚洲美术馆,2004),中国大学生提名展(今日美术馆,2009),第六届上海美术大展(上海美术馆,2011),全国版画展(南京美术馆,2011),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特展C.A.N 灿计划,参展记录片“蓝田酒庄”,“不在此地不在别处”波士顿博物馆学院和中央美术学院交流展(元典美术馆,2016), “心有灵犀——徐冰的硕博研究生作品展”(武汉美术馆,2016),“动想的可能”当代互动装置艺术展(温州年代美术馆,2016), “心有灵犀——徐冰的硕博研究生作品展”(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2016), “工作中的艺术家——徐冰的硕博研究生作品展”(澳门教科文中心,2016), “雁渡寒潭不留影——徐冰的硕博研究生作品展” (苏州诚品书店,2017),“光临——朱佩鸿X高振鹏”(大宝堂,北京,2018),“光临——朱佩鸿X高振鹏”(本色空间,深圳,2018)。获奖有2004年油画《规律》获得“人”日中韩高中生国际交流美术展审查委员会特别奖,2006年油画《静物》、《你一定要回来》、《头部解剖》获得中央美术学院留校收藏,《你一定要回来》获得中美术学院“我们的观察”展览一等奖,2008年版画《花家地南街8号》被中央美术学院收藏,2010年 土豆映像节 《中央武院》 获最佳创意奖,2011年百事青年导演 《烂柿子》获银奖,2014年获“王式廓奖学金”。

[6楼] guest 2018-07-23 17:01:23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谭英杰


谭英杰:我不预设我的作品以后的风格


问:段少锋

答:谭英杰

段:最近听说你发财了,是怎么回事?

谭:呃,怎么还会有发财的梦,能正常活着就挺不容易了。只是前段时间拿了一个奖,奖金刚好够一年的房租,唉,做艺术挺难的,能做一年是一年。

段:艺术这么难,你指的是生活收入这方面吗?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在这个专业里坚持的?

谭:对我来说艺术是难的,要靠艺术正常活着,正常活着我是指在北京最基础的生活必须。我做作品的方式目前是很难带来收入的,我喜欢做一些和特定空间的项目,并且画廊也基本不关注,刚毕业家里还支持,目前想靠家里支持已经到了很难开口的时候了。做为一个成年人我对自己独立养活自己是不自信的。唯有在艺术上的一点小确信还让我觉得还行。我们有一帮朋友一起在相互鼓励,老师也时不时关心一下。但是有时候也想过现在还年轻苦点也没事,有想做的事就挺好。可是每次回家过年就会被洗脑,到北京就慢慢淡掉这些想法。

段:很好奇家里人怎么洗脑?

谭:我们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挺累的生意现在也不好做,每年回家父母就会给你暗示投资你做艺术这么久一直没有回报,我爸每年都会给我说做艺术没有前途,做艺术不赚钱能好好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他会和他同学的孩子做比较,谁谁谁的儿子一年赚多少钱,都怎么怎么样了。每次都叹气。亲戚们过年都会问混的怎么样,做艺术的做成什么样都在他们眼里都没什么用。比较在他们眼里是无处不在的。

谭英杰工作室

段:其实你自己还是倾向于做实验艺术项目,这本身是很难迅速和市场有关的,你为什么有这种倾向?这大多数是和市场无关的。

谭:我倾向于做实验性的项目和我之前的作品有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做了一大堆作品,毕业那年做了几件大装置,毕业之后找工作室养着这些作品。当时黑桥拆工作室搬了一次家整个人都被拖垮,而且到了新工作室还是要给很大一片空间用来放作品。那段时间也没有什么机会,作品一直在积压着。那时的思路还是想做一些视觉震撼的作品。过年回来我觉这样做下去可能就没法再做下去了,后来就改写方案,写了很多方案,写方案挺好的,我认为方案不一定要被实施出来,被阅读后进入观者的思维就已经成立了。我到现在还是这么做,做方案不会被材料所限制,也不会被空间限制,我可以想很多不可能的事进行设想用方案去表现出来。

段:其实有很多方案看着也很好啊,你写方案很好,用出版形态也很有趣,我觉得适合有一部分用书籍呈现的,你觉得呢?

谭:在我看来,做艺术展览和艺术书籍是同样重要,艺术书籍的呈现我挺想做好的,但是现在做的很初级。徐冰老师有一个艺术家书展中展出了很多做的很好的艺术家做的书。但是在书中呈现一个方案和在空间中呈现方案的体验感是不同的,需要转换。

谭英杰《岳麓山记》

段:这次花家地双年展的主题你也看了,是一个未来主题,其实也不是,是一个未来看现在的角度。对于这个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谭:预测挺好玩的,但是事实的发展会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我其实有点悲观,有可能以后会越来越差也说不好,我们当时上书法课的时候老先生教我们,他当时是五几年老美院的,他接下来的二十多年是远比他想象中的差。但是他还是喜欢画画在牛棚里偷偷画画。到现在已经快九十岁的人了,他经历了时代的巨变。有朋友说我们不处于大时代背景,但我不认同。我觉得我老了看现在应该满是后悔吧。

段:你对于大时代背景在当代的理解是什么?不都说小时代吗,碎片化什么的?

谭:对,我的朋友也是说这是小时代。我说不太清楚但是我隐约感觉到很多潜在的危险。在国内发展的变化和淘汰的速度在变得越来越快,这些被淘汰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被分解就被埋到了地下,最后发展的结果在我看来会可怕的吓人。也许会出现惊人的科技,也同样在地里埋藏着无数被淘汰的东西。我觉得这样的一个不祥的预感会经常让我焦虑,我们没有对历史反思的时候,经常在求新的过程中迷失。最后的下场都不敢想象。我个人觉得每个人都在经历大时代,但是经历又能怎么样,我爷爷也同样经历过,但是又做过什么呢。我其实回想未来的自己会很有可能看不起自己,也同样像我爷爷一样活着。看着一台巨大的机器缓缓生锈。就这样吸着铁锈活着。

谭英杰《罗马湖计划》

谭英杰《罗马湖计划》


段: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比起以往我觉得当代艺术创作中的历史感在消失,比如和罗中立的《父亲》这样的作品越来越少了,你有这样的感觉吧?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的历史感在消失?

谭:我觉得历史感在消失并不是指像罗中立这样的艺术家。多一些他这样的艺术家对历史的思考也不一定会多。历史的反思不只在于图像上的传播。让别人知道历史的存在已经相对容易了,但是能在现在做出较好的决定是不容易的。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错误的事情会一遍又一遍的稀释历史的反思作用。我其实觉得做点稍微能看得更清楚或看到更远的事比较重要。做好每一个相对环境中正确的事比较好。尽量不要去给历史添乱可能会让那些过去的更清晰。

段:罗中立是我举的例子,方力钧岳敏君这些前辈都是这样,他们的作品是能看到某个历史时期的风貌的,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流派的消失,还有没有所谓浪潮了,最后就剩下了个人风格的区别,你觉得你自己的作品一直以来有可能形成的是什么样的风格,这个问题想必只有你最清楚。

谭:我不预设我的作品以后的风格。也不去想能做到什么程度;毕竟做艺术能做一辈子是老天安排的,但是时间长了作品一般都会有一个脉络,这样就会有所谓的风格,我现在比较在乎内容,作品中的内容,现在我感觉缺形式更缺内容,把内容做好是我现阶段最应该做的。

谭英杰2018新作《可能游戏》

段:关于未来这个话题有没有什么感触,你觉得二十八年后你是什么样子的生活还有你自己的状态?

谭:我其实不敢设想未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化太快了。快到我都不知米明年是什么样。还有地方住吗。二十八年后我已经是中年,如果还活着,我还能正常生活,我可能会画国画了。哈哈,也不一定,可能在去火星的路上。可能在休眠的路线上梦自己一辈子的经历吧。

段:最后还是按照我会问所有人一样,现在的谭英杰给未来的打个招呼吧!

谭:哈哈,嗨,未来的老头!

谭英杰,1992年生于湖南,201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获学士学位,迄今为止发起的个人项目有“不可靠的叙述者”(泰康空空间,北京),“三岔口的讯息   ”(吸尘器空间,北京)。参加的群展有“2017艺术年鉴”(北京现代民生美术馆,北京,2018),“绘画讨论课”(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南京,2018),“速度速度加快”(Mstudio,北京,2018),“雕塑四十年”(深圳当代艺术馆,深圳,2017),“是什么让生活变的如此不同”(N3 画廊,北京,2017),“明天当代雕塑”(四川美院美术馆,重庆,2017),“好画”(泰康空间,北京,2017),“关于特定房间的特定方案”(自画廊,北京,2017),“新伊甸园”(金鸡湖美术馆,苏州,2016), “在路上”(关山月美术馆 ,深圳,2016)。

[7楼] guest 2018-07-23 17:09:37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郭亚冠


郭亚冠:对三十年后的事情很难去判断


问:段少锋

答:郭亚冠

段:我觉得你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你觉得除了你去过的地方你最想去哪儿?为什么?你去过的地方你觉得哪里有意思?又为什么?

郭:我属马,马的天性就是好动,奔走四方。我从小到大一直处于一种颠沛流离的状态,在我看来生活上不得已而为之的游走和旅行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出现了问题,在游走的过程中去消解它。唯有不同的就是无奈的游走是因为现实,旅行的游走是因为内心,在常态的生活里积攒了一些思考和难以化解的纠结,带着这种追问去一个直觉指向的远方去寻找答案,可能去的这个地方和我思考的问题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很多事情都是荒诞的,有可能那把钥匙就是那个地方的一棵奇特的树,一条不起眼的水沟,一个平凡的人。最想去的地方肯定是天堂了。没人愿意下地狱,似乎很多人都去了那。目前我想去拉美国家和非洲的一些地方,原因很简单,原始和自然。我在动物世界上看到了三个地方是一直让我神往的,当时就是在云南和顺看的电视,画面非常震撼,看完写了一段话:

我知道

鲑鱼入海

向往繁华

我看到

加拉帕戈斯的神龟在哭泣

纳米布沙漠仙女的脚印在晃动

凤尾绿咬鹃飞过哥斯达黎加的丛林

我愿做

神龟伴者

仙女脚下的白蚁

绿咬鹃惊艳四方的一翎

我向往

鲑鱼洄游

杜绝人烟

曾经

几度迷惘

2016年3月15日的残阳

终于晒干

清醒流下的最后一滴汗水

但我依然

透过面前这面汗渍模糊的玻璃

狠狠的看到

看到那个

那个很遥远的地方

有意思的地方很多,比如前段时间去的柬埔寨,在一个海上很偏僻的小岛上,每天没网,没信号,没电,很多基础设施都没有,每天只能对着大海发呆,但这种空虚似乎是充实的。这可能就是一种天堂的状态。后来去了暹粒看了吴哥,又到了金边看了屠杀博物馆。也有当时的一段感受:

从西哈努克和暹粒,体验了原始自然的生活和宗教信仰的壮丽辉煌,到杀戮战场和s21集中营的种种悲剧,宛若从天堂飞向了地狱。人类今天的强大无疑是猜疑与仇恨的力量,过去的残忍正在为我们种下一颗孤独的种子。似乎我们也只能以爱和宽容的方式去抚平这道残忍的伤疤。而后,回到了北京,雾霾最重的几天,寒冷,堵车,处理不完的琐事……仿佛是从地狱飞向了十八层地狱。

郭亚冠在柬埔寨

段:你一直是一个流浪者的状态,你的工作室其实和很多艺术家工作室不一样,有一种墟的感觉,像是蒂姆波顿电影里的场景,很多搜集来的废旧物品和枯萎的植物,你的工作室和你的作品其实很贴合,也代表着你的审美趣味,我很好奇你怎么形成这样的审美,有点荒木经惟物哀的意思,咋看上去其实挺繁华的,紧凑,甚至于拥挤,细节来看是具有一种尘埃感的,是关于死亡的,我这么理解不知道对不对,我想问你是如何形成对于绚烂和死亡这两种极端揉在一起的残酷美感感兴趣的?

郭:我的审美也是在条框中形成的,条框有必要,但要冲破它是很难的,每个人的童年有一颗独特的种子和一颗平庸的种子种下,在这种统一施肥统一浇水的条框里成活了平庸,只有个别顽强的独特的种子在一次次的敏感的雨水浇灌下萌芽了。我也很难去具体这个节点的审美转变,都是一环扣一环,也不知从何时起我觉得花并非是开的时候最美,凋谢时更炫。一四年,去了麦积山石窟。特窟很多造型优美的佛像我印象早已模糊,唯一吸引我的就是装饰繁华的佛像在风吹日晒下残败不堪,表皮脱落露出了真实的泥胎。人工与自然,时间与空间,过去现在将来,种种碰撞都在这个场域里交织。碰撞交织的背后有一种消亡的力量,它无生的力量交替轮回。也可以说观察事物的视角决定了审美取向。你说的很对,去麦积山的前几个月我买了一批荒木的摄影作品,有花卉,肖像,和玩偶系列,也说不出为何喜欢,只是冥冥之中和自身找到了某种契合的联系。繁华代表欲望,欲望会让人忘掉死亡,繁华绚烂是对死亡的修饰,最纯洁的“空”需要充实包装。

段:你在火车上想象一下三十年后的自己吧,会是什么样子?

郭:火车现在由一片空旷驶入了繁华,马上就要到包头站了。我的人生可能就是不知道下一站是哪的火车,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都是意料之外的,但想象还是无穷的。三十年后,我依然瘦骨嶙峋,只身一人躺在加拉帕戈斯的海滩上。

段:为什么选择题出现的场景是海滩呢?

郭:水是一个地方的灵魂,任何文明都是水孕育出来的,除了水能提供生命的保障之外,水给了人最宝贵的东西——想象,有了想象才有了文明,有了艺术。水的变化是最丰富的,在柬埔寨为什么可以每天都对着大海发呆,主要就是每天它都是新鲜的,每一刻都在切换自己的姿态。时而像娇弱的女子,时而波涛汹涌,时而有金属般的质感,会给你无限的启示。我们上次在青岛那个项目聊过我对海的一些情节,我希望我生活的地方要有水的存在,比如我的工作室在罗马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这湖所吸引。三十年后,别的事是很难预料的,唯独能确定的就是:我所在之地一定有一片水域。

段:你自己的艺术创作想没想过除了绘画之外尝试别的形式,或者多年之后绘画面对技术革新会面临新的问题,你觉得绘画或者写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郭:这个问的特别好,因为我一直也在思考这些问题,但这似乎也不是问题,不管社会如何发展,人性不会改变,艺术的本质也不会改变,只是媒介在丰富和发展,造成了更广的可能性。我现在主要做的是绘画,绘画对我来说是力所能及的,也是信手拈来的,虽然相对空间比较狭窄,把自己囚禁在越小的空间里,无论是你关注的,还是要表达的的那个点,你的爆破力量可能越大。任何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方式而存在的艺术形式都是为时所尚,绘画从诞生但现在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有画风在不停变换,看似在不停的的发展革新,其实本质没有任何进步,只是变得越来越丰富,其他的艺术形式也一样。我们目睹了手机从诞生发展到今天的全部过程,无论它以后怎么发展它都还是我们手中的通讯机器,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我前段时间的那个展览,展出的全部是学校里画的课堂写生,很多人也是惊讶,能把课堂作业画成创作又做成展览,也有些人不解。原因很简单,也是我那个展览的理念:好的品质可以穿透一切媒介,主题,风格,时空的铁墙。我是一个喜欢尝试的人,在绘画上各种表现手法都尝试过,我并不想用单一的表现形式去表现所有,上什么山唱什么腔,要破除固定的腔调。品质是破腔的基石,不管怎么破我还是我,这是一座高山。

郭亚冠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教室

段:你写生很多,你怎么看写生和创作之间的关系?

郭:在多数人的思维里写生和创作是有明确的界限的,写生尝尝与习作联系到一起,而且成为创作的准备和铺垫。如果你的视角不同,出发点不同,这种界限就被打破了,梵高弗洛伊德画的写生难道不是创作么?我的写生也好,创作也好都在表现我的理念和情感,都是通过自身的视角通过现实来发掘对未知的可能性。写生并非客观的的描述或再现一个具体事物,它需要整理和经营,最需要的是:既然写生就要在当时的场域里发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秘密,把这这隐藏在现实里的东西裸露在画面上。这里面可能隐藏了人们都不愿接受或逃避的力量,然而它如此真实。之所以隐藏,因为有罪,于是有了羞耻感,又有了衣服,有了亚当和夏娃。我希望画面里去除一些障碍和遮盖,尽可能把最真实,纯洁,自然,原始的东西裸露出来,罪恶荡然无存,画面也会变得更纯粹。我的很多理念也都是从写生中找到并建立起来的。并且这些理念直接在写生中得以表现。所以就整个脉络来说是完整的创作。两者之间不同的是写生是在观察和画的过程里去思考,而创作需要酝酿很长一段时间,找到了一切契合的点时方可行动。两者也会在技术上不断突破对滋养对方。我之所以喜欢旅行,也在于此,在平时积累了很多碎片,无论是知识还是观念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可能突然间被串联到了一起,于是有种所谓顿悟的感觉。

工作室一角

段:我觉得你是那种可以直接面对别人所不敢面对的问题的艺术家,比如死亡,比如精神病,但是你却还是一个心态很不错的人,你的绘画很多涉及这种大众所谓的消极的东西,你在这个接触过程中怎么克服它们的影响?

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问心无愧,神灵可鉴。对于观众而言,基本上是观众自己的内心决定了他们自己的感受,我的作品的确会给人以阴暗,晦涩,恐惧,不适的感觉,这是对观众的一种挑战和考验,如果他们的心理足够强大,认知维度足够高的话是可以穿破这堵矮小的墙的。在这之后还有很多层。这也是对观众的最基本要求了,只有经过这样的筛选才能把真正内心并不阳光的人拒之门外,如果他们能慢慢鼓起勇气去接受这些在画面里表面上的阴暗也就可以看到作品背后真实的面目——一股强壮的生命力对于我自己,首先我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阴暗消极的,生命的表现需要多元和完整,大家都去表现美好阳光的,总要有人去做这些边缘的事情,恰好我自身的经历和自己的审美趣味上又与这些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之所以不愿意蹚入泥潭,因为我们害怕沾染一身臭泥。我要寻找的答案就在泥潭里,我必须要去,但我上岸后还要是岸上的我。作品可以尖锐,生活上尽可能用一种最平庸方式对待。用一种观看者的角度去看一些问题是反而变得清晰了,绝对不能长期处于深陷其中的状态,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工作室一角

段:这次出去带美院学生是什么规划路线?有什么创作上的打算吗?

郭:本来定的是敦煌,拉卜楞寺,天水。后来时间仓促就敦煌和天水。画画还没想好怎么画,得到现场体会后再找切入点。

段:关于这次花家地双年展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郭:对于三十年后的事情很难去判断,我们都是乐观的,尽可能去想象三十年后的美好,我在柬埔寨屠杀博物馆看到了三十年前悲剧,三十年后中国会怎样不好说。三个方案,1,我在柬埔寨画的红色高棉为一条线索做一个时间空间的切换,把过去切换成将来,把地域切换,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概念不谋而合。2,我之前说的,三十年后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与水的关系,也可以展开来做一个三十年后我对水的视角变化。3,前段时间画了一批自画像,是两周不同情绪变化的我,也是时间的延伸,可以搞一张三十年后的自己。

段:二十八年后你希望实现哪个愿望?

郭:二十八年后我希望诺贝尔和平奖颁给我。

郭亚冠,1990年生,201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油画系第四工作室,获学士学位;2016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油画系,攻读硕士学位。主要展览经历:“千里之行” 全国优秀作品展(罗中立美术馆,重庆,2015),“青岛青鸟”个人作品展(点匠美术馆,青岛,2016),“三天”时间主题展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北京,2016),“第一届花家地双年展”(花家地单元房,北京,2016),“漳洲国际当代艺术展”(漳州,福建,2017),“学院本色2017:美术学院学生作品展”( 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2017),“素描现相”(莞城美术馆,广东东莞,2017),“中国当代数字艺术展”(中华世纪坛,北京,2017),“隐而未现”(多伦美术馆,上海,2017),“七宗罪”郭亚冠个人项目(花家地单元房,北京,2017),“我的春天藏在衣袖里” 郭亚冠时子媛双个展(中央美术学院,北京,2018),“寻找大熊星座”郭亚冠个人项目(M 房间,北京,2018)。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