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空间·FAS | 陈霄&宋兮4月29日-5月3日
发起人:展览预告  回复数:0   浏览数:938   最后更新:2018/04/25 20:34:27 by 展览预告
[楼主] 蜡笔头 2018-04-25 20:34:27

来源:798艺术


文 顾虔凡 译 柯玲香 图 Gladstone 画廊

托马斯·赫史霍恩 :去 - 像素化

Gladstone 画廊 / 纽约

2017/10/28 - 2018/1/13

像素 - 拼贴 n° 106 打印纸、胶带和透明薄膜 20.5 x 40.5cm 2017


瑞士艺术家托马斯·赫史霍恩在纽约Gladstone画廊的个展“去-像素化”有着骇人的观感,举正对入口墙上的《像素-拼贴 n° 113》为例:这幅彩色拼贴作品被包裹在透明塑料薄膜之下,以 12.7 米宽 6.1 米高的巨大尺幅铺满整面墙,画面左侧是被模糊成粉色、肉色、灰白色的马赛克像素块,右侧则是一位倒地身亡的男子,几只苍蝇停留在他血迹斑斑的脸孔上。另外几面墙上分别是四幅类似的巨大拼贴和一串并排展出的小幅拼贴,它们无一例外都保留了那些拍摄于冲突地区暴力事件的现场画面,尸横遍野、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图像赤裸裸地对着观众,而经过像素块处理的部分眯眼看来却好像是各种来自时尚杂志的品牌广告。


马赛克是不是打错了位置?这可能是许多人的第一反应。尽管精美的时尚广告和战争的纪实摄影常常出现在同一本杂志、同一个网站或是电视频道上,但我们日常的翻阅和浏览习惯总是反向的 :明星模特的身姿诱人而闪亮,他们裸露的皮肤或微笑的脸庞与价格高昂的商品紧密相连,是美好的化身 ;但受害者是匿名的,他们的惨状经过像素化的处理而模糊不清,甚至令我们避之唯恐不及。我们接受这样的视觉语言,是因为我们相信这种马赛克的使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尊重,不过艺术家赫史霍恩并不认同,他认为 “专治的意志使用像素来遮掩、‘保护’、不做展示、或是让某些事物变得不可见”,这是自 9/11 以来为了不对战争行为进行道德指控而流行于大众媒体的一种操控手段,因此打上马赛克这种像素化图像处理的本质是以 “保护” 为名义让观看者远离令人不安的图像,接受一种被粉饰了的假象,从而始终与真实事件保持不必亲身参与的距离。赫史霍恩于是近乎振聋发聩地在自我陈述中说道 :“我想要,我能够,我需要并且我必须用我自己的双眼来看我们世界中的每一件事物” 。


赫史霍恩 “像素拼贴” 系列的创作持续了两年多,总共完成了 121 件作品,此次在 Gladstone 的个展是整个系列的一次总结,除了具体作品的展示之外,还以档案的形式梳理了创作过程中的琐碎细节。我们看到这位曾经包揽了数个艺术大奖的艺术家以一种真诚和坦率对自己的艺术进行着剖析与解构。他针对 “为什么我思考着我的所思?”和“为什么我用着我所用的工具或器具?”等数个问题进行自问自答。他解释了使用拼贴这种形式是因为“拼贴是具有抵抗性的,它能逃脱控制,甚至是来自作者本人的控制” ;“拼贴总是与 ‘没有面容’ 相关”,而暴力冲突中的受害者图像往往同样如此,甚至恐怖主义者常会将斩首示众作为一种极端的宣传手段 ;还因为 “拼贴具有普世性,它对不排他的观众保持开放”。这些自述让观看者能对耸动的图像有更进一步的体察。透明薄膜对拼贴作品的 “保护” 显出了一种荒谬的讽刺意味,塑料的质地在观看时引起的局部反光效果,像是在模拟商品外包装未拆封的精美质感。拼贴的痕迹被悉数保留着,作品有着不规则的外轮廓,受害者的图像有时像是刻意安插进去的溢出部分,就像时尚广告里的模特常常在绿屏前拍摄之后再被后期处理到看似真实的环境中那样。

像素 - 拼贴 n° 110 打印纸、胶带和透明薄膜 592 x 502cm 2017


一直以来,赫史霍恩就是一位注重实践哲学思考的艺术家,这次展览中的档案部分也呈现了他在理论与哲学著作中为作品找到的注脚—有一段被高亮标注的引言来自苏珊·桑塔格的《关于他人的痛苦》:“[…] 正如摄影能创造共情那样,它也同样让共情萎缩。[…] 有什么证据能表明摄影具有一种式微的影响力,而我们进行旁观的文化则中和了描绘暴力的照片所具有的道德力量?” 赫史霍恩或许对这种纪实摄影还原暴力场景但所引起的共情并不强烈的处境深表同感,事实上,他作品的尺幅差异正体现出了一种颇为无奈的摸索 — 巨大到如同广告牌的作品才终于产生了他所预期的不容忽视的效果。


在两年多的创作期间,赫史霍恩遭遇了数次展览的拒绝。这并不让人意外,也是这个最终举办于商业画廊个展的难能可贵之处。这还不禁让人想起了美国抽象表现派画家马克·罗斯科生前的一个故事 :1959 年,在位于纽约西格拉姆大厦的四季酒店开张之前,罗斯科受邀为餐厅绘制壁画尺幅的作品。这位后来在1970 年自杀的艺术家当时的所想是创造 “一些能让在那个房间里吃饭的每个王八蛋都倒胃口的东西”。彼时的美国,越南战争已经开战数年,但对于会光临豪华餐厅的食客们来说,远处的伤亡人数只是日报里冷冰冰的消息而已,罗斯科不能忍受的正是这种在资本经济、阶级分化、政治利益等多重作用之下的粉饰太平。在罗斯科的故事里,他在当时这个系列的创作中用到了越来越多的猩红和暗黑,但仍旧不能平衡他认为自己的画是在为粉饰太平的现状充当装饰物的感受,所以最终退回酬金并转而将画给了美术馆。


如果,仅仅是如果,历史重来一次的话,赫史霍恩的 “像素 - 拼贴” 系列或许能够真正让 “每个王八蛋都倒胃口”。他逼迫观众重新直面那些我们太过习惯于挪开视线的惨象,我们被像素块蒙蔽了双眼,因此不做思考也不必采取行动就可以舒心安然于自己的生活,而忘记了赫史霍恩所说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展示的。唯一不可展示的是没有形式的东西。[…] 为了直面这个世界,与其中的混沌、超 - 复杂性、不可通约性相抗争,我需要去除距离直面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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