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艺术家克里斯托夫妇终于有永久性作品了!
发起人:号外号外  回复数:0   浏览数:1864   最后更新:2018/04/19 21:36:04 by 号外号外
[楼主] 陆小果 2018-04-19 21:36:04

来源:打边炉DBL


“陈子君”同名个展于2018年3月23日在湖北美术馆开幕,这是陈子君首次全面梳理自己的创作,用她的话说,就是打开衣柜,重新整理和搭配,找出既有事物之间的联系,重新再出发。

这位生活和工作在广州的艺术家,选择在武汉,一个艺术活动越来越活跃的城市,举行她的大型个展。湖北美术馆馆长策展人冀少峰在展览前言的第一句就写道:“陈子君是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一代艺术家”,冀少峰认为,体制化的展览给陈子君带来了名声,但她难能可贵地保持着清醒的思考。

DBL在她的展览开幕后的第二天,在湖北美术馆一楼的微美咖啡馆采访了她,并形成了这篇“关于绘画的10条叙述”。


1 在湖北美术馆做这个个展,源于我的一个愿望。我一直想做一个展览,把自己这些年的画拿出来放在一起,做一个集中的呈现,从中感受和梳理这些年来自己创作的线索、问题和潜藏的可能性。毕竟过去的创作都会受到彼时一些信息和情景的干扰,当时间剥离开了后,我可以看到一些更本质的东西,然后呢,我将围绕这些点去做,去继续走。

这和女人对待衣服的方式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每个女人本来不需要那么多衣服,毕竟身体只有一个,一年也只有四季,但是见到新的款式,又总是想买,其实她们都忽略了一个事情,就是打开衣柜,把现有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搭配(因为其中每一件衣服都曾是你精心挑选回来的),在既有的事物之间建立一种新的联系,这反而能够带出一些创造性的惊喜。我希望这个展览能够寻找这样的联系。

《恶女十忙》,布上油彩、丙烯,105×35cm×10,2002年



2 2008年,我在蓬皮杜看了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的个展,当时她已经97岁了,我留意到她在40岁以前的作品都很混沌的感觉,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开始发力,并且情感和语言随着年龄增长愈加有力,在表达上愈加自由并触动人心,这一点令我很佩服。这个有意思的老太太,到了90多岁还保持在非常好的状态,不但没有失去创造性,而是为自己挖出更深的井口喷射出时间与经历赋予她的创作能源与能量。这个展览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是四十岁这个节点让她发生了改变,时间是很厉害的,它会有一股作用力影响到我们的意识和行动,我们在使用时间,但时间也在塑造着我们。而我自己现在,走过了漫长的青春期之后逐渐进入另一个阶段,在这个节点上,本身就有一种需求,希望能够去做一个梳理,让自己重新再出发。这几年我有一种使用时间的紧迫感,潜意识里更加珍惜时间。

我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虽然我总是装作有点机灵的样子,但我其实很多事总是后知后觉,我有点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我也不想跟。我更相信在这个巨变的时代,我们更需要坚守和保护自己,要找准自己的律动,我们要跟环境,跟自然,跟宇宙的频率产生共振,我们自身要有自己稳定的频率,这个频率是我们和这个社会建立联系的唯一方式。



3 这不意味着我遇到困难了不去拐个弯。

但改变的发生会来自于一件很细微的事情,或是一次交流,或是来自于阅读,也有可能来自于自然界的某一个小变化。就是这些日常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事情,让我有了一点感悟,然后去做调整,我不会出于一种纯理性为了改变而改变。我还是比较随意和自由地走在绘画这条路,我的绘画,首先面对的是我自己。我的确不会迎合任何派别或者展览或者市场,更不乐于被归类。站在一个灰色地带里,我感到很有安全感并且自在。



4 这个展览的主题是“陈子君”,也许给人的感受是霸气和高调,这是策展人冀少峰老师考虑到湖北美术馆个展系列在主题上的连续性,并且他认为,“陈子君”作为展览主题,是有意抛开学术话语对作品的权威阐释,尽可能给到观众更大的解读空间,观众自己可以去感受作品,再获取一些需要的信息,从这个角度讲,这个主题给到观众的信息是最多的。

我是一个没有很大野心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哪个点上超越前人和同辈,有野心做艺术太累,艺术不应该是一个负担,艺术对我而言就是表达对生命的感悟,用最熟悉、最能把控的方法把它呈现出来,我更愿意处在这样的状态。

我挺愿意打开感知在这条道上慢慢走,我相信在这条路上走一天,跟走一年,跟走五年,甚至是十年,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NO.4,布上油彩、丙烯,100x80cm,2004年

《执着》NO.2,纸上丙烯,54.5x54.5cm,2009年



5 每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事情就是面对自己,了解自己,你要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不能做什么,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在年轻的时候总是想证明自己能做什么,要做好什么,横冲直闯,其实了解自己并不容易,这是个复杂周转的命题。

我们在婴儿时期其实是一种无的状态,然后慢慢有了社会意识,就好像一个硬盘,慢慢被填充信息,装进去的都是一些碎片,有思想的碎片,有图片的碎片,当我们在看一个东西时,并不是即时即刻的观念在观看,而是驻扎在我们脑子里的某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发挥作用,不是我们在看它,而是它在看它,我的绘画会有观心象的成分,创作里也会有这样的意识。我的绘画就是在观察自己,我其实蛮喜欢把自己归零,腾出更多的空间去观察自己和观察外界。

很多人的绘画方法是先有一个东西,然后再去画,比如想画一个女人抽烟,先有一个图片或者有一个小手稿,但我更多的时候是捕捉一个无形的东西,这个过程就像我在找自己,也经常有很多画面要经历很多年的时间,在过去时段无法进行,而在后来某一个时间点上才能继续和完成,这像在给自己做心理游戏,如果读得懂我的画的人会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这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6 我是一名女性,也是一名艺术家,过去我对这个身份也有担心和顾虑,不希望总被女性艺术家这个标签符号化,我就是一名艺术家,我属于自己。但这个身份背景是逃脱不了的,最后发现也没有必要去回避,因为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生命经历,都是女性独有的,女性对于生命的思考、态度和视角丰富了这个世界。

怀孕和生产让我的生活状态失去了平衡,我最初极度不适应,创作也受到了影响,因为自己的荷尔蒙都变了,器官也移位了,对身体是一个极大的转变和消耗,等于这一台电脑被重装了。

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对不上焦,但是你又必须面对一个生命的到来,调整自己。当你有了小孩以后,实际上是你获得了重新成长的一次机会,你在陪伴他面临问题的过程中,会反观自己,他会帮助你更多地了解自己,了解事物的真相。你会慢慢地知道在自己的成长历程中缺了什么,多了什么,以及如何就现状做出一个学习和补充,并让住在自己身体里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成长起来。对,让你知道爱自己和保持对其他事物的好奇心。

《精灵》系列之“欲火焚生你毫不知情”,2014年

《精灵》系列之“长舌婆的春天”,2014年



7 当下是一个形式诱惑非常大的时代,新的媒介带给学生非常多冲击和困惑,学生们学习得又特别快。我平时也会鼓励学生尝试各种媒介,其中有一个课程上,我让他们动手怎么画怎么用其他媒介都可以,就是不要画油画,这样有利于他们绕开惯用的手法,而自觉启动其他思维系统。


这不意味着基础训练不重要,基础还是很重要,这仍是我的教学主线,你有很多观念,但表达不出来,也没用,这就像存款和理财的关系,你要积累到一定量,然后有了新的想法,再去做好理财,你的财富才会有一个飞跃。


8 在面对媒介上,我很警惕,甚至是挑剔,我不会为了做一些尝试和改变而主动动用一些新的媒介,我最会的是画画,对它也还是很爱呢。艺术界经常会有一些流行的媒介,不经过思考,互相抄袭,感觉很怪很不对劲。当我决定动用一个新的媒介时,一定是画面满足不了我的时候,我才会动用她,我们不能让形式占了上风,成了主导。


有些东西能不用就不用,能一句话说完就不要用两句话。

《公主梦》系列,木头上的绘画,2015

《关于告别的练习》,刺绣,2015年



9 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手艺人,画画时,我特别注重手感,很迷恋画面制作出来的质感。我很喜欢劳作的状态,不停地做,速度很慢,但做的是自己熟悉的事情,反复但不重复,这样的动作让我觉得心安,觉得身心平衡。

如果我不画画,会觉得很慌,很不安,我不太相信总在变化的节奏,它对我们的身体是一种伤害。生活本来就是一种不确定的动态,你得随时做出回应,所以我更喜欢有规律的生活,规律且简单。


我是一个不怕乏味的人,平时除了画画,我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我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我没有请保姆,能够挤出来去工作室的时间非常有限和固定,基本上我总是全部拿出来画画,很少看朋友圈,没有交际,没有吃饭逛街,没有休闲时光。

《万物生长》 NO.1,布上油彩、丙烯,222×665cm,2018年

《万物生长》 NO.3,布上油彩、丙烯,133X222cm ,2018年



10 科技发展太快了,大家感觉生活便利了,甚至科技成为生活的一个主题和当下展览的一种时髦样式。之前出门去买菜,现在可以通过网购;过去你要去银行,现在手机转账都可以做到了。过去可能一天只能做两件事情,现在一小时就可以做十件事。这些科技的改变,看起来给我们带来了便利,但我们是不是这个事情做完了,就可以晒着太阳享受闲暇时光?

恰恰相反,你在这个小时要做十件事,下个小时可能要做二十件事,科技带给我们的帮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它让我们无意识地加速运转,带来不同程度的脱轨,然后导致焦虑,浮躁和身心的不安宁。科技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真的是必要的吗,我觉得不一定,我更愿意用更缓慢、更原始、更迟钝的手艺人的方式来应对这个时代,当然也可以说是我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事实上,我也不愿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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