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尬聊?当博伊斯的晦涩遇见白南准的幽默
发起人:叮当猫  回复数:0   浏览数:1761   最后更新:2018/01/19 21:53:28 by 叮当猫
[楼主] 陆小果 2018-01-19 21:53:28

来源:Artcoco  文:孟宪晖



“虽然我是个早熟的孩子,其实我的发育很慢,我最好的时期还未到来。”2007年,刘港顺在一段自述中这样评价自己。10年后,他用100多件涵盖绘画、档案资料等媒介的作品在站台中国当代艺术机构呈现自己20多年的创作历程,展览的名称是“所有”。

这场横跨2017-2018年的展览是刘港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展览,“观念三要素”、“历史的笔记”、“午夜出版社”三个部分绵延三个月的展期,却仍旧无法完整呈现刘港顺的所有。“一个艺术家,20多年来持续在北京工作。工作20多年的人很多,但是刘港顺最好的一点是他有推进。推进的方式使他成为一个孤例。”策展人崔灿灿看到了刘港顺的独特之处,“他就像你从书柜上抽出来很多本书,偶然打开其中一本,发现带来了新的认识。”

刘港顺, 离去, 布面油画, 147.5x198cm, 2015


“所有”的三个单元以倒叙的手法彼此连接穿插,互为结果和过程。首先登场的“观念三要素”用一幅名为《不要放弃这艘船》的作品开场,画面主体是阿尔玛•比舍尔的积木建造游戏“船”,“不要放弃这艘船”是美国独立战争中海军指挥官约翰•保罗琼斯所呐喊出的名言。与其相对的《离去》描绘了包豪斯创办人格罗皮乌斯自己设计的住所。建筑的链接和分布略微使人联想到柯布西耶设计的别墅,建筑外观有大而新的白色锐利切开的窗户,画面背景做了大量的省略,建筑下方的地脚线做了极少主义的色彩连接。极简主义、建筑图纸设计、包豪斯等因素构成一种蒙太奇效果,画面原本的语意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两两对应的布展方式充斥着整个“观念三要素”,一如刘港顺近几年的创作,此刻的状态是为了下一刻的生长,不是为了此刻,却会复归到自己的创作循环中。

刘港顺, 不要放弃这艘船, 布面油画,180x210cm, 2015


“他的创作不存在‘新’这个概念,作品像铁链,一环扣一环,上一环通往历史,但同样要打开一个缺口,才能把下一环连接。始终是个过程。”崔灿灿觉得刘港顺的创作过程就像中国的榫卯结构,能量转变是他引用知识回应知识经验的手段,《熵》借用视觉的文本为世界提供的另一种观念化的“熵”式的递增与递减的秩序。《耽搁》《木头木炭》《诗人》,刘港顺作品中反复出现文字,这些文字以简单的平涂方式显于图像之中,当词语以同样的形式汇成一个系列,系统性的观念也由此产生。

刘港顺,木头 木炭, 布面丙烯,  68x93cm, 2009


而口号或宣言性的文字也常常出现在刘港顺的作品中,《最晦涩的诗是面向全世界的》来自奥迪贝尔蒂的一句话,每个文字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椭圆,像节日般,在周围红与黑的圆点上跳跃着。《绝不工作!》出自“情境主义国际”的创始人居伊·德波的经典论著《景观社会》,该书后来在“68年5月风暴”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运动中出现在巴黎街头的各种标语和口号,有许多出自这本书。

刘港顺,最晦涩的诗是面向全世界的, 布面丙烯, 198x147.5cm, 2011


结合刘港顺的个人成长历程,他作品中流露的出版情结清晰可见。这与他的身份相关。中国当代艺术经历了八五美术新潮、艳俗波普、观念绘画等不同时期。60年代出生的刘港顺亲历了这些阶段,“我的作品置身于当代艺术创作的总体环境中,其工作过程,也包括不断的审视,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介于思考、过日子、说话和空无之间的一种操弄。我想创作怀疑与无常的艺术,着重心理填装,变化是我的思想基础,重要的是保持内心清明的空白。”80年代的黄石是继武汉之后湖北当代艺术的重镇,刘港顺在1985年参加了湖北省青年艺术节,1988年举办“刘港顺作品展”。90年代参加黄石SHS小组,完成行为装置作品《大玻璃—梦想天堂》《十二色》《一根绳子穿过一吨书》。

1992年10月SHS小组,广州首届九十年代艺术双年展《十二色》作品现场

刘港顺, 十二色,  布面油画,198x147.5cm 2014


1995-2002年,刘港顺用七年时间开了以经营先锋文化书籍为宗旨的“后人类”书店,在信息相对封闭的90年代成为黄石当代艺术活动和传播的重要据点。“我们每一个人,如果不是各种经验、信息,我们读过的书所想象过的事物等等的复合体,又是什么呢?我使用我所熟悉的文化作为源泉,而文化只是一种交互训练的管道。因此,我一直重视所有可能的因素,最好让画笔随着思想走。一幅绘画应该给人其他的东西,而不仅仅是做作的画面,用心画画比用手画画更重要。” 也是从这时起,他的创作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从中国的艺术流派运动中退出,转向对知识文本、历史图像、艺术事件的个体编译和叙述。

SHS小组,行为装置作品《一根绳子穿过一吨书》,1994


“我们今天来看一个城市的文化纽带是什么?是书店。90年代的书店是文化界的剧场,是诗歌时代结束后文人聚会的场所,是一个城市关于知识的灵魂。”除了绘画,崔灿灿也在研究刘港顺的独特经验与身份。“有点像日本的职人,或是高古玉,没有机器的古人拿个鱼刺拽根麻绳,三代人就打那一个孔。” 90年代下岗与消费文化的蔓延让书店难逃关张的命运,或许因此,他反而平静了下来,来到宋庄“尴尬”又平静地以自我的方式推进着创作。“我觉得‘尴尬’这个词对他来说特别准确。弗洛伊德60岁时还在工作室里面画画,觉得自己一生还有很多绘画的问题解决不了,当解决不了时,他很尴尬,很焦虑。老刘让我看到,这种尴尬在一个人身上能作用20年,真的特别好。就像现代主义一样,永远出发,却永无抵达。我们一生都在路上折腾。”

“所有”如同一个企及,刘港顺不会去想终点,他特别喜欢博尔赫斯说的“我写作,是为了让光阴的流逝使我安心。”在“历史的笔记”中,刘港顺将对经典历史图像,通过忠实的记录,多重的绘制与擦除,建立与拆解,置换的风格和刻意的描绘,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只属于自己的释义笔记。“午夜出版社”则会再次回到艺术家现实的起点,从90年代的创作和思想来源中抽丝剥茧,寻找个人曾经的态度与观点,曾经为之动情的往事点滴,亦或是那些夜读法国新小说的时刻。“跟大家一样,我必须从容不迫地稳步前进,平实而不失内涵,做好想做的一切。”刘港顺用自己的平常心提供出一条通往不同彼岸,不同目的地的新路。


文 |  孟宪晖

图 |  站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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