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观 | A.R. 彭克:洞穴书写者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259   最后更新:2018/01/17 21:57:52 by colin2010
[楼主] 橡皮擦 2018-01-17 21:57:52

来源:Conversazione


纽约


最早出现在60年代末纽约的“另类空间”(Alternative Space)并没有板上钉钉的定义,但它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共性:

它们存在于公共空间

通常位于被废弃的工业建筑内。而如何“驯服”这些粗糙的都市空间成为组织者们的共同课题: 一方面,使用这些空间是为了避免租金,另一方面,使用“公共空间”也是对具有隔离性的主流艺术空间的叛逆;

企图摆脱“白盒子”式的策展空间

排斥主流艺术机构的运营方式

这些空间与6、70年代的“先锋性”是难解难分的:与主流机构的对立使它们成为部分“体制批判者”的营地,具有政治评论性质的作品在这里找到舞台,另外,“去物质性(dematerialization)”等先锋概念也最早在这些空间内得以发展。

一般独立于艺术市场的资本

这些空间在根本上是经济不稳定的:它们普遍是由艺术家维持并处于艺术市场之外的,这使得生存成为独立空间的一大难题。


北京


独立艺术空间的概念和实践,在北京这片古旧与新兴、体制与草根、规矩与混乱等一系列对立现象杂糅的土壤上有其特殊的生长状态。然而北京的独立艺术空间与60年代的纽约另类空间存在跨地域,跨时空的共性:

它们位于城市中心

本着深入到城市的真实中这一主张,最初许多北京的空间都选择了二环以内,北京老城中的胡同院子为地址。不过也有许多空间在更加发散的方向和位置建立、存在、运作着。

它们有意识地排斥主流艺术机构的运营方式

不愿加入已经高度商业化的现有艺术区或群落组成较为固化的艺术社群,也往往对美术馆这样象牙塔式的精英机构感到厌倦,遂而自己创造一个空间,搭建一个不易被资本束缚也不被体制性、圈子文化包覆的平台。

它们依靠非官方资金运作

北京的独立艺术空间大多依靠个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其他支持来维持空间的运转。但国内的就业工资水平和租金间仍有着极大的一道沟,再加上北京的城市规划力度以及对文化的粗暴对待,造成了部分空间的休眠或结束。但积极的是,多元的资金也类似平衡的膳食,不同来源的“养分”可以更好地达到平衡,而不至于被独断的资本来源造成对空间发展的绝对影响。


01


Q

独立空间是否是精英化的?

吴月:

请问这些独立空间的目标受众是谁?大众还是艺术圈?鉴于这些空间的独立与隐蔽与小圈文化,它们是不是都带点脱离群众和“我的艺术品只给能欣赏的人看”的精英主义?(案例中除了两个德国女艺术家设在居民区里的i project space)


吴楷文:

结合刚才吴月提到的问题,我觉得一个有趣的问题是这些空间“体制化”了以后目标受众会不会发生改变。其实我觉得大多数当代艺术总会有点精英主义,只是程度不同,毕竟解读它们是需要一定知识背景的。观者能不能欣赏作品不在艺术空间的控制之内,重要的是展示它们的空间的开放度(一大标准是收不收门票),就是说给不给任何潜在观众接触作品的机会,而在这点上,独立空间确实比主流艺术机构开放。但是主流艺术机构最后还是会变成大多数艺术爱好者的去处,我觉得主要原因是主流机构的宣传力度比独立空间强很多。


王竹馨:

我很认同Kevin说的“开放度”。北京近十年萌生出的独立空间很多都是散落在城市中(而且独立空间的实践中时常会有游击式的项目)为走出艺术象牙塔的空间legitimacy而选用不一样的、比较野路子的地址。这也是邀请其艺术参与者共同对城市的探险,是愿意和大众有超出于[逛美术馆]这样程度的交流的。


白雨婷:

说到精英主义, 很多另类空间就是为了反精英存在,专门做和社区居民互动的作品,关注某地的历史和居民生存状态。和主流的对比就是另类空间更关注过程(process),不是作品(product)。独立是因为不需要考虑太多Board members和藏家的喜好, 选择作品和展览的过程是独立的。因为没有这么多利益的牵扯,很多是非盈利性质的。


蔡艺璇:

Kevin之前在文章中提到很多独立空间的一个特性就是对抗、融合或者驯服粗糙的城市空间。最早出现在纽约的Alternative Art Space出现在Soho,艺术家入驻到一些被废弃的房屋中,(属于非法居住和占领)开始艺术实践,并且也参与到后来的曼哈顿下城的经济及城市复兴(economic and urban revival)…PS1在最开始是The institute for Art and Urban Resources,致力于修复废弃的城市空间,用展览以及艺术家工作室来修复废弃房屋,他们的第一次展览也是在一个破旧的教室里。但在独立空间具有一定名气和影响力之后,就会带动地区的士绅化(gentrification)和自身的体制化。


很多独立空间选择“非白盒子”式的空间,这种更加丰富的空间背景能够给创作\参与带来更有趣的问题。但是我感觉很多时候这种对空间的理解局限在literal spatial context上,也就是空间的材料、结构、形态上;还没有比较好的拓展到空间所在的社区,也就是没有特别的address to the user around the space......我觉得这个和吴月所说的隐蔽且脱离群众相关。


王竹馨:

是的,有时候反而“白盒子”是一个中性的艺术体验,而独立、替代空间的那种“野生状态”也可能会造成一种观者的迷惑。

02

Q

这个空间的特质跟美术馆/画廊/白盒子有和对比?它的空间属性在多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独立/替代性"?它们的空间属性为艺术项目创造了怎样的可能性、实验性?你会被它的什么地方吸引?独立空间的物理属性是否让它们陷入回精英主义?

吴楷文:

我觉得现在画廊和另类/独立空间之间的分界线很难划。目前我们好像还没有找到适用于100%另类或独立空间的共性--有的空间不是艺术家发起和维持的,有的空间比较商业化,有的空间采用了白盒子式的空间 .......说不定在寻找的这种共性是在意识形态层面存在的?好吧,或许也不是。但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一系列新的问题诞生了:


独立空间这种形式本身包含着什么样的态度和“含义”?一件作品放在另类/独立空间里,它的意义会不会被空间扭曲或升华? 选择在这些空间内展示作品,能不能是艺术家的artistic choice?


蔡侯纸:

感觉一定程度上独立艺术空间可以被看作是一个个艺术界的小圈子的实体空间化,因为根据我自己对一些空间的了解,多数独立空间的最初的创建都是一群艺术家/策展人朋友间的project,最初会在空间里展览的艺术家也都是同一个朋友圈子里的人。所以经常会发现“诶怎么这些人都认识”……感觉一方面可能巩固了所谓的艺术精英主义(art eliticism),但是这些一个个小圈子也会有所交集和扩展(比如纽约中国城的一些空间),还是感觉充满了可能性的。


王竹馨:

Essex花店这例子其实也很体现你说的艺术群体实体化的这种,可以说有些乌托邦式的社群感。掩体空间也是有一整个小组或者按他们自己的说法,是有一整个“委员会”在运作整个空间。两个literally埋在地下,而且由群体运作的“有点儿密教社团意味”的空间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互通点。


罗可一:

但我觉得共性 或许可以囊括进晚期苏联和美国70年代的替代性艺术“运动”,或许是个体策展人和艺术家独立发声和呈现自己的一种表达诉求,建立在整体艺术界环境这方面的提供不足。


白雨婷:

纽约的另类空间是非常多样的,很难一概而论它们的属性和运作方式。八十年代许多另类艺术空间给实验性年轻艺术家提供曝光率,成为他们进入画廊的跳板。而有的艺术空间针对某一种艺术形式,有的针对某种政治议题,目标各不相同。最近十五年,艺术界越来越年轻化,很多艺术家不需要另类艺术空间的跳板,直接进入画廊。如今另类空间的目标好像更为政治化了,和画廊和美术馆越来越脱离。但也有成名的艺术家会愿意在美术馆展的同时仍然在另类空间办展,因为自由很多,可以做更实验性的项目。


蔡侯纸: 

感觉Chinatown Art Brigade永安和都是属于你说的这类,算是对于gentrification的抵抗。


白雨婷:

对的。也有很多是专门做社区的,尤其是一些“边缘”的,平时不会去美术馆的少数族裔群体,和教育结合。


黄瓜:

独立空间其实它的特性跟创始人的个人性格很有关系。所以有些地方比较精英主义,有些却很接地气。而且他们的理念和展出的特点也体现出个体意志 Vs 机构运营的特点。比如说选择艺术家的随意性。纽约大部分独立空间的资金来源无非两种:拿基金会的钱比如NYFA, 或者艺术家凑钱。

The Kitchen


作为Artist Collective于1971年由Woody和Steina Vasulka创建,并在两年后注册成为非营利组织。The Kitchen自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实验性艺术家和作曲家分享进步观念的空间。是美国第一个拥抱影像和表演艺术的机构,并且展出了很多在舞蹈、音乐、文学和电影领域中具有远见的新作品。这种独特的组合创造了一个利于突破和跨学科探索的环境,并帮助许多美国前卫艺术家开启了他们的事业。


白雨婷:

The kitchen是典型的针对某种艺术形式的另类空间(行为艺术/表演艺术) ,是会比较"精英主义", 他们的目标不是public programming, 而是为了帮助表演艺术家(仍然是很边缘的群体)实现在主流艺术圈很难实现,或受到限制的project。Participant Inc. 是另一个例子,比kitchen更小众更实验。

Participant Inc.


蔡侯纸:

永安和做的那个project也是比较好的例子 在chinatown一家老牌瓷器店里,在举办一个叫做店面的驻留项目(residency),就是邀请艺术家在春节的时候瓷器店的橱窗里做装置,也举办各种workshop和artists talk。算是对于chinatown中产阶级化的回应和对其本土文化的一种。

永安和


W.O.W的使命就是通过艺术、文化和行动来重塑、保护和鼓励唐人街的创意文化,重新获得对唐人街的所有权。W.O.W受到社区中真人真事的启发,第一个项目是2016年5月的The (Re)Generation of Chinatown,之后又进行了两次小组讨论:NY’s Newest Gallery Scene? 和 Tough Times: Chinatown Women & the Struggle to Build Community,并开始了名为店面的艺术家驻留项目。

唐人街艺术队


唐人街艺术队是一个由艺术家,媒体制作者,社运人士组成的文化集体,一起创造艺术和媒体来发扬社会正义。唐人街艺术队的工作原理是基于与受到种族,社会经济不平等的社区居民合作及在文化,艺术,媒体的创造过程中以他们为中心及负责任。唐人街艺术队正与亚裔反暴力联盟(CAAAV)的唐人住客协会合作。这个草根组织组织低收入,泛亚社区居民争取住客权利,反对搬迁和迁离。

03

Q

Local community engagement (社区互动)?

蔡艺璇:

那你们刚才提到的和社区互动的空间和作品。具体有什么比较印象深刻的嘛?在这个过程当中How do they address the community?if they intervene in a sensible way?


白雨婷:

比如说Immigrant Movement, 就是会邀請很多社區的小朋友,作为一种免费的summer school存在,集体做一个project。Immigration movement做的都是art project, 会邀请某位艺术家lead, 然后邀请社区居民(主要是青少年)参与。感觉和早期的Kids of Survival有点像。

Immigrant Movement International - IMI


国际移民运动(Immigrant Movement International - IMI),是由艺术家Tania Bruguera于2010年发起的一个项目,位于纽约皇后区的Corona。IMI作为一个社区空间,用艺术和教育从个人和政治上对移民群体进行赋权。布鲁格拉说:通过当代艺术实践,他们了解了如何从他们的恐惧和自入境以来的限制当中工作。


黄瓜:

中国城还有个空间叫Chinatown Soup, 有过一个展览叫Firewall网吧,布置的像网吧一样的,里面还有免费茶水。不知道有没有local community过去,蛮有趣的。


王竹馨:

我去过一次掩体空间的开幕,是一次青年艺术家群展。因为空间边上就是愚公移山livehouse,周围又被段祺瑞旧府那种中西结合、封建遗风又加上后来社会主义的交融的奇妙建筑环绕,所以我进入空间前就有很强的某种心理预设了。看完展览觉得这个空间的气息真的是压过了不少作品,昏暗压抑、纪律感这些空间的物理属性几乎对任何作品都”不太友好",也可能因为是防空洞这样一个给人压力的建筑形式吧。

掩体空间


蔡侯纸:

我碰巧在白雨婷提到的Eyebeam(见下图)实习过。相比很多独立空间他们做得已经很大了,在art+tech领域里算是比较出名的。因为Eyebeam的主要功能是提供驻地项目(residency),他们很大程度上的community building其实来自于自己的alum community。我之前实习的时候他们的空间在布鲁克林sunset park那边,但是是在一个高度士绅化的办公综合体里面,相当于和当地社区是完全隔离开的,在没有活动的时候space也不对外开放。但是他们马上要搬到bushwick一家路边店面去,每周会有对公众开放,目标也是更好地和当地社区进行互动融合。

Eyebeam

金雨:

之前暑假在北京的是时候去过草场地那边一个叫 “吸尘器空间” 的。但是等我回来后,他们就关门了。一起合作的是4个美院刚刚毕业的学生,平时办展览都是open call。


罗可一:“吸尘器空间” 用的是一个路口的一个废弃的宿舍之类的建筑 对于观众可接近性方面还是挺好的。


白雨婷:独立空间真的很多种多样,目标真的很不同,有的是针对特定community,有的是为了帮助某类比较小众的艺术家,为了让他们可以做想做的project,有的是为了有趣的conversation,或做成publication。


蔡侯纸:自己作为观众去参观小型独立空间的时候. 会有一种很大的隔离感 感觉虽然一方面这些空间都是相当开放,相比于传统画廊美术馆更加接地气。但另一方面因为本身内含在这些空间里的已经形成好的社群总会有一种把普通参观者拒之门外的感觉。对我来说似乎很难从参观转变成参与,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我一个人的感受?

我去The Kitchen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当然这是比较“体制化”的另类空间了)。我觉得意图是反精英的并不代表形式就一定也是反精英的,所以会感觉有点不接地气。白雨婷之前提到的Immigration Movement的作品好像在两个方面都是反精英的,但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个项目是怎样被放在艺术的语境里讨论的?

04

Q

How to survive? 独立策展怎么生存?

巌逸飛:

盈利性方面,这种独立策展怎么生存呢?就比方刚刚说的吸尘器空间。


白雨婷:

主要是申请基金会grant,寻找私人赞助,少数也和主流美术馆有合作。比如刚才提到的immigrant movement就和queens museum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竹馨:

北京的独立空间我所了解到的有好多种资金来源。比如像I: project space(IPS)和Institute for Provocation(IFP),他们因为有交换性质的驻留项目所以很需要外国基金会、使馆文化部门的支持。也和其他一些空间一样,接受像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这样本土funding的支持(这个基金会2015年成立,支持了很多独立空间和艺术家个人项目,有兴趣可以留意申请)然后有些空间是靠创办者个人投资,自己上班/在别的渠道卖了作品挣钱养活。还有些更加接近于0成本,直接从成本角度杜绝,也就不用太考虑什么实体空间的投入了,比如案例中的办事处。


罗可一:

资金主要是public money,比如新世纪或项目相关的文化机构;以及in-kind fund比如可以免费获得的场地空间和艺术家作品资源,以及各种可以节省的花销方面。


王竹馨:

我觉得独立空间就像树脚下的蘑菇一样,生死无常,但是总有点儿菌丝留下,大体上会源源不断地生长。


蔡艺璇:

我感觉现在的独立空间更加温和,也有可能是生存压力没有过去那么大了?也或许是我们现在把独立空间和艺术村更确切地分开了?纽约60年代末起来的一群独立空间,还参与曼哈顿下城的economic and urban revival,因为大量艺术家对居所和工作室的需求,所以像聚落一样聚集,有点艺术村的感觉,生活居住和创作社交展览、还有城市规划发展紧密相连。但我们现在所讨论的独立空间,更多是散落在城市当中的一个个机构,虽然也是艺术家社群,但感觉和居住创作相对远了一些。而艺术村似乎在这里就被当作另外一个问题了。


大赫:

在杭州,没有像798、草场地这样的艺术区,大部分学生毕业后做艺术家都是在小区的居民楼里作为工作室,新媒体和国画的空间好利用些,把油画作为创作的艺术家就需要大一点的居室或者是画小一些的话,所以在杭州,没有像样子的艺术区,却有扎堆各小区的住宿和创作。

Fou Gallery


罗可一:

何雨的否画廊 Fou Gallery一直是作为商业画廊被经营的,换过两次地点都是在公寓里。


嫣菡:

否的确是用商业画廊的方式在运作,但我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商业画廊可以运作得更专业,策展,宣传,存档都操作的很好。非盈利空间很难做到,大家成立之初自然是一腔热血,但如果没有探索出适合自己的持续模式,没有两年就散了。Fou gallery商业运作是好事,让它更专业。


白雨婷:

kitchen之前是艺术家自由运营,programming很混乱很难维持,差点倒闭,后来全职策展人团队负责,才得以让它活下去越來越有影響力。艺术家能有这些想法就很难得很欣慰了~~~


蔡侯纸:  

感觉这些老牌独立空间虽然很多都还是在以非营利的状态运营(artists space, a.i.r. gallery etc),但是就地位和影响上来说更适合和大型商业画廊放在一起。在根本上不能算是体制化?但感觉也逐渐脱离了独立空间的状态。

MOMA PS1


MOMA PS1在1971年,作为艺术与城市资源机构(Institute for Art and Urban Resources Inc.),由Alanna Heiss建立。该组织致力于在纽约城市中寻找并利用废弃空间进行展览。1976年,它在皇后区的实体空间开设了第一个展览—房间(Rooms)。展览邀请艺术家改造建筑空间,建立了MoMA PS1将建筑空间转变为艺术现场的传统。在之后的二十余年中,这栋建筑被用为工作室、演出场所和展览空间。在2000,P.S.1 Contemporary Art Center成为The Museum of Modern Art的附属。

白雨婷:

画廊的本质是商店,有的独立空间虽然体制化了,比如The Kitchen, 但更像是美术馆。或者直接变成了美术馆, 比如PS1,绝大多数还是勉强维持原状。如果没有消失的话。


王竹馨:

但是维持不住不是纯粹不纯粹的问题,而是一个加减法、收支管理,我觉得讨论到纯粹是一个很微妙的事情了。我总体来说不太相信有纯粹的大资金,可能我比较敏感,对大基金会、大赞助者都抱有警惕。所以我会觉得小额多量的丰富资金来源,反而是纯粹的和健康的……之前北京的箭厂空间因为经营艰难众筹过,说的特别特别好,就是这件众筹的事情逐渐不关乎钱有多少,而是你感受到了你身边愿意支持这种独立性的人的规模。


在最困难的时候一些独立空间不得不向周围的朋友,甚至公开发布募捐信息。在各种基金会和社会赞助还很少的2012年,北京的箭厂空间,以及武汉的扬子江论坛都不得已发出过这样的募捐信。虽然募到的钱不多,至少能解空间的燃眉之急。“这更像是你对社会的一个测试,”王卫说,“我们个人可能也可以把这个钱填上,但我们想看看自己做的事情能够得到怎样的反馈,这是比较有意思的。”


蔡艺璇:

相比之下,在伦敦的独立空间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罗可一:

不同之处可能是英国有很多很成熟的非营利机构-比如Chisenhale / Gasworks / Studiovoltaire / Ravenrow 是以机构形制运营的,由公共基金和自己的私募委员会来可以很稳定地运行;同时也有不少当时美国和如今中国的这种艺术家或策展人个人相对松散和自由运行着的独立空间。英国的法律和财务制度方面比较完全,注册了charity性质的机构,可以方便非营利机构进行抵税和接受赞助这方面的优惠。


王竹馨:

我之前看过一篇2015年关于独立空间的讨论,就是说北京以外的很多城市都有更加独立的独立空间,因为它们“原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没有要“脱离”于什么的对立面,真的是自发性地存在着。然后我也在想城市生态跟“独立性"之间的关系,加上北京的城市面貌、城市功能越来越让步给首都功能、艺术审查越来越严的时候,独立空间的存在必要性到底是什么?实体空间能做些什么?虚拟空间又能做些什么?

05

Q

独立空间在事业发展当中扮演什么角色?

蔡艺璇:

作为创作者/作为创办者,你们觉得参与或者运作独立空间,它在你们的事业发展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大赫:

相对而言,老板或者领导者是比较累的,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付出,都是期望做的事情能有所作用,艺术家创作的方式可以是实验的态度,创作的方向要思考作品的价值或者说有什么用。价值所在这件事情是作为自然人很重要的事。


白雨婷:

我接触到的策展人都主要是因为不想在体制内条条框框太多,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王竹馨:

我之前在I: project space工作的一个体会就是,在艺术领域共事,能够排除一些不论资金还是什么利益的因素,真诚地对话相互合作做成一件事情,还是挺积极的。我的确在那边接触到了想做事的很多人,而且我能看到他们在持续地努力生存,也比较有动力作为(独立)艺术家继续走下去。


白雨婷:

就算之后想回体制内也是比较容易的,因为经验丰富又全面,又有创业者精神。


王竹馨:

的确,虽然我觉得经历过独立空间这么不同的相处模式之后,回到条条框框会很恼火吧。但我觉得批判一个体制必须要从内而外地进行,所以不进入它是很难从外面改变的。所以我很希望独立空间的人进了体制内也能保有初心,不是“登上了阶梯的下一层”那种成功学的发展路径,而是尝试构建更健康的新主流。


白雨婷:

非常同意。我好像了解到的最后被请回体制的都担任的director的角色,可以制定新的规则。


Conclusion:


王竹馨:总结一下今天的讨论内容——我们从纽约,北京两地的替代/独立空间产生、发展和运作的概述,也结合了一些对体制有对抗性或对大众有慷慨性的例子,回答了“独立空间是否是精英主义?”这个问题。然后分享了空间的独立性或多元性的案例,紧接着就聊到“独立空间的资金来源是什么?如何运作?”这个"房中大象"的话题。后面讨论也发散到比如杭州、伦敦这些城市中空间的状态;成立于30年前的空间今天的现状,及独立空间-体制内机构之间的关系;最后我们落在“‘独立空间’的经历给创办者/艺术家带来了什么?”这个问题上收尾。非常感谢今天所有参与者的发言!期待这个专题的下一次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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