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解读:一幅晦涩难懂的画,如何彰显大卫·霍克尼的伟大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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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蜡笔头 2017-12-19 15:55:27

来源:TANC艺术新闻中文版 谢斯曼


12月15日,向京回顾展“没有人替我看到”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向京一直以来对人尤为关注,尤其是女性的自我承认、成长和自我意识。“性别是我绕不开的命题,这既是我个人的命题,也是女性本身的命题。”向京说。具象题材和色彩的运用在当代艺术圈被大多数创作者所摒弃,然而向京仍坚持用这种“狭窄”的、甚至不适合表达的雕塑语言进行着她自己的言说:“试试你才知道行还是不行。”本次回顾展中,向京仍然在尝试不一样的叙述方式。不论何种媒介,有足够的理由和内容去承载它,艺术的言说才会有效。


上海。12月15日,向京回顾展“没有人替我看到”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这是龙美术馆自创立来的第一场女艺术家个展,也是向京本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个展,回顾了她21年来的创作历程。

出生于1968年的向京马上就要迎来她的50岁。在这样一个年纪办回顾展,按她自己的话说“有点早”,但“我其实已经是个老艺术家了,创作了21年。”在21年接连不断的创作中,最高产的10年是在上海度过的。

向京肖像,摄影:范西


向京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1999年,她随先生瞿广慈搬至上海,并在大学里任教。“我07年辞职,09年离开上海。在上海我是在相对非常安静的状态下工作,那也是最拼的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我在上海生活的这10年,我觉得我会是更加狭隘的人。”向京说。她并不是那种容易享受陌生生活环境的人,异乡的语言、气候,都曾令敏感的她十分困扰。但向京坦陈,上海赋予她的,是“站在一个事情的另外一面来看世界”的可能性,而时隔17年再回到这个第二故乡,这个回顾展显得独具意义。




“没有人替我看到”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性别是我绕不开的命题”


向京将她目前为止的创作大致划分为5个主题:“镜像”(1999-2002)、“保持沉默”(2003-2005)、“全裸”(2006-2008)、“这个世界会好吗?”(2009-2011)以及“S”(2012-2016)。在向京所有的作品当中,最标志性的是她以女性身体为题材的一系列等人大尺寸的雕塑。向京是一位富有哲思的创作者,据她所说,一直以来她十分关注人的自我承认、成长和自我意识。当与她的人物雕塑近距离对峙时,“我是谁?”这样的存在主义疑问反复萦绕在观者心中。

“我之所以能够比较有意识地选择这样一个主题去面对它,也是我长期觉悟的结果。我觉得这是我绕不开的命题,这既是我个人的命题,也是女性本身的命题。”向京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的专访时说。

“镜像”系列部分作品,2002年


创作于1999年至2002年期间的“镜像”系列中,既有在浴室空间中独处的裸体女孩儿,也有对视的一对完全相同的女性雕塑。如“镜像”这个名称所暗示的,这一系列的作品关注女性自我映照和观照的心理状态。向京曾表示,她的作品中主要有两大主题:一种是自我限制,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另一种是攻击和入侵,意指外部世界强行打开个人世界大门、触碰到内外部关系的“入侵”。

当从学校毕业之时,向京意识到自己最感兴趣的是“青春期”。27岁才从大学毕业的大比其他人享受到了更长的成长时间,而她创作生涯伊始时的想法便是用雕塑这个媒介来捕捉她对青春的印象。

《你呢?》,2005年,“保持沉默”系列,图片来源:TANC


“当我看到她的女性雕塑时真的深受触动,我能看到她身为女雕塑家对自己的内心以及周围世界无比生动的还原。”美国艺术史学家乔纳森·费恩伯格(Jonathan Fineberg)对《艺术新闻/中文版》感叹道。他为随此次展览开幕出版的向京创作全集特别撰写了一篇长文,文中探讨了向京作品中的女性特质、心理探求和对艺术史的关照。

《向京》全集,2017年12月出版,图片来源:龙美术馆


从自身出发,向京的作品往往是非常女性化和感性的。她探索女性在成长道路、社会关系中的遭遇,快乐、忧郁、紧张、迷茫等种种情绪交织,让观者——尤其是女性观者不由得反观自己:对于每个人生命中的隐痛与欢愉,没有人可以替我们看到。

“所谓的 gender,这是一个社会性的性别,已经不是一个生理性别的概念了。我们常常被教化,如何成为女人,或者成为一个怎样的女人。当然,我们必然是带着一个这样的命题去活着,或者说,你所有的言说首先得在这个文化下才有效。你愿意不愿意,或者想不想,最终都是这个结果。”向京说。

《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2007年“全裸”系列


而她的“全裸”系列则直面了女性身体。身体及时女性问题里最频繁被用到的媒介,也是最容易被人误读的部分。在这个系列中,向京从对个体建立的问题转移到个体在这个世界机制下的存在状态。《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中,7个裸身女像围坐成一个圈在盆里泡脚,其中的一人用臂弯搂着她旁边的人,脑袋亲昵地靠在她肩上,另一人坐得远些,刻意与大家保持一些距离。在这部作品中,向京试图探讨人类关系中难以言说的亲密与暧昧的梳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心理学又感性的场景:“我们人类是孤独的,但我们都需要温暖。”

《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2002年,图片来源:TANC


对女性和人类关系的关照体现在这个系列中的很多作品里,其中一件在龙美术馆偌大的水泥空间中躺在地上身形扭曲的女性雕塑暴露出她身体中最私密的器官,这是她在遇见一名从未来过月经的年轻女性后创作的作品。这件有些狰狞的雕塑引人侧目,但又让很多人难以面对,而向京的作品往往带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哑然,但又让人深思。

《一江春水向东流》(局部),2014年至2016年,“S”系列


身为女性创作者,向京对于女性身份问题的思考十分深入。面对女性在艺术行业的生存状态,向京坦言:“在中国我们可以不必讳言地说,这个问题蛮凸显的。首先在这整个群体、整个行业里,女性创作者特别者特别少,女性服务的人特别多。我不知道其他行业,至少在艺术这个行当,这一点很明显。艺术学院里面的女性学生其实非常非常多,现在比例上可能远远多过男性,但最终论成材的女性艺术家非常少。”

未来女性艺术工作者的前景如何?向京持审慎态度:“我相信未来的年轻女性艺术家会越来越多,她们的生活和创作形态比起我们这代艺术家会越来越多元,但总体来说还有待继续观察。”



现实表皮之下的真实

向京作品的一大特点是真实。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她的雕塑总让人感觉无比逼真,这与她使用的素材和色彩是分不开的。然而,具象的、色彩真实且鲜艳的雕塑在当代艺术的创作氛围下并不讨好,许多人都十分不理解向京的坚持。


“没有人替我看到”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当代艺术里面比较摒弃和反对的东西我都用。上颜色啊、做具象,包括我的那种叙事性,所谓隐喻,这些东西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都是陈词滥调,但我都用得很上瘾。”而这种“上瘾”,又源于向京本人个性中一种不信邪的执拗。

“其实我做这个东西纯粹是因为早期的一种叛逆心理,别人都在做装置的时候我在做这个东西,别人就说‘哇塞你怎么还做这个?这都已经很过时了’,不说也罢了,一说我就特别烦,为什么呀,凭什么呀?所以我可能也希望用这么长时间的工作想要去印证什么事儿,包括在具象雕塑的语言范畴一直是想找到可能性,包括语言的多意、复杂、结构性。当然,这个真的不见得是适合雕塑表达的,不是雕塑擅长的语言,但首先我感兴趣,其次我觉得要试试么,试试你才知道行还是不行。所以这么多年我就一直在东试西试、试来试去。”

事实上,向京在创作时从不画草图,所有的想法和结构都在她的脑海里,需要什么,就从记忆中提取什么,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几乎“超越真实的真实”,是颇见功力的。然而,写实从来就非她所求,逼真的作品也并不意味着写实。按费恩伯格所说,“向京的作品拥有卓越的真实感,但这并不是所谓的‘照相现实主义’”。在她的许多人像作品中,等人尺寸的雕塑拥有刻意放大的眼睛或者其他五官、与真人不尽相同的身材比例、贴近真实的色彩应用等等,也许是意图凸显某种情绪表达。

《孔雀》,2007年“全裸”系列

“全裸”系列部分作品,2006年至2008年


“其实上颜色的方法我也试过很多种,包括特别平凡的材料,丙烯、颜色粉,但它都有很多种可能性。我雕塑着色最开始的初衷无非是觉得,你着色才像真实的世界。我不感兴趣现实还原、现实呈现,而是现实表皮儿之下的真实,你也可以用存在主义的理论去支撑这种说法;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经典、永恒的命题。”向京说。对她来说,做具象的形象无非是为了更多的内容呈现。她认为这个视觉语言不像文字一样那么适合表现所谓抽象的概念和观念,而如何实现这种视觉转换?这其实是很复杂的工作,所以说得啰嗦一点,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异境——不损兽》局部,2011年,“这个世界会好吗?”系列


对于向京的坚持,费恩伯格如此评价:“向京是那种特别忠于自我体验的艺术家,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才不在乎趋势、潮流是什么,她也不在乎行业内的人怎么评价。她的作品最触动我的一点是,你可以从中看出她自己在自我认知、自我道路上的演进和成长,从童年到成年,她都用很私人的方式诉说了出来:成长意味着什么?如何体验这个世界?这种真实性很打动人。这有别于我看到的其他任何作品。”

“保持沉默”系列部分作品,2006年至2008年


或许对于任何一位优秀的艺术家来说,最重要的题材都是现实以及他们自身的体验,而艺术的作用就是与我们的体验保持一致性,帮助个体战胜内外部世界永恒的混沌。向京看似是在狭隘的区域用狭窄的语言进行表达,她实际上在寻找更多的可能性和开放性:“我希望艺术更多元,它不意味着媒介所谓的进化论可以来区分好和坏,在我这儿什么东西都可以用。”

《我看到了幸福》,2002年至2010年


本次回顾展中,向京仍然在尝试不一样的叙述方式。在作品系列“我看到了幸福”中,向京用中国画长卷的概念构建其形式和叙事感,让观者在阅读时像看手卷一样一段段打开。不论尺寸大小、何种媒介,有足够的理由和内容去承载它,艺术的言说才会有效。敏感叛逆的向京仍旧在“东试西试”的路上坚持着,一如漫长的青春期好像从未离她而去。(采访、撰文/谢斯曼)

*如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均由向京工作室提供


向京:没有人替我看到

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 展至2018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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