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AT上海馆论坛回顾 | 媒介即政治:录像艺术与影像景观(上)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2   浏览数:1897   最后更新:2017/12/13 13:22:31 by guest
[楼主] clclcl 2017-12-12 21:06:10

来源:艺术界LEAP 王欢


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情境

地点:中骏大厦1座7楼

时间:2017年11月26日至2017年12月18日


它们甚至退化成为了一幅赤裸图像!看过展览“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一种情境”后我用这句话提示着自己完成对这个展览的写作。短语式的展览标题直截了当地指涉了一种脱离展场后的艺术品在面临是否选择继续名副其实的情景。

但我在文章中更愿意将展览简称为“退化图像公司”。因为它确实发生在一间公司的办公室里——策展人王琦将一个刚刚撤离的建筑公司办公室重新启用,成立了这个在时间维度上仅存两个月的“临时公司”。

“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情境”展览现场


公司坐落在厦门一个名为“中骏大厦”的写字楼里,大楼2座3层出电梯口看到赫然出现的疑似过时WinXP操作系统的公司logo时,就算是进入到展览的场域里了。前台放着一打参展艺术家们的“求职简历”,而前公司的遗留物与新公司的“展示品”在这里被混为一谈——办公桌上整齐划一放着遗留的建筑图纸,同时平铺着黄臻伟的《无时境》;电脑旁陈列着客户材料的档案分类,同时在屏幕上播放着梁半的“小视频”和陶辉的“电视剧”,仿佛是某位员工午休时间的“下饭菜”。

黄臻伟,《无时境》


在这种日常又特殊的展示情景下,作品与空间的关系似乎必须需要一次强调——是建筑公司办公室收纳了作品,或者说作品潜伏在了办公室,而不是因作品的置入来把办公室塑造成为了展示空间,也不是把一间办公室的形象搬进了白盒子,这里的权重关系和语境是截然不同的。于是,在这种重新生成的“展览-办公室”的情景里,或许根本已经使人无暇顾及每件作品自身的关注点了。倒是梁半的《上帝之手》与陶辉的《我们共同的形象》两段录像中所暗示的那种共有的“混淆感”——对电子内外感知系统的通感和对身处现实与传媒内外巨大的错置,与展览中将作品以消解的方式加以退化的概念有着惊人的相似。

梁半,《上帝之手》,2015至2016年

单频录像,5分4秒


如果说艺术始终需要一副形象或者皮囊出现在人们眼前,那么“形象在特指场景中的伪装”即成为本次展览提问的入口,仿佛在这里,任何一件以图像或视频的形象出现的作品都暂时地失效了。此时猛然回想起门口处公司名称中的“退化”二字,惊悚地像是朗西埃在《图像的命运》【1】中一次绝地的逆转——徘徊于直指图像与变质图像之间的某物竟“降格”为一幅无关紧要的“赤裸图像”!

“退化图像公司”前台


当然,在展览中同样短暂失效的,还有蒋瀚鸣的“故障图像”果真充当了一台破碎的显示屏;蒂娜·可尔伯曼(Dina Kelberman)的《我是谷歌》(I’m google)中的照片则携带着它那夹杂颜色、构图及叙事的分类秩序,从tumblr博客一并搬进了办公室的打印机;金·劳顿(Kim Laughton)在淘宝下载的图像俨然变成了某位“员工”私人的购物清单,每件作品的命运都像一位有着不同性格的员工一样占据着各自的“工位”,它们成为了对不存在的员工的一种投射。

蒂娜·可尔伯曼,《我是谷歌》,2011年至今

谷歌搜索得到的图片及YouTube影片,现场装置


而王海清的工位在这里或许就像投射出了一位“百无聊赖”的白领对虚拟未知对象“偷窥式”的迷恋。事实上,在作品《伊琳·科尔曼的消失》中,她身处办公室里并通过社交媒体“查找附近人”的功能添加了一位女性好友,并通过长时间观察、分析这位“好友”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个人隐私”,王海清知晓她的行踪、喜好和作息,甚至可以准确地推算出她的住所。在通过一系列现实材料与电子模拟的重构后,王海清虚构出了一段如存在于刑侦档案般的女性形象,以此勾勒并回应美国小说家Steven Millhauser在其小说《伊琳·科尔曼的消失》中那位消失的女性。当然,作品在展览中的形象就是办公桌上散乱的“推测材料”和那电脑屏幕中播放的视频。

王海清,《伊琳·科尔曼的消失》


即便说,展览是提供了一个展示品与寻常物混为一谈的语境,但在我看来,重要的并不在于使得人们在一间办公室里努力辨认艺术作品的行为,而毋宁说是寻常物与办公室的共谋来短暂消除作为艺术品的条件,以带入到一种寻常物的嬗变之折返的语境。

“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情境”展览现场


“展览-办公室”中出现的一切,都将矛盾指向了影像生产在横跨艺术与日常两个系统下的交错时刻,而关于图像爆炸的浪潮和系统边界的消解在今天根本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显而易见的状况影响着人们制造和观看图像的方式也已然达成一种默认与共识。于是,面对“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一种情境”所提出的问题,与其说是一种在图像过分溢出交织着边界逐渐消失的大框架下做整体谈论,不如更加具体地说是通过一种低限、退化、无效来达成对现象本身的抵抗。


【1】雅克·朗西埃在《图像的命运》中,将博物馆或画廊中所展出的图像分成赤裸图像、直指图像与变质图像,而赤裸图像则代表着一类“不称其为艺术的图像”的统称。


文 | 王欢


*正文图片均出自“可视恰巧是造成忽视的情境”展览现场,厦门,2017年。致谢DevolutionN退化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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