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已扩散到所有领域,关于这个世界,艺术能做什么?
发起人:毛边本  回复数:0   浏览数:1673   最后更新:2017/11/04 11:45:32 by 毛边本
[楼主] 蜡笔头 2017-11-04 11:45:32

来源:长征空间


匪徒赵的温文尔雅

文 / 苏山


被人称为“冈斯特·赵”(Gangster Zhao)的赵刚每晚准时出现在798艺术区一家有名的酒吧餐厅,在一天的创作之余,他习惯在酒吧里度过,与来往于此的艺术界人士谈笑风生。与他聊天,你会听到很多他关于90年代亚裔名流在美国的往事,谁初到美国需要去谁家拜码头,哪位当时有名的画廊家,经营不善,终致没落,没完没了的夜间派对,偶尔能遇到的精神伴侣,像极了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又不乏文艺界人士的揶揄和羡妒。他回忆着往事的时候,不时弹一下雪茄烟灰,手中的威士忌加冰经常需要续杯。


赵刚近几年的展览动作频繁,而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一次是在2015年4月于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办的个展“通往奴役之路”。在那一年里,尤伦斯艺术中心在馆长田霏宇的主持下,相继策划和举办了周英华、刁德谦和赵刚的个展,他们三位都被视为20世纪的游子在中国主体性案例研究的典型人物。这个系列的展览都在当时获得了成功,从对作品的梳理中看到他们在国外沉浮几十年间,移民和相遇所留下的烙印。

《女人像》, 1979


不论是周英华、刁德谦,还是赵刚,三位艺术家都不约而同地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拥有异常曲折的人生经验。对于赵刚来说,最常被人提起的是他在“星星画会”的经历,他作为当时最小的参与星星画会的艺术家,不久后便通过朋友推荐取得了荷兰Maastricht国家艺术学院的奖学金而得以赴欧洲学习,并在之后相继于美国纽约Vassar学院及美国纽约Bard大学学习,并最终取得MFA的学位。在他留学期间,他患上了严重的思乡病,在那个时期的绘画中,他用英文在绘画和照片上面写道“1983。我最终离开了北京。我需要乘火车先去莫斯科,再改乘飞机去卡拉奇。一位叫做彼得的法国记者这样询问我,‘你曾参与了星星画会?’”,“那是一个冬天,1990年。我乘坐从柏林至巴黎的火车,在车行至卑尔根的时候,一位警察阻止了我。所以我必须得返回德国亚琛去办理签证。”,“1986年我放弃了哲学课。于是我开始特别后悔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没有想清楚。”,“我依稀记得我第一任女朋友住在北京一座公园的对面。也许是纽约。1990年12月10日。”那时,他像一位客居他乡,飘荡的诗人,通过艺术,来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但这种感情并并非只是思乡那么简单,在后来已经发生的所有故事中,可以看到他游荡者的身份,即使最终得以返乡也是无法解开的,而成为一种时代的遗腹子。

《宫殿》, 1996-1997


游荡者的身份又与赵刚的家庭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生于一个满洲贵族家庭的他,在文革年代经历了家庭财产被没收、父亲被关押等种种不幸的家庭变故,过早成熟,在西蒙娜·莱文为他画册撰写的文章中,甚至提到,赵刚在8岁时,成为了一个“所谓的愤青”。他读萨特的存在主义,借阅政治理论书籍,并同北岛、芒克等诗人交往密切。也许在那个时候,即便是依然生活在北京,他已经完全无法融入当时中国的正在蓬发和勃起的经济浪潮,转而投入到一种理想者的艺文天堂。他注定也是要回到中国,虽然不管在哪里,命运已经注定他飘离的身份,也造就了他的独特生活方式和状态——在中国,他生活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中产阶级,甚至开口讲英文变得比讲中文要流利,而一旦去到国外,他又会时刻想念着北京的一座公园、没有寄到的信、或者只是些许的生活印记。它又像是一个无法和谐的矛盾,充满在赵刚所生活的世界。

《女皇》,2009


虽然赵刚表面上的生活绝对跟苦行僧没有丝毫关系,但是他也称不上是快乐的遗忘者。不论是从赵刚的生活经历,及他的创作经历(当然不是生活的表面),都不断地提醒着作为观众的我们,他似乎有着达摩流浪者的一面。在黑塞所著的《悉达多》一书中,作者将悉达多的一生以小说的形式表现出来,他出生于贵族家庭但是却颇具反抗的性格,在游历中度过了一生,期间经历了生老病痛、成家立业、散尽家财等种种曲折离奇之事,最终以渡河渡人为生,并在遇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之时,顿悟到了人生的意义。当然赵刚的志向不在于渡人,可能对于他来说,渡己已经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在生活中,他虽然口口声声地品评时事、批评社会,但也会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高大上的理想主义者,在艺术创作上,他也无法满足某一些时刻的成功,甚至会经常厌倦自己在某一段时间内的重复,转而把注意力转向其他方面。翻阅赵刚的画册便可以看出来,基本上他所有的创作都处于一种阶段性,虽然会跟这个时代的文化和社会产生关系,但是他很快地就掉转头,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他怕重复,他怕在日复一日的重复里把自己的艺术消耗殆尽,而与很多其他画家不同的地方在于,对于绘画的技艺而言,他没有很强烈的冲动去磨练。当很多创作架上绘画的艺术家在为自己的主题和笔法而苦恼的时候,他更像是凭借着一种饱满的情感冲动在创作,在这个过程里,他不断地提供自己,不要重复,不要重复。就像达摩流浪者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走以前走过的道路。

《一盆屁眼》,2017


赵刚画文人志士、画风景、画巨大的女人体、画中国古代的建筑,最近画工作室的火炉和鲜花,所有的作品都似乎是他自我身份的投射。他在绘画中寻找某些瞬间的感情变化的契合,而不在乎最终能被观众抓住多少。有人说他画“坏画”,但他并不承认所谓的“bad painting”,比起尽全力塑造一种鲜明的个人创作风格和从已经获得的建树中增砖加瓦,赵刚的作品一直经历着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可能刺激着他作为艺术家而存在着。不论是生活方面,还是艺术创作,赵刚似乎都不是一个政治正确之人,他太过于随心所欲,口无遮拦,艺术在他这里被作为一件自然的作为,而不是所谓理想的选择。

是命运让自己选择绘画,我相信赵刚会这么认为,虽然他曾在院校中工作、当做银行家、出版人,赵戏谑地称自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只能画画。他变化着的画风,又很难让他持久地融入某一派别,“狼都是孤独者,只有豺狗才相互为伍”,赵刚复述了朋友曾经对他说的话,来寻找到一丝安慰。


*信息来源于“TARGET目标”10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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