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裔艺术家安妮卡·易新展《廉价的生命》在古根海姆美术馆开幕
发起人:clclcl  回复数:0   浏览数:1645   最后更新:2017/07/24 20:53:57 by clclcl
[楼主] 另存为 2017-07-24 20:53:57

来源:打边炉



村角亭,从字面上讲,它是一个处于边缘地带的公共空间,它是观察站,也是暸望台,它在融入与介入城中村生活的中间地带。这种中间状态,我们认为准确地描述了艺术进入城中村的实践者的现状、处境和工作方法。

基于每个城中村都有它的特殊性和个案意义,“村角亭”以口述的方式,切片式地呈现8位来自不同领域的实践者在进入城中村后的思想与行动。


“村角亭”由2017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和《打边炉》共同推出,于7月-10月间,逢双周五在两个平台同步发布。


广东省深圳市龙华区观澜街道牛湖老村鳌湖艺术村


2012年农历新年过完后,我们就决定举家搬回鳌湖了。这对于拥有一名学龄子女的家庭而言,是一个重大决定。虽然鳌湖也在深圳,但它在城市的边缘地带,靠近东莞塘厦镇,和深圳市中心有三四十公里的距离。它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广东农村,但在深圳,它也是另一种形态的城中村,很多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是1977年出生在那里,1986年搬去了市区罗湖,每年清明节都会回去拜山。已经早几年迁回去居住的母亲,希望我们也能陪在她身边,她给我们准备好了独立的住所作为“诱饵”,这个独栋的房子离她刚好是一碗汤的距离。当时,我也想改变毕业11年里一直是一边画画一边兼职的劳碌状态,希望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创作,也希望给女儿一个更大的、能够跑来跑去的场所。于是就和太太商量,下决心搬了回去。

华侨捐资建设的、有百年历史的启明学校


其实在2006年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就把鳌湖老村的启明学校租了下来,那是一栋华侨捐建的百年校舍,当时已经荒废,极其破败,我们把它修整了一番,作为工作室。但当时一直是在市区和鳌湖两边跑的状态,没有安下心来,觉得社会关系全都在市区,没法一下子抛开市区的生活,当时始终觉得有很多东西割舍不掉。这应该是典型的对城市生活的依赖。


2012年春天,我们搬回去后,就马上发现了问题,适应鳌湖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村民的主要娱乐是打麻将,我们不打麻将,显得格格不入;村子的卫生条件很糟糕,一些拾荒者每天会准时在村子里焚烧垃圾,气味刺鼻;鳌湖像其他城市的边缘地带一样,充斥着一些来历不明的小作坊,也会经常冒出一些期望藏匿在“两不管地带”的流窜犯;而村子里的便利店,售卖的主要是各种假冒伪劣产品,王亭不愿意在那里买任何东西。老村的建筑衰败不堪,这和我对家乡记忆距离遥远,我回到家乡,反而乡愁的情感更强烈了。


刚回到村子的时候,除了一些老人家还认识我,大部分村民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要去解释我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弟弟,他们才能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们既然要住下来,就想做一点改变,改变这种熟悉的陌生的人的状况。


邓春儒(右)和孩子们在公教现场


首先当然想到的就是做艺术教育,用这种方式切入村民的日常生活,得到了当时股份公司(也就是村委)的赞同和支持,把村委一楼大厅给我们临时使用,这是我们认为能够给村子带来一点价值和一些改变的地方,我们也许能够用我们的知识来置换到他们的信任。我们从村委借来了红塑料凳,买了画板,邀请附近的小朋友一起画素描,通过这种方式,村子里的人很快就认识我们了。很多邻村的小朋友也会过来跟我们一起画画,因为大人要陪孩子来学画画,他们的麻将似乎也打少了。其中有一位男孩,爸爸是在村里修摩托车,他是我见过在绘画上最有天分的孩子,能够发现到他,我们很惊喜。


公教是我们五年里一直持续在做的项目,这是村子里最需要的,也是我们能够马上给予到这个村子的。为了让这个“项目”更丰富和更有吸引力,碰到有艺术家朋友来鳌湖,我们都会拉上他们做一场工作坊再走,我们的做法是“走过路过、雁过拔毛”,会有随机性,同时也不会有计划性带来的压力。

鳌湖美术馆门前的盆菜宴


因为住到了鳌湖,我们会以参观客家老建筑的名义邀请艺术界的朋友们来村子里做客,“推销”有大院子的老宅给他们做工作室,相比市区狭小的空间,这里是离城市不远不近、可进可退的乡村田园生活。2013年,花上600块、800块就可以在鳌湖租到带院子的三间大瓦房和一个院子,这个价格在房价高的深圳,非常具有吸引力,迁进来的艺术家逐渐增多,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十名艺术工作者进驻,鳌湖老村的入口也挂上了艺术村的牌子。艺术家进来后,将破败的房子修缮成适宜居住和创作的空间,艺术家的工作室取代了一个个黑作坊和废品收购站,这个转变,让村民们发现我们做的事情似乎可以理解了,不再问我们在“搞什么鬼”,并且这个改变给他们创造了收益。


有意思的是,当艺术家和废品收购站的老板熟络起来,他们有时会很关心艺术家一天赚多少钱,比如他们卖废品一天可以赚200块,当得知比艺术家赚得要多,会觉得这些艺术家也不过如此。而艺术家因为和他们打交道多了,也会知道铁的每日行情。这种互相交往所建立的情谊,艺术家们也都非常看重。我们还成立了一个鳌湖足球队,很多艺术家朋友和卖西瓜的、修电脑的村民一起组队出去参赛,大家不一定要谈论艺术,这种日常的交往也相当有意思和吸引人。我们甚至还在艺术家沙龙里众筹了一个非常专业和非常奢侈的斯诺克台球桌,这里除了艺术,大家的生活品质非常高,这应该和北方的艺术区很不一样的地方,除了艺术,我们觉得也不应该荒废了生活。

由艺术家和村民一起组成的鳌湖足球队


因为我对村子非常熟悉,很多艺术家到鳌湖找房子,都会找到我,有人把我称作鳌湖艺术村的村长,做这个“村长”,会有很多事情找过来,摩托车被扣了会找我,谁家被撬了也找我,因为熟悉村子和艺术家,我意外地被推举为区人大代表,突然要去开很多的会。作为一个戏称的“村长”,我希望这个村子的房价不要涨得太快,我们最近准备成立一个艺术家协会,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协会维护艺术家的权益,让艺术村不要地产化,不要被文创绑架,它应该是细水长流的发展,而不是一锤子买卖,走卖地重建的地产模式。鳌湖希望能够让他们看到另外的可能。尽管鳌湖已经被地产商盯上了,经常被拉去开会,签字,派钱,但相比白石洲、湖贝,留给我们的时间和可能性要更多一些。


过去这几年,我们一直试图在村子里开展一些艺术项目,我们希望持续的做活动,让村民和地方政府看到艺术能够给他们带来的价值,能够把这个老村保留下来。在地产商给出的巨大利益面前,如何做出选择,这个对任何一个深圳的村子而言都是一个考验,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欲望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们希望艺术能够让他们看到生活和未来的更多可能。

鳌湖美术馆展览现场


最近几年村里的华侨回来会很惊讶,发现老村还在,变得非常有活力,有艺术在当中延续老村的生命和活力,他们非常欣赏我们的工作。还有华侨在国外看到我们的报道,回来想尽办法要找到我们。村民出去旅游了,会发现一些旅游地也不过如此,鳌湖早就有了,他们慢慢对这个地方有了自豪感。


在鳌湖,我们从未奢望要以俯视的姿态、用艺术来改造这个村子,而是希望能够顺应这个村子的逻辑和做事方式。我不是一个外来者,也不会用一种外来者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地方。

在俊佳照相馆举行的白小刺摄影展


鳌湖有一个专门给村民拍回执照的俊佳照相馆,里面挂有很多国家领导和明星的照片,我们尝试说服他将这些相框借给我们使用,然后将白小刺的摄影作品装进去,这种悄无声息的置换,就转换成了一个摄影师的个展。我们回来第二年,就通过游说乡村名流的方式,将牛湖老村村委办公大楼改建成了一座村级美术馆,2014年5月做了第一场展览。在经费非常有限的情况下,我们持续做了很多展览,还尝试将展览晚宴置换成盆菜宴,不提供酒会,去邀请村里的烧饼摊过来提供烧饼,我们不希望制造一个均质化的艺术飞地,而是希望进入的是一个能和这个地方紧紧扣在一起生长的状态。

鳌湖美术馆门前的人工草坪受到欢迎


美术馆成立以来,最火爆的不是展览,反而是一个准备前往美国火人节的亚洲青年团队的训练和表演,他们每天打鼓,练舞蹈,被村民强烈投诉,但到了演出的时候,美术馆都被挤爆了。他们会觉得美术馆是一个和他们有关的地方,在美术馆门口,我们特意保留了一片展览留下的人工草坪,那是村民最喜欢的公共地带,他们在那里遛娃、歇息,我们挺喜欢看到这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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