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车间:哲学之话语伦理:记一次与哲学系学生的讨论
发起人:理论车间  回复数:5   浏览数:2594   最后更新:2010/10/20 23:45:49 by guest
[楼主] 理论车间 2010-10-20 17:07:28
转自博客“理论车间”

现代绘画中的“现代”是怎么被捣鼓出来的?
评Imbert在中国美院的讲座

“现代”是一次次排练的结果,却被我们固定为一种风格,而当作主义了。而“现代”是由待被一次次这样重排的。我们在当代如何来重排这种“现代”呢?我们如何来获得马奈的这种重排的欲望呢?

在马奈的主要绘画中,身边的人都被拖了进去,画面被当作一个先锋剧场,里面排练的是他所要的“现代”,很山寨,很草台班子地。他就象是在熬出一锅最对我们当前胃口的汤,制出一种最配合当前的理想饮料。

在马奈这里,“现代”首先是一种“情绪”,而在我们今天的艺术话语里,它常被我们当作了姿态。既然是情绪,那么,用色彩来表达它,也是理所当然。马奈于是用我们最能想象到的办法:chromatisme,用黑白色之间的刻度,来加强画面冲击效果,来达到他所想要的“现代”。

那动笔之前,他知道什么是“现代”的吗?知道的。是被领教的,因为波德莱尔是他的好朋友,一首《瓦伦西亚的罗拉》就规定了马奈应该怎么去表现这个舞女身上的现代:黑发和白鞋,中间作菱形过渡,将各色彩之间的紧张挖掘出来。在《草地上的野餐》中,裸体女人是照了公共空间里的集体商谈来“公共”地被画出,不是用望远镜偷看得到的那种淫荡的原物,而是将这团大家集体同意了愿意观看的肉体,晾在色彩的篱笆上(你从一百张漂亮姑娘的照片中挑出三张最被一般人认为是接近于公众认为漂亮的,来作自己的可能的恋爱对象,这就是“现代”美,古典美则是要选择出绝对的港姐前三名的美),而背景,则是考虑到当时的人们对于摄影的好奇,而画出了墙上的挂品的效果,仍保留传统的视野所需的浴女的影子,仿佛是矿工家里挂的半裸美女之挂历。马奈的这个“现代”是这样用道具和人物排练出来的“情绪”,人物的目光里反映的,不是其它,而是现代的城市生活。现代的城市生活里的种种入野、迷失和恍忽,就是“现代”的各种表征。

最近读到阿甘本讨论我们当代人的存在状态,听他说到:我们是像古希腊人眼中的神一样互相不在乎的了。我们男女之间因为失去了神秘,而无法相爱对方了;男女一作爱,这神秘感就消失,双方开始疏离,相互成为石像。我们这样被分离。大众媒体在进一步这样分离我们,天天都造成新的分离。“现代”里的个人之间也是如此。马奈笔下的现代人的目光从来不交错,他们相互隔离了。城市生活非但没有将他们团结起来,反而使他们离散得更远,个个独立地以强烈的眼神来自己面对观众:你是我的嫖客,不是吗?No harm is done,大家还是朋友,在《阳台》中,就是如此:马奈让好朋友之妻担当这个人人可X的女人,表现“现代”的这种abandon精神。这些“现代”人物眼神里的紧张度,是马奈所要通过排练来表达出来的“现代”的重点中的重点。世界历史的命运之悲壮,就这样无谓地散落在单个个人的萧索的眼光里了。这种巴黎街头的人群的眼神中的人类历史命运的散落状态,就是“现代”。“现代”就是我们的无命运或丢了命运。在画面中,我们好像是在等待被认领。在《街》中,马奈用了一种我们最不愿采用的观看街道的方式,画了一道街道。画家捕捉“现代”,就是在捕捉这一最出乎我们意料的、最让我们感到自己的不堪的角度----“现代”。

在《奥伦匹亚》里,女主人公平静地袒露自己的完全的裸体,一副典型的“Why not?”相;你要我成为妓女么?行啊,你要我这样那我就给你这样吧。她的赤条条是用白中之“白”来表达的;脖子上的黑带表示她出门还会标准地示人的那一道德小pass,社交通行证,它强烈地对比出了它之下那一大片浩荡的白肉。有听众问,用这样的性暗示和性表白来对付学院派的保守,实际上仍是保守的,也就是,这白茫茫的裸体仍是被用来表达一种选择态度的,好象在说这样画裸不好,而应该那样来画。Imbert教授回答说,这就是本雅明说的现代绘画中的韵致与展示价值之间的冲突的真实写照。认真来描写出性暗示,就还是想使作品有aura(灵光),但如果画家“现代”了,知道自己是在公共空间里做“装置”了,知道观众是全体,而不是一些有教养的有准备者了,艺术家就光追求那个展示价值去了,不再是去写性的神秘了,他要那个展示效果先:画是与报纸社论差不多的了;我们不知道今天全国的情绪和众望所归,那么,我们就读大报的社论,它替将你想说的百分之八十说出来了。在马奈时代,绘画仍基本上是像零用钱一样的东西,是相互之间交换的一种信物一样的东西;由于波德莱尔这样的观众的存在,马奈就将它搞成了公共海报、公共领域里的装置,想与他朋友波德莱尔来一比关怀的高低(这就是法国的文人画;中国当当艺术里,也多的是这样的新文人画:主题先行,表现跟随上,最后让词语的公关来统包)。这样看,不是女人的白晃晃的肥肉里有“现代”,而是绘画的这种种全社会眼光的组织里,这种将整个公共领域当作了背景这一点里,出现了“现代”这种情愫。女人的裸体的被公共地透视,有了一个观看的公共的妥协点,这一点才是“现代”的。

就这一点来说,一切都成了装置,也就是说所有作品都是将公共领域当作背景的当代艺术里,“现代”是少了,还是多了呢?Imbert教授的看法是,我们当代里的“现代”可能是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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