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亭项目 | 好画 3月16日泰康空间
发起人:展览预告  回复数:0   浏览数:969   最后更新:2017/03/15 09:35:57 by 展览预告
[楼主] 之乎者也 2017-03-15 09:35:57

来源:知更社区


维特根斯坦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但他的书并不好读。

他的《哲学研究》,虽然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写的,字面相当好读,但麻烦的是,他东讲讲西讲讲,始终不清楚他真正的路向是往哪儿,读者感觉到某个点,却又抓不着。

为什么?因为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观与我们通常对哲学的理解不一致。比如,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不是提供理论的。要知道整个西方哲学传统就是重理论的,仅此一点,就会让我们觉得他的写法和主旨很难把握。

01

维特根斯坦哲学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如果要维特根斯坦对哲学进行定义的话,那么标准答案肯定是“哲学是概念考察”。什么是“概念考察”呢?

我们平常说话时会用到很多概念,比如“美”、“合理”、“正义”等等,我们使用它们,但从来不考察这些概念究竟是何含义。从出生起我们就频繁地使用这些词语,从未说错。但当你成为一个词典编撰者的时候,还能不假思索地对这些词进行解释和定义吗?所以,用概念说话和对概念进行考察,完全是两码事,准确说,是两个层次上的事。用概念说事情是一阶的,考察概念本身则是二阶的,这也就是哲学所做的事情。

一般认为哲学是从柏拉图或者苏格拉底开始的,我们回想一下他们师徒二人的对话,究竟所谓“哲学思考”是什么样子的。柏拉图发问的形式是:什么是美?什么是善?什么是知识?什么是正义?……也就是说,柏拉图在进行概念考察。日常会话中,我们并不会对所用到的词本身的概念进行考察。有人先用这个词说了话,苏格拉底就会想方设法将对话引到概念考察上来,也就是把通常的一阶交谈引到了二阶对概念的考察上。

与此同时,维特根斯坦也认为哲学家不可制造新的概念。很多人认为哲学家有权利甚至有义务去创造一些新的概念,因为他们认为有些事情之所以一直讲不清楚就是因为概念出了问题,于是我们应该发明一套更好的概念来描述这些事情。但是维特根斯坦认为描述世界不是哲学家的任务,哲学家的任务是检验我们描绘世界的手段或者概念,科学家可以创造新的概念,而哲学家不能。


我们刚才谈到柏拉图的话,柏拉图试图通过对概念的考察来到达事物的本质,人们以为自己揭示世界的本质、正义的本质,就是在探索某种和我们的表达方式无关的、客观的东西。

但维根特斯坦认为,并没有脱离了表达方式的本质,我们希望自己的眼光能够透过现象到达本质,然而我们的探究面对的不是现象,而是关于现象所做的陈述方式,因此我们的考察只能是语法性的考察。

人们把本质理解为某种隐藏在现象背后的、一成不变的东西,一旦找到本质,我们就可以一劳永逸,得到了任何独立于未来经验的答案。然而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哲学不是寻找现象背后的本质,这是科学的任务。哲学不是从现象到本质的学问,而是从现象退回到现象的陈述。概念考察的目标不是提供新知识,而只是澄清意义。

02

在已知的事情里求道理

我们可以说,概念考察和经验性工作是两个层次上的事情。概念考察是哲学的任务,经验性工作则是科学需要去做的。比如在科学工作中,科学家会设计很多实验,进行很多观察,然后发现新的事实,然后基于这些我们之前不知道的事实,提出一些假说或构建一些新的理论,那么如何验证假说和理论是否为真呢?科学家再设计新的实验去进行验证,并发现新的事实。

打个比方,比如人们因为人权上的事情而产生争执,争执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事实,比如中国的人权记录了哪些内容,是否可靠,这就需要进行调查研究,这显然不是哲学家的工作。但是争执过程中有一部分是关于人权概念的争论,因为双方对人权概念有着不同的理解,此时就需要澄清这个概念,这就是哲学家的工作。

维特根斯坦说:哲学作为概念考察,只追问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世人忙于贪新求知,哲学家却不这样,他逗留在我们已经知道的世界中。庄子说“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老子甚至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在已知的事情里求道理,这是概念考察的又一特点。


03

哲学的功能不是建构,而是治疗

我们知道近代物理学取得了很大成功,我们对世界有所理解但同时也很困惑。我们在谈论时间现象时从没犹豫过,比如“现在是下午三点”、“时间过得真快”,但当我问你“到底什么是时间”时,你依然会觉得难以表达。奥古斯丁关于时间的问法很有名,他在《忏悔录》中用大量篇幅讨论这个问题,当然,他只能通过概念考察来思考这个问题,不可能用物理学的方法。

我们一开始希望通过理论来获得理解,通过对概念的思考来构建理论,但后来人们发现,构建一个正确的理论光靠思考概念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新的概念。然而即便等到建构起这样的理论,依然不能帮助我们解决关于概念的困惑,因为这些困惑埋在我们用来思考和言说的自然概念中,而科学如何发达,我们也依然无法抛弃这些自然概念,在跟世界打交道时还是要用这些自然概念。

所以维特根斯坦干脆说哲学不提供任何理论,提供理论是科学的事情,但哲学也不是无事可做,科学虽然提供了理论,但这些理论并不能消除概念困惑,因此哲学通过概念考察澄清意义,而且这个考察不是用来建构理论,其目的是治疗,往小里说,它治疗我们对概念的误用,往大里说,它治疗我们希图通过概念进行理论建构的冲动。

很多人今天依然觉得要想理解哲学就得先建构理论,建构一个成功的哲学理论就是得到理解。但其实,没有哪个哲学理论获得过公认,即便像黑格尔、胡塞尔这样精心构建的理论,也只对少数几个学院里的教授有用,但这并不要求我们接受他们整个理论体系。维特根斯坦说,我们不需要任何理论,我们不做任何解释,我们只进行描述,他挑战我们一系列根深蒂固的观念。

维特根斯坦把自己的哲学比喻为心理治疗,那些用概念来建构理论的人,那些我们平常叫做哲学家的人,他们是典型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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