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冬至，屋外夜静霾起，来篇悼叙。

　　本名孙璞，

　　生于乌镇，

　　逝于乌镇。

　　1927.2.14-2011.12.21

乌镇·财神湾

　　平静顺好，文革迫害，辗转周游，叶落归根......他自浓郁而热烈的情人节来，在白昼最短，长夜最漫的冬至日里，告别这世界，告别爱过的土地。

他，是木心

吴侬软语，言带笑意，半生流亡、一世艺术...老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固执了一辈子。

1

纽约客·最后一课

木心 · 纽约故居

　　课从何来？

　　先从移居前说起。

少年时，万事皆全，只欠烦恼。人家出洋留学，他只见过平静的湖。人家打仗、流浪，他从小锦衣玉食，十多岁尚无上街买东西的经验，常常祈求流浪。

后来，乌镇沦陷，孙家平静依旧。生活里全是读书、看画，从孔孟到外国译本，从水墨到西洋油画。19岁独上莫干山，读福楼拜和尼采，写散文也不乏绝句。

终究是青年热血，安逸难处。1947年，木心走上街头， “白天闹革命，晚上点上一支蜡烛弹肖邦。”因自幼患肺结核，一边咳血，一边秧歌腰鼓。

一路行至“文革”，家破人亡。数箱画作、藏书被抄。历史，是过去了的事实，他非避而不谈，只是重建并不见得有多义正言辞。他宁以电影里的“静止”和“淡出”描述自己的态度…...

　　但是“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文革结束后，他说“第二春开始了”。

　　平了反，20本作品却要不回，灰了心，便旅居美国，便有了这课。

　　这节持续五年的课由异国志同之人促成，其中以画家居多。场地，听课人轮流提供，内容，由大家从菜单自选：希腊神话到诗经，中世纪欧洲文学到二十世纪文学。

留美艺术家聚会以示课启

　　“以后，不可能两个星期见面，很可能两个月、两年见一面。我要讲大家一辈子有用的东西。”一九九四年元月九日，最后一课结束于学生陈丹青家。起初一年的课，先生讲了整整五年，时年67岁。

　　今天，这节时隔近23年的课，小编又再次提起，说些什么呢？文学、生活、艺术也。

2

文是星火·你是角落里的谈不得

　　谁也不懂天上的星星，谁都喜欢看星星。——《云雀叫了一整天》

　　人对星空的仰望，像一种期许，即便不明所以，也佯装看得懂你。所以，看什么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看的过程，目光投射的路途之中，偶遇了哪些不曾发现的美好。

『飞越大西洋，伦敦消失，法兰克福出现，机组人员没发任何表格，心里有点痒兮兮。……忽而闪出一位武装的女警，满面笑容，问我是否已经到站，然后指点一条捷径，又索性引领我取入关，过程是“你好…再见”。』

木心·工作台

　　木心之文，常有人说看不懂，避开文章本身来谈，怎样又算是看懂呢？毕竟他坎坷得那般真实，也自由地那般洒脱。去了词藻堆砌，以生活的特异为据，务实了，便成文了。

　　他那精炼而严密的文学，是字数都契合浪漫的斟酌，似火般兀自燃烧，又似水清润心灵。

　　文学之于木心，像暗无边际里的璀璨星辰，虽不至将半生阴霾照得磊落亮堂，但终究是束光，暖心的光。公园飘落的枫叶在长凳上静待黄昏，而木心，腰杆直挺，精神年轻。流水落花，径自飘零，读罢，却谈不得。

　　所以...

　　懂与不懂，

　　又有何妨？

3

生活是水·绿了芭蕉，红了樱桃

　　满街的人来来往往，她信口叹问：生命是什么呵？我脱口答道：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琼美卡随想录》

　　木心的一生是不平静的，也是慢的。《从前慢》不及百字，却尽道思绪绵绵，我们也曾在这不合时宜的慢节奏里等一个人，念那把锁。

　　少年不知愁滋味，中年惨遭家破人亡，爱情里轰轰烈烈过，到头来也终生未娶。但即便生活如此，木心仍常有自己的节奏，落魄时理直气壮，安逸时品尝寂寞。

　　文革时被关地牢，木心对此自嘲“我觉得很多人跟着我一起下去，托尔斯泰，莎士比亚，他们都跟着我下地狱。”

　　发呆的时候想着市面上该流行尖头鞋形了，然后便自己动手把脚上的破烂鞋子弄成想象中的样子。

　　国外第一次给陈丹青他们授课时，大家穿得很随意，木心却一身穿深灰色的西服，鹅白衬衫，皮鞋擦得很亮。

　　布置家居，烧得一手好菜，连做菜工序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所有这些，外人效仿不得，“因为渗透着人格“。

　　生活是什么？他说，生活是死前的一段过程。太阳将会冷却，地球在太阳系毁灭之前，就要出现冰河期，人类无法生存。

　　但他也说“可是末日看来还远”。他用悲伤的眼光，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不去在乎，只尽情付出。嘱托世人除灾难与病痛外，要时时刻刻快乐。

4

艺术是命·死，是不再疲劳

　　风阵阵吹来，不凉不燥，在一个叫做“晚晴小筑”的两层小楼处，香樟、榆树环绕，“心”终于安定下来。2006年应邀“赋归”，故乡却已面目全非，此时，这个两鬓斑白的游子，在乌镇已无一亲人，避世避人，便又上了莫干山，提笔轻叹：是我在寂寞。

木心故居·晚晴小筑

　　时运这事，他一路错，说他是烟火，却不曾绚烂绽放过，说他是低调到土里的尘埃，字里行间却最见性情。一口江浙地区的吴侬软语，玩笑里打趣厉色，也得过且过。

　　木心·来自地下的笔记

　　不知为何，提及木心，便看得到雪，不似鹅毛热闹，只缱绻得让人发呆。奈何此夜无雪伴冷月。

乌镇的雪

　　“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2011年的冬夜里，他挑了长夜最漫的时候，悄然离开。几十载飞散、赋归，他说都是为了艺术。

　　木心说“你是艺术家，你就是人间的凤凰，一到哪里，人间的百鸟就会朝凤——你这凤凰在百鸟中是一声不响的。”

　　……

　　“顶多，写几句俳句。”

　　在艺网，艺术同样深爱着生活， 在万件佳作的平台里，小编挑了些看得见的“木心的调”，形色不语，却更懂你。

『结伴旅行，比平居更见性情。』

威尼斯的喜剧

朱立群

数码微喷

57x40cm

『岁月不饶人 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光辉岁月

王昊

纸本设色

34x35cm

『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无题19

李善梅

布面油画

170x115cm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洛丽塔No.17

战金娟

纸本彩铅

54x26cm

『艺术本来也只是一个梦，不过比权势的梦、财富的梦、情欲的梦，更美一些，更持久一些，艺术，是个最好的梦。』

某年某月某日之三

文斯

布面丙烯

230x120cm

木心的最后一课结束在1994年的新年伊始，先生说“在座有人在爱，有人在被爱，很幸福，也很麻烦。”课罢，便心随了天上的星辰，怪这雾霾太重，看不见星的位置，便留下念过的痕迹。

许是相识尚浅，

一句你好，

听不到再见

......

愿这蒲公英如雪，

海角天涯，

终究会似曾相识。

冬至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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