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尤伦斯夫妇米丽亚姆与盖伊·尤伦斯
日前，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通过公关公司发表声明，证实“创始人尤伦斯男爵打算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及其个人艺术收藏托付于新主”，这也为前一日晚署名为“66号公路”（原ID一杯生普洱）在豆瓣发布UCCA将被出售的消息引起的多方揣测划上了句号。
“66号公路”的消息一出，引起了艺术圈内的再一波广泛讨论。其实，UCCA寻找买家的消息自2010年来就频频出现。在2011年2月接受英国《The Art Newspaper》的采访时，创始人盖伊·尤伦斯（Guy Ullens）就曾表示自己一直把藏品送往拍卖行是有苦衷的：一是他年事已高，往来中国有诸多不便；二是他的后代对艺术收藏没有兴趣，这批收藏未来得不到很好的展示机会；三是他曾经考虑整体出售这批藏品，但是由于价格的问题，没有和中外机构或私人收藏家达成协议，整体转让的愿望落了空。
《劳森伯格在中国》展览现场图片：Courtesy of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目前为止，不少言论都在怀疑尤伦斯出售UCCA的动机。这些怀疑，一是源于盖伊·尤伦斯在2010年和时任民生银行品牌管理部总经理，炎黄民生艺术馆馆长和民生当代艺术馆馆长，何炬星不了了之的收购商谈；二是源于尤伦斯一直以来高成交额的中国古代艺术品拍卖和当代艺术藏品专场拍卖。
2009年春，尤伦斯将在中国嘉德花2530万元购买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送北京保利拍卖，最后被上海“任性哥”龙美术馆的刘益谦以6171.2万元接盘，大赚了一笔。随后还试探性地抛售了少量油画作品，如陈逸飞1979年所作的《踱步》（4043.2万元、张晓刚2001年作品《血缘大家庭系列》（1680万元）和刘小东《阳光普照》（683.2万元），拍价也都不菲。2010年，尤伦斯的12件中国绘画作品现身保利拍场，成交价超千万的4件，其中夏昶的手卷《湘江竹石图》的成交价也高达5936万元。香港苏富比方面曾做过统计，自2011年4月于香港苏富比首次出货至2014年的第二场拍卖前，尤伦斯基金会共计送拍195件其收藏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其中成交191件，累计成交总额高达8亿港元。在2013年，香港苏富比首个中国当代艺术过亿成交的曾梵志作品《最后的晚餐》也同样来源于尤伦斯。另外还有今年五月通过嘉德卖给王中军，价值2.07亿的《局事帖》。显然尤伦斯在这些买卖中获利丰富。这些消息中，消极的声音多是认为，由于UCCA没有藏品，而盖伊·尤伦斯本人的藏品和机构独立，因此拍卖的收入到底有多少用于UCCA的运营，多少归于盖伊·尤伦斯不得而知——他收藏艺术品，也许并不是为了发展当代艺术，而是作资本运营获利。而且大家关心的是，尤伦斯已经把那么多重要藏品卖出，那么剩下和UCCA打包共同出售的藏品还有多少价值？虽然UCCA是以有限公司的注册方式进入中国的（北京安特维奥文化交流咨询有限公司），并没有美术馆或其它非营利组织的合法身份，不过作为一个没有大笔收入，仅仅从周边附加性产品获利等情况下，来自UCCA本身的只有品牌价值和团队，所以打包藏品是让UCCA卖出的最有效的方法。那么，剩下的藏品到底价值几何，就决定了尤伦斯能否拥有卖家市场，寻得如意的接盘人了。
《中坚：新世纪中国艺术的八个关键形象》展览现场 图：Courtesy of LEAP Magazine
另一边，和盖伊·尤伦斯大规模抛售藏品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乌里·希克（Uli Sigg）把为数不少的重要藏品捐给M+美术馆的善举。同样是在中国当代艺术初起步时，把握时机购入艺术品的西方收藏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愈加让人们怀疑尤伦斯说到底还是位投机者。
对于这种质疑，一种观点认为，尤伦斯建立了一种艺术市场运作体系和话语权体系，具体而言就是通过拍卖增加新兴艺术家的曝光率，吸引更多的买家和藏家。同时，建立他自己的价值评判体系与评价标准，形成话语权，影响相当一部分艺术家根据他对艺术品的价值判断进行创作。而如今尤伦斯本人的退出，也许是基于新的市场模式和价值评判标准正在建立。国内的民营当代艺术机构发展喜人，数量增多，艺术创作的多元化趋势也越发明显，某一机构或某一人，包括UCCA和尤伦斯，已不能大量影响，或是掌控当代艺术的发展。在影响力下降的情况下，尤伦斯此时抽身，正是最佳时机。
《ON | OFF：中国年轻艺术家的观念与实践》艺术家鸟头作品 图片：Courtesy of致谢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但在这些相对负面声音的背后，大家往往会忽略， UCCA寻找新主，其实是一场正常的机构运营操作。尤伦斯本人退出UCCA的经营和运作，本就是迟早发生，且十分寻常之事。正如泰康空间总监唐昕所言：“ 尤伦斯夫妇那么大年纪了，又不是生意可以往下传，也没有责任和义务一直坚守下去。”81岁的尤伦斯先生，是时候退休了。
再者，尤伦斯先生和UCCA这些年大力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尤伦斯大部分收藏的艺术品，持有时间都达10年以上，并不是如仕丹莱基金（Estella Collection）以及查尔斯·萨奇（Charles Saatchi）这样的三五年的短线投资操作。从收藏家的角度而言，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
Bottega Veneta 《合作的艺术》展览现场 图片：Courtesy of Bottega Veneta.
UCCA的这次易主，无疑是这个以非盈利营利机构为目标的艺术中心的转折点。业界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尤伦斯男爵本人了，而是UCCA价值如何估算，一起打包出售的藏品价值几何，UCCA那么多年来积累的品牌和口碑能否延续下去，UCCA会否继续是艺术界的风向标；以及最关键的，买家是谁？是个人，某位收藏家，还是一个机构？正如天下一叔分析，“藏家买 UCCA 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自己要砸钱做一个美术馆，按现在这个局面，砸几个亿都不一定有太大声响，但买 UCCA 绝对一战成名，从此搞收藏要好作品要打折应该也是难度系数骤减。而如果是企业要买，那必然是觊觎 UCCA 这么多年辛苦经营在当代艺术圈打下来的品牌与口碑，企业认为会带来除了金钱衡量之外的其他价值。”而且，不管最后藏家购得，还是企业或基金会购得，UCCA往后的立场和定位必然会产生变化，从而影响整个艺术圈。
文：Seline Jingying Ch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