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钜辉档案展”于广州博尔赫斯艺术机构展出
发起人:号外号外  回复数:0   浏览数:2045   最后更新:2016/06/13 11:07:55 by 号外号外
[楼主] 蜜蜂窝 2016-06-13 11:07:55

来源:文工团 文:张璐诗


作为面向大众的视觉艺术空间,布鲁塞尔MIMA(千禧年反传统艺术博物馆)缩写中最关键的是一个“I”:代表“反传统”、“反偶像”的“Iconoclast”。像MIMA这样彻底让位给亚文化历史(或是博物馆自称的“文化2.0”)的当代艺术空间,放眼欧洲亦属罕见。开幕展展览名“城市之光”既是与莫伦贝克自身历史文化的无缝衔接,也是一种对恐怖主义温床说法的回应。



322日清晨,在伦敦St.Pancras准备搭火车去布鲁塞尔,采访MIMA艺术空间的开幕展览。可是欧洲之星入闸处格外堵塞,原来几分钟之前布鲁塞尔机场遭炸弹袭击,很多人改为坐火车出行。坐上车不久,“推特”上传来布鲁塞尔市中心地铁站也爆炸了的消息。十多分钟后列车长开广播:“布鲁塞尔全城戒严,所有乘客必须在里尔下车,或从里尔直接折返回伦敦。”当时行程就此中断。

2个月后,再次搭车去布鲁塞尔,去看后来推迟了大半个月开幕的MIMA,及其他几个专注于街头艺术、城市亚文化的艺术空间。经过市中心新文艺复兴和第二帝国建筑风格铸造的旧股票交易所门前,看到阶梯和La Bourse广场上满地香烛残花,石阶上两头Jean-Joseph Jacquet雕刻的石狮子身披的比利时国旗色泽已旧。这条路刚刚被改成了步行街,不断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广场对面的露天小馆坐满了喝啤酒的人。

车行十多分钟后到达城西莫伦贝克(Molenbeek)区,视野内马上转换成了破落的工业区。在布鲁塞尔的19个大区之中,莫伦贝克早已名声在外,去年巴黎恐袭的枪手和炸弹袭击者就一直住在莫伦贝克;加上最近这一次布鲁塞尔恐袭后,外间已为这个区域打上了“欧洲极端伊斯兰主义温床”之标签。据比利时官方数据,比国五十万穆斯林人口中的极端分子和法国激进分子,视此处为秘密筹备武装的庇护所。约九万人口的莫伦贝克,如今是“警察也不愿来的禁地”。


MIMA——“千禧年反传统艺术博物馆”(Millennium Iconoclast Museum of Art),就在这个乱世中心开张了。挨着公元十世纪流淌至今的一道河流,此地传神演绎着“莫伦贝克”的荷兰文原意:“磨坊的溪流”。旁边砖楼上的“美景”啤酒厂招牌还在,这里是布鲁塞尔城内又一个旧啤酒厂部分改建的艺术空间。

布鲁塞尔被裹挟于伦敦和巴黎双翼的阴影下,艺术生活的光环向来不及两个超级近邻。但相对较低的生活成本,反而吸引了越来越多艺术家移居此中。MIMA持续到今年8月的开幕展就有意识呈现了这种多文化汇集:五位来自美国的街头艺术家,围绕“City Lights”这一主题创作。破旧的外墙上大写着艺术家名字,气味刺鼻且肮脏的地下室里铺满手工剪纸涂鸦……Alice van den AbeeleRaphaël这对MIMA空间的创办人,在有意无意之间似乎创造了又一个布鲁克林。

剪纸涂鸦是38岁的女艺术家Swoon一个月前带来的,她在MIMA的地下室用了一周时间完成布展。露着红砖的墙体、混凝土方柱、简陋的旋梯上下,都令人联想到发臭的人行天桥底或地下通道。走上二楼,透过两扇霓虹色包裹的窗玻璃看出去,布鲁塞尔荒寂的西区似乎换了一个心脏——这是47岁的Maya Hayuk心目中“九十年代纽约朋克摇滚”的视觉节奏。

Raphaël引用加拿大小说家南希·休斯顿的话说:“意义依赖于人类,而人类又依赖于意义。”开幕展览以“城市之光”为主题命名,同时是向查理·卓别林1931年同名影片致敬。影片中的流浪汉因爱而克服了孤独感和荒诞的城市消费主义。策展人发出提问:创造出city lights的人类个体,会是真正的“城市之光”吗?此次参展的五位艺术家,Swoon, Maya Hayuk, MOMO以及艺术二人组FAILE,最初都从在街头创作开始,后来因为路人偶然经过时发现了他们的作品而成名。这是一种隐喻。

作为面向大众的视觉艺术空间,MIMA缩写中最关键的是一个“I”:代表反传统反偶像“Iconoclast”。这也是莫伦贝克区草根文化的写实。艺术空间也不否认Banksy的影响:“你不需要去上大学、到处找投资、向傲慢的画廊发邮件一览无遗地展现自己,或者去跟某位权力在握的人睡一觉。现在,你只要有好主意、有宽带连接就行了。有史以来第一回,布尔乔亚专属的艺术世界真正为人民大众所有。”

事实上,像MIMA这样彻底让位给亚文化历史(或是博物馆自称的“文化2.0”)的当代艺术空间,放眼欧洲亦属罕见。空间聚焦注重合作的街头文化,将朋克、嘻哈等音乐文化,以及滑板、滑浪与塑料艺术装置、影像、时尚设计等结合在一起,也是莫伦贝克与自身历史的无缝衔接。

中世纪时,莫伦贝克还是个独立的小村庄。传说圣女格特鲁德在此行神迹治癫痫,每年吸引六万朝圣者慕名到来。从13世纪到18世纪末,村庄归入布鲁塞尔管辖。1578年比利时发生宗教压迫事件,莫伦贝克村的大教堂被毁。18世纪末工业革命在比利时兴起,沙勒罗瓦运河的修建,直接将莫伦贝克村从农业世代推进了工业时期。


1785年,莫伦贝克重获独立身份,吸引了大批移民前来寻找就业机会:先是比利时、法国,后及南欧、东欧乃至非洲。移民潮贯穿了整个19世纪,已成为工业重镇的莫伦贝克,外埠苦力占了劳工中的大多数,人们开始称其为“小曼彻斯特”。整个地区、尤其是运河边上的人居空间日渐缩窄。到了19世纪末,比利时的工业中心转移到了北部安特卫普附近新兴的维勒布罗克运河区域。“一战”爆发之前开始走下坡路的工业,在“大萧条”时期过后加速衰败。1933年,“雅典宪章”制定后,“新建筑”学派引领的现代主义风潮席卷欧洲,比利时也不例外。运河边上、铁道旁的大量工业厂房,迅速让位给了大规模的城市新规划。当初的工业中心,只剩下一间“社会与工业历史博物馆”,权当作墓志铭。


去工业化,直接导致莫伦贝克的贫穷人口与犯罪率持续走高。早年移民到莫伦贝克村的多为土耳其、摩洛哥族裔,许多移民后代今日已过上中产生活,但莫伦贝克区内的失业率仍然高达三到四成,教育水平与居民平均收入都远远低于比利时大部分地区。这时候,聚居此区的多元移民人口之间也逐渐出现了各种文化不宽容事件。最近十多年来,布鲁塞尔政府开动了重新规划社区的计划,希望缓解莫伦贝克区的颓废,但成效不大。2011年时,一家常驻该区的跨国公司向莫伦贝克区长提交了一封公开信,宣布公司搬离该区,理由是该公司的员工们曾先后遭受150多次来自当地居民的恶意袭击。这是多年来本地低薪劳工和无业人口持续向政府施压,要增加社会保障权益的一个极端例子。

如今,当地政府仍然在努力“重振”莫伦贝克。MIMA1300平米艺术空间与旁边一家三年前开张的艺术酒店,就在这个“运河规划”之内。艺术空间创办者之一的Raphaël Cruyt说,MMA置身于历史长久的建筑里,呼吸、收纳着莫伦贝克的前世今生,“通过与这一区接轨的草根文化去反思现实这种姿态,比展览内容本身更重要”。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