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帆访谈录3 :使个体成为个体的一切东西进行强调
发起人:国际艺术  回复数:0   浏览数:1764   最后更新:2015/12/29 09:33:16 by 国际艺术
[楼主] 宁静海 2015-12-29 09:33:16

来源:TANC艺术新闻中文版


由艺术家威廉·肯特里奇执导的歌剧《露露》的预告片(视频来源:metopera.org)


一般人也许很难将古典奢华的歌剧院和当代艺术联系在一起。但自11月初以来,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执导的歌剧《露露》却让大都会歌剧院成为了纽约城最火热的当代艺术地标之一。《露露》于11月5日在大都会歌剧院首演,赢得满堂喝彩,并将在明年赴伦敦巡演。

威廉·肯特里奇

William Kentridge

1955年生于南非约翰内斯堡,创作媒介涵盖剧场、绘画、电影和动画短片等,关注政治、历史以及哲学、文学、剧场、早期电影和歌剧等主题


这部由奥地利作曲家阿尔班·贝尔格(Alban Berg)创作的作品是现代歌剧的经典之作,在他1937年去世时仍未完成。歌剧的基调忧郁、悲凉,执迷、嫉妒、贪婪与愤怒等情绪交织于其中。而这些特质也契合了肯特里奇艺术创作中深沉、悲悯的诗意。肯特里奇本次对《露露》的执导延续了他长久以来对舞台艺术的兴趣,以及将包括绘画、音乐、戏剧、文学等多种媒介有机融合的创作风格。



纸与墨间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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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的女主人公露露是20世纪初现代主义艺术创作中惯常出现的蛇蝎美人的形象——美丽、性感,对男性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她对生活和身边的男人总有着无法满足的欲望,结婚三次,三任丈夫皆因她而死,其中第三任被露露亲手谋杀,而露露最终也沦为街头妓女为嫖客所杀。贝尔格的歌剧充分体现了动荡年代下,世人的不安和焦虑,以及在精神分析学说笼罩下人们对内在情感的探究。肯特里奇的执导理念试图摒弃其他版本《露露》中常有的流于表面的浮夸,选用了黑白这两个基本色调作为剧作所呈现的激烈而复杂的人性的“底色”。

《露露》剧中的人物简介和关系图


黑色水墨是肯特里奇本次创作的核心。不断变换的黑色水墨素描投影到舞台上,时而配合剧情的发展,时而为接下来的情节设定基调,时而又与旋律交织,成为了联结叙事和音乐的纽带。每张素描都由肯特里奇本人在2011年至2015年间亲手绘制。肯特里奇的水墨素描深受德国表现主义木版画的启迪,造型简洁、对比强烈、动感十足。他表示希望能够用强烈放肆的黑色笔触反映剧中无处不在的暴力,用冷酷有力的线条照应现实的无情,于是“这些墨色仿佛成为了从歌剧中流淌出的黑色的血液”。


《露露》的场景中充斥着强烈的黑色笔触


黑色水墨的对立面是白纸。纸也是肯特里奇在这部歌剧中娴熟运用的工具和意象。他对图像的营造往往采用拼贴的手法,不断地搭建、撕除、覆盖、修改。而采用这一手法也与《露露》这部歌剧的特点息息相关。肯特里奇认为《露露》试图表达的是欲望的不可能性与易碎性。与露露的三段破裂的婚姻同时上演的是人性的分崩瓦解。纸的脆弱恰好呼应了剧中爱与恨之间难以维系的微妙平衡。肯特里奇表示纸有着被解构的潜质,而这部歌剧中人物的无常,也意味着图像因此有着被构建和肢解的巨大可能性。


另外,扮演露露的女主角德国著名花腔女高音玛丽斯·皮特森(Marlis Petersen)认为无论是露露这个角色还是这部歌剧本身都有极强的可塑性,“就像一张白纸,你可以在上面画任何你想画的图像”。白与黑、纸与墨、生与死、男与女、欲望与失落、永恒与瞬息—这些元素和它们间的冲突在肯特里奇构建的舞台上一一展开,营造出无限的张力。



作为戏剧导演的肯特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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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特里奇的作品常常将多种艺术形式有机综合在一起,比如绘画、戏剧、电影与音乐。他本人有着深厚的戏剧功底。上世纪70年代他是南非路口大道剧团(Junction Avenue Theatre Company)的创始人之一,80年代他赴巴黎贾克·乐寇国际戏剧学校学习哑剧,并于1992年起与约翰内斯堡的汉斯普林木偶剧团(Handspring Puppet Company)展开合作。肯特里奇与歌剧这一形式也已结缘多年,他执导的歌剧作品包括2005年的莫扎特的《魔笛》、2010肖斯塔科维奇的《鼻子》,还于2014年执导了舒伯特的声乐套曲《冬之旅》。


肯特里奇在这段视频中谈及了他对《露露》的理解和他对舞台等方面的设计(视频来源:metopera.org)


肯特里奇对歌剧的执导和他其他领域的艺术创作间有着互相启发、互相依存的关系。他能在歌剧舞台、电影荧屏、三维装置和平面纸张间游刃有余地穿梭。他认为歌剧与动态的影像相仿,都能为同一个主题提供多重视角,让每个角色的声音在作品中或和谐地交织或刺耳地冲撞。


今年6月27日至8月30日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威廉·肯特里奇:样板札记”中展出的《暗箱》(图片来源:UCCA)


肯特里奇于2015年夏天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个展中就收录了多件受歌剧启发而创作的作品。比如装置作品《暗箱》就源自艺术家执导《魔笛》的经验,机械木偶随着祭司萨拉斯特罗低沉的咏叹调转动起舞。而《我不是我,这匹马不是我的》取材于他执导的肖斯塔科维奇的歌剧《鼻子》,在展现俄国先锋艺术激荡的同时揭示出乌托邦主义的潜藏危险。

肯特里奇执导的《鼻子》(The Nose)剧照

在“样板札记”中展出的作品《我不是我,这匹马不是我的》(图片来源:UCCA)



作为“整体艺术”的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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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作为西方古典音乐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起源于16世纪末的意大利。意大利语中对歌剧的称呼“Opera”来源于拉丁语单词“Opus”,即作品。这个词在使用之初就有着“结合戏剧、诗歌、舞蹈、音乐的综合创作”的内涵。19世纪末,德国作曲家瓦格纳又详细阐述了“整体艺术”的概念,提出:歌剧应该成为一种诗歌、音乐、舞蹈、绘画、建筑等的综合体。

技术团队为歌剧《露露》调整灯光和布置(图片来源:wsj.com)


在《露露》的彩排现场,肯特里奇为演员给出意见(视频来源:metopera.org)


正是因为歌剧试图将多种艺术形式融合的特性,视觉艺术家与歌剧的合作也由来甚久。《魔笛》吸引过包括奥斯卡·柯克西卡(Oskar Kokoschka)、马克·夏加尔(Marc Chagall)和莫里斯·桑达克(Maurice Sendak)等艺术大师参与。

夏加尔参与设计的《魔笛》表演现场(图片来源:vogue.com)


然而,大师的参与并不能保证歌剧的成功。艺术家个人的视觉风格与歌剧的情节和音乐风格间常会产生冲突,而若双方都不愿妥协,则会导致不伦不类的效果。达利在1950年受伦敦皇家歌剧院总监彼得·布鲁克(Peter Brook)之邀为歌剧《莎乐美》设计服饰和舞台布景,然而歌剧上演后公众对达利超现实主义元素的滥用恶评如潮,也导致了布鲁克离职,并在此后30年内再没有制作过歌剧。夏加尔1967年为大都会歌剧院设计的《魔笛》也被讽刺为是“纽约最大的个人秀”,艺术家过于鲜明的个人风格扼杀了音乐独到的特质。而肯特里奇此次执导《露露》的成功则是基于他对原作的理解和尊重。他的想象力成为了锦上添花,而非反客为主。


很难想象肯特里奇最初拒绝了大都会歌剧院执导《露露》的邀请,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为自己“一帧帧手绘的水墨素描不可能填满这长达4个小时的歌剧”。然而事实是他做得很成功。也许他成功的原因正如他所言,是将绘画过程视为一种肢体运动,将落笔的冲动通过戏剧中情节和心理的变换来理解。因此他的创作终于“不再只是素描本身,而是思考这些图像如何去拥抱音乐和剧本中那些让人着迷的主题”。这也或许是歌剧令人着迷的所在,它反对单一的阐释,它可以无所不包。


撰文 | 赵文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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