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forum

蔡东东，“落石”展览现场，2015.

艺术家蔡东东此次新展览“落石”中呈现了其立足于现成照片并根据照片之于其自身的刺点（punctum）所进行的再创作。在作品《学习》（2014）中，他用一把铁锹的把手穿过了记录下新中国成立初期老百姓齐聚学习场景的照片；《摘果子》（2014）里，他掏空了一些原始照片上的水果，将它们置换成一块块小镜子，观看者会发现自己的脑袋和饱满的水果们一道挤在果树上，或是堆在摘果姑娘的篮子里；《路》（2014）中，斜靠在桌边的裸体女性面对面交谈的对象变成了一张对半折叠的照片——一位推车老者正在乡间小道上驻足观望。

虽然最终呈现在展场里的依然是静态的完成品，但无论是策展人海杰所撰写的前言，还是展览作品中显而易见的基于时间的视觉差异，都明确强调了蔡东东以“观看者”和“再创作者”的双重身份对原始照片施加影响的过程。这一过程以人们对照片每一次的“再观看”为前提，起始于观看之时所感受到的刺点，经过观看者的阐发，挖掘或赋予原始照片新的意义。“落石”其实向我们确认：由罗兰·巴特引入的“刺点”并非一项发明，它更像是一种合法化的声明。刺点是观看者将自己构建成主体而不再作为消费者的起点，图像继而也不再是被描述客体，而是成为了一种诗性的充满活力的形式。刺点的合法化肯定了照片观看者“完成”并使照片继续存在或者重新存在的重要性。依据现成照片再创作的实施者显然具备了观看者、阐释者和作者三重状态，而前两种状态将会成为此次再创作的基础：它们意味着再创作的独特性，同时也消解了未来作品的唯一性和权威性。正如阿兰·塞库拉（Allan Sekula）所说的：“照片所提供的唯一‘客观’的真相，就是肯定了某人或某物在某个地方拍了一张照片。其他的一切，在留下痕迹之外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1]蔡东东体验到的刺点不一定与其他观看者类同，他的实践更多的是确认了照片本身隐含的多种可能性以及这些可能性延展出的意义。

另一方面，“落石”中经历再创作的照片往往呈现出异于日常的“奇异”状态。现成照片被重新构建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被“陌生化”的过程，这种陌生状态是原始素材被更新后所获得新的特质，而使日常照片被构建成“奇异”的样貌是刺点可以被具象化的特性的体现。

1.[比]希尔达·凡·吉尔德、[荷]海伦·维斯特杰斯特：《摄影理论：历史脉络和案例分析》，毛卫东译，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014年第1版，第157页。

— 文/ 何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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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6–2015.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