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烟囱.PSA

黄然        

《对荣耀的管理》

2014年

影像

33'

“影片通过五个相互交叉的叙事,讲述了关于欺骗、盗窃、控制和侵犯的故事。在很大程度上,《对荣耀的管理》其实是一部非常个人化的影片。在复杂的故事情节以及不断叠加的图像语言背后隐藏着我对个人实践所面对的创作条件的思考,以及对我所信任的语言的怀疑。

乔装宁静的画面，自我矛盾的试图同精神错乱以及狂热的混乱状态发生关联。这种来自内部本身的矛盾取代了关于违反戒律的实体图像，在一个极端可疑的浪漫主义及表现主义的色彩下，挑战着我们道德美学的边缘。”——黄然

作品《对荣耀的管理》入围第67届戛纳电影节“戛纳短片”奖项提名。

【上双访谈录】

黄然：“影像艺术——关于信任和理解的关系”

第 10届上海双年展参展艺术家黄然

PSA：《对荣耀的管理》这个作品是关于社会现实问题的？

黄：也谈不上是社会现实问题，其中有一部分影射到之前的历史，但是我并没有针对这一段历史去讨论它，我更多的是把这段历史改编为一个科幻小说类的东西，表面上看这部影片的叙述性还是很强的，但实际上在这种叙事性背后，我隐藏了许多我自己对于这个行业和我自身在这个行业里工作的感受，所以每个故事很多东西是很个人化的，更多的是从我自己出发然后发展出来的故事。

PSA：像你这样年轻的影像艺术家，有一个特点就是影像里的叙事性要比早一辈的艺术家比如张培力等人要更强一点，这种叙事性一部分是有个人化的情绪在里面，另一部分则是关于社会现实，用影像艺术的方式对社会现实进行重写或重组。那你是怎样看待影像和社会、和个人的关系呢？

黄：如你刚才所说，不管是用影像来反映社会的还是个人的（故事），我不否认我有这样去尝试，但是我不认为我的作品具备这种能力，去概括我的生活、我的感受或者去概括我所看到的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但我这个影片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讲我对我所从事的这个行业的信任度，但另一方面，这个影片也暴露了我对我所非常信任的东西的否定。

从这方面来讲，我的作品是在讨论某一种不能解决的东西，但它没有尝试去把这种不能解决的东西清晰化，它反而想成为这一部分。

第 10届上海双年展参展作品《对荣耀的管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3 楼展厅

PSA：对艺术来说，艺术更多的是对于现实和社会的提问者，而不是一定要用艺术的方式来解决一个问题，那对你来说，你提问的方式也是融入这个现象本身对吗？

黄：对，因为很多时候，提问的方式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但是问题提出来也是无力去解决的。所以本质上来讲，我更相信我们看到的是不能解决的东西的质量，所以很多时候我在作品里是这么尝试的，这里面包含了很多我自己对自己的疑问。但是有些东西是要超过问题的，超过问题并不是让问题清晰化，反而是你能体会到问题。

PSA：问题的丰富性？

黄：对

第 10届上海双年展参展作品《对荣耀的管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3 楼展厅

PSA：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影像首先是一个直观的方式，它是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它能够使事件，镜头下的事件或者社会的丰富性达到一个更加饱和的状态？

黄：就我自己对于影像的理解，我觉得它和我在其他媒介中处理时的策略不一样，方法也不太一样。

PSA：比如说呢？因为你也做雕塑。

黄：对，我觉得我在装置或者其他（媒介）方面，我的态度会更容易被人理解到，或者说更直接一点。但在影像里面，很多时候我埋藏了很多东西。很多时候我们看装置，我们是想了解这个作品背后的东西，但是对于影像，我们很容易停留在影像的表面。

所以一方面来讲，这就给了我某种策略，我们可以埋藏很多东西，另外一方面就是我需要去处理关于信任和理解的一个关系。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个东西的信任并不代表你真正理解了这个东西，而你理解一个东西并不代表你信任它。

PSA：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对你来说，影像是处理内在关系的错综复杂或者矛盾的，比如你刚才所说，影像是让一部分东西丰富，又隐藏了一部分东西？

黄：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挺怀疑我们倾向于去理解某种东西的这种态度，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理解到的其实是我们选择性地去理解的。而影像，特别是大众媒介里电影的语言，很多时候让我感觉是类似于宗教类的东西，比如说，你永远不可能理解圣经里面的故事。

PSA：可能只是接受，或者知道？

黄：对，你接受了它，这里强调的就是信任感，所以对我来讲，我们在工作中一旦达到了理解的状态，很多时候就不会再往前推进了。而信任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强有力的东西，但是信任积累到一定程度是很容易坍塌的，所以我对这一点比较感兴趣。所以我觉得在影像里面，影像语言对我影响比较深的就是这一点，一个是图像本身，另一个是图像的含义，其实它并不是两条平行的线。

第 10届上海双年展参展艺术家黄然

PSA：那你对本届双年展“社会工厂”这个主题是怎样理解的呢？

黄：我自己的理解，表面上这个题目给人感觉很实际，但事实上，我个人认为社会工厂生产的不是物或者文化，对我来说，它生产的是我们每一个从业者，所以在这里面涉及到很多角色的关系，包括我们现在的状态，接下来的状态和以前的状态之间的联系。

PSA：在一个社会工厂里面，艺术家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呢？

黄：在当下来讲，就我看来，艺术家这个角色是变量的，他/她不应当被局限在工作室里，就在工作室里做作品、展览、和策展人发生关系，跟这个群体、这个行业发生关系，艺术家与行业的关系是需要不断往前推演的，通过工作本身，而不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