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译言网
译者：shisubob原文作者：Smithsonian
1842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21岁画像。这一年他来到英国曼切斯特，而在前一年他认识了玛丽•巴恩斯。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一生充满矛盾。他出生在讲究等级的普鲁士，却信奉共产主义；爱好猎狐，却鄙视乡绅；经营一家工厂，但生平最大愿望是领导工人阶级进行革命。作为资产阶级的一员，他前后四十年不遗余力地资助卡尔•马克思，助他完成了改变世界的巨作《资本论》。但是，至少有一位传记作家认为，虽然马克思和他那出生贵族的夫人燕妮•冯•威斯特法伦接受恩格斯的资助毫不客气，但却从未接受恩格斯作为他们阶级的一员。
这其中的一些矛盾，如果能够解答，将会使我们对这位马克思主义助产士的生活和思想有新的认识。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是个迷：当1842年恩格斯被派往英国工业城市曼切斯特工作时，他为什么会选择一种双重生活，一边在城中拥有自己的绅士公馆，一边又好几次在工人区租住过房子？这位出生优裕的富家子弟靠什么确保自己的安全，走遍曼切斯特嘈杂的贫民窟，收集底层民众的悲惨生活资料，完成第一部著作《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最让人惊奇的是，当多年以后有人问起他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的时候，作为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他为什么回答‘爱尔兰炖菜’（土豆洋葱炖肉）？
1870年的曼切斯特，恩格斯在此居住28年后于这一年离开这里。当时曼切斯特是英国最大工业城市，也是利润丰厚的棉纺生意的中心。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我们不能只盯着那个满脸大胡子、国际社会主义运动导师的晚年恩格斯，而应该回头看他的年轻时代。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恩格斯刚刚二十出头，他交友广泛，能说好几国语言，倾心美酒，也好美色。（“如果我的收入有5000法郎”，他曾告诉马克思，“除了让工作和美女把我折腾成碎片，我会什么也不干。”）1842年抵达英国的正是这个风流倜傥的恩格斯。这是一个年轻的激进分子，他的家族不顾一切地想让他远离普鲁士警察，所以他被派往家族公司在英国的分公司，帮忙经营生意。也正是这个恩格斯，在朋友诧异的目光下，在这里遇见了一名爱尔兰女郎，并坠入爱网，并在接下来二十年的大部分时间偷偷地与她同居。这名爱尔兰女郎名叫玛丽•巴恩斯。
巴恩斯对恩格斯的影响，继而对共产主义和整个世界史的影响，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完全被人们低估了。很多关于恩格斯的书籍对她都是一笔带过，关于社会主义的诸多书籍则完全没有提到她。文盲（至少接近文盲）、爱尔兰裔、工人阶级、女性，她的这些身份使现代史对她的记录少而又少。除去几位曼切斯特历史学者的著作，关于她是谁，她怎样生活和她的思想，人们几乎无从知晓。不过，只要仔细阅读恩格斯的著作，我们不难发现她对这位情郎的主要著作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玛丽•巴恩斯的妹妹莉齐，大约摄于1865年。莉齐在姐姐去世后与恩格斯居住在一起，并在自己去世前一天嫁给了恩格斯。玛丽•巴恩斯没有照片留世。
在串联起一些记忆片段之前，我们先看一下整个故事的背景。对于一个左翼激进思想总被家族担心的年轻人，曼切斯特绝对不是一个放逐的好地方。这是英国工业革命最大也是最恐怖的产物：经过十年毫无约束的资本主义大规模实验后，这里处处都洋溢着经济自由主义的汹涌思潮。政府和企业都在鼓吹自由贸易和自由放任的资本经济，所有参与者都在谋取暴利的同时恶劣地对待工人。每周六天、每天十四小时地工作是家常便饭。尽管很多工人对“全职工作”这一新鲜事物表示欢迎，但是没有技术的工人很少有真的就业安全感。在这个大工业城市，贫民区的生活状况恶劣不堪。城里烟囱林立，浓烟遮天蔽日，城市人口急剧膨胀，短短十年增长了七倍多。在婴儿死亡率较高的拖累下，曼切斯特的人口预期寿命只有28岁，只及附近农村地区的一半。彼得卢屠杀 给这个城市造成的伤痛还在，而且这个城市还未从失败的1842年大罢工带来的灾难中复原。
恩格斯被派到“厄门&恩格斯”公司曼切斯特分公司工作。这是一家生产专利棉线的工厂，他在公司担任中层管理职位。工作单调乏味，总是和信件打交道。恩格斯也很快发现他在公司并不受欢迎。他父亲的合伙人彼得•厄门认为这个年轻人是老恩格斯派来监视他的，并开门见山地告诉恩格斯他绝不能容忍别人插手他的工厂管理。尽管他将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这个他称之为“婊子生意”的工作，熬过了二十年无聊的文字工作生活，但这并不是他对老父亲希望他早日自力更生的逆来顺受。作为这个工厂的股东，他从厄门&恩格斯公司不断增长的利润中获得了7.5%的分红，1855年的分红是263英镑，而到了1859年，这笔分红就飙升到了108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168000英镑。
彼得•厄门，恩格斯家族在曼切斯特的生意伙伴。这个专横的老头不容许自己的经理有任何独立的想法。
恩格斯和他的工厂主朋友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挥霍财富的方式（还有彼得•厄门的小额现金箱，也经常被他共产）。恩格斯把大部分的钱，还有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奉献给了激进运动。这个年轻的德国人短暂地参加过1848年欧洲革命，而且数十年如一日地阅读、写作、研究，直到1857年病倒，但是最终他写出了十几部重要著作。他同时给好几位经济状况欠佳的革命者提供援助，最重要的当数卡尔•马克思。1842年他在去曼切斯特路上结识了马克思。即使在他变得相对富有前，他也经常每年给马克思寄去5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7500英镑），几乎相当于家里每年给他的零花钱的三分之一。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私生活，更少有人知道玛丽•巴恩斯。因此，我们只能从恩格斯尚存的几封信件和从当地档案部门的些许资料认识巴恩斯。
我们都不确定他们相识于何地。从目前有关当时工人阶级生活的资料来看，玛丽有可能是9岁便参加了工作，她的第一份工作或许是“清洁工”，许多灵巧童工中的一个。这些童工的工作就是清除飞扬的绒毛和棉花，防止它们进入转动的机器。她们日薪很低，只有几个便士。美国著名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的推测更加大胆，认为1843年时玛丽在厄门公司找到了工作。但威尔逊没有说明这个推测的来源。其他很多传记作家也对此表示怀疑，恩格斯给自己的女员工画的钢笔素描总是显得“殷勤不足”——“这些女人个矮，身粗，身材走样，整个身形绝对丑陋”，因此恩格斯不大可能在厂房里遇到马克思记忆中那个“脾气温和、幽默诙谐”的年轻女郎。
恩格斯的第一部著作是有关曼切斯特十九世纪中期的贫民窟的，由于他的情人玛丽•巴恩斯，恩格斯对这些贫民窟知之甚详。
如果玛丽不是工厂女工，那么她谋生的路子并不多。她的受教育程度显然不足以教书，比较体面的唯一工作就是给人当女佣；一份1841年的人口普查显示她和她的妹妹莉齐曾做过女佣工作。这份普查显示，一个名叫玛丽•巴恩、年龄相仿，且在这个教区出生的女孩在油漆师傅乔治•柴德菲德家里帮佣，伯林达•韦伯认为，巴恩斯接受这份工作主要是这家包吃住。1835年，她的母亲去世，第二年他的父亲再娶，她和妹妹不得不面对继母；或许一些突发原因让他们不得不离家。做过女佣工作的玛丽和莉齐后来当然懂得怎样给恩格斯持家， 1843年开始两人前后服侍恩格斯三十多年。
也有一些学者怀疑玛丽当时是否在工作。韦伯就认为，恩格斯自己的记录显示他在这段时间经常长时间地漫步街头，考察整座城市，如果玛丽是个工人或是佣人的话，她根本没有时间当恩格斯的向导，因此玛丽很可能是个妓女。韦伯注意到，巴恩斯据说在曼切斯特的科学厅卖过橘子，而“卖橘子”很久以来都是风尘业的隐晦语。尼尔•桂茵，查尔斯二世那被称为“新教婊子”的情妇，就曾在朱瑞巷剧院卖过水果，无产阶级诗人、玛丽的朋友、恩格斯的最亲密朋友之一的格奥尔格•维尔特，就写过一些俏皮的双关诗行，说在利物浦码头，一个黑眼睛的爱尔兰妓女把她那“甘甜多汁的水果”卖给了“长着大胡子的老相识”。
恩格斯与玛丽之间的关系有肉体这一层的含义也可从马克思的一句露骨的话中看出端倪；当听说恩格斯对生理学产生兴趣后，这个伟大的哲学家在信中问到：“你在研究…玛丽吗？”恩格斯是个不婚族，他的信件也表明自己有过很多风流韵事，但是他和巴恩斯之间关系还是维持了近二十年。
关于玛丽对恩格斯政治生活的参与程度我们一无所知，但是这不难猜测。埃德蒙和露丝•弗洛指出，恩格斯在书中及其仔细地描写了曼切斯特的贫民区，并把它称为“小爱尔兰”，说明他确实实地到过爱尔兰；他们认为，“玛丽，这个来自爱尔兰、姊妹众多的贫苦孩子，可以带着他走过整个贫民区…因为如果恩格斯自己去这些贫民区，作为一个中产阶级的外国人，他几乎没可能活着出来，即使能出来，他身上的衣服估计也被穷人扒光了。”
1845-1850年大饥荒期间爱尔兰一座小屋内景。1856年恩格斯和玛丽•巴恩斯同游爱尔兰，当时几乎每个爱尔兰村庄仍未从这场大饥荒中缓过来。
恩格斯对曼切斯特最糟糕的贫民区的认识意义深远。尽管他出生在德国鲁尔的商业区，尽管（传记作者古斯塔夫•迈耶语）他“从孩提时代就知道工厂的真实面目”，恩格斯看过曼切斯特肮脏、拥挤不堪的贫民窟后还是震惊不已。“我从未见过规划这么差的城市，”他写道。疾病、贫穷、贫富不均、教育缺失、希望破灭使城市里很多人的生活难以为继。至于工厂主，恩格斯写道：“我从未见到过这么没有希望的阶级，他们自私自利地无可救药，内心腐败、不思进取到了骇人的地步。”恩格斯曾写道，又一次他和一个朋友去城中区，“我告诉他那里建筑方法不好且有害，还有工人住房条件糟糕至极。”那个人平静地听完了他的唠叨，并在街角两人道别时说‘但是这里面可以赚很多钱:早安，先生’。”
与巴恩斯姐妹的相识，也让恩格斯知道了这个阶段大英帝国其他不体面的地方。玛丽兄妹出生在英国，但她们的父母是从爱尔兰南部蒂珀雷里来的移民。他们的父亲迈克尔是个染布工，工作时断时续，晚景凄凉，最后十年在类似《雾都孤儿》中的血汗工厂工作。父亲的凄惨，加上1845-1850年大饥荒期间，一百万爱尔兰男女老少饿死在这个全球最富的帝国，使巴恩斯姐妹成了狂热的民族主义者。1856年，玛丽随恩格斯短暂游览爱尔兰，他们遍览了这个被饥荒摧毁的国家三分之二的国土。莉齐据说更加激进，马克思女婿保罗•拉法格回忆，1867年，莉齐曾给刚刚被三名爱尔兰独立运动组织芬尼亚分子解救的两名爱尔兰共和兄弟会的革命领袖提供庇护，那三名芬尼亚分子不幸殉难，史称“曼切斯特烈士”。
1867年11月，三名芬尼亚分子从曼切斯特警车中解救了两名爱尔兰革命领袖。这三人被捕并被处以绞刑，两名获得自由的革命分子，托马斯•凯利和蒂莫西•狄希，逃到了美国。有些人认为莉齐•巴恩斯帮助这两位逃出了曼切斯特。
多亏这一时期曼切斯特的人口普查记录和住宅征税的记录仍然保存完好，加上当地劳工历史学者的辛勤工作，我们才能顺着一些蛛丝马迹，知道恩格斯和巴恩斯姐妹在各种化名下的生活。恩格斯用过的化名包括弗雷德里克•博德曼，弗雷德里克•曼•巴恩斯还有弗雷德里克•乔治•曼，登记的职业信息为记账员或旅行推销员。当然记录中间也有断档，就像恩格斯对曼切斯特和玛丽也有断档期，因为从1844年至1849年底，他不在英国。但在1848-1849年欧洲大革命的时间里，巴恩斯显然在恩格斯的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韦伯写道，恩格斯回到曼切斯特之后，“他和玛丽似乎更加光明正大起来，”他们在一个体面的郊区安了家。莉齐也搬到了一起，似乎承担家务工作，但是这三人的生活起居安排细节我们很难考证；恩格斯命令后人，在他死后把所有写于这一时期的信件烧毁。
恩格斯似乎承认，至少在最亲密的亲友圈里，玛丽对他来说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朋友或情人。“请致我对恩格斯夫人的爱意，”英国宪章运动左翼领袖乔治•朱利安•哈尼在1846年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恩格斯曾亲自告诉马克思，是因为他在同行中的地位使他不敢更加公开：“为了省钱，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和玛丽住在一起。不幸的是，我的工作使我不能没有自己的住处；如果真的可以，我真的会一直和她住在一起。”
恩格斯和玛丽经常搬家。他们曾经住在博灵顿大街和塞西尔大街（在塞西尔大街时，档案显示巴恩斯姐妹曾通过出租闲置房间赚点小钱），1862年这三人搬到了位于海德路上的一幢新建房屋（五年后，也正是在这条大街上，曼切斯特殉难者解救了托马斯•凯利和蒂莫西•狄希）。易逝的韶华，还有恩格斯因为私人和革命事业与她的长期别离，给玛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马克思的女儿艾琳娜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曾记录到，玛丽“曾经漂亮，幽默，迷人…但在后来喝得太多。”也许这只是从她父母那里听来的，因为玛丽死的时候艾琳娜只有八岁，而且她在另一封信中也承认“我并不认识玛丽”，但这与所知的一些事实非常吻合。1863年1月6日，玛丽去世，年仅40岁。
1867年11月，三名芬尼亚分子从曼切斯特警车中解救了两名爱尔兰革命领袖。这三人被捕并被处以绞刑，两名获得自由的革命分子，托马斯•凯利和蒂莫西•狄希，逃到了美国。有些人认为莉齐•巴恩斯帮助这两位逃出了曼切斯特。
如果你注意到学界一直盯着玛丽•巴恩斯的死，而不是她的身前，是因为她的死恰好发生在两位革命导师产生芥蒂的时候，这几乎是他们四十年亲密朋友关系当中的唯一一次。这次不快其实几年前就有苗头了。1845年至1848年，两人在比利时短暂逗留，并一起起草《G。C。D宣言》，玛丽也来到了布鲁塞尔，对一个底层女性来说，这可是场“不寻常的冒险”。燕妮•马克思认识的工人阶级妇女不多，但当恩格斯把自己的情人当作未来的模范女性介绍给他们的时候，她无疑还是震惊不已。她不无嘲讽地记录到，“当我自己，看到这个抽象的模范时，也不禁自惭形秽”。当时身在布鲁塞尔、帮助马克思恩格斯创建共产主义联盟的西蒙•布特米尔希，对两人参加的一个工人会议有这样的记载，马克思“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手势，并且一直微笑着，暗示他的妻子在绝不应该接见恩格斯的伴侣”。
也是在两者产生这样的嫌隙的情况下，恩格斯给老朋友写了封信，告诉他玛丽死了。“昨晚她上床较早，”他写到，“半夜里莉齐上楼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很突然。也许是心脏病或中风。我也是早上得知这一消息，周一晚上她还好好的。我没法告诉你我内心的糟糕感受。这可怜的女人是那样全身心地爱着我。”
马克思表示了同情，但却非常短暂。“这对你来说异常艰难，你和她曾经拥有一个不被世间污浊侵扰的家，你可以在任何时候享受这份宁静。”但是这封慰问信的其余大部分说的却是马克思自己的穷迫生活，信的结尾还是要求恩格斯给他寄钱。“我所有的其他朋友”，恩格斯愤怒地回敬道，“即使是那些浅薄无知的市侩之徒，在我深受打击的时候，对我的同情和友谊都远超我的预料。你却觉得这是你展示你那聪明才智的优越性的好时候！”
晚年的恩格斯。1895年逝世，享年74岁。
马克思又回了信，表示歉意，费了更多口舌对老友表示慰问，并责骂自己的妻子不该在第一封信中提出要钱。“但是真正让我发疯的是，”他写道，“是燕妮觉得我没有把我们的真实生活情况告诉给您。”英国著名社会理论学家麦克•甘恩，还有一些其他的作家，都推测马克思之所以反对恩格斯恋上工人阶级的妇女，并不是反对他俩的阶级不同，而是反对他们恋爱关系的小资主义，因为这违反了共产主义原则。不管争论的焦点是什么，当这段不愉快终于结束的时候，恩格斯似乎也很开心。
他和玛丽的妹妹又住了十五年。恩格斯和莉齐的关系，是否也和他和玛丽之间的关系一样热情似火,值得我们怀疑，但他似乎确实非常喜欢莉齐•巴恩斯；1878年，在莉齐被某种肿瘤击倒前，恩格斯满足了她的临终愿望，和她结了婚。“她是真正的爱尔兰无产阶级”，他写道，“她对自己阶级人民那种狂热和发自内心的感情，对我意义重大，使我在革命危难的时刻坚定信心，这远不是你们这些受过教育、甘愿奉献的淑女们身上的文雅和教养能比的。”
历史学者在看待巴恩斯姐妹和恩格斯的重要性方面存在截然不同的看法。有些传记作家认为，玛丽和莉齐无非只是恩格斯的性伴侣，同时给他照看房子，而持家在维多利亚时代几乎不可能是男人自己的任务。国际知名马恩学者特瑞尔•卡弗认为，“在爱情上，恩格斯没有寻找和自己智识相等的志同道合者。”
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玛丽•巴恩斯非常重要。在献给“英国工人阶级”的第一部书中，他这样写道：“我想看到在自己家中的你们，观察你们的日常生活，和你们聊你们的生活条件和凄惨状况，亲眼目睹你们的挣扎。”如果没有向导，他绝不可能完成这样的雄心壮举，至少在他第一次短暂停留英国期间不可能做到。而完成这一事业，对他后来的人生轨迹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他在英国曼切斯特呆了20个月，其中10到15个月是和玛丽•巴恩斯一起度过的，”恩格斯传记作者W.O.亨德森观察到，“使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成了一个心怀理想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