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 (廊桥)艺术空间:《粉红榜样》邀请展
发起人:re-C  回复数:0   浏览数:1675   最后更新:2010/12/23 13:14:17 by re-C
[楼主] 理论车间 2010-12-23 13:14:17
转自 理论空间

让我们从四个小故事开始。

第一个故事是我将提耶克的《生活的轻浮》翻译成了上海的现实。一对我们大学毕业的恋人,厌弃大都市的昂贵而又无意义的生活,决定以他们之间的永恒的爱,当作生活的燃料,,背着它当作全部的生活资料,搬到了远方的山村里。冬天到了,家里不剩下吃的了,连木柴也烧光了,最后,他们就把与外部世界的唯一联系,也就是吊脚楼与下面的大地之间的木梯,也点燃了,的确,他们最后只剩下他们之间的不朽的爱了,熔熔于其中,生死于其中了。这时,房子主人来敲门了,就说,你们干吗要弄到这么个地步?我们的男人公愤而反问:这就是你们的世故的成年人的自以为是了;你们像是卡通片里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自以为每次都得手的占有,都像是一次次的脚踩空气往前冲,到发现了,直线堕落时,才觉得迟了;你们要将自己的一大堆过去的垃圾经验和教训堆到我们年青人的门口,上门白送来你们的这种最终占有的冬烘智慧,而正是你们在上海毁灭掉了让一个年青人经验他的全部的生活和命运的可能性后,才得到的;你们通过你们的愚蠢的占有行为,才获得了人生的教训,就想要得意地塞给我们。你居然不知道我们路远迢迢,要逃避的,真是你们这种白送的关于如何多占多得的人生经验。是你们使我们经验不到任何经验,你们还免费送给我们这么多的经验,天下还有比这个更欺人太甚的事儿?你们以为是通过爬格子那样一格格去占有,每天一点滴地去占有,最后你们就占有得功德圆满了。你们还敢来改变我们年青人的对于直接占有的即时直觉;你们自己是实验室里铁笼里一次次去谋得一点小饼干去囤积起来的小白鼠,却还敢来鉴训我们年青人的纯知识的燃烧着的火焰般的无私与无畏......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梵高为什么要割耳朵的?以前读美术史时已知道过几个版本了,如今网上一查,我手里是有五个以上的版本了,综合之后,我要来向你们提供我自己最近制作的一个版本。话说梵高和高更同时看上了他们镇上的某一个女支女,两人要别苗头,比赛似地要将她抢到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那样。估计高更是送过了香袋或从巴黎带来的老婆的银镯,梵高很是吃憋,就要来个大手笔。一般研究都认为梵高那时没钱,所以,需要苦肉计来完成这一次conspicuous consumption,必须用极端手腕来摆显,但现在有研究指出,在那时给弟弟的信中透露出,他当时买双高跟鞋或戒指的钱,还是不缺的。所以,他一定是有意割下自己的耳朵,通过自残,来完成一种惊世骇俗的交换,艺术家式的交换:我给出的远比你能回报的多,多到你根本不敢指望回报。由于是一种自残行为,这还同时是向体面社会证明,我对你们之间的交换根本看不上,这只滴血的耳朵就像是向体面社会吐去的一口痰。他在那一天早上就沉着地割下了它,装进信封,叫人趁热将它送进高更和那美丽女人躺着的女支院里......历史上,关于艺术家是不是在卖淫的说法,是有两上版本。波多莱尔说,艺术家是普遍的卖Y,是广泛和深入的卖Y,是一种很壮烈的卖淫,相当于说是用青春去换钱差不多;尼采是说,艺术家是社会中唯一拒绝卖Y的人,像布莱希特,他说每天早晨,他都痛苦于自己正在用什么样的写作去换来他的早饭抽需的面包,他的意思是,连写作要做到不卖Y,也很难,我们总是必须拿出自己的几分之几Y着去卖。对比看,梵高的这一行为艺术仍是最棒的:他对比出,我们的占有乏力,我们的献出也一样地委琐。

第三个故事是重讲艳/照门的故事。小时看《苔丝》时,看到年轻的HH公子农场主用一颗红草莓引诱了苔丝姑娘,我是从一片上海无聊小资的嗲腔的译制片里第一次听到“占=有了她的身体”这样的字眼。这学期班上读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我叫大家列举汉语“占有”一词的对象词时,有女同学竟提到了这个对身体的占有,我心里是很咯噔了一下,发觉这个老的说法的意思如今是变了。我们还能那样我占有女人的身体女人再占有我的身体似地占有么?如果能,那么,那是一种什么新格式了呢?好的,你知道的,张柏芝是购物狂;购物狂的占有,如果用快拍,是一次占有分作二十四格以上的;她如果占有了陈冠西的“身体”,她是以分二十四格的动作分别来占有的,就如不大会做饭的我,切肉是要很多刀还切不断的。她有二十四个陈冠西,才能完成别人用了一个陈冠希就能完成的占有,或者说,她要对陈冠希占有二十四次,才算别人的一次的,而别人可能就是一次就能完成占有的。我看大家都是将艳=照门的意思理解得相反了。我们大家都像陈冠那样以为,图像式的占有,是铁板钉钉的了,其实呢,图像式占有,是将一次占有分成二十四格以上,每一次都只有不到二十四分之一的占有。乾隆时代的中国人一次就能占有的,我们二十四次以上试图占有,也还做不到,这是我们如今落入的处境。所以,艳=照门的故事实际上是关于身体占有的不可能的故事。

第四个故事是关于淘宝的。近来,我好几次听到,有的女同学说某些衣服真好看,同伴就问她为什么没买,她就说反正已在淘宝网上了,什么时候买,就都无所谓了。我听黑格尔讲,财产是个人意识,财富则是世界历史意识了;对一件衣服的欲望,还只是个人意识,衣服以范畴和等级为每一个爱慕虚荣的姑娘系统地以极底的价格陈列在淘宝网上,则是将个人意识上升到普遍历史高度了。都齐整地陈列在网格里了,所以也就不急着付钱占有了,用黑格尔的话说,个人都从实体等级、反思性等级,上升到了普遍的等级,连吃喝拉撒也都关联着世界历史了,一个对某一件衣服的冲动,是造成世界历史的刻度的变化了;当一个姑娘说想要某件衣服时,她是以全淘宝的搜索范围为搜索基准的。淘宝姑娘的行为,是哲学家科耶夫说的后历史人民在全球文化大空间里的“羊吃草grazing”了:博览,但半吞半吐。这行为的后果是很可怕的。你也许会问,要是能让淘宝姑娘在淘宝上也能淘来一个新郎,那将有多完美!但是,我们的故事是:你以为呢,她们早在淘了呀,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的姑娘们必然地成了剩女;她们点击一下,就冒出来一个普天下的所有范畴的准新郎来。看官,点击还不能算是选择;点击是捅了马蜂窝;她在两个之间还选择不来,一下子冒出个千儿百八,她如何招架得住?她是自陷于永远无法脱出的选择里了。她都选择不过来,还谈何去占有她的心上人的身体?看到我们的剩女们是像飞蛾被粘在蜘蛛网上那样被缠在她们自己的选择堆里了,我真的是为我们这个物种的当前处境感到悲痛:我们以为是在占有,其实我们是先陷于一连串的莫须有的选择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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