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的公共基金会对于艺术事业的慷慨支持是遍布荷兰的艺术机构的重要基础。很多中国的艺术家和策展人都熟悉并且得到过蒙特里安基金会的支持。今年三月，我受该基金会的邀请赴荷兰进行艺术机构的访问。邀请和帮助我此次访问的是蒙特里安基金会中的国际访问者计划。这个计划每年会向世界各地的策展人和批评家发出邀请信，请他们到荷兰去，参观艺术机构、艺术家工作室、艺术学院，并与当地艺术行业的同行们进行见面和交流。
我被安排住在阿姆斯特丹的Lloyd酒店，一个经常举办展览、演讲、诗歌朗诵和音乐会的艺术酒店，是一个当地和国际艺术家们聚集的枢纽。为此，酒店在首层餐厅的上方专门开辟了一个名为“文化外交部”的活动区域，而且酒店的每一层都有艺术类的图书和阅读区域。荷兰的文化活动以及重要的艺术机构分布在各个大中小的城市之中，不仅仅局限于像阿姆斯特丹或鹿特丹这两个主要的城市。我第一天的访问集中在鹿特丹。从阿姆斯特丹驱车前往鹿特丹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欧洲，很多城市都有一个Kunsthal。Kunst是艺术，Hal是大厅。它往往是一个城市中展示当代艺术的重要场所，主要面对普通的大众，普及教育是其重要的功能之一。它区别于美术馆的一个根本特征是它没有自己的艺术品收藏。鹿特丹的Kunsthal是我到达荷兰后参观的第一个艺术机构。鹿特丹是荷兰建筑师库哈斯（RemKoolhaas）的故乡，据Kunsthal现任的馆长艾米丽·安森克（Emily Ansenk）介绍，鹿特丹Kunsthal是库哈斯在取得国际声誉之前的一个转折点。为Kunsthal的设计使他的工作开始得到传播和承认。进入Kunsthal的展厅需要经过宽敞明亮、民主气氛浓郁的演讲大厅和分布在大厅中彩色的椅子，3000多平米的展厅包括了四个各自独立又在空间上相互关联的空间，既有展示小型摄影个展或年轻艺术家独立项目的小空间，也有举行大型主题展和重要艺术家个展的展场。虽然只有两位策展人和十几位工作人员，鹿特丹Kunsthal每年能举办达到25个展览，其中也包括了高质量的国际巡回展，比如2007年展出的1700－1950年的日本绘画展和今年年底即将举办的蒙克的个展。我同时观看的几个展览虽然方向各不相同，但总体而言比较平淡，只有主要展厅的展览“由内及外”（Inside Out, 2010年2月6号至5月16号）提出了一些关于展示和历史的思考。由于鹿特丹的美术馆Boijmans Van Beuningen美术馆在进行整修，美术馆的收藏，12,000多件珍贵的藏品被临时转移到Kunsthal里。“由内及外”的展览就是围绕着这些藏品而进行策划和讨论的，策展人在展厅中选择部分藏品来分别演示四种普遍的展览组织和策划方式：从早期的沙龙展示到按照艺术史的时间脉络和流派更替的展示方法到邀请观众参与和提供建议来决定作品的呈现和关联。每种展示方法各占据一个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过渡空间装满了裸露在外的货架，储藏架完全保留了原来在仓库和集装箱储存满作品的状态，使观众有机会在展示之间观看到美术馆的另一个相对隐蔽的功能和包括：其作品的仓储。近几年在欧洲同时出现了很多对于艺术史书写的重新思考和美术馆功能的拓展，这个展览也是这种讨论的反映之一。
Witte deWith不仅是在鹿特丹，也是在欧洲大陆非常重要的艺术机构。它成立于1900年，除了展览，Witte de With非常强调理论和思想的生产和交流。现任的中心总监尼古拉斯·夏夫豪森（Nicolaus Schafhausen）是来自德国的策展人，他连续策划了2007与2009年的威尼斯德国馆。2009年威尼斯德国馆展出的德国艺术家廉姆·吉列克（Liam Gillick）也是Witte de With经常合作的艺术家。廉姆·吉列克（Liam Gillick）的创作具有思辨性，这种选择也非常能说明Witte de With的趣味和工作方向。Witte de With的出版和展览既是平行的，也独立于展览的项目成为作家、思想家和艺术家创作的平台。Witte de With有专门负责出版计划的策展人莫妮卡·茨维克（Monika Szewczyk）。茨维克本人是非常活跃的作家，她的论著经常刊登于e-flux文集等最前沿的理论讨论平台，她也能够把各种思考和思想生产的形式融合到她在Witte de With的出版之中。每年，她会邀请一位艺术家、批评家或思考者用其母语撰写一篇创作性的长文，翻译成荷兰语和英语，出版成册，一本书就只有一篇文章，比如德国文化批评家戴德里·奇迪德里希森（DiedrichDiederichsen）于2008年10月出版的《关于“剩余价值”》。这是Witte de With非常受关注的一个“沉思”出版系列。
“道德”是Witte de With从2009年10月开始的一个展览和讨论课题，持续一年的时间。它包括了四个展览，一次电影的放映，俄罗斯艺术小组AES+F为Witte de With建筑外墙创作的作品，以及一本书等。组织者把每个单元称为一幕，并且强调每一幕的平等性，比如，第一幕：“从每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第二幕：“从爱到法”，第五幕：“权力本身”，第六幕：“记住人性”等等，包括最后一幕将以书籍的形式出现，但这本出版绝对不是展览的画册，而是一个有独立概念的讨论平台。“道德”探讨的并不是宗教意义的对与错，而是通过不同的角度来丈量“道德”作为一个可被不断协商的空间的宽度与深度。
对于我第二天参观的分别位于两个城市的两个艺术中心而言，他们的在场的确足以担保专门的拜访是值得的而且是必须的。BAK位于离阿姆斯特丹约一个半小时车程的Utrecht。它所在的半圆形建筑物曾经是一所音乐学院。1989年，这栋小楼房的首层最初被艺术家改造成艺术家自发组织的空间，近几年，BAK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艺术机构，在空间上也有所拓展，把整栋楼房都变为BAK的基地。BAK支持和发起了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研究、知识生产和出版的计划，而空间的展览往往是研究计划的辅助、过程或结果。担任BAK总监的玛利亚·赫拉瓦耶娃（Maria Hlavajova）和策展人柯斯民·可斯亭纳斯（Cosmin Costinas）都来自东欧。从2008年起，BAK发起了一个题为“前西方”的长期计划，在这个概念中以1989年11月9号柏林墙被推翻的事件为起点，通过艺术和哲学，来批判地重新观看东西方之间的相互塑造和融合，重新检验形成我们对东西方的界定和认识的经验和观念基础。“前西方”也深入地审视2001年9月11号纽约世贸遭遇的恐怖袭击和2008年9月15号国际金融系统的崩溃这些重要的社会事件和政治历史的里程碑对于艺术和文化发展的深刻影响，提出如何来看待我们新近的历史这一重要的问题。这个持续推进并且不断拓展外延的哲学和艺术项目邀请了众多国际的学者、批评家、理论家和艺术家加入讨论和研究，以各种规模、在不同城市发生的研讨会为主要形式，2011年至2012年会展开出版的计划，而最终会以2013年的一个大规模群展来呈现在这个题目中出现的思考和创作。
荷兰的另一个工业城市Eindhoven除了是飞利浦公司的故乡之外，也是欧洲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地标，这个特殊的位置完全得益于当地的Van Abbe美术馆。Van Abbe成立于1936年，拥有超过2700多件艺术品，其中包括毕加索、夏加尔、波伊斯、俄国前卫艺术家李西斯基等著名艺术家的杰作。美术馆的建筑由两部分组成，旧楼经常组织带有政治或社会题材的主题展览或艺术家个展，而新楼则担负起美术馆最核心的计划，那就是以各种方式来理解、展出和讨论美术馆庞大丰富的收藏。现任馆长查理斯·艾奇（CharlesEsche）是英国人，在Van Abbe上任之前曾经在北欧其他重要的艺术机构任职，比如瑞典马尔墨的Rooseum，也曾经策划过伊斯坦布尔双年展。他的思维非常活跃，一直保持着对艺术史、对文献档案和艺术收藏的追问和讨论，并把这个思路转化成美术馆长期的计划，也使美术馆的收藏成为其策展实践的重要基础和资源。“插入”和“与Van Abbe游戏”都是Esche策划的长期项目，用不同的方式和角度，包括解构艺术史和艺术系统等，呈现和梳理美术馆的收藏，同时邀请艺术家从美术馆的收藏中选取作品，针对具体的作品和讨论的主题进行创作或进行回应等，并且把美术馆的功能和过程透明化。观众可以在布展期间照样参观美术馆，与布展人员接触交流，见证展览或创作成型的过程。Esche也利用了美术馆的文献档案组织了一个题目为“活档案”的展览系列，展出的素材也都来自美术馆的档案，如何激活这些来自过去的文献，让它们成为我们行为和思考的参照和灵感是这个计划的出发点。Esche和VanAbbe美术馆也是BAK发起的“前西方”计划的策划人和合作伙伴。今年4月底，Van Abbe在上海荷兰文化中心组织了一次同样围绕着美术馆的部分藏品而策划的展览，并且组织了一系列的研讨会。研讨会的主题是“重访过去二十年”，置疑历史的唯一性和我们过于依赖的共同的历史叙述。
除了美术馆、艺术中心，荷兰的艺术学院和艺术教育对于前沿的艺术生产和实践的参与也非常地活跃。我在阿姆斯特丹参观和了解到了两种针对不同对象的艺术教育模式。De Appel是一个小型的艺术中心，它成立于1975年，从1994年起，它每年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策展人提供一个为期九个月的课程。这九个月的课程无异于立足于艺术前沿阵地的魔鬼训练。为这些学员授课和演讲的是在国际上活跃的理论家、策展人和创作者，De Appel也送这些学员去参加一些重要国际大展的开幕，以及旁听高质量的研讨会。同样关键的是De Appel作为一个艺术中心，学员们可以随时接触到来这里举办展览的策划人和艺术家，课程结束的时候也需要在艺术中心集体合作策划一个展览。这些丰富的经验使学员的学习不是在封闭中，而是在行动中，真正耳濡目染并且与实践密切结合地受到教育和启发，也生动地接触到艺术界的各种关系学。De Appel的策展人课程正在逐渐成为欧洲培养年轻策展人和刺激思想生产的中心。
我也同样访问了皇家艺术学院Rijksakademie，这是一个没有教师的艺术学院。世界各地的艺术家通过申请都有可能被录取，并来皇家艺术学院进行为期两年的驻村计划，当然竞争也非常激烈。这两年之中，艺术学院除了为艺术家提供工作室和各种创作所需要的材料、技术和协助以外，还邀请国际的学者、批评家、艺术家和策展人来学院举办讲座。这些资源对所有的学员敞开，但并没有任何规定，要求艺术家必须上课或者与这些访问者接触。学员可以自愿报名与这些来访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讨论创作，也可以选择自己独立创作。学院编织了一个网络和建筑了一个平台，却不要求学员们必须在这里游戏和表演。
仅仅几天的访问使我对荷兰的艺术生态有了些粗浅的认识，总体的一些印象包括了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系统，它容纳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工作者，也同时为其他国家的艺术家、策划人和学者提供资源和机会。它的国际化丰富了其本土艺术生产的景观。
刊登在《荣宝斋》当代艺术版2010年第4期
我被安排住在阿姆斯特丹的Lloyd酒店，一个经常举办展览、演讲、诗歌朗诵和音乐会的艺术酒店，是一个当地和国际艺术家们聚集的枢纽。为此，酒店在首层餐厅的上方专门开辟了一个名为“文化外交部”的活动区域，而且酒店的每一层都有艺术类的图书和阅读区域。荷兰的文化活动以及重要的艺术机构分布在各个大中小的城市之中，不仅仅局限于像阿姆斯特丹或鹿特丹这两个主要的城市。我第一天的访问集中在鹿特丹。从阿姆斯特丹驱车前往鹿特丹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欧洲，很多城市都有一个Kunsthal。Kunst是艺术，Hal是大厅。它往往是一个城市中展示当代艺术的重要场所，主要面对普通的大众，普及教育是其重要的功能之一。它区别于美术馆的一个根本特征是它没有自己的艺术品收藏。鹿特丹的Kunsthal是我到达荷兰后参观的第一个艺术机构。鹿特丹是荷兰建筑师库哈斯（RemKoolhaas）的故乡，据Kunsthal现任的馆长艾米丽·安森克（Emily Ansenk）介绍，鹿特丹Kunsthal是库哈斯在取得国际声誉之前的一个转折点。为Kunsthal的设计使他的工作开始得到传播和承认。进入Kunsthal的展厅需要经过宽敞明亮、民主气氛浓郁的演讲大厅和分布在大厅中彩色的椅子，3000多平米的展厅包括了四个各自独立又在空间上相互关联的空间，既有展示小型摄影个展或年轻艺术家独立项目的小空间，也有举行大型主题展和重要艺术家个展的展场。虽然只有两位策展人和十几位工作人员，鹿特丹Kunsthal每年能举办达到25个展览，其中也包括了高质量的国际巡回展，比如2007年展出的1700－1950年的日本绘画展和今年年底即将举办的蒙克的个展。我同时观看的几个展览虽然方向各不相同，但总体而言比较平淡，只有主要展厅的展览“由内及外”（Inside Out, 2010年2月6号至5月16号）提出了一些关于展示和历史的思考。由于鹿特丹的美术馆Boijmans Van Beuningen美术馆在进行整修，美术馆的收藏，12,000多件珍贵的藏品被临时转移到Kunsthal里。“由内及外”的展览就是围绕着这些藏品而进行策划和讨论的，策展人在展厅中选择部分藏品来分别演示四种普遍的展览组织和策划方式：从早期的沙龙展示到按照艺术史的时间脉络和流派更替的展示方法到邀请观众参与和提供建议来决定作品的呈现和关联。每种展示方法各占据一个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过渡空间装满了裸露在外的货架，储藏架完全保留了原来在仓库和集装箱储存满作品的状态，使观众有机会在展示之间观看到美术馆的另一个相对隐蔽的功能和包括：其作品的仓储。近几年在欧洲同时出现了很多对于艺术史书写的重新思考和美术馆功能的拓展，这个展览也是这种讨论的反映之一。
Witte deWith不仅是在鹿特丹，也是在欧洲大陆非常重要的艺术机构。它成立于1900年，除了展览，Witte de With非常强调理论和思想的生产和交流。现任的中心总监尼古拉斯·夏夫豪森（Nicolaus Schafhausen）是来自德国的策展人，他连续策划了2007与2009年的威尼斯德国馆。2009年威尼斯德国馆展出的德国艺术家廉姆·吉列克（Liam Gillick）也是Witte de With经常合作的艺术家。廉姆·吉列克（Liam Gillick）的创作具有思辨性，这种选择也非常能说明Witte de With的趣味和工作方向。Witte de With的出版和展览既是平行的，也独立于展览的项目成为作家、思想家和艺术家创作的平台。Witte de With有专门负责出版计划的策展人莫妮卡·茨维克（Monika Szewczyk）。茨维克本人是非常活跃的作家，她的论著经常刊登于e-flux文集等最前沿的理论讨论平台，她也能够把各种思考和思想生产的形式融合到她在Witte de With的出版之中。每年，她会邀请一位艺术家、批评家或思考者用其母语撰写一篇创作性的长文，翻译成荷兰语和英语，出版成册，一本书就只有一篇文章，比如德国文化批评家戴德里·奇迪德里希森（DiedrichDiederichsen）于2008年10月出版的《关于“剩余价值”》。这是Witte de With非常受关注的一个“沉思”出版系列。
“道德”是Witte de With从2009年10月开始的一个展览和讨论课题，持续一年的时间。它包括了四个展览，一次电影的放映，俄罗斯艺术小组AES+F为Witte de With建筑外墙创作的作品，以及一本书等。组织者把每个单元称为一幕，并且强调每一幕的平等性，比如，第一幕：“从每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第二幕：“从爱到法”，第五幕：“权力本身”，第六幕：“记住人性”等等，包括最后一幕将以书籍的形式出现，但这本出版绝对不是展览的画册，而是一个有独立概念的讨论平台。“道德”探讨的并不是宗教意义的对与错，而是通过不同的角度来丈量“道德”作为一个可被不断协商的空间的宽度与深度。
对于我第二天参观的分别位于两个城市的两个艺术中心而言，他们的在场的确足以担保专门的拜访是值得的而且是必须的。BAK位于离阿姆斯特丹约一个半小时车程的Utrecht。它所在的半圆形建筑物曾经是一所音乐学院。1989年，这栋小楼房的首层最初被艺术家改造成艺术家自发组织的空间，近几年，BAK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艺术机构，在空间上也有所拓展，把整栋楼房都变为BAK的基地。BAK支持和发起了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研究、知识生产和出版的计划，而空间的展览往往是研究计划的辅助、过程或结果。担任BAK总监的玛利亚·赫拉瓦耶娃（Maria Hlavajova）和策展人柯斯民·可斯亭纳斯（Cosmin Costinas）都来自东欧。从2008年起，BAK发起了一个题为“前西方”的长期计划，在这个概念中以1989年11月9号柏林墙被推翻的事件为起点，通过艺术和哲学，来批判地重新观看东西方之间的相互塑造和融合，重新检验形成我们对东西方的界定和认识的经验和观念基础。“前西方”也深入地审视2001年9月11号纽约世贸遭遇的恐怖袭击和2008年9月15号国际金融系统的崩溃这些重要的社会事件和政治历史的里程碑对于艺术和文化发展的深刻影响，提出如何来看待我们新近的历史这一重要的问题。这个持续推进并且不断拓展外延的哲学和艺术项目邀请了众多国际的学者、批评家、理论家和艺术家加入讨论和研究，以各种规模、在不同城市发生的研讨会为主要形式，2011年至2012年会展开出版的计划，而最终会以2013年的一个大规模群展来呈现在这个题目中出现的思考和创作。
荷兰的另一个工业城市Eindhoven除了是飞利浦公司的故乡之外，也是欧洲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地标，这个特殊的位置完全得益于当地的Van Abbe美术馆。Van Abbe成立于1936年，拥有超过2700多件艺术品，其中包括毕加索、夏加尔、波伊斯、俄国前卫艺术家李西斯基等著名艺术家的杰作。美术馆的建筑由两部分组成，旧楼经常组织带有政治或社会题材的主题展览或艺术家个展，而新楼则担负起美术馆最核心的计划，那就是以各种方式来理解、展出和讨论美术馆庞大丰富的收藏。现任馆长查理斯·艾奇（CharlesEsche）是英国人，在Van Abbe上任之前曾经在北欧其他重要的艺术机构任职，比如瑞典马尔墨的Rooseum，也曾经策划过伊斯坦布尔双年展。他的思维非常活跃，一直保持着对艺术史、对文献档案和艺术收藏的追问和讨论，并把这个思路转化成美术馆长期的计划，也使美术馆的收藏成为其策展实践的重要基础和资源。“插入”和“与Van Abbe游戏”都是Esche策划的长期项目，用不同的方式和角度，包括解构艺术史和艺术系统等，呈现和梳理美术馆的收藏，同时邀请艺术家从美术馆的收藏中选取作品，针对具体的作品和讨论的主题进行创作或进行回应等，并且把美术馆的功能和过程透明化。观众可以在布展期间照样参观美术馆，与布展人员接触交流，见证展览或创作成型的过程。Esche也利用了美术馆的文献档案组织了一个题目为“活档案”的展览系列，展出的素材也都来自美术馆的档案，如何激活这些来自过去的文献，让它们成为我们行为和思考的参照和灵感是这个计划的出发点。Esche和VanAbbe美术馆也是BAK发起的“前西方”计划的策划人和合作伙伴。今年4月底，Van Abbe在上海荷兰文化中心组织了一次同样围绕着美术馆的部分藏品而策划的展览，并且组织了一系列的研讨会。研讨会的主题是“重访过去二十年”，置疑历史的唯一性和我们过于依赖的共同的历史叙述。
除了美术馆、艺术中心，荷兰的艺术学院和艺术教育对于前沿的艺术生产和实践的参与也非常地活跃。我在阿姆斯特丹参观和了解到了两种针对不同对象的艺术教育模式。De Appel是一个小型的艺术中心，它成立于1975年，从1994年起，它每年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策展人提供一个为期九个月的课程。这九个月的课程无异于立足于艺术前沿阵地的魔鬼训练。为这些学员授课和演讲的是在国际上活跃的理论家、策展人和创作者，De Appel也送这些学员去参加一些重要国际大展的开幕，以及旁听高质量的研讨会。同样关键的是De Appel作为一个艺术中心，学员们可以随时接触到来这里举办展览的策划人和艺术家，课程结束的时候也需要在艺术中心集体合作策划一个展览。这些丰富的经验使学员的学习不是在封闭中，而是在行动中，真正耳濡目染并且与实践密切结合地受到教育和启发，也生动地接触到艺术界的各种关系学。De Appel的策展人课程正在逐渐成为欧洲培养年轻策展人和刺激思想生产的中心。
我也同样访问了皇家艺术学院Rijksakademie，这是一个没有教师的艺术学院。世界各地的艺术家通过申请都有可能被录取，并来皇家艺术学院进行为期两年的驻村计划，当然竞争也非常激烈。这两年之中，艺术学院除了为艺术家提供工作室和各种创作所需要的材料、技术和协助以外，还邀请国际的学者、批评家、艺术家和策展人来学院举办讲座。这些资源对所有的学员敞开，但并没有任何规定，要求艺术家必须上课或者与这些访问者接触。学员可以自愿报名与这些来访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讨论创作，也可以选择自己独立创作。学院编织了一个网络和建筑了一个平台，却不要求学员们必须在这里游戏和表演。
仅仅几天的访问使我对荷兰的艺术生态有了些粗浅的认识，总体的一些印象包括了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系统，它容纳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工作者，也同时为其他国家的艺术家、策划人和学者提供资源和机会。它的国际化丰富了其本土艺术生产的景观。
刊登在《荣宝斋》当代艺术版2010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