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内在性：黄永砯访谈 黄永砯　汉斯-乌尔里奇·奥布里希特


　

　　汉斯为了开始的开始，我想提个问题：这本艺术家的书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这个艺术家书的片断，因为在你的工作中很久以来，这个册页是书的内在所固有的，书的内在固有性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我想到了你为一些不同的画册所作的一些原始册页，这些册页是由一些粘贴、一些文章所做成的，而它们一直被当作艺术家的书来构想的，但是，直到现在这还是一些插页，而这一次却是一本艺术家大全书的想法，这种想法是怎么产生的？它和一本画册有什么不同？

　　黄这些册页始于1992年，它是随着我的一些不同计划的实现渐渐写成的，开始是为了记录作品的过程，因为通常我们只能看见的是作品最终完成的样子，而我想融入更多的东西：某些想法（idea）的来源、思路的迂回、选择的犹豫，以及一些过程中的副产品——草图等等。它是我自己做的，但对于所谓“艺术家书”来说，又可能显得过于平淡无奇，它更像是介于照相本、手抄本和备忘录之间。它和画册不同在于，它没有通常画册统一而连贯的思路和编辑方法，一开始，这些册页我想按几种清晰的观念来分门别类，后来旁出太多，只能按一种似是而非的相似性来连接。例如：

　　第1册是我记录的一些和“洗书”相关的观念，我称之为“断舌”，对一种系统化的语言文字的破坏。

　　第2册是所有关于《易经》的，以及所有采自中国古代方术的参照系，我称之为“养舌”，就是去顺从某种遥远的，已被忘却的方法的指导。

　　第3册汇集了我几年来在不同地方实现的计划，有些东西是无法归类的。

　　第4册时间更近些，从1995年到1997年，这是一种历时性记录，任其观念的跳跃，处理也更随意。

　　汉斯我们是否可以说同时存在着秩序和无秩序？在下面的意义上……意大利艺术家 Alighiero Boetti有本很美妙的书，他在70年代写了本全世界上千条最长的河流的书，这些河流被按它所穿越的长度来分门别类，显然一条江河混乱的线路不可百分之百地测验量准确，正因为这是某东西逃避了测验量。其次，正因为这些源头是多样性的、不同的，它们和河流的长度是不同的，秩序永远是一种非秩序，Alighiero Boetti只是在书页上放一个带来秩序的源头，但同时也有其他的秩序，服从于源头，这就是秩序和非秩序的原则，我们可以谈一点这个吗？

　　黄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这也就是好像在问一个艺术家他所做的、他所想的，也就是通过这个问题我们想了解一个人。我经常在别人看来是非秩序的。对我来说，非秩序比秩序更重要和更有意思，比如说，这4本册页做成书的实现，是一个秩序的工作，这就好像我开始想到要为我的全部工作制定一个秩序，找回它的源头，但在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总是会有新的材料加进来，有疑问，有反复。一本画册或一本书是关于过去的一种总结，就像你提到的河流。一条河流的流动过程是一个消失的过程，我们试图抓住它，但实际上，我们所得到的只是我们抓的手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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