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灿灿:在多元的时代里做更好的人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819   最后更新:2021/07/06 12:58:49 by 橡皮擦
[楼主] babyqueen 2021-07-06 12:58:49

来源:麦勒画廊


一直以来围绕在曹雨身上的标签大多是“女性艺术家”、“怪异荒诞”、“生猛大胆”等等,她的作品也向来不以友好的态度示人,以她自己的话说:“创作是一种发声,是对周围事物的反映,就像回声一样。”





展览现场


1988年曹雨出生在东北一个以生产钢铁为主的重工业小城镇,父母均在国企钢铁厂工作,儿时的她并不受重视,“家中的长辈们觉得没有得到一个男孩是很没福报的事,你去问具体为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曹氏的香火俨然从我这里断了。如果你继续问为何要延续香火,他们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需要维护的东西。另外我作为女孩子又恰恰不是那种长相甜美,惹人怜爱的文静闺秀,而是大家眼中净出“馊主意”的假小子。所以,一切说辞看似合情合理,却也难以让我信服。”

很多人说她的作品强而有力,她却说这也许是我性格中缺失的那部分。高调的对抗,反映在作品里,就是那一针见血的刺痛,或是从脆弱中生长出的阳刚。对艺术家而言,创作就是围绕活着,在活着中寻找生命的落脚点,有人得到,有人迷失。茫然之处便是无意识生长之处。

开幕当天,曹雨身着作品“晃瞎你的眼”,全程站在一个不断旋转的雕塑转台上,自己作为一件作品。


麦勒画廊于6月5日举办了艺术家曹雨的第三次个展“路过人间”,展览作品涵盖短片、摄影、多媒体装置、表演、雕塑、架上等多元媒介。整个展览以一句直指人性深处的话语“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开始,围绕活着、相遇与别离等主题进行了极具个人色彩的痛快犀利的艺术诠释。展厅中的最后一件作品更像留给我们心灵的一句疑问“你,去哪了?”它似乎是对每一位“路过人间”的观者的发问,有答案吗?且听她说。


雅昌艺术网对话曹雨

创作就是关于“活着”

雅昌艺术网:从您展览的主题说起,如17年的个展“我有水蛇腰”,19年的个展“尤物”,看似与身体语言相关,而这次的展览名叫“路过人间”,这个主题是怎么确定的?

曹雨:自然而然产生。


比如从16年大家熟知的作品《泉》说起,被认为是从女性身体出发,但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并没有刻意去用女性或身体语言。只是那时我正好处于生育哺乳期,自然产生了这件作品。


曹雨 《泉》 单频高清录像 彩色/无声 11'10'' 2015 (图为录像截帧)

(图上局部打码处理,原作无)


而随时间流逝,我逐渐脱离了生育哺乳的阶段,那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局部,一个片段,就像作品“一切皆被抛向脑后”中我用自己一根根长发书写记忆一样,会一直写下去,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因此每一部分都是局部,但是每个局部之间又密不可分,因为所有的局部加在一起才能呈现一个整体。这次展览的标题叫“路过人间”,人们又会觉得我的创作出发点不再是从女性身体出发,其实无论用什么语言,我都是在谈“人”,谈“活着”。

曹雨 《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 调频霓虹灯招牌 290×106×14cm 2021

展览现场


雅昌艺术网:“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这句话是生活中常见的一句话,为什么会选择这句话?

曹雨:常见,但又不常从他人那里听见,它被藏在深处,却又无时无刻存在。它与生命并行,小到个人,大到集体,无论我们被动袭击或主动攻击。如果你仔细读,会发现似乎这是由两句话拼合而成的一句话,前半句的五个字:“我就是想你”听起来更像是一句亲密的诉说,直至读到最后“过得没我好”,则完全反转。


旧式霓虹灯招牌曾是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夜上海”“夜香港”的灵魂,每每夜幕来临之时照亮暗夜下的歌舞升平。于很多人眼中,它是中国城市典型的街头与庶民文化形象。这个用来商业广告宣传的招牌五颜六色地闪烁,就像喧嚣的人间,很美很炫目,形状却更像一座拱顶“墓碑”。它以“不合时宜”的文字,“不合时宜”方式出现在北京某艺术展厅,并“不合时宜”地进入你的心,让你看到自己也看到他人。



曹雨 《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Ⅱ》 镜面幻彩灯箱 直径100cm,厚度10cm 2021

而同样的对于“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II”,你看到的是一个圆形不断散发金黄色的光芒的幻彩灯装置,它看起来像是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光明的中间看起来一个黑色深渊般的“无底洞”,里面以重复叠加的形式出现“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字从黑暗深处而来,不断变换着色彩。而实际上如果将这个装置断电后你会发现它是一面镜子,将每一个正在观看它的人映照其中。由于镜面并不平整,所以人看起来会有些扭曲变形,人们除了在这件作品中会看到那句熟悉的话语以外,还会从中面对面看到已变形扭曲的自己。

曹雨 《尤物》 c-print 画框 137×86×7cm 2019(作品局部被遮挡,原作无)


雅昌艺术网:《尤物》在您2019年的展览中也展出过,这次展出作品有哪些不一样?

曹雨:展出状态不同。《尤物》第一次在欧洲展出时,是作品原貌展示,这次展出被要求对中间部位进行遮挡。

2019年《尤物》在欧洲展出现场


金色古典油画框中的主角并非优雅的贵妇,也不是供人养眼的丰乳肥臀的性感“尤物”,而是几个来自社会不同地位,在不同场景中小便的男性,与日常所见背身而尿的男人不同的是,他们正对展厅与观众,成为被观赏的“尤物”,戏谑的气氛扑面而来。他们中有的镇定自若傲气十足,似乎某些上流社会的人撒尿都喜欢被仰视,有的破口大骂,也有的低头游走于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中,对未来迷茫而困惑。

“尤物”一词听起来性感美好,却略带贬义。有趣的是,比如翻开艺术书籍,清一色见到裸露身体的女性雕塑和油画,大家习以为常地认为那是美的象征,在作品“尤物”里,画面中的男性只露一个局部,人们的反应则完全不同。记得近期有一男士观众,大概50多岁,看到这组作品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被这样拍好可怜。我接着问:你们在观看女性摄影的时候,有没有觉同感?他说:那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曹雨 《没有什么能够确保我们再次相遇》 脐带(2014年艺术家诞下儿子时的脐带),冰河期猛犸象腿骨化石,水晶树脂 骨头尺寸:128×37×27cm;冰河期-2014


雅昌艺术网:《没有什么能够确保我们再次相遇》作品中的脐带是您2014年生育时留存下来的,保存了7年,可以说这件作品也等了7年?

曹雨:没错。从我的孩子出生,医生剪断我和他之间的脐带伊始,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我们之间已经分离了。所以,当我把这根被剪断的脐带手工首尾相接系了一个结,变成环状,无头无尾,即成永恒。像重新相遇一般又连结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新的轮回。我以母与子的关系为开端,来呈现分离与相遇。


至此,我意识到这件作品需要另外一个合适的载体,我希望这个载体有着同样的属性。所以哺乳动物的骨化石便出现在我脑海里。而猛犸象本身就是陆地上生存过的最大的哺乳动物,为了找到形态合适,不断裂,不缺损,买卖合法的骨化石,7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至近来,2021年3月,我得到了这个来之不易又恰如其分的载体,它作为整件作品中的第三个生命,一个远古的生命体,来见证和封存,并预言另外两段年轻生命之间的相遇,分离与重逢。它将这环状脐带纳入为自己本身的一部分,继续延续那早已开始了万年之久的漂流,于此,分离与重逢已是永恒。


作品局部


脐带,被置于骨头居中的位置,有如这根骨头的眼睛和瞳孔,它安安静静躺在这一潭“深邃而清澈的湖水”中,美丽又伤感。

曹雨 《胸中之物》 c-print(公牛心脏,纹身虎头,艺术家本人) 160×179cm 2020


雅昌艺术网:《龙头》和《胸中之物》相似的是,两者都呈现出雌雄同体的身体,女性化特征不是很明显。

曹雨:对,均是我刻意而为之。由于是两件作品,故分开谈。


作品“胸中之物”中心脏上面的虎头为纹身所致。“纹身”又名“刺青”,这个听上去不那么美好的词语,作为一种亚文化,一度沦为带有暴力色彩的坏文化的标杆。它伴随着不同时代的有色眼镜跨越了2000多年,延续至今一直被多数人视为坏人,暴力、黑社会的专属标签。我出生在中国东北,记得小时候每当看见赤身裸臂纹身图腾的人,尤其纹着左青龙右白虎图腾的人,我都会害怕躲得远远的,身边老人们常会鄙夷地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刨除真正热爱刺青视其为艺术的人来说,的确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多数纹身的人更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增强自己外在的威慑力,人性往往是越缺什么越表现什么。直至长大之后渐渐发现,表面上的凶悍往往犹如纸老虎般不堪一击,反而有时外表看似斯文且温和的人往往下手真正致命狠毒。在这件作品中,我赤裸上身,手捧一颗新鲜的,纹着百兽之王-老虎头的 8 斤公牛心脏。干净的身体上没有饱满的乳房,没有红艳的嘴唇,只有些许肌肉,甚至一度不易辨别其性别,男性,女性,亦或者跨性别者都能从中看到他们自己的影子。有人把强悍纹在身上,有人却将野心铭刻于心里。

曹雨 《龙头》 c-print,金属外框 照片尺寸:220×147cm;外框尺寸:232.4×159×7cm 2020


再谈作品“龙头”。


这个标题乍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强有力的名字,其实就来自于画面中那个生锈的“水龙头”,我直接取了其中的后两字。这件作品的背景与我小时候的成长记忆有关。而背景的红砖墙和粗糙的水磨石水槽正是还原了儿时工业时代的记忆。工业时代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沉重,粗糙,坚硬,阳刚的。这与我想要传达的中性特质相吻合。关于这件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我需要一个看起来身体特征比较中性化的女性形象,让她坐在那个工业化特征明显的水池上,让水花冲着前方喷溅而出,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阳刚的男人。作品“龙头”中的模特正是我自己。由于自己在哺乳过两个孩子后,身体逐渐发生变化,胸部也变得越来越平坦,本人很瘦,加上在雕塑系五年多少练就了一些肌肉。渐渐地我发现,如果去除掉头部,我的上身简直不好分辨是男性还是女性,虽然不符合传统认知中女性丰满的身体特征,但我欣赏自己现在这样“雌雄同体”的身体。所以,自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件作品中所要求的那种中性形象的最佳选择。


我出生于东北的一个钢铁小城镇。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东北三省曾经辉煌的重工业已日趋没落,而我的父母均在辽宁省凌源市一个最大的钢铁厂上班,我的头脑里也遗存了太多重工业的记忆。我记忆中的小学校园里不知为何被堆放着一摞摞钢材,天空总是遍布浓厚的黑烟,室外走路时常是眯着眼睛。学校被高高的红砖墙围着,下面有一排拙劣的水磨石水槽,上面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时常是坏的。涮拖布时,水花有时会直冲着你的脸喷射出来。学校更换的水龙头总是没过多久就会再次锈掉。

曹雨 《一切皆被抛向脑后》 画布,脱落的长发(艺术家本人的) 4×135×90cm 2020


雅昌艺术网:《一切皆被抛向脑后》也是之前创作的系列,这次展出的是新创作部分?

曹雨:《一切皆被抛向脑后》这组作品是随时间持续进行的创作,就像长篇纪实小说,围绕艺术家的生平展开。比如在目前最后一幅的末尾处还吊有一根针,意味着内容会继续下去。每一块画布上的内容虽然完全不同,却均呈现从我出生伊始便开始的来自于周围他人口中对我的评判。而其中的“我”,虽然作为这件作品中的核心,但却始终是沉默的状态,无声地观察和抒写那些来自各种各样的人所代表的多样的社会价值观。这些具有普遍社会性的言语,被按照我成长的时间线索, 用同样随时间流逝而自然脱落的长发,以文字形式一笔一划呈现出来。文字中不乏一些诸如家人或外界对一个女孩的刻薄之词或性别歧视等,如那苛责于开篇首句“老曹家没福,生了个丫头”便已道明。文中的“曹雨”们,从小人物家庭关系失衡为起始,社会的权利结构也不言自明。原本柔软的头发丝此刻化为坚硬画笔,锋利刀刻般的僵直线条呈现出锐利与柔软的较量,集暴力的出发者与隐忍者为一体。 作品如连续剧般延续,全文没有被任何标点符号所停顿,如同时间不间断流逝,致人在连续阅读至末尾时如众声合鸣。


作品局部


物质与文字共同留下的深刻痕迹浓缩在这块画布上。



曹雨 《逃离人间的尽头》 单频高清录像 彩色/有声 4'02" 2021


雅昌艺术网:《逃离人间的尽头》这部作品和您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有脆弱的一面,同时又很诗意。

曹雨:有人曾说,如果人们在我大部分作品中看到了我阳刚勇敢的一面,那么这件作品则更像是呈现内在柔软脆弱的一面。


短片的整体基调是荒诞,灰白的,片中没有一个人,唯一的主角是一条鲜艳的洋气海鱼。片中,只有鱼是醒目的金黄色。在这样一个鸟无人烟的荒海岸边,出现了一个透明鱼缸,鱼缸中只有一条鱼。缸里是海水,缸外也是海水,而玻璃是人造之物,它通体透明,被置于水中时,又有如不见。那种透明是个彻底的假象,让你看见远方,透天透地,给你展现一切希望,却又实实在在将你围困其中。那个就在你身边,似乎唾手可得,让你看得清清楚楚的广阔天地,就是你的吗?所以对于那条孤独的鱼儿来说,这本是一个完整的空间,却莫名其妙被看不见却碰得着的透明屏障所阻隔,它尝试数次跳跃,却终被高高的玻璃壁挡回。最终是个悲伤的半开放式结局,随不断涨潮,漂浮在海面上的鱼缸逐渐消失在黑色的汪洋海水中,你并不知道那条鱼最终的选择与结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它留在看似安全舒适的缸内,还是主动跃入看似自由又危险的大海,它的选择都不会是完美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抓到了很多细节,比如鱼对着玻璃壁“照镜子”“发呆”“转圈”“犹豫”“惊恐”“决定”“失落”。


而开篇的特效标题似乎早已将答案点明。黑白相间的海浪将“逃离人间的尽头”中的“尽头”二字吞掉,随浪潮退去,“尽头”二字又再次浮现。那么,人间到底有没有尽头?那尽头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永远呈现不确定的状态。


用艺术来回应世界


曹雨 《你,去哪了》 空中成像全息投影 120×120cm(影像尺寸) 135×135×20cm(亚克力外罩尺寸) 2020


雅昌艺术网:从作品来看,展览最后的《你,去哪了》似乎是对主题“路过人间”的回应?

曹雨:作品《你,去哪了》呈现的是一个亦真亦假、似是而非的虚幻梦境,这也就是我此次选择用全息投影机,而非电视屏幕或投影仪播放的原因。这件作品被作为整个展览中最后一件作品,是留给所有人的一个疑问。“你,去哪了”这句话听上去是在问地理上的方位,更多的是指心灵层面的归属与迷失之处。


展厅上空中有如海市蜃楼般浮现出一位智者和尚的形象。他似乎漂浮在空气中,慈祥的他微笑着,远远地向你走来,然后对着正在仰面观察他的你道:“你去哪了?”,然后幻像中的他收回了慈祥的微笑,一脸严肃,渐渐失望,掩面伤心哭泣起来。哭着哭着,幻像渐渐消失了。到此为止,刚才的幻像如此真实,像是个亦真亦假的梦境,似乎那是个想要点醒你的指路人,但如果你离幻像越近,甚至会感受到一股冷风的洗礼,似乎在给你的生命降温。


幻像中那心境恬淡,德高望重之修行人,他为何对你失声痛哭?他们往往已远离尘嚣世俗,不再沉浸于纸醉金迷生活和名利场的勾心斗角,返璞归真。但同时,这些他们,难道不正是我们内在那个最本真的自己,那个能戳破眼前迷雾,清醒触摸生命脉搏的你。


你是否以为那个自我只是个幻像,你是否察觉到那个本真的自我早已丢失,那个你去哪了?


雅昌艺术网:您的创作是从自身经验出发,呈现出来可能会给人一些冒犯感,让人觉得不太舒适,您怎么看待这种“冒犯感”?

曹雨:也许大家感受和看到的像是一种冒犯,但我其实真正想要带给人的更多是冒犯之外的熟悉与亲切感。


曹雨 《困惑的浪漫》 凡士林,纸巾 特定空间装置 2017


比如之前的作品《困惑的浪漫》,我将凡士林涂抹在展厅的门把手上,因此整个展览以观众的被动介入而开篇:观众在拉开大门把手进入展厅的同时,腻糊糊的凡士林也在无意中粘满手掌。虽然凡士林能够加速伤口愈合并且滋润皮肤,但此时人们已无心体会它的保护性,更多是粘腻的不适感。观者与艺术品之间的礼貌距离,作为约定俗成的常识,在还未进入展厅前就已荡然无存了,旁边站立的男人托着被艺术家签名的纸巾供人们使用,观者清理双手后将这签名纸巾丢弃。人们与艺术品之间的礼貌距离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作品向观者的迎面侵袭,矛盾的情感交流在进入展览伊始就开门见山地发生,让人无法抗拒又于无形中被吸引,一如该作品名“困惑的浪漫”。

曹雨 《开花梨》 开花梨,权杖,石头 权杖:111×11cm;石狮:60×81×45cm,总尺寸:128×81×45cm 2020


作品局部


雅昌艺术网:可以讲讲您童年时的经历对现在的影响吗?

曹雨:“老曹家没福,生了个丫头”“为什么你是个女孩却一点不文静,比小子还淘气招人烦”、“曹雨净出些馊主意”“这女孩又黑又丑,长得不好看啊”等等,这些来自童年时身边各种人的话,我都记得。不是男孩,没有乖巧讨人喜欢的性格,也没有文静甜美的长相,其实从小并不受长辈和周围人喜欢,就变得喜欢独来独往自己瞎琢磨事。


记得有一次过年,大概是1998年,我姥爷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他给了我一张5元**,却给了我表弟(孙子)20元,我问姥爷为什么不一样,他告诉我都是这样的。我心里自觉不公,想了个办法,就是忽悠我表弟买好吃的,然后便把那20元一起吃掉了。我姥爷得知后更加不喜欢我,说我人不大却满脑子馊主意。我不满,便爬到他家的土房顶上,上面堆叠着干玉米棒,后院有一头驴,我把玉米一根根砸向驴,驴大叫。一开始我姥爷并不知道驴子为何叫,出来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发现是我做的,想冲上来揍我,但我早已经把梯子拿房顶上来了,他够不到我,只能放弃,但我也因此被滞留呆在房顶上直到傍晚也不敢下来。其实他并不知道那是孩童的一种对抗与愤怒,或者面对不公时的发声方式。驴被砸会叫,一个十岁孩子的内心被戳痛又何尝会舒服?


当然,现在面对想要发声的事物,我选择用艺术来回应,艺术是我的武器。


雅昌艺术网:您创作的灵感从哪里来?

曹雨:来自我的东南西北和上下前后。

曹雨 《是的,我无处不在》 丹东玉,铸铜镀 24K 金 2019


结语:
雕塑系出身的曹雨,在创作上不断尝新,从雕塑到影像,从画布到行为,如果说曹雨早期的创作是从个体经验出发,那么其近期作品则单刀直入的探讨剖析人性这一终极命题。借若干作品传达并呈现她对生命的思考、对人性的审视,正如她的作品《逃离人间的尽头》中,潮汐退去,“尽头”便渐次浮现出来。透过曹雨作品中尖锐大胆与敏感细腻的一面,以及准确,有力的发声方式,让我们看到她路过人间的种种真切感受,并持续引发观者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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