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的新颖奇想如何在植物、复印机、白布和米纸中实现?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135   最后更新:2021/03/25 14:07:02 by colin2010
[楼主] 另存为 2021-03-25 14:07:02

来源:Voicer


抖空竹、鸽子哨、剃头匠、收破烂、胡同里叫卖臭豆腐……如果你是一个出生在上世纪的北京孩子,或许会怅然若失地意识到,这些曾经弥漫在街头巷尾、古老又寻常的声音,今天已经越来越少听到了。


不止北京,任何一座中国城市的“声音遗产”,其实都是一样的命运——名人、大事件的图像影音大多被妥善保存下来,免于时代浪潮的冲刷,日常生活里这些声音却很难再找回。


现在,一座名叫声源的声音博物馆正在建造中。Voicer找到声音总站的创立者秦思源,听听他和声音之间彼此交缠的有趣人生。

秦思源在户外收音


秦思源说话带着些许京腔,眉宇间却又看得出西方特有的深邃轮廓,这是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冲突感。


他的名字来源于“饮水思源”,他出生在爱丁堡,爸爸是英国大名鼎鼎的汉学家,妈妈曾是BBC记者,外祖父母则是文化名人陈西滢、凌叔华夫妇。童年的他曾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1990年代又回到英国读书。


从伦敦大学毕业后,他在大英图书馆做过敦煌古文献的研究,随后他又放弃了这份在别人看来相当理想的工作,被命运牵引着回到了北京,开始了对声音和艺术的探索。

穴位乐队时期的秦思源


北京摇滚的黄金岁月里,出现过一个短暂存在的传奇——穴位乐队。他们刚出道便受到崔健的赏识,留下一首代表作《微不足道》便在1994年解散了,年轻的秦思源是穴位乐队的主唱。


二十多年后,秦思源的生活依然和声音分不开。在他一手建立的“声音总站”里,记忆里的各种声音、当下的网络互动和他的声音艺术项目,都像博物馆的展品一样被保存起来。


VOICER x 秦思源

独家对话时间

秦思源在户外收音


Q:你还记得第一次到北京的情形吗?

A:我最早一次去北京是1975年,才是个4岁的小孩儿,1979年开始长期居住在北京。那时外籍人士必须得住宾馆,我记忆里的北京都是平房、小店小铺,楼房很少。三环才刚开始建,我每天都经过三环的工地去上学,到处都是黄土,大家都穿中山装,整个北京就没有什么颜色,公交车非常挤,无数的自行车,跟现在简直是两个世界。


Q: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这座城市吗,还是立即就喜欢上了它?

A:当时我才8岁,处于一种正在从环境里吸收经历的年龄。一个孩子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他没有太多固定的观点和概念,很多东西反而很容易接受,而且当然我的生活比大多数当时北京的人们要舒服很多,没受什么苦。

童年的秦思源在北京学习武术,并参演了李连杰的经典电影《少林小子》(下图左2为秦思源)


Q:那时北京最让你印象深刻的声音有哪些?

A:那时城市里的拖拉机和马车特别多,老旧的公交车和自行车车铃也会发出声音。当时印象中二环以外唯一的树就是杨树,因为这个品种的杨树很廉价,长得也快,宾馆门口路两旁全是大杨树,我所在的体校里也都是大杨树。只要到了夏天,知了的声响震耳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现在很多地方已经听不到了。


还有我在体校里学武术,练基本功的时候常常需要拍脚,练到一定程度,所有学生一起拍脚时的声音非常响也非常齐,像军队一样。


Q:如果北京是一个人,你觉得TA是哪种性格?

A:可能不太在乎着装,对生活里细微的东西没什么感觉,却活得很有态度,要做点有意思的事,我觉得北京应该是一个生命的线条比较硬的人。

秦思源担任主唱的穴位乐队代表作《微不足道》


Q:1992年到1994年,在穴位乐队当主唱的经历,对你有什么影响?

A:那时我很年轻,不知道干什么,想体验真正的北京生活。我不想跟外国人呆在一起,也不想和那些跟外国人呆在一起的中国人呆在一起,于是就在圆明园画家村认识了一些艺术家,跟他们交往最没有压力,他们也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局外人。


跟着他们我开始搞乐队,我这才发现自己能写歌也能唱歌,所以特别兴奋。好像因为摇滚的活跃,让北京忽然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城市似的。

1993年,秦思源和他的穴位乐队


现在这已经是个很普通的想法了,大部分原创乐队都能做到这一点,可那时这种态度很少,所以崔健很支持我们。


可惜我们都是一帮二十多岁的孩子,性格不成熟。大部分乐队都有一个人能控制局面,比如说崔健。但穴位是个民主的乐队,民主就有利有弊,平等的集体创作当然很有意思,可一旦出现问题,没人能摆平这个问题,后来我们就解散了。那个时代跟1980年代不一样,跟现在也不一样,那是一个很尴尬的时代。


穴位乐队时期的秦思源


1990年代初,有一段日子所有人都很烦躁。我们把音乐当作理想,但平时大街上遇到的人心态很焦躁当时有件非常火的T恤,前面写着“甭理我”,后边写着“我烦着呢”以我在北京心态也受影响,乐队一解散就回英国了。


1990年代我依然每年都会回北京。到1998年左右,经济改革的效果很明显,人们看到了挣钱的希望,心态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Q:毕业后你在大英图书馆做过几年敦煌古代文献的研究,后来为什么选择当一个艺术家?

A:我在伦敦娶了一个中国妻子,她是艺术家,我们会一起去看展览,于是我就越来越喜欢当代艺术。其实那份工作我做得有点儿成绩,但确实没兴趣,当时觉得都30岁了,不能再改来改去了,得做一件真正喜欢的事。我老婆算是北京人,跟我一样挺想回去的,于是2002年我辞职之后我们就回了北京。

秦思源采集驼铃的声音


我开始创作作品,参加一些小展览,慢慢得到一点点关注。为了谋生先是教英语、给艺术空间工作,后来去了英国使馆文化处。


那时刚好赶上“中国热”,世界非常关注中国的崛起,几乎所有西方国家在这方面的预算都很多。被迅速地推到各种大项目负责人的位置,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做那种工作,加上我对音乐有兴趣,一个偶然的机会便开始做声音艺术了。

秦思源在北京家中


Q:最早是什么事触发了你,让你想到建立“声音总站”?

A:2005年,我在使馆文化处做了一个项目叫“都市发声”,请了国外的音乐家来到北京,体验北京的声音环境来做创作。我本以为只有艺术圈会特别关注这件事,结果他们并不怎么理睬这个项目,音乐家当这是艺术,艺术家当这是音乐,都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可是大众媒体的报道非常多。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听了2005年录下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就回到了2005年的状态,身体有种很强烈的感受。声音和嗅觉一样,像个时间机器,所以我想我能不能单独用声音做一个北京历史,可能很多人会有共鸣。

比如老北京胡同里的叫卖声,无数的人都听过,许多相声演员也都会表演,可是没有任何人把它认真记录下来,当成一个文化内容来保存,于是我觉得我应该记录这些正在消失的声音。

秦思源在川藏理塘县采集声音


Q:除了去博物馆听到这些声音,有没有计划让大家在网上听到这些声音?

A:没有。如果在网上做一个声音库,没有互动和交流,估计没多少人会真的去听。声音本身如果没有故事、情感和空间的映衬,没有上下文,是没有意思的,它只是一段声音而已。但我希望我们的听众,未来可以在线上参与到还原声音的过程中来,提供给声音总站他们的故事和声音,形成一种交互的游戏感。


Q:你的艺术项目“园音”分为即兴表演和展览两部分,其中有很多熟悉的文化符号,比如“苏州园林”、“戏台”,又融合了各种风格的音乐,这个灵感是怎么来的?

A:那其实是故宫旁边的一个四合院,被改装成江南园林的样子。原本我接到的委托是在那儿做声音装置,类似于给园林放一些声音。我觉得那样的话我的作品只能作为背景而存在,创作空间不大。

秦思源《园音》


于是我就换了一种思维方式,不是我给这个虚拟的江南园林做背景音乐,而是让整个园林给我的声音艺术当背景。江南园林一般都会有戏台,这里却没有戏台,所以我就想到在水池中央放一个小的戏台,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作为音乐的舞台。


古典的、民间的、摇滚的、爵士的、电子的,各种各样的乐手都在上面演奏自己的音乐,有些甚至是即兴的,而我把这些都录下来,然后摘取其中的素材,让声音和画面互相碰撞。


最后39位音乐人的表演,被我处理成了一种连贯的音乐。它并不是同一段音乐,可是你却感觉不到它的变化,像是一种新的声音拼贴方式,效果比我想象得要成功很多,这个实验还挺有意思的。


Q: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要尝试的新的创作内容吗?

A:除了声音总站的搭建,今年要出两张专辑,一个是《园音》系列,今年8月份在上海昊美术馆还有一个个展;另外就是我跟重塑雕像的权利的鼓手黄锦合作另外一张专辑。歌我们已经写了一半,也演出过好几次了。


秦思源与17+乐队在乐空间演出


Q:就在最近,我们还看到了你和法国奢侈品牌路易十三在《再造100年》的艺术计划中展开合作,共同研究对文化的传承和创新。对于这次合作,你有着什么样的理解呢?

A:我觉得路易十三是一个气质非常特别、对于精神层面的内核有自己的追求的品牌。酒这种东西,本身就带有时间的意义。好的酒时间过得越久,越有价值,这和好的艺术其实是一样的。


可是真正好的艺术确实没那么多,或者说没那么容易被发现,我想这个项目所探讨的就是这个问题。至于真正好的艺术是什么样的,以及传承和创造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也许我们还在探索,但我觉得在寻找,反而比已经有了非常确定的答案要好。

由路易十三和《Wallpaper》合作拍摄的秦思源


比起博物馆里收藏的文物,或是修复老电影、老照片的常规项目,秦思源选择从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声音着手,结合全新的技术,拓宽了我们对“记忆感官”的认知,用另一种创新有趣的角度来保护我们的传统文化。


无论是“声音总站”这个项目在呈现形式上的创意,还是秦思源自己的声音艺术创作其实都体现了,在对我们传统文化的理解、继承和保护之外,同样也需要结合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进行“再创造”,这一点和路易十三《再造100年》艺术计划的深层理念,是非常吻合的。

由路易十三和《Wallpaper》合作拍摄的秦思源


路易十三《再造100年》艺术计划最初在2014年启动,目的是在传承中国文化的基础上,结合当代艺术展开独立反思。2019年,《再造100年》艺术计划进入第二篇章,继续用探索创新的精神,寻求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更多可能。


《再造100年》艺术计划对于中国传统工艺和文化的敬畏,也和路易十三首席酿酒大师的使命不谋而合:既要用心传承,也要善于发现和借助当下鲜活的创意进行更符合时代环境的“再创造”。

其实每一代年轻人,都会在自己所处的传统文化里有所汲取和吸收,而每一代年轻人看待传统文化的角度、进行再创造的思路和方法,也会因为时代和环境的不同而不同,这恰恰就是时间和文化之间最有趣的相互作用。


路易十三邀请年轻一代艺术家们,以展望百年的当代艺术视角,去呈现他们心中最真实鲜活的“昨天”和“未来”。与此同时,以圆桌创艺对话的形式,和艺术、电影、文化领域的代表人物展开对话,为《再造100年》艺术计划不断注入新的观点,探寻新的可能。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