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2020十大当代艺术年度策展在中国:谁在创建艺术互联纽带?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126   最后更新:2021/02/04 10:52:39 by 橡皮擦
[楼主] colin2010 2021-02-04 10:52:39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乌鸦希望一切都是黑色的,猫头鹰希望一切都是白色的。”


威廉·布莱克

《天堂与地狱的婚姻》

1793年

Douglas Gordon, Psycho Hitchhiker, 1993

© Douglas Gordon


1993年的这张黑白照片记录了一个搭便车的人,他举着一个面向司机的标语牌,标语牌上没有显示搭车的目的地,而是写了“Psycho”(神经病、疯子、变态)一词。

在独来独往的旅行者被视为威胁而不是脆弱的90年代,艺术家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ordon)通过这样的公共表演一定程度上拨动了人们内心的悬疑剧场。

Douglas Gordon, Psycho Hitchhiker, 1993

© Douglas Gordon


这是希区柯克式的悬疑和恐惧,当“Psycho”逐渐成为流行文化中的符号时,“希区柯克式的恐惧”意味着一种有预谋的恐惧——希区柯克是众所周知的电影宗师,他在电影史中地位的奠定源于他开创了全新的电影流派——恐怖片。希区柯克式的恐怖不是制造图像上的恐怖镜头——让我们试想一下他影像中经典的持刀镜头便知悉了,他是制造悬念的大师,玩的是操纵心理的游戏。

还记得齐泽克在《变态者意识形态指南》中是如何探讨希区柯克式恐怖的吗?——“恐怖小说的第一个关键点是,我们想象一个同样的故事,但不要恐怖情节,这便诞生了一个(恐怖的)背景。”

再次回到这张照片,这是戈登在制作他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影像作品《24 Hour Psycho》(《24小时惊魂记》)的同一年拍摄的,他将原来的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电影Psycho》(《惊魂记》)放慢到每秒两帧(传统电影每秒是二十四帧,相当于将影片拉慢了十几倍速)的速度。这导致了原始长达109分钟的电影可以持续24小时,因此电影会播放整整一天一夜。

Douglas Gordon, 24 Hour Psycho, 1993
© Douglas Gordon

惊人的慢速消除了恐怖,直到不再有任何悬疑感产生。想象一下一段长达两分钟的持刀镜头吧,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祟的幽默感。

正如戈登本人所说:“我是提供棋盘,棋子和骰子的人,但您必须是下棋的人。”当恐惧被拆分、被解构的时候,剩下的是什么?这是这部作品留给每一个观众的思考题。

后来戈登凭借这部影像作品获得了1996年特纳奖。

Douglas Gordon, 24 Hour Psycho, 1993
© Douglas Gordon

艺术家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ordon)于1966年出生于苏格兰格拉斯哥,现今在柏林生活和工作。戈登使用各种媒体,包括电影,文本,摄影,装置和声音。他的工作通过后期编辑(例如慢动作或加倍)将找到的素材和图像重新关联,以探索我们对时间和记忆的多重理解。

戈登自1996年得了特纳奖后,1997年获得威尼斯双年展“Premio2000”奖。1998获得了古根海姆博物馆授予的雨果·博斯(Hugo Boss)奖。可谓是青年得志。

即便拥有了这些殊荣后,艺术家仍会坦然承认“我有着青少年特质的虚荣心理,我一生中总是想写一部小说,做一张唱片,制作一部长片。”

Douglas Gordon, Photo : Colin D**ison


“当我遭遇了法国新浪潮,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转折点,希区柯克和特吕弗让我意识到有不同类型的电影,它们可以被解构。”

戈登艺术创作的开端便是着手制作他的第一部影像作品,他的工作方式可以比喻为对素材的采样和重新混音。

首先,我们需要把电影理解为是以时间为主导的艺术,时间轴是基本线索。电影在时间线上铺陈画面,这导致了电影的观看路径只能是线性的——当观众处于电影院中,无法暂停,无法快进和倒退。这意味着电影最大的魅力便是它的“叙述流”,也就是剧情。正是“叙述流”吸引着观众一动不动停留在荧幕面前,全程被电影的“叙述流”魅力吸附在电影院中。

到了70年代,家用录像机(VCR)的出现改变了电影的线性的观看路径,只要把电影碟片买回家,观众便可以主动暂停、快进或以倒退的方式观看电影。

那么,当戈登把《惊魂记》放慢十几倍时,“叙述流”便失效了。悬疑和恐怖都失效了。戈登将“叙述流”从电影中移出。当电影抽离了“叙述流”后还剩下什么?

他说:“‘24小时’已被认为是经典的,解构叙述逻辑并从中得出某种真理的方式。如果你想在某些事情中找到真相,让我们逐一,把所有的细节与法医一起反复回放。这样你就可以找到真相。”

安迪·沃霍尔的“玩法”大家都很熟悉,“批量复制”和影像艺术家惯用的“无限循环”伎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沃霍尔曾狡猾地表示过,他说:“你越看相同的事物,含义就越消失,你的感觉就越空虚。”也许这里指的所谓重复中的“空虚”正是人们跳脱出“叙事流”的自由,更能关注自己在感知上的体验。若我们带着这个逻辑将视野从作品移开,放置到宏观的对生命的观察中,正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用流行的正念冥想的话语来解释:观众跳脱出电影“叙述流”后发现的“真相”也好,体会到的“空虚”也好,就好比在冥想中,我在远处观看着我的情绪,不参与其中。“念起不随”,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当代艺术确有着禅宗般精妙高微的意境。)

Douglas Gordon, Through a Looking Glass, 1999
Photo: Anders Sune Berg

另一则解构电影的叙述逻辑的作品,是戈登1999年的作品《Through a looking glass》(《透过窥镜》),这件作品不仅打破了电影叙述的线性维度,还打破了空间的维度。戈登截取了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出租车司机》中著名的一分钟片段,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出租车司机Tr**is Bickle崩溃了,对着镜头(镜子)练习他的开*姿态,自言自语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与此同时,该片段的镜面反射影像被投影在另一面墙上。两个屏幕彼此相对,两个场景如镜面反转。观众站在两个屏幕之间,通过音效的轻微延迟,让观众体验进入到了电影空间的维度。

Douglas Gordon, Through a Looking Glass, 1999

© Studio lost but found / VG Bild-Kunst, Bonn 2014


这件作品巧妙地利用了空间和音效,打造了屏幕间的对话。让观众体验到自己犹在镜中。“仿佛您被困在镜子的玻璃层和金属层的中间。”仿佛自己是《出租车司机》主角Tr**is Bickle妄想症的下一个受害者。引诱着观众内心的恐惧。

Douglas Gordon,Tattoo (for Reflection),1997


戈登也使用静态摄影和纹身来创作,如作品《纹身(反射)》。按照戈登的指示,作家奥斯卡·凡·登·博加德(Oscar van den Boogaard)在他的左肩背上刻有“有罪”一词。该纹身只能通过镜面反射才能正确认出。

Douglas Gordon, Three Inches (Black) #11, 1997


在戈登出生的格拉斯哥,从19世纪60年代后期到70 年代初,该地区的刀刃、器械暴力问题非常严重。导致经常有人因为携带三英寸的金属器具被捕,因为当地警方认为三英寸的器械能导致人受到致命伤——尤其三英寸正好是表皮到心脏的距离。

而戈登发现人类的食指最符合三英寸长。

Douglas Gordon, Three inches - black no.3, 1997


“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对这种致命的穿透力做一个纹身。我希望有人将食指纹身成全黑……我喜欢这样的想法,即纹身可以表明外界与人体重要器官之间的距离。我喜欢人们会问这个人,你手指上是什么东西?我喜欢想到当别人问他‘为什么?’,‘这意味着什么?’时他将进行的所有可能的对话。”

于是我们发现了戈登作品中的隐形线索,毫无威胁性的“有罪”纹身、三英寸的“黑手指”、“Psycho”标语牌、似乎都在引诱着观众体验受害者的恐惧,唤醒观众内心的悬疑。

Douglas Gordon, Between Darkness and Light (After William Blake), 1997


当然戈登早期的作品也有着较为明显的线索,除了前文所介绍的《24小时惊魂记》和《透过窥镜》,都是观众熟悉的双屏、镜像格式。在策展人南希·史派克特(Nancy Spector)所说的“对立永恒”中,他的实践经常涉及重复,反转,镜像,加倍和对偶的思想。

Douglas Gordon, Between Darkness and Light (After William Blake), 1997


在戈登作品中,“对偶”思想最典型的代表是戈登1997的录像装置《黑暗与光明之间(在威廉·布莱克之后)》,该单屏录象覆盖了威廉·弗里德金的《驱魔人》(1973年)和亨利·金的《贝纳黛特之歌》(也被译作《圣女之歌》),彩色的《驱魔人》和黑白的《圣女之歌》两部关于外力驱动的青春期女孩的电影叠加在一起播放。

《圣女之歌》海报


《驱魔人》讲述女孩了被恶魔附体,《圣女之歌》讲述圣母玛利亚降临在少女身上产生的神迹。

《驱魔人》海报


两者都描述了被灵魂附体、都关于信仰与疑惑、关于占有和控制,体现出戈登作品中的欲望与恐惧、生命与死亡、善良与邪恶、真实与虚构的二元对立。

“我试图使人们理解在形式和美学上最冲突和混乱的图像或图片。虽然一部电影代表着善,另一部代表着恶。 事实是它们可以很容易地共存——无论是物理层面还是概念层面。我只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平面上同时播放两部电影,因此它们在任何意义上都没有被操纵——无论是速度、声音或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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