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伊曼斯:当你对图像产生怀疑,思考就开始了
发起人:开平方根  回复数:0   浏览数:1057   最后更新:2020/10/30 13:29:15 by 开平方根
[楼主] colin2010 2020-10-30 13:29:15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被挤压的2020


自2020年3月份开始,我们策划了“被挤压的2020”系列访谈内容,邀请了多位艺术从业者,从艺术受众的年龄层、艺术扩张、公共的边界、收藏投资、美术馆新格局、策展、艺术语言的全球化、年轻艺术家状态、线上线下、艺术地域、文化艺术综合体等具有艺术行业针对性的关键词出发,深入连接2019,面向被挤压的2020去谈各自的行业判断。这是大家始终要面对的问题。


第十三期我们邀请了红砖美术馆馆长闫士杰,谈谈他作为民营美术馆的馆长如何看待2020年,美术馆又如何应对2020年带来的巨大改变。
因为疫情红砖美术馆取消了今年原本计划的三个国际展览,取而代之的是开馆以来中国艺术家最多的群展“2020+”,开启了一次全新的探索,希望通过展览不仅对疫情做出一个当下的反应,同时引发更持久的思考。
在面对2020带来的“不确定”与“紧急状态”,闫士杰展现出了他的企业家精神:面对困难时多次强调经营美术馆要有积极、乐观的态度;在谈到未来发展时又反复提出一定要有危机意识才不会被淘汰。


艺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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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美术馆 闫士杰


Q:汪晖老师在《艺术与“真正的紧急状态”》中写到“2020+”意味着一种不确定的未来,你个人是如何理解这种“不确定的未来”和“真正的紧急状态”的?同时你认为展览“2020+”所选择的艺术家的作品是如何隐喻这种状态的?


闫士杰:

面对2020年,不要陷在泥潭里看问题,深陷其中你会不知所以,需要站在一个更远的角度,用昨天的历史来反思今天,再去展望未来。
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不断跟各种疾病、疫情博弈,我们可以把这种博弈看作一种推进人类进化的力量。在过去的历史经验中,疫情的影响往往限于城市、国家、陆地的范围。如今因为全球化的关系,由遍布全球的空港、海港联结世界的交通与贸易,我们进入了高效的社会,但是疫情也得以在全世界范围内快速传播,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你们的专题叫“被挤压的2020”,被挤压就会产生反作用力,就会产生能量。红砖美术馆本次的展览名为“2020+”,我们把2020当作一个时间的界碑,“+”代表了很多的可能性,它既是一个十字路口,也是与医疗救助相关的十字,同时也会让人想到上帝的十字架……整个题目使用了阿拉伯数字和符号语言,是世界性的,并不局限于某一个国家,我们希望站在世界的角度进行思考。


王功新,《对话》,桌子、铁容器、灯泡、马达、墨水 ,300 x 100 x 89 cm,1995 © 王功新,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林天苗,《缠的扩散》,装置,木制床板、木制桌腿,钢板、短木条支撑架、螺丝、木质枕头架、褥子、枕头、显示器设备、U盘(影像)、60000根针、25000个白棉线球、宣纸等,20-70平方米(现场可调),1995 © 林天苗,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艺术何为”是一个当下经常被提出的问题,我认为恰恰是艺术、诗歌在当下更加尖锐有力,隐喻反而具有更强的杀伤力。
通过这次展览,一些作品中又激发出了新的能量,这是很有意思的。比如杨振中的作品《我会死的》,这件作品在创作的时候,更多地是面对从生到死的死亡观,提出关于死亡的追问。然而在目前的语境下,面对疫情,死亡的概念在观众心中引发的感知一定是有所不同的,这件作品在此时此刻的能量更加巨大了。

杨振中,《我会死的》,多路视频,尺寸可变 ,2000 (持续至今),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梁绍基,《寂然而动》,亚克力板,丝,金属框架,石头 ,430 x 480 x 480cm,2013-2014 © 梁绍基,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黄永砅,《羊祸》,牛皮、羊皮、竹、木、铁,尺寸可变,1997 © 黄永砅,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我们不希望这个展览仅仅对疫情做出一个当下的反映,或是只立足于有时效性的宣传点,我们希望它可以更多元,引发更持久的思考。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作品《地球视角》就在当下的背景中看到了更宏观的问题。这件作品从地球外观望地球,不仅从人类的视角,还从冰川、河流的视角关注世界,同时我们还能感受到一种很冷艳的美,一种对未来的期望。而洪浩的作品《再生》使用了一系列生活中的纸制品,让那些已经失效的原物历经了一次再生的过程,是展览中一个从鲜活的社会生活角度思考的侧面。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地球视角》,于2020年4月22日“世界地球日”为蛇形美术馆50周年“回到地球”创作,从南极点上空俯瞰地球

洪浩,《再生》,票据、铅笔、镜框,尺寸可变,2011 © 洪浩,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Q:去年红砖美术馆做了莎拉·卢卡斯的个展,你个人如何考虑中国观众对她作品的接受度?


闫士杰:

红砖在对展览主题或者策展方向的把握上非常敏锐,敏锐地思考后才能找到有力量的语言,就不会有问题,实际上就是因为我们思考了。每次在策展、布展的过程中,我们都是真正在解读、认知艺术家,去了解他们思考的核心问题。莎拉·卢卡斯是英国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也是YBAs的成员,多年来一直在持续创作。她非常的本真,活在一种非常真实的状态里。她的作品使用了与身体、性相关的语言,但是她讨论的是女权、是社会平等这样的社会问题,她的理智、思考、对社会状况的调侃就会显露出来。
中国的美术馆还处于起步期,在这个过程中要相信观众也会跟着美术馆的前行而发展。最起码你要了解你的观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或者需要什么,发现观众对当代艺术的感知能力。


“莎拉·卢卡斯”展览现场,红砖美术馆,2019


Q:过去红砖美术馆在展览的安排上每年最少会有一位重要国外艺术家的展览,按照今年的全球疫情状况,会打乱你们的展览计划吗?同时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判断会有所改变吗?


闫士杰:

疫情导致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尤其是从世界的角度。我们原本计划的三个国际展览也取消了。可是我认为当代艺术的对话、我们的观众对当代艺术的理解都是一直在进化的,还是应该看我们怎么往前走。我们可以在呈现更多国内艺术家这个方向上做得更好一些。

这次策展围绕着展览的线索贯穿了60年代到80年代的艺术家,完全以线索寻找作品,对艺术家没有年龄限制。一直以来我们都想关注亚洲、关注中国,我们2018年做了亚洲裔艺术家的展览“仪礼·兆与易”,之后我们希望持续关注。“2020+”是红砖开馆以来中国艺术家最多的一次展览,十五位艺术家中有十一位中国艺术家,这对红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探索。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中国艺术家的呈现以及对年轻艺术家的推动。


陶辉,《你好,尽头!》,高清影像装置、彩色、有声,40’00’’,2017 © 陶辉,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


Q:在当下的国际关系状态下,你认为中国的当代艺术面临着怎样的问题和挑战,作为北京重要的美术馆你将会有哪些新的举措?


闫士杰:

对于美术馆来说,如何把国际上好的艺术家介绍给中国观众;同时如何让中国的艺术家走出去,实际上就是这两个问题。


疫情期间许多馆藏众多的美术馆、博物馆纷纷打开了线上的大门;在国内,我们也看到直播、短视频等传播媒介的变化。基于当下年轻人触媒习惯,基于当下年轻人触媒习惯,红砖今年陆续与各平台合作探索直播领域,包括在更大众的平台淘宝做了场“云踏春”,在年轻人聚集的垂直领域b站上线了关于园林建筑的直播,包括抖音、百度等,我们一直在探索合作。今年,我们也开始了基于内容的短视频生产。本次“2020+”展览也首次进行了线上展览的探索。某种程度上,线上大大拓展了我们的观众群,以及我们与公众之间的粘性。


Q:你是如何去理解和平衡红砖美术馆展览中的学术专业性与艺术湿地计划中公众性之间的整体运营关系的?


闫士杰:

展览本身跟传播实际上是两个话题。从宏观的角度我们肯定不是简单地做网红展卖票。美术馆首先要有学术的高度,这是我们坚守的根本,同时还要有更宽的社会认知,这样才有更稳固的高度和发展。需要站在纵向和横向的轴上进行金字塔形的思考,这是我们的态度。坚守学术,就会吸引尊重学术、尊重品质的观众。只有在学术、文献、馆藏上都有思考,才能推动美术馆不断向前。一定要有危机感,在应对危机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多能量、动力,积极地去探索。

红砖美术馆园林:奥拉维尔·埃利亚松作品《盲亭》,红砖美术馆馆藏


Q:现在国外美术馆面临着很大的经济压⼒,作为中国私人美术馆有没有运营压力,如何解决?


闫士杰:

红砖在逐渐寻找收支平衡的方向,可是这是一个逐步探索的过程,国外有税收政策、文化基金各方面的支持,这和国内还不太一样。在中国就要找中国的方向和思路。收入不能单一依赖门票。我们在做好展览的同时,也在建立由艺术衍生品,餐饮、场地使用、赞助等可以平衡支出的项目组成的体系。可是目前还远远不够,因为不仅要运营,还要收藏,一个美术馆要是放弃收藏,我感觉也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红砖因为有园林的关系,既能做好的展览,又有开放的园林,观众可以在美术馆参观也可以体验自然。体验式消费是未来的主要消费方式之一,我们也在研究怎么样让观众更有粘性。我们现在打造的是将郊外的自然和都市“白盒子”空间融为一体的美术馆。国外都市中的美术馆很难有这种条件,因为土地是私有制的,但是在这里,政府就规划了很多郊野公园、湿地,有这样的可能性。

美术馆要有自己坚持的价值,是一个艺术的天枰,必须呈现好的艺术家,必须是不被某些盈利诱惑的,在这个基础上再建立其它的盈利模式,增加美术馆的收益,才是可行的方式。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道隐无名”,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2018


Q:今年的疫情会对你的收藏计划带来影响吗?


闫士杰:

客观地说,在收藏上并没有太大的计划,但是美术馆要有收藏、建立馆藏的意识,一个美术馆如果想走得远,一定要有很好的馆藏。馆藏实际上是为未来进行的收藏,现在容易见到的作品,十年后可能很难有机会亲自体验。我们在举办展览的时候会发现一些好作品,也会在展览以外收藏关注的艺术家的作品。我在英国看到安塞姆·基弗的展览,后来收藏了他的作品《军械库》,这件作品是艺术家创作系统的“工作室”,体量很大,包含了艺术家创作的大量元素资料和信息,极具深度、广度。这是从美术馆的角度进行收藏,没有从个人角度考虑流转、变现这样的问题。
我们既要有鲜活的美术馆内的展览,同时还会在室外凝固下一些重要的作品,比如在艺术湿地中我们也计划有大型的,可以在室外陈列的雕塑和装置,这样观众就可以在室外与艺术作品对话,也希望这样的作品形成观众对红砖美术馆的重要记忆。


安塞姆·基弗,《军械库》安塞姆·基弗,铅、混合材料,尺寸可变,1983-2016 © 安塞姆·基弗,照片 © 白立方(乔治·达雷尔),红砖美术馆馆藏


Q:从2019年到2020年到现在,你会有哪些思考?


闫士杰:

2019年到2020年对红砖来说,节奏变慢是没法抗拒的一个状态,我们在“冬天”,但是不要冬眠,利用“慢”静下心来,积极思考在这个时期可以做的事。做美术馆还是要有一个积极的态度,不要怨天尤人地去做事。比如现在可能就是做文献的一个很好的时期,可以静下心来梳理文献。有些文献就像文物,错过了一个时间就很难再找到了。这次我们在展览开幕上将黄永砅的画册移交给他的家人,也表现了我们对文献整理出版的重视。对于做展览,什么样的话题在当下更有效,抛开疫情什么是有效的,是美术馆需要面对的课题。

红砖美术馆馆长闫士杰将《蛇杖II -黄永砅》移交给黄永砅的家属代表——黄永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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